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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洛凯离开午餐的餐厅时,心情并不比来时好多少。蓓姬经过他的办公室时,他看到她变得那么疲惫、瘦削又苍白,他的良心一直在自责,整个早上他都没给办公室里的职员好脸色看。缺少她让他备感寂寞,而她担心克雷的程度远超过关心他,更让他备受伤害。他妒羡她对弟弟的热烈辩护,以及她对家人的忠诚。他想要有那种对他而发的无条件的爱,但他也知道因为自己诱惑她、把她推向感情的边缘,已毁了那一切。他知道她是个多么守旧、保守的女孩。但愿那夜他曾好好控制住体内的荷尔蒙,也许他们俩就能有未来。但他太想要她、太需要她。他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女人了,而蓓姬的回应又让他难以招架。这不是藉口,当然,现在他又在她身上添了她不想要的额外负 担──可能怀孕。
  他放任自己对这种情况作了些不可能的美梦。洛凯这一生,除了桑德叔叔外,都是孤单一人。他已想过很多次要组个家庭,但他从未找到想共度一生的女性。然后蓓姬出现了,伴随而来的是她淘气的个性、随时笑脸迎人、慷慨的心。他发现自己想要与人分享,而不是自己独享。即使那夜他们睡在一起时,他也是满心欢喜地想到怀孕的可能性,而不是忧虑。他太着迷了,以致刻意将预防的事抛在脑后。
  那对蓓姬而言并不公平,她对男性的无知使她不可能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可一点也不无知,却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她不是那种堕了胎却不会自我谴责的人,怀个私生子对她的伤害也一样大。
  他不介意和她结婚,他决定了。不,他一点也不介意。问题在于该如何让她在心怀怨恨的情况下同意结婚。
  才过了四周左右。就他所知,目前还测不出是否怀孕,得等六周后才知道。他必须静待良机,并且好好想个策略。他希望在她经过办公室时曾与她谈话,但才只是看到她,就让他的良心备受折磨。他在两人之间筑了一道厚墙,现在已很难毁掉它了。
  当他回办公室时,心中仍想着此事,所以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并不是很注意自己在做什么。
  狄太太听到他的声音,就喊出其他的职员。他们全立正站在她桌前,手中挥着白手帕。
  洛凯爆出笑声。自从不和蓓姬见面后,他就难得这么开怀地笑了。他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暴躁易怒。
  “你们这些白痴。”他笑着说道。“好了,我懂你们的意思了。不过你们最好快回去工作,因为就算是无条件投降,我还是不接受俘虏。”
  “是的,长官。”狄太太咧嘴笑着说。
  他挥手要其他人退下,然后坐回办公桌后。许多事等着他完成,而今天他已花费太多时间去想未来的事了。目前这种开庭期是够他忙的了。
  两周后,蓓姬眼神茫然地从诊所回来。
  美琪疑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轻轻将她拉进洗手间并关上门。
  “他怎么说?”她询问蓓姬。
  蓓姬脸色十分苍白。她一直说服自己所有的征兆不过是疲倦而已,不过米医生却悄悄揭露了事实。
  “他们做了化验,结果要到明天才会出来。”蓓姬茫然地说道。
  “但是?”美琪提示道。
  她无动于衷地望进美琪的黑眸。“你猜不到吗?”
