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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们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晚,所幸有莱斯的专车护送,才及时赶上飞巴黎的班机。

  雷恩从坐上专车到进入班机内都没有说话,莎丽觉得正好,她很疲倦,不想跟他争辩,反正每次吵她都是第二名,心浮气躁、胡乱出招,而雷恩偏偏能保持平静,屡战屡胜,攻城掠地,无所不能。

  空中小姐发枕头毛毯时,莎丽想了一下就拿了一套,现在这么晚,或许可以打个盹,她把椅子放平说,“我累了,晚安。”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把椅子也放平,然后将手让她枕着,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前两天找不到你,仿佛过着炼狱生涯,”他的唇就徘徊在她鬓边,“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待在所有人的身旁。”说完便覆上她的唇,如饥如渴的吸吮起来,好不容易抽开身子,又立刻叫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这样也好,莎丽正愁双颊 火红,不晓得往哪里藏呢。为什么自己这么软弱、这么愚蠢?为什么自制不了一定会回吻他?

  经过亲吻她以为自己更睡不着了,想不到雷恩才帮她盖好被子就睡着了,只在雷恩又为她拉被子的时候醒来一回,她看着他问,“你没睡?”

  “睡过了,”他喃喃而语,“但愿飞机上只有我们两个,”他拉莎丽过来印下缠绵的一吻,让她明白若是独处他想要干什么,轻吻转为热吻,最后他叹口气躺回自己的位子,“我可以等,”他闷声道,“还忍得住。”

  莎丽咬住下唇倚在他肩上,以防自己吐露爱意,热泪烫痛了她的眼睛,天啊,她是多么多么的爱他!这份痛苦何时能了?她爱他,却又不敢告诉他。

  他们又在巴黎转机,沙耶梅三天没睡好,长途飞行使他们累上加累,终于降落美国时,莎丽的头又胀又痛,看雷恩的表情,他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他现在跟她争什么,她非歇斯底里不可,所幸没有,他直接送她回公寓,连亲吻都省略就告辞了。

  她拖着行李进门去,沮丧得想哭,先把皮箱掏空,泡个热水澡,然后爬进床中,想起他在机上的吻和拥抱,又不禁泪流满面,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隔天醒来时,心下一片清明,此时再不离开,雷恩定会将她逼疯。今早她要到公司去,把沙耶梅之行打好交差,然后向魁格递辞呈,到时就可以回来,清理公寓,打点行李,然后……再说吧,处处无家,处处家。

  她迅速化妆更衣,搭巴士上班,因为交通堵塞的关系,比平常慢了一点,谁晓得才踏进办公室,原本吵杂的声音全部静下来,大家全转过来瞪住她,莎丽涨红了 一张脸,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只好急急忙忙走进自己的小隔间。勃隆回来了,正在打稿,但是等她坐定翻开打字机皮套时,他却转过身来盯住她看。

  “怎么了?”莎丽半开玩笑问,“我脸上有字吗?”

  勃隆没有开口,只把她桌上的名牌转过去让她看,莎丽屏息静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名牌是新的,上面不再是“白莎丽”,而是“雷莎丽”,她瞠目结舌,觉得自己陷在泥沼中,爬不出来。

  “恭喜啊,”勃隆说,“这趟旅行收获不少。”

  莎丽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会盯著名牌瞧,一定是今天早上才换的,雷恩的动机何在?他已经开始行动了,自己是不是拖太久?但是身为一个记者,不把采访稿写好就走,又有违她的原则。

  “怎么样?”勃隆问道,“是真的吗?”

  “你是指我们结婚的事?”她干涩的说,“是真的,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

  “什么意思?娃娃?”

  “意思是一场婚礼不等于真正的婚姻,”她开玩笑道,“别太认真了。”

  “娃娃,婚姻是终身大事,要嘛就是真结,不然就是没结,哪有什么一半一半的?”他挺关心。

  “说来话长,”及时的电话铃声解了她的围,她接起来道,“白莎丽。”

  “错了,”魁格道,“是雷莎丽,你那神秘的丈夫已经现身,这下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叫我装做不知道实在要命,现在终于过去了,以后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

  “什么意思?”她的心突然泛起寒意,“雷恩又耍了什么把戏?”

  “很简单啊,娃娃,现在你不是我旗下最优秀的记者了,你是他的夫人。”

  莎丽在盛怒中早忘了原本自己就要辞职,反倒咬牙切齿说,“你是说往后不会再派任务给我了?”

  “是的,自己去找他,大声哭诉都行,他是你的丈夫。”

  “我用不着妥协,”她慌忙压低声音,不想让勃隆听到谈话的内容,“不过我需要工作推荐信,你会为我写吧?”

