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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页


  “跟踪狂本来就不能依常理解释。他们可能在片刻间产生违反逻辑的痴狂,而很多时候,受害者除了表现有礼之外什么也没做。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可能事先防范。那是一种个性上的失调。如果她那么频繁地转变外貌,那么她是在追求某样东西,你很可能是她一心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
  那是个听起来颇有道理的心理分析,使我印象深刻。“嘿,原来你不是光长脸蛋不长脑袋,”我抬头看著他。“而大家都说足球队员都是草包。”
  他大笑并轻拍我的屁股,不过他的手逗留的时间比真正的轻拍长多了。然而在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时,他放下手,退到一旁。
  费警官探头进来,额上眉头皱起。“我跟护理长谈过,”他报告道。“她说她负责的楼层完全没有人符合那个描述。”
  怀德皱眉,按著下唇思索著。“也可能是急诊室的某人看见百丽被送进医院,决定到楼上看看她。“走道上应该装了摄影监视器,现在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有。”
  “我将会联络医院的保全部门,看看有什么办法弄到录影带。”
  “会不会很难?”费警官回去打电话时,我问怀德。
  他淡淡二天。“视情况而定,要看保全主管的心情如何,以及医院有无规定他在让我们看录影带之前,要先征求医院负责人的同意。另外也要看负责人的心情是否烂到极点。若是如此,那么就得看我们能不能找个法官命令他们。但是在星期五下午,这件事可能有点困难,尤其当医院负责人经常与不少法官一起打高尔夫球。”
  我的老天,困难这么多,而他居然想要当警察。
  “我要留下来吗?”
  “不用,你去忙你的。我知道怎么联络你。小心一点。”
  我点头表示理解。我搭电梯下楼时,不由得叹气。我真的厌倦了草木皆兵地四下寻找白色雪佛兰,不管怎么说,若她够聪明(看来似乎如此),怎么可能不换著车开?租车轻而易举,说不定她现在开的是蓝色的雪佛兰。
  一股寒意窜下我的背脊。
  或是米色的别克。
  甚至是白色的福特。
  我一直盲目地以为只要凭车子我就能认出她,然而她可能开任何一种车。她也许已经跟踪了我一整个早上,我却因为留意错误的车辆颜色而浑然不觉。
  她可能在任何地方。


26
  我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用怀德前一晚敦我的方法甩掉跟踪者,逃到他家,然后像受惊的小白兔般躲起来。或者我也能用同样的技巧摆脱追踪,然后照样办我该办的事。我选择照样办事。
  有何不可?我有个婚礼要办好。还能出什么差错?我的计划表还能比现在更乱吗?我不仅必须在三个星期内准备好结婚的事(我连婚纱都没有!),同时有人试图谋杀我,我的家也被烧成灰烬,害我不能说话,另外我还必须弄清楚我爱的男人是否真的爱我,否则我该取消我正在筹备的婚礼,再加上我得想办法让一对连他们的子女都无计可施的夫妻言归于好。我觉得自己像只疯狂蜜蜂,即使暴风把花梗吹倒,或甚至将它们连根拔起,我还是不断地从一朵花跳到下一朵,停不下来。
  除此之外,所有商店已经挂上圣诞节的装饰。我必须在分身乏术之际同时开始采购礼物,因为圣诞装饰对那些神经的提早采购者来说就像一种信号,他们会像蝗虫似地将所有最好的礼物洗劫一空,只留下残羹剩菜给那些喜欢在感恩节后——也就是圣诞季节真正开始的时候,才采购圣诞礼物的正常人。即使我不在此时开始采购,商店里冒出来的那些彩色圆球租光学纤维制的小树也会给我不少压力。
  我有太多事情要做,不能为了谨慎便藏头缩尾。我甚至可以强词夺理地说,任何一个有脑筋的疯子都会预期我将小心行事,所以如果我不那么小心行事,反而更加安全,大概是那样的意思。
  于是我去找莎莉。
