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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宴会在另一个豪华饭店内举行,本来蕊娜是想在家中召开宴会,但是莱斯以安全为由,拒绝公开住处。

  饭店外戒备森严,今晚客人繁杂,沙耶梅人、欧洲人、美国人都有,于是在每个出口处都站有英挺的警卫,莎丽和雷恩经过审慎的检查之后才获准进入大厅。

  一进入大厅,气氛立即大变,在繁华的欢乐声中,绝难想像外头的冷硬,音乐软软柔柔的,人语笑声不断,间杂着酒香和玻璃杯碰撞声。

  整个大厅的布置呈现浓厚阿拉伯风格,色彩只有简单的金、褐、白三色,莎丽猜得到主其事者一定是蕊娜,她在这方面挺有天分的。

  莎丽往人群中找好友,无奈客人太多,她找了老半天还看不到蕊娜的人影。

  “为什么要动用那么多警卫?”她倚在雷恩身旁小声的问。

  “因为莱斯不是傻瓜,”雷恩回答,“想看他垮台或者干脆弄死他的人多得是,对他和国王关系眼红的皇室亲戚、不满现状的宗教狂热份子、左翼恐怖组织,甚至共产党徒,沙耶梅最近在国际舞台上的角色日形重要。”

  “油田的事我听说了,”她低声道,“储存量大吗?”

  “难以估计,如果探测结果属实,那沙耶梅将是仅次于沙乌地阿拉伯的产油国。”

  “原来如此,”她说,“而因为深具影响力的财政部长娶的是美国妻子,他自然而然会将国家引导到亲西方国家的政策去,老天,蕊娜住在这里安全吗?”

  “莱斯自然有办法保障妻子的安全,他是一个硬汉,有心造福国家,当然希望活久一些。”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一个闪亮的身影,她的朋友美极了,绿眸闪闪发亮,又笑又叫的和莎丽大力拥抱,“莎丽!”她由衷开心的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天啊,真不敢相信,你晓得有人一直想用另一个记者代替你来吗?我当然拒绝了,我才不想接受别人的采访呢。”她得意极了。

  “就是嘛,”莎丽表示同意,“对了,蕊娜,我介绍一下老板雷恩,也就是那个想把我换掉的人。”

  “开玩笑!”蕊娜笑着招呼雷恩,伸出玉手说,“你不知道我和莎丽是老朋友吗?”

  “‘大战一场’后才晓得,”他苦笑道,“我现在明白了,一辈子也不敢忘掉,莱斯呢?我们好久不见了。”

  蕊娜眼眸一亮,“你就是那个‘雷恩’?他在啊,你等一下,”她转过头去找丈夫,“他过来了。”

  莱斯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笑起来仍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一身礼服却将他衬托得玉树临风,那略微上扬的唇角给人一种看透人世的感觉,莎丽突然有似曾相识的 亲切……对了,他的样子和雷恩好像,真讽刺,自己竟和蕊娜挑选了相同类型的男人:架傲难驯,如恶魔般出众。

  “雷恩!”莱斯的眼光从妻子身上转移到她面前的一对男女,立刻充满欢喜,“早就听说你要专访王上,后来又说计划改变了,到底做不做?”

  “不做了,已经有别人代劳,我是因为其他事前来的,”他朝莎丽抬抬下巴道,“我是以保镳身分陪世界采访报导的记者来的;莎丽,这位就是顶顶有名的里恩.阿巴杜.伊班.莱斯,沙耶梅的财政部长——”

  “和我的丈夫,”蕊娜调皮的插进来说,“雷恩,莎丽是我的好友,这些她会不知道吗?”她摇摇头道,“你刚才说保镳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周刊社的老板?”

  “我是,”他不疾不缓的说,“我还是她的丈夫。”

  蕊娜又拥抱住莎丽,“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写信告诉我?”

  “来不及说,”莎丽只能这么说,偷空狠狠瞪了雷恩一眼,他只是笑,一脸得意的样子。

  莱斯诚心诚意的笑道,“终于被逮住了?我们一定要庆祝一下,可惜时间现在还无法确定,蕊娜把这个国家弄成了嘉年华会,结束后我会感谢阿拉真神。”他宠 爱的看妻子一眼,时间虽短,莎丽却捕捉到其中的真心怜爱,大大松了口气,他确实深爱蕊娜,绝不是因为外貌的美艳,更不是娶来锦上添花的。

  “我没办法再聊下去,莎丽,得到处去‘应酬’了,”她挽住丈夫说,“等慈善舞会之后,我保证与你聊到天明。”

  莎丽点点头,“到时候见。”目送他们夫妇离去。

  “她真美。”雷恩说。

  “是的,”她斜睨他一眼,“比寇琳还美?”

