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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旅途劳顿加上天气干热,莎丽根本无招架之力,对于雷恩的安排甚至心存感激。

  “希望旅馆整齐清洁,”雷恩舔舔唇道,“不过以我目前渴望一睡的状况来说,即使不干净也无妨。”

  她知道他的感觉,长途飞行加上睡眠不足,这个时候乖一点的好。

  他们找不到会说英语的人,所幸通法语的人不少,而莎丽和雷恩的法语都相当流利,他们搭的那辆计程车的司机十分健谈,说最近从欧洲来了不少记者、贵族、观光客,听说国王还会在电视上露面哩。

  莎丽对于这个新旧交叠的城市相当感兴趣,沙耶梅人在沙漠中依然骑骆驼。可是喷射飞机早在天上飞来飞去了,形成十分有趣的画面。

  国王本人是牛津毕业的高材生,既受新式教育的影响,也保有传统的礼俗,而他治国的理想也朝相容并蓄的方向努力。

  辅佐这个国家的头号人物便是狄蕊娜的丈夫——财政部长里恩.阿巴杜.伊班.莱斯,通常大家都叫他莱斯,他长得一表人才,如恶魔般慑人心弦,在欧洲念书 时是个闻名社交界的花花公子,莎丽猜不透他娶蕊娜为妻,到底是因为她如日中天的模特儿声名,或是真心爱她?莱斯懂得珍惜蕊娜独立自主的活泼精神吗?

  东西方文化本来就不同,莎丽和蕊娜因缘际会而结识,她把蕊娜当知心朋友相待,对于她的婚姻自然寄予无限的祝福,想多想远了,连计程车停了下来都不知道。“凯里迪亚大饭店,又大又新,你们喜欢吧?”

  莎丽看一看,承认自己相当喜欢这里,回教式的建筑圆融光亮,和自然美景配合得天衣无缝,里头的布置应该是西式欧风的现代化装潢,但是外观上维持了传统风格,莎丽觉得设计师的眼光独到,值得赞赏。

  跟上雷恩后,莎丽赫然发现自己说话时根本没人理睬,他们只听从雷恩的指示,真是欺负人。

  离开柜台后,她捉住雷恩说,“我要有自己的房间。”

  “对不起,我以夫妇之名登记,在这种情况下,你恐怕很难说服他们另外给你一间房间,”他得意的说,“早在来之前,你就该猜到会有这种情况的。”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他迅速打断她的话头,“待会儿再吵,这儿是大厅,吵起来不好看,嗯?我现在只想冲个澡睡一大觉,你目前绝对没有危险,放心啦。”

  她不相信他,但是再怎么说都得把行李拿回来,只好闷着头跟他进电梯上四楼。

  莎丽是很疲倦,可是房间实在太舒服太迷人了,中央空调的冷气让人一下子轻松起来,她甚至没注意到雷恩付小费、提行李的。

  偌大的房间用垂地珠帘隔成前半部的起居室和后半部的卧房,白色丝质的沙发诱人一坐,黑色的方桌和茶几光可鉴人,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底下棕榈树环绕的圆形游泳池,不晓得女人可不可以使用?

  卧室是半米色调的装潢,和起居室一样简单大方舒适,在她住过的那么多家旅馆中,这应该是最棒的一间,食物或许不怎么好吃,服务态度她现在也还无法下结论,不过房间肯定是最棒的。

  她抬起头来看见雷恩盯着自己看,粉脸瞬间转为苍白,他早把外套脱了,好像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何不冲个澡?”他建议道,“我正好打几个电话联络一下,确定访谈时间。”

  她真正该做的是提起行李逃跑,但是雷恩绝对不允许这种行为,或许花一点心思骗他是必要的,再说冷水澡听来有如天堂……

  “好吧!”她不得不同意,提起行李进卧室,将布帘拉上。

  暂时抛开烦恼,莎丽发现浴室仿佛乐园。脱掉衣服后,她先涂上泡沫,然后泡到冰冰凉凉的冷水中,哇!再打开电动涡漩,躺在黑色浴缸中,她觉得自己像是古代的受宠爱妃,待会儿起身就会有女仆服侍……

  神经啊!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还在作白日梦?她连忙起身擦干身子,不晓得该穿什么衣服好,外出服嘛不好,晚礼服她又不愿意,最后她挑了件宝蓝色的长袖连身服,拉起拉链再梳顺长发。