  “我不能,因为他已经公开你是他妻子的事实,莎丽,他也是我的老板啊!”魁格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说得很明白,任何有关你的事,都要先经过他那一关。”

  “是吗?”她终于怒不可抑,“我们走着瞧!”莎丽把话筒狠狠摔回去,抬起头来瞪勃隆,他连忙做投降状回去忙自己的事。

  莎丽等着雷恩叫她到办公室一见的训示,不过目前还决定不了是去还是不去,朝他尖叫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雷恩最善于利用她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占她便宜,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把稿子写了迅速离开,她知道自己有多少弱点,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脾气和雷恩,现在两样都不能暴露出来。

  她试着集中精神,但是好难好难,思绪奔腾,难以控制,一直往行李该如何收拾,公寓要如何打点,而雷恩的影像又不停出现,那饥渴的眼神、温热的身子、自 己颤抖的反应……她要他,为什么昨夜他不留下来?当然他们都累了,可是如果他有心,还是可以……天啊!她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现在最不需要的是他的亲热, 目前要忘掉他已经够困难的了,再纠缠下去如何了得?

  早上悄悄流逝,她打算牺牲午餐把稿子打好,但是克里斯翩然而至打碎了她的计划,他把名牌拿起来看一看,什么话也没说的再放回去,只问道,“可以出去走 走吗?”他的口气很平静,但是莎丽依然捕捉到背后的痛楚,或许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比较能体会彼此的伤痛。

  “好啊,反正该吃午餐了,”她把打字机关了,“你想到哪里去?”

  “他会不会介意?”克里斯问道,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不会,”她不自在的笑一笑,又扯谎道,“再说,我用不着跟他请示。”

  一直到走在白花花的阳光下,他才问道,“你真的嫁给他了?除非你们飞到拉斯维加去,否则短短几天怎么可能结婚?”

  “我嫁给他已经八年了,”她没有回视他询问的眼光,“但是已经分开七年。”

  他们又沉默的走了一段路,然后克里斯带她走进一家咖啡店,坐到靠墙的位置去。莎丽不饿,只叫了一杯果汁和一盘显然不会动的沙拉,克里斯的情况相同,喝完咖啡,只是盯着三明治出神。

  “你们好像破镜重圆了?”他缓缓说。

  莎丽摇头了“是他想要在一起。”

  “你不要?”

  “他并不爱我,”她难过的说,“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挑战,我以前跟你说过了,他只想玩弄我一阵子,会因此毁了我的前程他并不介意,他已经毁了我目前这份工作,而且发出威胁,阻断我找其他工作的机会。”

  克里斯露出难得一见的怒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

  她故意装做无所谓的耸一耸肩,“他说他无法忍受我面对危险,更怕我到烽火遍野的地方去采访。”但是雷恩曾出入险境多少次,留她在家担心得要命。

  “现在我明白了,”克里斯苦笑道,“有时连我也会为你担心,更何况是你的丈夫?”

  “可是你也不会为了晓艾辞掉工作,对不对?”她提醒他,“所以我不可能为了雷恩放弃工作,但是现在他把我套牢,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克里斯,他想软硬兼施!”

  “你爱他。”

  “我想不爱,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成功,”她摇摇头道,“别谈我了,晓艾呢?还是一样?”

  他偏了偏头,“我还是爱她,还想娶她,但是她依然坚持我辞掉工作才肯嫁给我,一想到做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就浑身冒冷汗。”

  “你不能改做内勤工作?魁格为了孩子就做到了。”

  “但是并不是为了妻子,”克里斯指出重点,“在他离开外勤冈位前就失去她了,如果她还在人世,说不定他仍然在外头冲锋陷阵。”

  他说的没错,莎丽只有叹口气移开视线,孩子的要求似乎总是最难拒绝的,因为他们只有看到自己与父母间的连系,不晓得父母的需要,也不在乎,所以要求会更直接、更确定,不像大人总有一大堆理由退缩,甚至开不了口。

  自己开过口吗?有,开过口,她要求雷恩换工作,留在身边,结果呢?一无所获,雷恩说得明明白白的,他毋须负责她的情绪,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抱负,她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何帮助克里斯?不管做什么,结果都一样痛楚。

  “我要离开了。”她突然说出来,连自己都吓一跳。

  克里斯明白她担心自己,遂挥挥手道,“别管我,我想痛苦总会过去的,我明白你的做法,或许是伤口烂了,你非切掉不可,真希望我也做得到,壮士断腕,挺痛的。”

