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从不确定洛凯和他那些下班的警察同伴要怎么做。但他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二晚上被叫到洛凯的办公室。里面坐着贺家兄弟、他们的父亲，以及克雷这件案子的代理法官葛杰米先生，另外还有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洛凯。
“我想你不认得杰米吧，大卫？”洛凯说着向他介绍这位年长许多的律师。
“早已久仰大名了，林先生。”杰米咧嘴说道。“你好。这几位是贺家兄弟和他们的父亲。”他说着对他们点点头。“他们刚刚已经承认他们伪称加重人身伤害陷害你的当事人，以及毫无理由地违反乔治亚州药物管制条例。”
“换句话说，”洛凯隔着一片雪茄烟雾说道。“四项罪名克雷都是无辜的。只要文书工作处理妥当，他就可以回家。”
“他们的自白都在录影带上。”杰米说道。“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把撤案的诉状放在齐法官桌上。”
“还好你没害自己失业。”洛凯笑着说道。“你还是要起诉这三个人。”他带着略微隐藏的怒意望着贺家人。“我会很高兴站上证人席作证。”
“你们关不住我们，”老贺断然说道。“我们一等到早上就可以出去了。”
“保释候讯，当然喽。”洛凯同意。“但你犯了一些很笨的错误，而且你逃不掉了。只要你再回到街头，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他倾身向前。“你们最好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他补充道，看着他们的脸变得僵直、苍白。“你们让你们那群至交好友陷于困难，而他们不是会宽恕的人。待在外面正好给他们扳回一城的好机会。”
“我们可以放弃假释。”阿三颓丧地说道。“该死，姓裴的，你没理由害我们陷于这种困境！”
“你也没有理由炸死我的狗。”他回敬道，声音冷冰冰的。“你会为此后悔好几年。”
“你和我们有过协议。”他说着转向杰米。
“我说话算话。”年长的律师承诺道。“回报你们的口供。如果你们想供出供货的人，我们也能安排联邦探员提供保护。你们的供货线是本州最大的，我们很乐意能消灭它。”
“提供保护？”贺家老大勉强地问道。
“也就是给你们一个新的身分，一个新的开始，你们三个都是。”洛凯说道。“考虑一下。你们可能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和大卫来到走廊上，把其他人留在身后。“别问，”他开口告诉大卫。“这样就够了。就说是冒个深思熟虑后的风险。我想塔克可以回家了。”
“你要让蓓姬毫无保护？”大卫惊骇地问道。
“不尽然。”他干涩地低语。“事实上，我们明天下午就结婚。等到明晚宴会过后，我们就要飞到拿骚度个两日蜜月，届时会有个看护和管家来陪伴爷爷和迈克──喔，我想还有克雷吧。”
“嗯、嗯，蓓姬和一个小孩。”他摇摇头。“你实在配不上这些好运道，洛凯。你准备竞选连任吗？”他眼神专地问道。
“等到明天晚上答案就揭晓。”他说道，然后咧嘴踱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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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法官的晚宴进行得很顺利，洛凯身旁是喜悦洋溢的蓓姬，她穿了件比以前那件大多了的崭新黑礼服，手上有一只全新婚戒，此时他们正邀请洛凯上讲台。
他身着晚宴礼服和黑色领带显得十分优雅，白衬衫烘托得他的黑发益发黝黑。
“我猜想你们都等着听我发表宣言。”他说道，之前他已对齐法官大加赞誉一番，还对自己在齐法官主持的法庭上的失败开了些玩笑。“呃，我是要。但却不是你们某些人预料的那种 宣言。我喜欢我的工作，也希望自己曾做出更好的成绩。但这几个月来，我得到了一些艰难的教训，知道那些被卷进司法体系中却没有足够财力支援的人会陷入什么样的困境。”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法律的效力只在它提供给有钱人和穷人相等的机会时才存在。偏袒富人或是限制穷人权利的法律就不是法律。我已经在赢家那一方待了七年，现在我想从另一方来面对法庭。我要卸下检察官的袍子自己开业，我特别希望能专注于少年法。”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和抗议，但没有一句是坐在台前笑开了嘴的林大卫说的。
洛凯低声笑起来。“你们的反对让我受宠若惊。不过容我再补充一点，我现在有个新婚妻子，孩子也要诞生了。”他说着朝蓓姬一笑。“我的优先顺序已不同往昔，而且我有许多理由让我想回家消磨夜晚而不是待在办公室。”
众人发出笑声和鼓噪。洛凯对蓓姬眨眨眼，她今晚穿着那身黑色礼服，长长的蜜棕色头发披在肩上，双颊泛着红晕显得更加优雅。
“我不会说这是个容易的决定，我一直颇享受身处检察官办公室的日子，我有一群优秀的部属和好同事。但是，”他全无笑意地看着蓓姬补充道：“我的妻子便是我整个世界，世界上再没有哪个人让我爱恋这么深。现在起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他的视线由震惊得睁大双眼的蓓姬移向其他人。“在这种情形下，我希望你们不介意我支持林大卫先生，他此刻也坐在前排，努力不露出偷腥的猫似的满足表情。”
大家都笑了，大卫也不例外。他身旁伴着特别漂亮的美琪，她看着他的眼神，好似他是月亮。
“我还要在此谢谢林大卫，”他又说道。“感谢大卫足堪表率地代表我的小舅子。根据我的第一手消息，他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大卫伸出大拇指点点头。洛凯又继续说了几分钟，但蓓姬完全没听进去。她正沉醉于他公然向她示爱的事实──这是他甚至不曾私下做的事。她得奋力忍住泪水。他们之间再没有阻碍了。就连他以为还存在的那一个障碍也在昨晚除去了，昨晚迈克泪 涟涟地向她承认，是他把那些使克雷被捕的消息告诉洛凯。她必须告诉洛凯她已经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现在他们还有其他事要谈。
克雷下午就回家了，有些压抑但很快乐。法兰陪他一起回来，蓓姬认为自己可以学会喜欢这个女孩。克雷说要去找工作，还要帮忙家务，而且态度相当认真。
蓓姬几乎承受不了自己的快乐，从悲惨的谷底到如今这样。她轻抚圆凸的腹部看着洛凯，爱使她益显美丽。他看着她露出笑容，她必须紧抓着桌子才不会飘向头顶上的灯。生命，她想到，真是充满惊讶 ；你只要扛过大风暴就好了，总会有灿烂的阳光等在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