  她太累了,实在没有心力再编辫子,干脆让长发披垂下来,再把布帘打开。

  雷恩正在讲电话,莎丽将行李偷偷放下,装出想留下来的样子,在屋里头走来走去,和越来越浓的睡意抗争,雷恩的声音在她听来都变成一阵阵的嗡嗡声。

  最后他掩住话筒跟她说,“你去躺一下嘛,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谈多久。”

  她不想睡,不能睡,但是有他监视她根本走不掉,再说她实在累了,每根骨头、每块肌肉都在抗议、酸痛,休息一下应该没关系,等他讲完电话自己就可以偷溜,反正她是个易醒的人,他进浴室时自己应该听得见。

  莎丽把布幕、窗帘都拉上,卧室立刻幽暗起来,她蜷进软绵绵的床褥中,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头一偏就进入梦乡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听到一声“睡过去一点,”她挪了挪身子,让别人睡过来,莎丽知道自己“应该”起床,但是冷气好舒服、床铺好柔软,她实在舍不得起来啊!

  时差的不同真叫人迷惑,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依然昏昏沉沈,盯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人影问,“谁呀?”她甚至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雷恩,”是温柔的回答,“抱歉把你吵醒了,我只是起来喝杯水,你要不要?”

  “要,”她鼻音浊重的说,挣扎着要坐起来。冰水在握她突然觉得好渴,一口气喝光又把杯子递回去,心想雷恩必然有对猫眼,一盏灯也没开,这里暗得很。

  等他又坐回身旁她才想到自己本来要逃的,心中大为恐慌,“等一下——”她伸手出去,本来是想要推开他的,未料触摸到温热的肌肤,一下子忘了先前要说什么,冲口而出便是,“你什么都没穿!”

  在黑暗中他的笑声格外低沉,一把挽住她的腰就将她定锁在身下,“我一向是裸睡的……你忘了……”他的唇在她鬓边徘徊。

  她屏住气息,开始在他身下蠕动,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心志涣散,为了抗拒他的侵扰和自己的渴望,莎丽开始推他,但是胸毛缠绕在指间的感觉却是那么那么的美妙,天啊!

  “莎丽,”他嘶哑的呼唤,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莎丽呻吟一声环住他的脖子。

  明明知道应该抵抗,但是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成功过,即使有抗拒的理由,那份吸引力仍强到她不得不软化的地步。

  其实受影响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当他稍微抬开身子时,也是浑身轻颤,在她的脸上、眼上不断印下亲吻。莎丽发现他已经帮她脱掉衣服,巨掌罩上她丰满的 胸脯,虚弱的她只得将脸埋进他的颈边,屈服在被他挑起的渴望下,想要叫他继续,如果他现在停下来,自己非疯掉不可。

  他把她的衣服扫下床,莎丽趁这个空档捉住他的手哀求道,“雷恩……不要,我们不应该。”

  “你是我的妻子,”他拥她入怀,那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令莎丽体内窜过一道又冷又热的战栗,他无所不在的吻吻掉她所有的抗拒,莎丽终于不由自主的攀附回去。

  多年的分离似乎不曾存在,他们的身子彼此熟悉,在激情中,莎丽只晓得全力回应。

  除了第一次之外,雷恩的爱一向狂野,他能将人带上疯狂的境界,而她一向只有沉迷陶醉的份,现在又跟以前一样……是比以前更美妙,他带着她,已经进入任何言语也无法形容的境界!

  莎丽缓缓醒来,舒服到极点,她觉得好轻松、好自在,仿佛飘在空中,身子荡来荡去的,心跳稳定,好棒、好安全……

  尖锐的电话铃声一下子打碎了她的美梦,床也剧烈浮动,莎丽伸手想捉住床缘,却发现自己抱住的是温热的身子,慌忙睁开眼睛,正看到雷恩横手过去接电话。

  “哈啰,”他睡意沉重的说,“谢谢。”挂了电话后又闭上眼睛。

  莎丽羞红了一张脸,又想推开他,又想拉被单盖住裸露的身子,但是他把她的手按在胸前,硬是不放,半睁开眼睛,长长睫毛下是炙热如火的眼神,以及气人的 满足表情,“别动,”他的手又不老实的活动起来,俯在她耳边低语,“我觉得俯在身上的是一只小猫咪,你太轻了。”