  “时候到了,你就做得到,别忘了,我可是花了七年的时间才习惯没有他在旁的日子,”她笑一笑,“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我不能像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一样,奢望雷恩是温柔的王子。”

  他望着她,但是莎丽知道他根本没把她看进去,眼眸无神,一片空白,他和她一样伤心,再没有什么比听自己心爱的人说,“你得改变。”更为难的了,那表示 对方真正要说的是,“我不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够好。”那实在伤人到极点,那是人们最常犯的过错,她现在明白了,并且发下重誓,绝不再要求任何人做任 何改变。雷恩曾因为她无止无休的要索而难过伤心吗?她在脑海中组合雷恩痛苦的模样,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来,他那钢铁般的意志会折损?不可能的事,他摆脱 她就像摆脱束缚一样,挥一挥手,根本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会忘掉她的,”克里斯平静的说,“我非得这么做,是不是?”

  他们走回办公处,克里斯送她进电梯后按住门的开关说,“保持联络,知道吗?小莎,如果相爱的是我们两个就好了。”他俯下身来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莎丽难过的闭上眼睛,是啊,为什么上帝要安排雷恩,而不是克里斯给她呢?

  她很想答应与他保持联络却又不敢,一旦离开就不能冒任何被找到的险,莎丽轻声说再见,克里斯松开手,梯门阖上了,她回到办公室桌前继续工作。

  紧张的情绪使她容易集中精神,一小时后完成的稿子已经送到魁格的桌上,她站起来伸个懒腰,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大厦,好像她只是要出去跟人家碰个面而 已,事实上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其实她实在不愿意连魁格都没说就离开,但是他既已表明效忠的首要目标是雷恩,她又怎么敢冒险?

  考虑之后,莎丽把现金全换成旅行支票,谁晓得雷恩会使出什么手段?她的行动要快要准,一步也不能失闪。

  她回到公寓时,正好是三点半,推开门只觉毛骨悚然,家具都在原位,可是感觉上却不一样,她环视一周,发现有东西不见了……她得的奖牌不见了、藏书不见了、连古朴造型的挂钟也不见了,是小偷!

  她冲进卧室,目睹空荡荡的房间,不禁倒抽冷气,衣橱的门还是开着,里头空无一物,浴室里的化妆品、香皂、卫生纸一样也不在,连牙刷都拿走了,私人物品一样不剩!

  莎丽突然想到一样东西,脸色发白的奔回卧室……不见了,打字机和草稿都不在原来的地方,连她的草稿也偷?

  前门传来的声响让她猛一转身,准备与折回的小偷相搏,未料站在门口的是房东太太,“我就说嘛,我刚刚看到你回来了。我真的好开心啊,你这么可爱、这么 善良,我一直在想哪个好人家有娶走你的福气呢,我实在很舍不得你搬走,不过你一定急着要跟那个英俊的丈夫住在一起吧!祝福你,小宝贝。”

  莎丽的胃部纠结成一团,寒意自心底泛开,“丈夫?”她语音微弱的回应。

  “他是我所见过最帅的男人,”房东太太滔滔不绝的往下说,“而且温柔有礼,客气得不得了,他说这个周末会派人来整理家具,好方便我招租新的房客,瞧他多体贴,趁你工作的时候帮你搬家,你一点儿都用不着操心。”

  莎丽已经稳住自己,她绽放出一朵别人绝不会怀疑的笑容,“是啊,他的确体贴,”她捏紧双拳道,“雷恩总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

  不过他还没有赢得全面的胜利。

  房东太太走了之后,莎丽气得全身发抖,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做什么才好,她搭上巴士,漫无目的地乱逛,恨不得一把掐死雷恩。他偷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 所有的东西,这些都没关系,反正都可以再买,但是有一样东西的失窃是她无法忍受的,就是她辛辛苦苦写好的草稿,甚至不晓得要怎么要回来,因为她不知道雷恩 住哪里,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现在得找个地方过夜,走了一下午的马路,累都累惨了,最后终于租了间套房住进去,莎丽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找回草稿,又不用跟雷恩见面的,想要找书,就得找到雷恩的住处,而首先就必须跟他谈谈,天啊!

  草稿的失窃是她的致命伤,一下子攫走了她的行动能力,能够重新来过吗?不,不可能,她没有办法逐字重来,再写就完全走样了!莎丽哭了一会儿,等她想打电话到办公室去找雷恩时,才发现为时已晚,大家可能都下班了。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她冲个澡,躺在床上看电视,想睡又睡不着,直到黎明将至才打了个盹。

  醒来的时侯她觉得好饿好饿,昨天不但午餐没用,晚餐也没吃,空空的胃是她最后的一份压力,莎丽终于忍不住大声哭起来,他该死,他怎么能这样!