  “我们得为这件事辩论吗?”他低嚷。

  她耸耸肩改变话题问,“你什么时侯认识莱斯的?”

  “好几年了。”

  “怎么认识的?”

  “什么啊,采访我吗?”他环住她走向一旁,跟侍者拿了两杯香槟。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不肯放松的问。

  “因为,宝贝,我不希望别人听到我的回答,莱斯一定也不希望;别问了,乖乖的,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好吗?”

  她瞪了他一眼,走进宾客中,多管闲事?哼!他明明知道问问题是记者的本分啊!他真是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最矛盾、最不可理喻的一个,永远不晓得谦虚为何物。

  “别再生气了,开始工作啰,”他在她耳边低语,“看看谁来了,谁没有来。”

  “用不着你来指导我工作。”她又离开他身旁。

  “你是不需要,你需要的是有人好好的揍你一顿屁股!”他亦步亦趋,一步也不肯放松。

  或许他以为这样会干扰她的工作情绪,其实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在人群中晃来晃去的,莎丽最赖以自豪的能力之一便是过目不忘的识人能力,现在正好发挥作用,她认得出来那些是重要份子,那些只是花枝招展一番的。

  雷恩捉住她的手臂道,“在你右手边的是我国众议院秘书长,他身边的是法国外交部长。”

  “我知道,”莎丽早就看到了。

  这时一位灰发蓝眸的高大中年人走了过来,伸出手道,“雷先生,”他的英语字正腔圆,“真高兴再见到你。”

  “是我的荣幸,大使先生,”雷恩与他大力握手,“莎丽,这位是威尔森先生,英国驻沙耶梅大使;大使先生,这位是我的妻子莎丽。”

  他立刻执起她的手亲吻一下,“太高兴了,”他接受莎丽喃喃的寒暄说,“你们结婚很久了吗?雷夫人。”

  她僵笑道,“八年了,大使先生。”

  “天啊!八年!”他那副惊讶的样子让莎丽疑心暗起,或许他认识雷恩很久了,自然有理由相信他一直保持单身身分,所以得知他已经结婚八年才如此惊讶吧? 不过姜毕竟是老的辣,他一下子就恢复平静说,“你看起来如此年轻,说才结婚一年,别人还比较能接受呢!”

  “那倒是真的,”雷恩在一旁敲边鼓道,“她长得一张天生娃娃脸。”

  大使仰头大笑,莎丽瞪丈夫一眼,会的,这一切一定会结束的,谁不晓得男人心里怎么想,大使一定认为男人打打野食无所谓吧,而她更不是傻瓜,会相信雷恩这几年来对婚姻忠实,他太有魅力太强悍了!

  几小时之后,他们在回程的计程车上,莎丽讥讽道,“可怜的人,大使帮你掩饰得相当好嘛,不过现在他对你的印象可要大打折扣了。”

  “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雷恩苦笑着说,“看来什么事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过我要告诉你不要过分的扭曲我,莎丽,你自己也说过我不可能过着 和尚一样的生活,但是我确实近似那样,社交生活当然会有,但是都以送小姐们回她们自己的公寓做结束。”

  “你撒谎,”她面无表情说,“你想让我相信你和寇琳只是朋友?”

  “她不是敌人,”他故意回避重点说,“我的本意是要让她看起来是我的情妇,好引你吃醋,结果好像不怎么成功。”

  她不肯相信的笑起来,这辈子还没听过这么荒谬的笑话,雷恩会过着没有男女关系的生活?算了吧,他的吸引力不张自显,她又不是傻瓜,会相信分开的七年中 他没带过任何女人上床,连在一块她都不相信他会忠实呢,“对不起,”她还止不住笑声,“说点别人比较相信的行不行?再说我根本无所谓。”

  他做个深呼吸瞪她一眼,“我会让它有所谓的!”这是保证?还是威胁?

  她知道回饭店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欢爱,既然已经同意共同生活三天,那自然会睡在一起,男欢女爱啰,但是除此之外她还想多了解他一些,认识她以前所不认 识的层面,他是她的丈夫,有时候又给她一种陌生感,这种场面想来伤感,她已经决定一回纽约就离开他,为什么还有恋恋不舍,甚至努力尝试两个人可能共同生活 的期望呢?