  对于他呼在耳边的热气她又爱又恨。仍然挣扎着说,“让我起来,雷恩,我要穿衣服——”

  “还不到时候,宝贝,”他一边哄着,一边吻她小小的耳垂,“时候还早,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彼此,你是我的妻子,我喜欢拥你在怀里的感觉。”

  “分别七年的妻子!”她强调着,想要躲开他的吻,不料这么一躲,却给了他亲吻她脖子的机会,雷恩用力吸吮,仿佛要吸尽她的生命力,莎丽心头又麻又痒的。

  “昨夜不像分别了七年的感觉。”他喃喃而语。

  “昨晚……”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声音稳住,“昨晚是回忆的结果,是一种旧习作祟,忘了它,行不行?”

  他转回床头,仍然抱住她,对于她的陈述非但不生气,还是慵慵懒懒的笑道,“现在投降也可以啦,反正昨晚我是赢了。”

  她差点想坦承屈服,但是再跟他在一起自己不会快乐啊!莎丽暂时放松自己,倚靠在他的肩上,雷恩抚着她的长发,轻轻拥住,舍不得放开。

  “没有用的,”莎丽忍痛抬起头来说,“我们都改变了,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再说要顾虑的也不只是彼此而已。雷恩!寇琳爱你,你不能就一走了之,不顾她心中的伤痛……或者你想一箭双雕?”

  “你是只小野猫,”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抚动,“不是抓人就是咬人,所幸我有钢铁般的意志,不怕你的试探,用不着为寇琳挂心,再说你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心思的?乱猜?”

  “才不,是她自己到我的公寓里告诉我的,”莎丽说,“她说你对我不是认真的,因为你老是有风流韵事,最后也总是回到她的身边。”他的手指在她身上已经起了作用,莎丽连说话都喘起气来。

  他咕哝着,“女人,”顿了一下又说,“是全天下最不可理喻的动物,别相信她的话,宝贝,寇琳对我来说一点约束力也没有,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对象也得经过自己挑选,现在我要的是自己的妻子。”

  “没那么单纯,”她还在坚持,“拜托,雷恩,放我走,你这样抱着我,我根本没办法跟你讲道理——”

  “那好,我就要一直抱着你,”他打断她的说话,“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你得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放你走,但愿你跟那个摄影师也没有任何瓜葛,因为如果有的话,我会宰了他!”

  莎丽白了一张脸回瞪他,看来他是真的不容另一个男人碰她,自己把克里斯扯进来,真是太笨了,雷恩是个危险份子,拿克里斯当挡箭牌是不公平的,如果他受到伤害,全是她的错。

  但是让雷恩为所欲为又与她的心意不合,尤其经过昨晚的那场欢爱,雷恩更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那要怎么办呢?克里斯个性温和,根本不是雷恩的对手,偏偏他是自己的好朋友,如果她要求,相信即使有危险,克里斯也会全力以赴,奋不顾身的。

  她什么都还没说,雷恩已经不耐烦了,他紧握住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说,“或许你需要一点证明,让你知道自己到底属于谁。”他的口气坚硬,眼中的光芒似乎不全是愤怒。

  莎丽感觉到他结实的大腿正在摩搓自己的身子,知道他又想跟她亲热了,而她也实在控制不住体内的热流,双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他,口中却还不忘倔强的说,“我只属于自己。”

  “你是我的,莎丽,该死的你,你是我的。”

  他暴怒的呼吼犹在耳边,莎丽已经深深承受了他的狂暴,他像一道火焰,烧得她不存一丝一毫的意志力,只懂得弓起身子配合他,在火焰中娇喘、翻腾。

  天啊!她是多么多么的爱他,在长长七年的空闺之后,他的拥抱亲吻依然具有当年火辣辣的魅力,使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他不爱她,只能给她这种亲密关 系,如果事实便是如此,那她为何不暂时放开心胸,及时行乐?因此当他满足的俯在一旁喘息时,莎丽突然无法忍受两人之间的隔阂,她挪过身子蜷进他怀中,才吻 住他的脖子,人就跌入了梦乡,两只手还紧紧搂住他,似乎无法忍受他的离去。

  良久之后她悠悠醒来,发现雷恩也醒过来了,那慵懒的样子活像他们过去欢爱后醒来的情况,他为她拂开长发,手指就留在她的颈子上,“你还没有告诉我,”他轻轻的说,“你到底爱不爱他?”