  雷恩有什么不敢做的?莎丽翻个身哭着哭着又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十点,头痛个半死,她只好再冲个澡穿上同样一套衣服,连作好几个深呼吸后坐到电话旁,没有其他的办法好想,她非跟他通话不可。

  莎丽趁勇气消失之前拨了号码,说明要找雷先生,回答她的自然是米小姐,莎丽尽量平静的问道自己可不可以跟雷恩说话。

  “当然可以,他吩咐过你的电话一打来就接过去。”米小姐的口气愉悦,莎丽在等雷恩来接电话时,几乎忍不住要尖叫。

  “莎丽,”是他低沉迷人的声音,莎丽全身精神都紧绷起来,“你在哪里,亲爱的?”

  她哑着嗓子说,“我要我的草稿,雷恩。”

  “我说你——在——哪——里?”

  “草稿——”她又开口。

  “别提那堆纸了!”他的怒吼使她压抑良久的委屈终于决堤而出,莎丽紧握住听筒,眼泪一流就停不下来了,越哭越伤心。

  “你——你偷我的草稿!”她语音不清的啜泣道,“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没有它,你才故意偷,我恨你,你听到没有?我恨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别哭,”他急忙安抚道,“宝贝,拜托你别哭,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草稿你可以拿回去,我保证。”

  “想都别想!”她拚命用手臂去擦眼泪。

  雷恩耐着性子说,“听我说,莎丽,如果你要拿书一定得跟我碰面,既然它是我跟你之间唯一的连系,我一定会善加利用,中午跟我碰面用餐——”

  “不,”她看着自己绉巴巴的衣服,“我——我没有衣服穿。”

  “那我们在家里吃,”他立刻决定,“我会打电话叫我的管家准备午餐,十二点半过来,我们可以独处。”

  “我不晓得你家在哪里。”她无可避免的又投降了,再跟他见面是个错误,她应该把所有东西都抛在脑后,另起炉灶,可是她做不到,草稿一定要拿回来。

  他把地址说了,又告诉她要怎么走,挂电话之前不忘问道,“你没事吧?”

  “我很好。”她把电话给挂了。

  莎丽坐在镜前梳头发,镜中的女人面无血色,眼神空洞,衣服绉巴巴的,她不能这个样子去见雷恩,那太狼狈了,可是皮包里只有一管口红啊!

  不过她有钱,楼下有间百货店,莎丽当下搭电梯下楼,买了一套迷人的白色夏装,配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她到化妆品专柜去买了一套化妆品和香水,回到房间后仔细上妆,换上新衣服,没有时间做发型了,只好任由它披散下来。

  她叫计程车到雷恩的公寓去,到达目的地后看一眼手表,发现自己迟了几分钟,她付了车费,急急忙忙走进电榜上楼。

  她才按铃门就开了,雷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对不起我迟了一会儿——”她急着找话说,以便掩饰慌乱的心情。

  “没关系,”他退到一旁让她进去。他早把外套脱了,领带也解掉,衬衫的扣子开到一半露出浓密的胸毛,莎丽的眼光徘徊在他结实的肌肉上,不由自主的舔舔干燥的嘴唇,才看到他自己就全身无力!

  他的眼眸更加深邃,“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他动手脱掉自己的衬衫,阳光照射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闪闪发光。

  莎丽倒退数步,克制碰他的冲动,但是抬起眼来一见他渴望的眼神,便忘了自己该有什么行动。

  “我要你,”他走上前来,“现在就要。”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她话尚未说完,已经被拥进怀中,那半裸的身子令她全身颤抖,他的体温、他的男性气息一下子扫除她所有的抗拒。

  他强占性的吻长驱直入,莎丽根本招架不住,不由自主的环住他的脖子回应,自制力已经完全消褪。

  当他的吻更进一步的要索时,莎丽只有攀附在他身上的份,雷恩的唇边带着胜利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脱掉她的衣服。

  莎丽什么也想不起来,动不了,只用那黑色大眼睛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她爱他,不可救药的深爱着他。

  然后她的渴念寸寸升高,她感觉得到他颤抖的双手,他一把抱起她来,将她带进卧室,掩不住脸上的强烈需求,他沙哑的呼唤一遍遍响在耳边,莎丽沉溺于激情中,与他奔腾飞翔。

  等一切再恢复平静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丈夫怀中,任他抚摸一头长发,她的背部、她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他在她鬓边低语,“我本来预计一边用餐一边聊的,但是一看到你就什么都忘了,与你亲热成了最重要的事,一刻也不能等。”

  “反正你看到我就只会想到这件事。”她苦涩的说。

  他瞪她一眼,“你这样以为?我们的确需要沟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

  “不会已经冷掉了?”她挣扎着起身。

  “不会,午餐是沙拉与牛排,沙拉做好在冰箱里,牛排等着送进微波炉,我放管家一下午的假,所以不会有任何干扰。”

  “你什么事都安排得好好的,是不是?”她没什么兴趣的说,开始穿衣,故意装作不在乎他躺在一旁欣赏的样子,只是身子虚弱,动作跟着不灵活。

  “怎么了?”他走过来捧着她的脸问,“你病了?”

