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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页

    美人骨胸前斜挎着一排牙形的吊坠。他一个个念道:“这个是大漠落日城里的一个舞娘,这个是中原浮屠城的城主女儿,这个是江南杭州一位富商家的小姐……”

    那美人骨说到此处,花莲目光落到那处,眸色遽然赤红,身形暴起,凄声厉喝:“我要你的命!”

    便在此时,美人骨朝后一扬,一脚踢开清酒长剑,一转身,三道白骨飞镖朝花莲射去。花莲折扇击打开去,被阻住身形。

    清酒和花莲这样的功夫,本不该给了美人骨可趁之机,然而两人心神不宁,美人骨又功夫了得,闪躲踢剑,发出暗器,一切都在兔起鹘落间。

    两人虽知这人狡猾多变,最擅诛心,有心提防是一回事,实际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美人骨击退清酒和花莲两人,奈何身后还有一个唐麟趾。

    唐麟趾赤霓若一箭发出,凭借赤霓之威,势必能将他一击毙命。

    但是她心思不像清酒那般灵敏,又不了解美人骨为人,以为美人骨所言不过是恐吓清酒,解蛊之法他还藏在肚中未说出,倘若杀了他,再从何处去寻解清酒身上蛊毒的法子?

    一犹豫之间,失了准头,一箭射穿了美人骨的肩膀,将他左臂给折断了。

    鲜血喷溅,美人骨身形一歪,朝屋檐下栽倒。

    花莲一击开美人骨射出的暗器,便立即朝他落下的身形追去。

    那树荫下黑漆漆一团身影。花莲还未近身,闻得破空之声,连忙后退,却还是被一些打在脸上。他伸手一摸,湿黏黏的,原来是美人骨甩动残臂,将鲜血洒来。

    花莲这一退后,美人骨已点住穴道,止住血流,踉跄两步,稳住身形,施展轻功朝外逃去了。

    花莲紧追而上,唐麟趾和清酒也一同追去。三人轻功非凡,如今美人骨又受了伤,倒不担心跑了他。

    可万料不到。花莲追在最前边,唐麟趾和清酒落在后边,两人一跨出那宅院院墙时,清酒身子一晃,从墙头跌了下去。

    唐麟趾身形急转,从一侧接过她,才不至她摔倒在地。

    “清酒?”

    唐麟趾看她时,她抓着胸口衣襟,眸色赤红。

    “你蛊发了?!不是还有半个月,为啥子提前了!为啥子又提前了!”唐麟趾声音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从她怀里取出莫问的丹药来。

    清酒战栗了半晌,抓着唐麟趾手腕,费了好大力才说出一句话来:“去,去追,花莲!他不是,对手……”

    唐麟趾掰开她的嘴,喂了一粒丹药进去,看了一眼花莲离开的方向。

    花莲此刻眼中只有这仇人,没注意到身后动静,追着美人骨,片刻间身影便隐在了夜色中。

    “他有手,有脚,有脑子,打不过还不晓得跑?再说美人骨都折了一臂,他要还对付不了他,就是个废物!”

    “不是,他……”清酒还要说什么,一阵疼痛泛上来,一口气回不过来,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唐麟趾知道清酒的话一向有她的道理,然而对比花莲,她不可能将蛊发的清酒一人扔在这里不管,她知自己不及花莲和清酒两人□□,然而心中自有一杆秤,遇事有自己的拿捏。

    动如参商(四)

    唐麟趾给清酒喂了药后,背起她要带她回烟雨楼,  然而天色又暗,  她又不认得路,  一路靠清酒撑着意识,给她指路,  好不容易回了烟雨楼里。

    一到人便晕了过去。

    这夜晚正是烟雨楼热闹的时候,  守门的人依旧是当年那个女人,  认得唐麟趾和清酒,连忙去叫了流岫出来。

    流岫将两人带去了后院,清酒躺下不久又吐了血,  脸颊滚汤,气息微弱。

    唐麟趾猜想她这是蛊发牵动了在名剑山庄留下的暗伤,  心中又担心莫问抑制蛊毒的药没起效,  一时急的如无头苍蝇。

    流岫虽遣人去寻了医师,  忙活一阵子,  但那医师束手无策,  只开了两张止血顺气的药方子。

    唐麟趾跟了莫问那么久,也懂些明堂,  拿着那方子看半天见也只是个寻常方子,怒道:“有个屁用!”