  她闭了闭眼睛,他可真是固执啊!但是她能说什么呢?就算自己坦白说她对克里斯的热爱只是朋友之爱,他会相信,甚至谅解?在她脖子上的手缩紧了,莎丽不 得不瞪大眼睛说,“克里斯不干你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和他上过床,这下子你高兴了吧?”

  接下来的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他脸上的紧张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的温存,“不要……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莎丽垂下了眼睑。

  “我要你,”他沙哑的说,“我要你回到身边来,你没有爱人真好,免得让情况更复杂。”

  她摇摇头道,“不对,你还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雷恩,不是因为我没和别人上过床,就表示我还要这段婚姻,你若要进一步的消息,我可以完全坦白,除了你 之外,我没有第二个男人,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跟你一起生活,我认为那根本行不通,你明白吗?”她恳求道,“我要我的工作正如你当初热爱它一样,现在再叫我待 在家里清清洗洗的,我是绝不会快乐的,我需要更多更多的挑战,尤其需要自由。”

  他的脸色僵硬,眼神不安,“别要求我派危险的任务给你,我办不到,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而任务是我指派的话,叫我如何活下去?如果你要的只是工作, 那我们还可以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彼此都同意的办法,过去我们只晓得亲热,现在我们可以了解彼此,我们在沙耶梅还要待三天,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这三 天好好的相处,其他的回美国再说,三天不吵架应该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她小心翼翼的回答,自己太了解雷恩了,这可能只是诱惑的第一步,但是有关系吗?反正在这里他跟她一样都是外国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影响 力,再说她早把钱都提出来了,未来的工作也已经拟下计划,等回到纽约,她立刻就走。现在呢?现在……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和丈夫在一起的时光,好好的爱 他?三天或许不长,但好好的珍惜便是一辈子的快乐回忆,欢乐为伴有何不可?

  “好吧,”她终于同意,“可是你别期望回国之后我会乖乖回你身边报到,知道了吗?”

  他开心的说,“到时候再说吧!”他捧起她的脸,温柔缠绵的亲吻起来。

  等他们为参加蕊娜在慈善舞会前举办的“暖身宴会”做准备时,莎丽才发现一切都好像回复到从前,每个动作做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先沐浴,等她开始化妆时,雷恩就进去冲澡刮胡子,然后在她涂好口红后故意吻掉唇上的红艳,开心的看她又得重抹口红,过去这个游戏玩过多少遍?她记不清楚了,那早成了婚姻中的一部分。

  莎丽在镜中迎上丈夫的凝视,知道他也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不禁又喜悦又辛酸。

  她挑了件剪裁简单的粉红色礼服,看起来真像极了她的外号——娃娃,雷恩为她拉拉链时,眼中充满赞赏。

  “我觉得带你出去并不安全,”他在她耳边低语,“一些沙漠中的疯狗万一把你劫走,那我不是得展开战斗,将你夺回。”

  “什么?不让我有冒险的机会?搞不好我还能根据冒险写出故事来呢,”她照照镜子开玩笑说,“我一定逃得出来,你看多刺激啊!”

  “我才笑不出来,”他苦笑道,“那种危险我清楚得很,我自己面对险境是一回事,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吗?”她擦掉眼睑上的一个小黑点,“你以为你面对危险时,我没有痛苦的感觉?上回你中弹,我差点吓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后来你又急匆匆的回采访前线去,因为我对工作也有一股抑止不了的狂热。”

  “会褪色的,”他的表情近似无奈,“危险到后来也成为乏味的感觉,家居生活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格外诱人,所谓的‘根’不会拖累你,宝贝,反而会帮助你成长、坚强。”

  “是啊,那是在天地够大,不会让你有束缚之感的时候。”她转过来面对他,眼神坚定,面带微笑,任由他执起自己的下巴。

  “和你玩追逐的游戏却是最开心的事。”他调侃道。

  “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事?”她装作无奈的摇摇头。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想不起其他的事来,”他的灰眸中充满柔情,“初见你那长长的辫子时,我就想在走廊上追你了。”

  莎丽只笑不语,衷心明白他的言谈和行动都建立在身体的亲密上,而不是感情的因素,没错,雷恩要她,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她,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如果他爱她至深,那自己又该如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