  他们才回到房里,雷恩连外套都来不及脱,电话就响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拿起听筒,“哈啰?”

  莎丽看着他皱起眉头,“我马上下来。”挂回电话后又穿上外套。

  “谁啊?”她问道。

  “柜台打来的,说有人留了话给我,我去去就来。”



  他走了之后,莎丽把晚礼服脱了,换上一件轻松的衣服,把他刚刚说过的话仔细想了一遍:留话给他?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或者在五分钟前他们经过柜台时说明?挺不合理的,莎丽没有迟疑,立刻搭电梯下去,她没有办法按捺心中的好奇心。

  不过在好奇之外,她犹不忘小心,电梯停在二楼时她就出来了,改走楼梯下去,这份机警果然没有白费心力,站在梯口往柜台看……她的丈夫环住魏寇琳,那位 美丽的模特儿泪眼迷蒙的凝视他,莎丽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是丈夫脸上的表情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还环着她走进电梯!

  莎丽咬紧下唇,飞也似的奔回四楼,将衣服全部塞入皮箱里,还说他忠实呢,简直是天方夜谭!寇琳跟到沙耶梅来必定有原因,她才不想等他回来继续编谎!

  莎丽知道自己的行动一定要快,她不晓得他会在寇琳的房里待多久,匆匆留下一张自己都不晓得写了什么的便条,大意是说事情行不通,她很抱歉等等,然后提起皮箱就从楼梯下楼。

  找计程车方便得很,饭店外就有一大堆,她用法语跟司机解释她要找另一家饭店,但是不要太有名的,司机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走了半天,莎丽一看他停 下来的目的地,明白他为什么连连点头,这果然符合她原本的期望,旅馆又小又旧又简单,主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又用沙耶梅话和计程车司机叽叽咕咕说了一大 堆。

  “他说房间是有啦,但是不是最好的,”司机帮忙翻译,“而且你必须预付房租,没事不要出来,因为你既没有男人陪着,脸上又没戴面纱。”

  “很好,”莎丽正想待在屋里不出来,那样雷恩才找不到她,“可是我吃饭怎么办呢?”

  店主又看了看她,然后用支离破碎的法语说他太太会帮她准备的。

  莎丽也用简单的沙耶梅话谢了他,这么一来他的表情缓和许多,等司机走了之后,他还为她提了行李,“你太瘦了,我老婆会把你喂肥一点。”

  莎丽谢谢他之后,环视一下自己将要待两晚的住处,虽然地方不大,倒是蛮干净的,除了一张床外就是一个简单的洗脸盆,加上一间更小的浴室。

  店主太太端来大盘子,上面是乳酪、面包、橘子汁和咖啡,看到莎丽削瘦的身子她瞪大眼睛,不过莎丽温驯的笑容一下子就赢得了她的信任。

  吃完点心后,莎丽把衣服、鞋子都脱了,要在此地整整待上四十八小时,自己最好放轻松一点,她掏出件T恤,底下只穿内裤,这样才觉得凉爽,然后把该挂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既然无事可做,她便拿出一本杂志来看,无奈饭店冷气的舒适不停回荡在脑中,精神实在集中不了,她阖起书来当扇子煽,头一抬忽然看到上头有架老式的电风 扇,不禁开心起来。原本以为这种地方连电都没有的,不道开关就在眼前,一动它,风扇便缓缓起动,莎丽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

  她再拿起书来看,这回出现在脑中的是雷恩,莎丽只觉喉头紧缩,泪水哗啦啦就流下来了,她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悲凉,一直哭到胸口发疼,双眼红肿为止,为 雷恩哭泣?七年前就发誓绝不再为他的幻象所迷,绝不再为他浪费泪水,但是看到他环住寇琳的样子,仍然有利刃割心的痛楚,为什么这么笨?古谚怎么说的?“哭 一次就够了。”反正是类似此类的说法,而自己偏偏要一哭再哭,根本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她应该庆幸自己看到了,免得继续做傻子,是她愚蠢的弱点容许他的侵扰,而明明知道自己笨,她还是回应他的热情,还是渴望他的爱抚。如果她够诚实,如果 她期望过平静日子,就应该再一次面对现实,雷恩重返根本不是感情因素,而是新鲜的吸引,他们的亲密关系一向美好,在需求与付出之间是天生一对,仿佛与生俱 来的默契。

  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太协调了,所以她才拒绝其他男人的求欢?没有人比得上丈夫的热情。但是雷恩会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女人吗?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自然明白 她有何弱点,可是光有这种关系对她来说还不够!她爱他,希望能得到真爱回报,他们不能把一辈子都花在床上,夫妻之间必须有其他因素共同分享,是不是?