  美琪轻轻微笑。“你是要哭,还是要庆祝?”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吓死了。”蓓姬以双手环住自己。“让我担心的不是丑闻,而是得为一个小生命负责的想法。妈妈死后我就担起照顾迈克的责任,但这是不同的,这个小生命是我的骨肉。”
  “也是另一个人的骨肉。”美琪说道。“就算你恨他,他仍有权知道。”
  蓓姬气愤地胀红脸。“他早知道有此可能,但是自从他来办公室那天后,他就不曾打电话或写信,一句话也没对我说过。他才不关心呢!他从没关心过,都是因为克雷,他才约我出去,就和我以前曾有过的想法一样。”
  “别低估了裴洛凯,”美琪说道。“他并不笨。我敢打赌他一定知道你哪一天可以确定情况如何,而在那天结束以前,他不是打电话,就是坐在你家门口等结果。”
  蓓姬痛恨自己竟因这样的预言而满心雀跃,她不希望洛凯来电或来访。她不要,她再次告诫自己,他是个叛徒,幸好她能脱离他。
  然后她又想到肚子里的婴儿,心想着这个孩子会像谁?像他,还是她呢?眼睛会像他的一样黝黑,或像她的榛色眸子?她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她告诉自己。她想到唯一的选择,却因为那个想法而 恶心得不得不坐下,一个连螫她的蜜蜂都不忍杀的女人,怎么会选择那种激烈的解决之道?此外,只想到将那个小东西拥在怀中,就让她燃起一股欣喜的乐趣。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婴儿,让她爱、让她教养,是……令人敬畏的。
  洛凯坐在寇家前廊上时也在想同样的事,他让自己舒适地坐在前廊秋千椅上晃动。六星期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确定。他曾打电话到米医生那儿确认她是否曾去作检查,毫无疑问,她的确有。他抽着雪茄,感到一种预期中的愉快情绪。她恨他,但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障碍。他很顽固,他会等到她出来。
  她的车子开向前廊,他看到她乍见他时,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一个人走出车外,他不禁恍惚地想着迈克在哪里。
  蓓姬走向他,穿着一件蓝色无袖宽松外裙及一件柔软的粉红色短袖罩衫,头发则扎成马尾。她看来时髦又年轻,虽然脸色憔悴却洋溢着喜悦之情。
  她停在门廊前面对他,她的手抓着掉漆的栏杆。“你想要什么,裴先生?”她冷冷地问道。
  他吐出一口烟,黑色的眼眸带着微微的喜悦掠过她。“只是些平常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惊人的财富、规律的饮食、一座属于我的小岛及一、两辆劳斯莱斯。”他耸耸肩。“不过现在只要咖啡和谈话就可以了。”
  “我没有咖啡,而且不想和你谈话。”她反驳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了一些可怕的话;克雷的调查庭那天,我经过你的办公室时,你又不理我。”
  “你看来气色很糟,让我有很深的罪恶感,”他静静说道。“现在依然如此。”
  “谢啦,不过没必要。克雷已经有个优秀的律师,爷爷在一间很好的疗养院里接受看护,而且有政府补助,迈克和我也过得很好。”
  “迈克呢?”他看着空空的车子问道。
  “和他的朋友去拉尼尔湖玩了,他们有条小船。”
  他让自己放松地坐在摇椅上,手上握着点燃的雪茄。今天不是周末假日,他仍穿着一套淡褐色西装,系了条有棕色、褐色斑点的领带。一头黑发修剪得很整齐。他显得既优雅又透着危险的气息,当他走近蓓姬时,还散发出昂贵的古龙水味。它勾起了一些伤痛的回忆,使她不愿看他。
  “你究竟为什么来这里?”她粗率地问道。
  他抬起她的下巴,搜寻她的榛色眼眸。“你今天去见过米医生了,我要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之前你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知道。”她苦涩地说道。
  “在这之前问也没用。”他答道。他的黑色眼睛掠过她的身躯,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上,然后又抬高看着她的眼睛。她急急由他身旁退开,光是这个动作就回答了一切。
  她转身开门,已无力阻止他跟着走进屋里。她打开灯,因为天色几乎全暗了,然后笔直走进厨房煮咖啡。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全是因为自己想喝一杯。
  洛凯自己找了个烟灰缸,然后才拉了一把椅子跨坐在上面。他坐在那儿看着蓓姬四处走动,他们分手了数周后,现在他终于觉得心情愉快多了,他立刻想到没有她的日子是多么孤独。
  “你还没回答我,蓓姬。”他等她装满咖啡壶开始烧水后才说道。
  “他作了些测试,”她简洁地说道。“今天还没拿到结果。”
  “我的天!你可真固执。”他叹道,摇摇头。“你和我都知道,现在那些测试只不过是形式罢了。有些错不了的征兆,要我一一说出吗?疲倦、反呕、水肿、夜间几乎无法保持清 醒……”
  “你又怀孕过几次?”她暴躁地问道。
  他低声轻笑,白色的牙衬着黝黑的皮肤显得更为闪亮。“这是我的第一次。”他淡淡地低语。“不过我买了一本有关怀孕的书,上头列出这些征兆。”
  “如果我怀孕了,孩子也是我的。”她告诉他。
  “如果你怀孕了,孩子是我们的。”他泰然自若地纠正她。“我会帮你度过。”
  她胀红脸。“也有可能我根本没怀孕,”她低喃着看向别处。“有许多情况都可能产生那些征兆,包括疲乏、工作过度和操心。”
  “当然。”他把雪茄叼在唇间,沾沾自喜地笑着。“你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你……”她攫起一只杯子扔向他,差几吋就砸到他的头。陶杯因砸在墙上而碎裂,屋里回荡着猛烈的声音。
  “至少已超过六星期了吧,我从各种迹象归纳出来。”他低语道,对地板上的碎片作出啧啧声。“真是一团糟啊!”
  “我希望你的头就在那团糟里!”她对他发怒。
  “这不是和你孩子的父亲说话的态度吧。”他告诉她。“我们何时结婚?”
