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舅舅情人 > 第3页

第3页

    王安又板起脸来,他背起手,转身缓缓行去,那女孩在背后跟随。她问:“舅舅,你在看墙上的画,你猜画的是谁?”

    “不知道。”

    “是你呀!”

    王安早知道他可能是那些棺材板似的人物的模特儿,因为那些人的下巴上全长着乱草般的胡子。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他还是很气愤。人要长成墙上画的那样,还有什么脸活在人间?他快步走回家去,翻箱倒柜要找一件衣服,把身上这件汗透了的换下来,可是找不到。那女孩说:“舅舅,换我洗的衣服吧!”

    王安在一瞬间想拒绝,可是他改变了主意,脸上又显出笑容,接过衣服来说:“你出去,我换衣服。”

    “舅舅怕什么,我是小孩子。”

    王安不想强迫她出去,就在她面前脱去长衣,裸露出上身。他是毛发很重的人,很以被外人看到自己的胸毛为羞。可是女孩看到王安粗壮的臂膀,宽阔的前胸,觉得心花怒放。她说:“舅舅的胡子真好看。能让我摸一把吧?”

    王安说:“这不行,胡子是男人的威严,怎么随便摸得?”

    “什么威严?舅娘就常摸,我看见的!”

    王安的脸登时红到发紫;她老婆只在行房前抚弄他的胡子。这种事她都看见了,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他怒吼一声:“你是怎么看见的?”

    “爬到树上看见的,你怎么瞪眼?我不和你说了!”

    那女孩的脸飞快地涨到通红,瞪圆了眼睛做出一个怒相。她的脾气来得的这么快,倒是王安始料不及的。于是他把自己的怒目金刚相收起来,做出一个笑脸,忽然他闻到一股好闻的青苔味儿,是从衣服里来的,那衣服也很柔软,很干净,于是他和颜悦色地说:“甥女儿,衣服冼得很干净。”

    那女孩气犹未消地说:“是吗?”

    “当然,衣服上还有好闻的青草味。你用草熏过吗?”

    那女孩已经高兴了:“熏什么?我在后边塘里洗的,洗出来就有这股味。”

    王安一听浑身发凉。他知道那水塘,长了一池绿藻,里面全是青蛙和水蛇,塘水和鼻涕一样又浓又绿。早知道她要到那里洗衣服,还不如不叫她洗。但是这种话不便说出口来。于是他到柜里取了铜钱,按一个子儿一件给了洗衣的费用,又加上五文,算做洗得干净的赏钱。然后他叫女孩回家去,他要午睡了。女孩临出门时说:

    “舅舅,我一定要摸摸你的胡子。摸不到不甘心!”

    王安想,这个小鬼头可能是真想这么做的。王安还有话问她,就叫她回来说:“摸摸可以,不准揪。”

    女孩把十指伸开,插到那丝一样的胡须中。她觉得如果一个女人能拥有(当然不是自己长)这么一部胡子时。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就在她沉溺在胡须中时,王安问她:

    “甥女儿,墙上那些小人儿,是谁画的,你知道吗?”

    “是我。”

    王安已经猜到是她,不过他还是佯装不信。女孩说:“这有什么可不信的。我画给舅舅看!”

    她到厨下取了一块木炭,就爬到墙上做作画。她在墙上像壁虎上了纱窗,上下左右移动十分自如。王安想,长安城里那些大盗看到这孩子爬墙的本事,一定会在羞愧中死去。转瞬之间画完一幅画。她从墙上下来,拍拍手上的黑灰说:

    “舅舅,我画得怎么样?”

    王安说;“画得很好。”他点点头,正要走开,忽然看到那女孩对着下沉的夕阳站着,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毫不防备。他便猛然变了主意,像饿虎一样朝她扑去,去势之快捷,连苍鹰捕食都不能与之相比。殊不知那女孩朝地上一扑,比兔子还快地从他胯下爬过,等到王安转过身来,那女孩已经逃到十丈以外,拍着手笑道;“舅舅和我捉迷藏!你捉不到我,明天我再来,今天可要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王安到衙门里去点卯,发现签事房里一片欢腾,那佛手串的案子已经结束。原来圣明仁慈的皇后宣布说是她走进皇上的密室,取去了那串骨珠。公差们兴高采烈地到禁军衙门去接老婆,兵大爷们说,他们未奉旨不便放人。可是,他们也说相信圣旨不时将下,公差们就可以与妻子团聚了。王安对此也深信不疑。他回家里来,洒扫庭院,收拾家具,正忙得不可开交。那个女孩忽然来了,她站在门口,挑起眉毛说:

    “舅舅你在忙什么?难道舅娘要出来了吗?”王安说:“大概是吧。皇后承认是她偷去了珠子,这个案子该结了。”

    女孩说:“我看未必。皇后怎么会偷皇上的珠子?难道她也是贼?”