  莎丽拚尽力擦干眼泪,早知道阅读帮不上忙,她就把小说草稿带来了,不过没带也没关系,她可以先用手写,回去再打成定稿,写作对她一定有帮助,至少可以赶走心中的痛楚。

  出门在外,她的行李箱中固定备有稿纸,莎丽坐在床上,屈起膝来当桌子,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雷恩又抛弃她会怎么样?她早学会独立生活,获悉他买下周刊 社时没有立刻离开是最大的失策,他一辈子都将是她最珍惜的男人,不过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光是想他念他已经足够将自己逼疯,再让他知道自己爱 他……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有孩子怎么办?这个念头不晓得从那个地方冒出来,害她掉了笔,手掌立刻抚向犹自平坦的小腹,算一算日子,怀孕并不是全然不可能的,不但不是不可 能,而是极有可能!和过去好相似。不过这一回不同的是:她不再害怕自己拥有小孩,相反的能独自拥有小孩是件挺不错的事,她好想抱着自己的小孩,爱他疼他, 上回那一个她根本没机会拥抱,如果有另一个小孩……她的儿子……莎丽突然渴望起来,或许她留不住雷恩,但是她能够拥有孩子,并以雷恩不屑一顾的爱来照顾 他。

  慈善舞会的那天早上,莎丽紧张得不得了,半是因为小房间待烦了,半是因为将要面对雷恩,她自然明白他仍然待在城里,等着她在舞会现身,毫无疑问的会大发雷霆。

  不过紧张归紧张,她还是仔仔细细的打扮,穿上紫色丝质礼服,用紫色眼影做主妆,让眼眸呈现神秘的深沉幽光,将长发垂下,再夹起的一绺发束上插上三只小蝴蝶。是该叫计程车的时候了,她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慢慢走下楼,反正待会儿不会再回来了。

  店主人等在梯底,用法语说,“你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不安全,我送你上计程车,好不好?”

  “好的,谢谢你。”莎丽提起手提箱递给他,退到一边让他去叫车。

  因为安全的关系,计程车在皇宫几公尺外就被挡下来了,警卫查核了她的名字后还护送一程,而且不忘体贴的把手提箱收起来。

  她是来早了,不过客人已来得不少,女客们极尽打扮之能事,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莎丽喜欢的是里头有不少的回教徒,大部分应该是沙耶梅人,有的穿着传统 服饰,有的穿西式大礼服,而且有几位妇女,打扮入时,安静沉默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环视周围,她真想访问她们,不过一定不太容易吧?

  莎丽想着想着突然觉得颈毛竖立,一定是……她缓缓转过身,果不其然迎上丈夫的眼光,她抬抬下巴,目视他一步步的走来。

  他一把环住她的纤腰,力气大得不至于弄痛她,却保持着动弹不得的力道,声音冷若冰霜,“你得学会尊重谁是老板,宝贝,我非常乐于教你,你到哪里去了?”

  “另一家旅馆,”她不疾不缓的说,“从一开始我就说不要复合,我是认真的。”

  “你答应过三天和平日子的!”他提醒她道。

  “是,我是答应了,为了防止你的监视,就算你叫我去抢银行我都会答应的,怎么样?”她抬起眼眸盯住他说,“我向你扯谎,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

  “我哪时候骗你?”要不是在公共场合中,他早控制不了满腔的怒气。

  “有关寇琳的事,”她冷笑道,“你似乎无法明白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女人,我真的不在乎,但是那并不表示我可以忍受谎言!你这和尚当得真悠闲,是不是?要我相信寇琳远道追来,双眸如泣如诉全是为了单纯的朋友关系?你未免低估我了。”

  “我不晓得你是怎么发现寇琳的——”

  她一口气打断他不耐烦的解释,“我跟踪你呀,忘了我有好管闲事的天性?这是做记者的要素之一。所以啰,亲爱的先生,我看到你安抚你的情妇,一路送她回房,而且你并没有马上离开,如果你马上离开的话,我就走不掉了。”

  “送她回房都是你的错!”他环住她腰上的手更紧了,低声咆哮道,“我没有叫她来,也没有骗你,她不是我的情妇,可是她人已经来了,又哭哭啼啼的,使我 不禁怀疑你说她爱我的事是否属实,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常常跟别的男人约会,我也约别的女人,不过或许你注意到了我忽略的细节,所以我觉得自己 欠她一个明白的解释,只好送她回房,把我们已婚的事实告诉她。十五分钟后我回房,只看到那张该死的纸条!我真想掐死你,莎丽,这两天我担心死了!”