  “我才不嫁给你!”她吼回去,气恼他竟如此不轻心地提起这么重要的话题。她没想到他是战战兢兢地说出口,企图掩饰他心中的喜悦和敬畏。
  “会,你会的。”他答道。“做个私生子并不容易,我很清楚,我自己这一生都一直背负着这个称呼。”
  “我会嫁给别人!”
  “真的?谁?”他问道,表现出真诚的兴趣。
  她去倒了两杯黑咖啡。由于太过惊慌,当她把杯子放在陈旧的木桌上时,几乎打翻了它们。
  “谢谢你。你烧得一手好咖啡。”他说道。
  她没有回答。一迳喝着咖啡,试着不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眼睛。“和我结婚会对你的事业造成伤害。”她说道。“更不用说会让我们俩再次成为新闻焦点。再说,我还得考虑我的家人,我必须照顾迈克和爷爷。”
  他的双眼闪烁着怒气。“如果你肯放手,你的家人自己会照顾自己。你根本不让他们有机会独立,你要他们倚赖你。这可比试着让你自己倚赖他人、改变一下要简单多了,不是吗?”
  “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倚赖。”她断然说道。她的脸因生气而胀红,雀斑清楚地显现在鼻头上。“而且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我信任得倚赖他的,特别是你;我曾信任过你,看看结果是什么!”
  他眯起黑眼看着她胀红的脸。“告诉我你不是自愿的,”他催促道。“告诉我是我强迫你的。”
  “你可以采取些避孕措施的!”她狂怒地说道。
  她将了他一军,他无法否认这点。“意外总是会发生。”他简洁地说道。“我们犯了错,现在就必须与它共存。”
  那不是她想听的。她希望他说他爱她,他想要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而且他很高兴。而意外、错误,和与它共存这些话,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
  “你不必与它共存,”她骄傲地说道。“我能自己照顾孩子,我不需要你为我作任何牺牲。”
  他抬起眉。“你至少可以相信我对自己的孩子也有兴趣吧。”
  她移开视线。“抱歉。是的,我能相信你会对这种糟糕的情况作最妥善的利用。我不认为你会比我更想要他。”她谎称。
  他刷白了脸,他的下颚紧绷。“我要他。如果你不要,我会自己照顾它。你只需等到把他生下来就好了。”
  那些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再看到他的表情,她更加后悔了。“不,我不是……”
  他站起来,像座塔似地俯视她。“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他沙哑地说道。“我知道光是两个弟弟和爷爷就让你疲于应付了,孩子是你最不想要的。”他双手插进口袋里,当他的双眼迎上她的眼眸,眼神骇人。他并不想这么说,但她也有权利,他却一迳只考虑到自己的权利。虽然他有偏见,他仍必须公平。他咬紧牙关挤出话来。“我不能强迫你留下孩子,这是当然的,”他僵硬地加了句。“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所以如果你认为堕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如果你真想那么做──我会负担费用的。”他咬紧牙关挤出这些话,而塞在口袋里的两只手已因握得太紧而关节泛白了。
  “噢,天啊!”她全然不敢相信地喘息。她只能不稳地吸口气,垂眼看着桌面,她从无意给他那种印象。他是想做到公平,她能了解,但他说话的模样深深伤透她的心。
  “让我知道你的决定。”他说道,将她的态度误以为是松了口气,便转向大门。“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负担财务责任。就像你说的,我并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所以都是我的错。”
  他已离去,她却来不及说出其他的话,或者改变他对她言辞贫乏的解释所产生的错误印象。她把脸埋在手中。事情一开始就错了,但她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她衷心想要它,但愿她能让他明白她的感觉。他那样憎恶地看着她,未来要面对他就更加艰难了。同时,她又多了一项责任。明天测试结果就出来了,一切测试只有一个结论 :她怀孕了。
  产前检查很昂贵,她的新产科医生开的维他命也一样。她在公司加入了健康维护机构,但有些项目却不包括在内,怀孕就是其一。因为没想到自己会有此需要,所以她要他们剔除怀孕这一项。真是讽刺啊,每个月付一点,得到的保障要比付出的多,但她却截断了自己的退路。如今迈克学校放暑假了,她必须付钱请个邻居在她上班时看着他 :车子需要维修,而在其中还要加上这些新的医药支出。
  她不顾一切地接下送早报的工作。她得在天未亮前就起床,把报纸投进信箱里,不过这份工作让她可以及时赶去上班。迈克发现后大声抱怨,但他没有什么立场可以与她对抗。
  爷爷愈来愈没生气了,至少蓓姬去探望他时总是如此,他的生命正一天天流逝。
  另一方面,克雷则向林大卫吐露消息,协助他的答辩工作。虽然如此,他仍对作反证这件事很紧张,而且还没完全下定决心。处于目前的状态下,蓓姬对于此事感觉更加不安。她不在意拿自己冒险,但她不能拿这个婴儿冒险。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婴儿成了她生存下去的理由。她爱极了这个想法,而且变得愉快起来。若不是因为她同时兼两份工作,又要担心克雷和爷爷,她也许可以轻松地度过前三个月,但这样辛苦工作终于耗尽她的精力。她渐渐瘦下来,而且每天晚上反呕的情况更比以前的晨吐严重许多。
  洛凯星期五晚上出现时,犹如夏季风暴的第一片乌云。他头发蓬乱,穿了一条牛仔裤和套头毛衣及一件满是油脂痕迹的白色棉织汗衫。他的黑发垂落眼上,汗流挟背、暴躁易怒又紧张。
  但当他看到蓓姬脸色憔悴、瘦削地躺在沙发上,备受反呕的折磨时,易怒的情绪就消失了。
  他把手插在臀上,俯视着她惊讶的脸孔。“天啊,你看来就像要死了。你能吃个蛋卷吗?”