    王安笑了:“甥女儿,皇后说是她拿了珠子,想来自有她的道理,这种事情我们不便猜测。我想她老人家身为国母,一串骨珠也还担待得下,我对这案子不便关心,倒是你这爬墙的本领叫人佩服,是谁教给你的?”

    “没人教,我天生骨头轻,从小会爬墙。”

    “不管有人教也罢,没人教也罢,反正不是好本领。你把它忘了吧。等你舅娘回来,你和她学学针线。”

    女孩一听立刻火冒八丈,龀牙咧嘴,状如野猫。她恶狠狠地说:“针线我会,不用跟她学。舅舅你不要得意,也许空欢喜一场!”

    王安摇摇头,不再答理她,那女孩说:“舅舅,你还捉不捉我了?”

    王安想起昨天的事,羞得满脸通红。王安到长安之前,在河间府做过九年公差,当时是公差的骄傲,贼子的克星,出手速度之快,足能捉下眼前飞过的小鸟,但是却捉不一以一个小女孩。他摇着头说:

    “甥女儿,你把这事也忘了吧,昨天是我一时糊涂。“

    “舅舅一点也不糊涂,我就坐在这儿,你再来捉捉看?“

    王安知道,她就如天上的云,地上的风,谁也捉不到。昨天他被她表面的松懈迷惑,结果大出洋相。今天他不上这个当。他摇摇头说:

    “我何必要捉你?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个女孩就走出去。王当躺在竹床上,想到几天之内就可以和老婆相会了。他极力在想像中复原她的倩影,但是这件事很困难。他也为那女孩所惑。当然,不是惑于她的美色。虽然她很美丽,但是尚未长成。王安的妻子在夜里比她要美得多。王当只是沉迷于她的快捷,她玲珑的骨骼,她喜怒无常的性格,这些气质比女色更迷人。

    王安影影绰绰地想起妻子在月夜里坐在竹床上的形象,她高大而丰满,裸露出胸膛,就如一座活玉雕。她在白天的凶暴,似乎全是为了掩饰在夜里的美,这好像是一个梦。可是那女孩在墙上游动的身影就在眼前,她的身子好像没有重量。像这样的人,除非她乐意让你捉住,否则你是无法捉到的。而让她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是一件极费心力的事。谢天谢地,王安不必再为此费心了。就在王安感到轻快的时候,皇上觉得头痛欲裂,周身都是麻烦。皇后说她已经把手串毁了。皇帝只得从密室里走出来,尝试过以前的生活。但是他觉得外面光线晃眼,噪声吵人,山珍海味都不适口,锦墩龙椅都不舒适,宫里的女人浮嚣可憎,因此他又回密室去,召皇后来见面。

    浑身异香的皇后到皇帝面前时,面上浮起了红晕,皇帝觉得她分外光艳照人,所以要说的话也分外难说了出口。他踌躇良久最后痛苦地说:“梓童,朕知道你谏止朕迷恋珠串的苦心,朕也试图照你的意思去办。事实上,朕虽拥有六宫佳丽,除了你之外,却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女人。由于你有天生的异香,由于你对朕的厚爱,朕早已决定终生绝不违拗你的意思。但是这手串实在是朕的生命,朕一定要把它追回。朕的苦恼,希望你能够理解。”

    皇后跪在他面前连称万岁,口称臣妾罪该万死,可是皇帝却出起神来。他看着皇后花一样的面孔,想起自己幼年丧母,从未感到母亲的爱。因此当他爱上皇后之后,就有轻微的犯罪感,每次和皇后做爱时,他感到她肉体的颤栗,就有一种儿奸母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绝不会割舍皇后,自己深入密室苦修。于是他苦笑一声,叫皇后平身。又赐她与自己同座。皇帝握着皇后的手说:

    “梓童,朕已有了追回手串的办法,但是却难免要冒犯于你。自从你我结缘以来,你已为我忍受了不少痛苦。为了追回手串,朕又要你为我忍受新的痛苦。因此朕要请求你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