  “我说过我可以自己照顾的,”她喃喃回应,不晓得能不能相信他这番说词。不!她不敢相信他,怎么能,她太了解他在这方面的渴求啊!

  国王的出现阻断了两人谈下去的机会,男人鞠躬,女人屈膝,连外国人也不例外,他长得相貌堂堂,和一般沙耶梅百姓并无多大的不同,但天生的威仪使他自然出众,他先用沙耶梅话致词,然后是流利的英语和法语。

  莎丽踮起脚尖想看得仔细一些,国王的眼光突然与她交接,他迟疑了一下竟然点头微笑,莎丽立刻回一个温暖友善的笑容,然后看着他和其他政要寒暄去了。

  “你在暗示什么?”雷恩眯细眼睛道。

  “只不过对他微笑而已。”她讨厌那种逼问的口气。

  “你的笑容明摆着邀请之意,宝贝。”

  真是神经病!他要让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是不是?“服装表演不是快开始了?”任何可以引开他注意力的事她都欢迎。

  “半小时之后开始。”他拉着她走向表演的会场,半数以上知名的世界级服装设计师应蕊娜邀请齐聚于此,虽然还有半个小时表演才开始,会场已坐满八成了。

  莎丽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雷恩,“寇琳是模特儿之一?”

  “当然。”他僵硬的回答。

  “那我们最好找好位子坐下来,”她讥讽道,“现在就是用八匹马也拉你不动了。”

  他用力捉紧她的手臂道,“闭嘴,”他近似咆哮的说,“天啊!你不说话会怎么样?”他不由分说的拖她出会场,跟员警嘟哝了一会儿,他们就带他们来到一间房间前,雷恩道了谢后硬把莎丽推进去。

  “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在乎。”雷恩的眼神只说明了一件事,莎丽倒退数步,他立刻又逼上前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拉进怀中,俯下身来就狠狠的吻,莎丽根本忘了如何挣扎,每次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双膝发软、心跳加速、招架无力。

  长久长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说,“别再提起别的女人,”他的声音低沉,呼吸急促,“其他的女人没有办法像你一样令我激动,即使你什么都不做,我还是自制不了,你真是个小妖精,我现在就想爱你!”他呻吟一声又覆上她的红唇。

  “不——不可能!”她虚弱的抗议,爱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若不是地点不对,恐怕自己早就投降了。

  “我知道,该死!”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想欣赏服装表演,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还有……不准再提寇琳知道吗?”

  她用颤抖的手指掏出口红补妆,递给他一张面纸擦印在他唇上的口红,雷恩望着面纸上的颜色满足的微笑。

  “你刚刚跟警卫说什么?”她想要把话题转入“正常”的方向去。

  “我告诉他你快晕倒了 ”他回答说,“很像哦,你面无血色。”

  “现在呢?”她碰碰面颊。

  “好多了,看起来就知道刚被吻过的样子。”

  服装表演开始后,她奔腾的血液依然缓不下来,眼前的美女华服她简直是视而不见,只感觉得到丈夫温热结实的身子,心跳如同击鼓。

  唯一注意到的模特儿恐怕是寇琳,那个女人面带性感笑容,一脸诱惑,好像只为了雷恩一个人表演似的;她瞥了丈夫一眼,发现他眼中掠过一阵……说不出所以然的神情,等她再看着寇琳时,胃更不舒服了。

  节目排得满满的,时装表演后是丰盛的自助式晚餐,接下来是舞会,还有美国请来的杰出歌手,莎丽被雷恩寸步不离的跟着,简直快窒息了,偏偏她忘不掉他看到寇琳的表情。

  为什么要忍受他的折磨?她对他已经没有幻想,而且已经安排好出路,回纽约就走,不是很简单吗?无奈挥不走心底的愁绪,她只有一杯杯的灌香槟,但愿一醉不醒以解千愁。

  “够了,”雷恩拿着她手中的杯子说,“吃点东西压压胃,一块蛋糕好了,来。”他在一边守着,眼见她把蛋糕吃完才放心。

  莎丽觉得好多了,面带微笑感谢他道,“到底还要多久才会结束?我想采访蕊娜。”