    流岫叹道:“倘若莫问姑娘在就好了。”

    唐麟趾心中灵光一闪,  从怀里取出一丹瓶,倒出一粒药来,走到床边,喂入了清酒口中。

    过了半晌,  清酒略有好转。唐麟趾拿着那丹瓶,叹了一声。

    这丹药本来是莫问给鱼儿,让鱼儿贴身带着的。过江分别那一天,鱼儿将她叫过去,将这丹药给了她,让她带着,说是以防万一。

    这丹药是给鱼儿伤愈后培本固元用的,唐麟趾初时不肯接,然而她说不过鱼儿,被鱼儿几句话绕的迷迷糊糊就收下了。

    唐麟趾还诧异为什么让她带着,而不是直接给清酒。鱼儿笑了笑说:“她不会收的。”

    唐麟趾想了一想。鱼儿是料定她言语上说不过她,才选择将这药给她带着,而不是给花莲或清酒。然而好险是带着了。

    喂过药之后,唐麟趾便在一旁守着。

    因为前前后后经历过一些事,唐麟趾和流岫同处一室已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了。但唐麟趾也没多少闲话与她聊,将今夜前后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便无言了。

    流岫唤了人来,连夜派人去追踪花莲和美人骨的踪迹,吩咐妥当之后,她道:“不用担心,烟雨楼的人一旦接触到花莲和美人骨的踪迹便会回消息来。”

    她声音本就偏柔媚,此刻放轻了几分,烛火飘摇之中便透出些温柔旖旎来。

    唐麟趾垂眸看着清酒,淡淡应道:“嗯。”

    流岫看了一眼两人,说道:“你和星君关系很好。”

    一句话没头没尾,唐麟趾听了回头来看流岫,一脸莫名:“哈?”

    流岫道:“我听说唐门刺客的教条是绝情绝义,但你待她,十分关心,不同别人。”

    唐麟趾心中想的是我待鱼儿他们谁不是这样,然而张口说道:“我和她是兄弟,当然……”她和花莲被人调侃惯了,别人也这般问过,因而这句话顺口了,一张口便说了出来。

    “不是,我是说,她……她不是我亲人,胜似我亲人,当然不同别个。”其实这话有些答非所问。

    唐麟趾心里还因着美人骨那些话乱糟糟的,她皱眉道:“其实你知道的也不差,不论在哪处做刺客都不能有感情,我师父也曾教诲,无心则无伤。只是可惜……”

    唐麟趾自嘲的笑了笑:“我大概不是做刺客的料,不认得路,也做不来无情无义。你说的对,榜上三十名,我上不来榜,就是本事不到家。后来……后来……”

    外边雪越刮越大,寒风呼啸。屋里烧着地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清酒脸色依旧苍白,但热度好歹是下去了。

    流岫听得入了迷,情不自禁问道:“后来呢?”

    唐麟趾怔怔道:“无家可归,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以前本也寻常,后来遇着他们,我便不想再一个人了。受伤了有人照顾,结了仇怨,打不过也不要紧,有兄弟姐妹来帮你报,大年的时候,有人给你生火做饭,一起饮酒,一起纵马……”

    话语戛然而止,唐麟趾一手撑着额头,不知不觉间说的太多了。

    幼时被师父带回唐门后,血雨腥风中走来,本以为自己心硬了,但是后来遇着这一行人,她知道自己某个地方还是软的。她不是孤零零来去无牵挂,她曾幻想过身旁有爱护自己的父母,有亲热的兄弟姐妹。

    当真找到的时候,她口中不言,心底格外珍惜。

    唐麟趾面对着流岫时一直别扭,虽然没了轻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姿态,今日却不禁在她面前说这么多,想一想,还是因为美人骨的关系。

    她颇为自责,疏忽之下没留住美人骨。清酒蛊发,自己不能向莫问那般诊治。花莲哀痛之际,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便连安慰,自己言语都是这样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