  在她最小的孩子高中毕业后,她就开始在一家古董拍卖场工作。基本上,莎莉开车到各种旧货拍卖以及跳蚤市场,寻找她能以低价买进的古董,然后拍卖场将之重新整修、包装后再卖出,以赚取利润。拍卖在每周五晚上举行,那表示星期五她应该在拍卖场里帮忙贴标签、归类和整理物品。其他四个工作天以及有时包括星期六,她则外出工作。
  拍卖场外停了不少车辆和货卡,另外有一辆正靠著卸货平台的中型货车,由于拍卖场尚未对外营业,所以门是锁著的。我在装卸货的平台附近走动,找到了往上的楼梯,再穿过敞开的门。
  一个两眼微凸、戴著怪怪眼镜的干瘦中年男人推著一辆空的手推车经过,并说:“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
  他大概比我老了二十岁,但我们在南方,所以他称我女士。那是绅士教养。
  我举起手,示意他停下脚步,并快速走过去,因为从他站的地方,他不可能听见我说的话。“我在找欧莎莉。”我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从这里过去,”他指向小平台的一端。“如果你不介意我说,你的情形是严重的咽喉炎。你需要喝加了蜂蜜和柠檬的热茶,如果没有用,你可以在喉咙抹些维克斯药膏,并用热毛巾包起来,然后喝一匙加了几滴煤油的咳嗽糖浆。听起来很疯狂,不过那是我们小时候喉咙痛时,我妈妈用的偏方,很有效,也没把我们害死。”他说道,凸出的眼睛愉快地弯起。
  “你真的吃煤油?”我问。嗯,我应该去问问外婆。药膏和热毛巾听起来有点道理,不过我并不打算吃任何滴了煤油的东西。
  “绝对有效。不过小心一点,别用太多。过量就可能会让你死得很惨,至少会让你吐个半死,但是一点点煤油伤不到我们。”
  “我会记住,”我保证道。“多谢了!”我迅速走向他指的门口,一面试著想像这个偏方到底源自何处。也许很久以前在某处,某人想道:“噢,我的喉咙痛!我想我会喝点煤油,肯定有用,但是我会把它滴在糖浆上,使它更容易下咽。”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惊奇。
  我穿过门之后第一个见到的是莎莉,她站在梯子上,擦拭一件靠在墙边的庞大雕花床头板。那是一件漂亮的杰作,木材的颜色因年份而转黑,但是如果压在任何人身上,可能致命。打死我都不愿在那块床头板下做爱,尽管我认为轰地一声丧命并非太差劲的死法。
  莎莉目不斜视地专心工作,所以我必须敲敲床头板才得到她的注意。“百丽!”她表情丰富的脸同时流露出喜悦与关切,要做到并不容易。莎莉把抹布留在床头板顶端,爬下梯子。“婷娜跟我说了你的公寓、喉咙和所有的事。可怜的孩子,你这星期一定饱受折磨。”一下到地面,她便充满同情地紧紧将我抱住。
  莎莉大约五呎二吋,一百多磅,是个丝毫静不下来、精力充沛的小女人。她暗红色的头发有著时髦的杂乱感和花俏的造型,却不会太过火,头发中还夹杂著漂亮的金黄色层次,勾勒出她的脸蛋。她开车想撞杰伯,却因为撞进房子的一侧而鼻子受伤,鼻梁上因此留下一个小小的肿块,可是一点都不难看。她原本戴著眼镜,但是当安全气囊弹出时,伤到她的鼻子的就是那副眼镜,后来她便改戴隐形眼镜。
  我回她一个拥抱。“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似乎颇感兴趣。“当然。过来这里坐下吧。”
  她指著拍卖场地板中央那堆随意放在一起的折叠椅。那些为出价者提供的椅子稍晚会整齐地排好。我们占用了两把椅子,然后我从皮包里取出“木石”的发票递给她。
  她略带困惑地看著它们几秒,直到她会意过来那是来自何处,接著她的眼睛因震惊与愤怒而大睁。“两万美金!”她怒吼。“他花了……他居然为那堆破东西花了两万元?”
  “不,”我说。“他不是为了那堆破东西花钱。他是为了你花钱。因为他爱你。”
  “是他叫你来的吗?”她愤怒地质问。
  我摇摇头。“是我自作主张干涉这件事。”好吧,也因为怀德逼我这么做,不过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她瞪著发票,试著要自己相信那个数目。以莎莉的认知,石梦霓用来取代她那些珍贵古董家具和艺术品的冷硬东西,顶多只值几千元。若要说这两人的品味截然不同,委实太过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