  “快了,亲爱的。”他似乎感觉到她的不悦。

  宴会终于结束之后,她在国王特准的房间里访问好友,“国王真的很体贴,”蕊娜说,“我觉得他有点害羞,虽然出现在公共场合时,总是极力掩饰,不过还是 感觉得出来。当然啰,在传统的礼俗中长大,对于女人他一向只抱着‘床伴’的看法,直到接受西方教育后才有点改进,不过有时候也会产生协调不当的情形就是。 ”

  “他和你丈夫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莱斯跟女人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吧?

  “不是,不过他的态度一样有待改进,”蕊娜开玩笑说,“你知道吗?一直到我们订婚前,他还保有‘后宫’,为了让我答应结婚,他才不得不全数放弃!”

  莎丽大笑道,“后宫?你开玩笑!他们现在还有这种制度?”

  “当然有啊,不然你以为那一大堆公主、王子哪里来的?回教徒可以娶三名妻子,至于妾嘛,那更是没有限制,只要男人养得起,想养几个都可以,莱斯自然有一堆慰藉夜晚寂寥的情妇。”

  “你是怎么说服他放弃的?”

  “我给他两个选择:娶我,或者拥有其他女子,我说得很明白,我不想跟别人共有一个丈夫,起先他觉得根本无妨,但是了解到我这颗“骄傲”的美国心接受不了三妻四妾的事,也只有忍痛割舍了。”

  她们四目交接,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雷恩和莱斯正好走进来,“我以为这是正式的访谈呢。”雷恩坐到莎丽的身旁。

  “我也以为我们有隐私权。”莎丽反唇相讥。

  莱斯环住妻子坐下来,“没办法啊,”他解释道,“我把雷恩介绍给国王,结果他们谈得投机极了,其他记者、外交人员一定恨死我,只有躲到这里来。”

  “政府部门说不定会约谈我。”雷恩笑道。

  莎丽又想到一件事,转过头去问莱斯,“你和雷恩怎么认识的?”

  “他救了我一命。”莱斯的回答出人意料,但是点到为止,没了下文。

  “你用不着知道细节,”雷恩晓得莎丽很想再往下问,“当时我们在一个不该在的地方,而且差点逃不出来,过去就过去,别再问了,宝贝,说说你和蕊娜是怎么认识的好了。”

  “噢,再简单不过,”蕊娜耸耸肩说,“我们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你们可以走了吧?有两个大男人在旁,我和莎丽怎么聊天?”

  两个男人一起笑开,却无意离去,于是两个人的话局变成四个人的,雷恩虽然不是为了采访,但是他毕竟曾经也还是优秀的新闻记者,访谈的技巧高明到莎丽不 得不钦佩的地步,有些话题轻松有趣,有些又敏感尖锐,莱斯似乎相当相信他,透露了一些或许邻国高级官员都无法得知的内幕消息,或许他也知道雷恩自有分寸, 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他自然会明白。

  慢慢的莎丽了解沙耶梅国王为什么如此倚赖莱斯了,他不只是一名官员,更是一个眼光独到的政治家,所以国王才那么放心他把国家往西方模式带吧?

  她也知道蕊娜在政治上扮演的角色并不轻微,如果说莱斯对国王有一定的影响力,那么蕊娜对丈夫的影响力也不小,不过莱斯一定不乐意承认这一点吧?一个最 近才放弃后宫的男人,岂会当众承认妻子具有修正他想法的力量?国王一定也不喜欢宝座之后有一个女人在提供意见,不过无论如何,这位深爱丈夫的美艳女郎,确 实为油量丰富的沙耶梅出了不少的心力。

  最后话题转为轻松,蕊娜问莎丽今年年底以前还有没有空跟她见面,莎丽正想说有,雷恩已经抢先回答,“我预计秋末冬初时到欧洲出趟任务,为电视台做系列报导,到时莎丽会跟我一起去,说不定那时候可以碰面,等我把行程安排好就告诉你。”

  “太好了,”蕊娜热切的说,“现在我们碰面的机会好少,以前在纽约时,我们至少一个月聚一次呢!”

  莎丽只是笑一笑,觉得雷恩太自以为是了,等她走出他的生命,永远消失之后,看他会有多惊讶!君子报仇,三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