  “不!”她呻吟道,同时将脸埋进迈克递给她的湿冷毛巾里。
  “那就太不幸了,因为我做的东西只有这个能吃。迈克说你午餐也没吃。”
  她看着羞怯的迈克,他正在看电视上的竞赛节目。“叛徒。”她指控道。
  “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在乎你的死活。”迈克简单地说道。
  蓓姬胀红脸,不愿抬眼看。“你又凭什么以为地方检察官大人会在乎?”她低语道。
  “呃,蓓姬,再怎么说,这是他的孩子啊。”迈克简单地说道。
  她坐了起来,震惊不已地喘息。“你说什么?”她喘不过气地喊道。
  “噢,电视上有个有关小宝宝的节目嘛。”迈克热切地解释,同时走向她和迷惑不已的洛凯。“里面有讲到女人怀孕时会有什么反应。你去看医生,他又要你去找妇产科医生,而裴先生是唯一曾和你出去的人。”他耸耸肩。“要猜出来很容易的嘛。”
  蓓姬羞窘地把脸埋在手中。“这世界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洛凯简洁地说道,他皱眉俯视着她。“一个女人不想嫁给她孩子的父亲,我得说这是个相当糟的世界。”
  “蓓姬不肯嫁给你?”迈克大叫。
  “看吧,”他对蓓姬低语。“你吓到你的纯真小弟了。你这个坏女人。”
  她胀红脸。“不要在他身边说这种话。”
  “那宝宝就没有姓了。”迈克叹道。
  “他当然会有。”洛凯向他保证,亲切地伸手揽住他瘦小的肩膀。“我们等她开始阵痛时,偷偷把牧师请进产房。”他咧嘴笑笑。“她会嫁给我的。”
  “绝不!”她激烈地说道,脸色开始发青。“噢,不!”
  洛凯的手轻轻滑到她身下,慢慢抬起她,抱着她走过走廊进入浴室。他竟清楚该怎么做,使她大吃一惊。他一直伴着她,直到这波作呕的感觉过去,然后他帮她擦干净,让她以漱口水洗掉嘴里的味道。他抱着她回到她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磨损的被单上。
  “你需要休息,”他说道。“迈克告诉我送报的事了。”他摇摇头。“很抱歉,甜心,不过你被炒鱿鱼了。我已经告诉你的老板,你不能拿胎儿冒险。”
  “你没有!”她虚弱地喊叫。
  “我有。我会处理妇产科医生和配药的事。”他告诉她。“我己经找了个人,要他过来作干草,定期来照顾牲口。菜园得等到秋天再整理了,但我会辟出一块地翻土、施肥,让它随时可以利用。”他环视房子,不理睬蓓姬微弱的抗议。“这栋房子也需要一番整修,也许我会自己试试。”
  “洛凯,你听我说……”她开口道。
  他低头看着她,轻轻笑着。“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不能这样。”她发出哀泣声。
  “是的,我能。”他弯身双唇慢慢覆在她眼上,轻轻合上她的眼皮。“我会弄些晚餐给迈克吃。试着睡一下,我晚点再来看你。”
     “你不能就此接管一切。”她再次尝试。
  “不能?”他轻声笑笑。“晚安。”
  他关上灯走出去,随手轻轻关上房门。
  “只是为了胎儿!”她大声吐出这句话后才闭上双眼。“你不是真的在乎我──你只是要他。呃,你没办法再愚弄我了。”
  决定之后,她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