  她又累又饿,欢爱后的慵懒布满全身,与其让他猜出心中的哀愁,不如以肚子饿为挡箭牌。

  “我好得很,”她不想领他的情,“只是饿透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粒米未进。”

  “真好,”他哼道,“你还不够瘦是不是?我看你现在连四十五公斤都没有,得找个人专门盯你吃东西才行,小笨蛋。”

  他指的那个人八成是他自己,不过她没心情争辩,默默将衣服穿了,又等着他穿好衣服,一起走向厨房,雷恩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叫她在餐厅等。

  雷恩还特地开了一瓶加州红酒,莎丽埋首苦吃沙拉,头也不抬的问,“我的草稿呢?”

  “在我书房里,”他回答,“你驾御文字的能力蛮好,很耐读。”

  她气得抬起头来,“你没有权利看它。”

  “没有吗?”他尖锐的问,“我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有权利,因为这本书是你利用上班时间写的,我是出薪水的老板,为什么没有权利看?你每个礼拜领我的薪水,结果做的不是我交代的工作,要不是为了暂时要安抚你,上个礼拜我就炒你鱿鱼了。”

  “需要的话,我可以退还每一分你发的薪水,”她回应道,“你仍然没有权利看我的书。”

  “别咬别抓了行不行?小野猫,”他愉悦的说,“我已经看过了,你再发脾气又有什么用?谈点建设性的东西好了,你是有份不错的草稿,不过需要修正的地方 也不少,后续工作仍多,你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写作场所,用不着挂虑房租,用不着出去买东买西的。”

  “有什么关系?”她喃喃而语,“有一大把文字工作者都是一边写一边张罗生活的。”

  “但是你不同,”他说,“在今天之前你从来没过过节衣缩食的日子,不晓得没钱时是什么滋味,以后就不同了,等你的存款用完了之后要怎么办?写书需要时间,上市又需要一段时间,届时你的钱一定都花光了。”

  “我又不是婴儿,也不怕找不到工作。”她应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可以住在这里不受干扰的工作,又可以保有存款,为什么还要选择次等的生活呢?”

  她叹口气,觉得自己中计了,表面上看来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安排,但是骨子里并不简单,他根本是不择手段的要“捉”她回来,如果自己还有一丝一毫的理智, 就该站起来转身就走,草稿不要也算了,可是这样的机会已经过去了,莎丽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自己已经再度失去自由,因为对雷恩的爱,使她动弹不得,而这份爱得 到的却是最低等的回报:他的渴求,这也是现在他要她的唯一理由,等到了厌倦了之后会如何,又像从前那样扬长而去?明明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心碎,莎丽 却听到她的声音定定传来,“好。”

  他抽了一口冷气,“就这样,不争不吵,没有任何条件?连问题也没有?”

  “我对于回答不感兴趣,”她耸耸肩说,“我已经厌倦争辩,只想把书拿回来,其他的我无所谓。”

  “你乱会满足我们男人的自尊的。”他喃喃而语。

  “反正你早设计好了,”她意兴阑珊的说,“不要得寸进尺,你已经让我丢掉工作又回到你身边了,休想再叫我盲目的崇拜你,我没那个心力。”

  “我又没要求你盲且崇拜,”他说,“而且也不会绑住你,那种事我是自己不愿也不会要求你,我想要的只是一起生活,看看事情是否行得通,如果我们一起过 了六个月,觉得实在没有办法一起生活的话,那我可以考虑离婚,但是在此之前,你不能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

  “要是没有用的话,你同意离婚?”她小心的求证。

  “是的,到时再商量。”

  莎丽知道他不肯给百分之百的保证,不过这样她也已经很满足了,“好吧,六个月,但是我要写书,不做饭、不洗衣、不整理房子,如果你是要我回来管家,恕难奉陪。”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小有资产,”他自嘲的说,“我要的是妻子,不是管家婆。”

  她抬起头来说,“你又有什么好处,雷恩?一个床伴罢了,我甚至无法保证不和你争吵。”

  他眨眨眼,回避着说,“那不就够了?我要你,其他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