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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宝宝

    程斯蔚后知后觉地感到沈峭的变化,搂着沈峭的脖子,程斯蔚突然忘记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话,他开始神志不清,像是在发一场永不会消退的高烧。空调扇叶左右摇摆,暖风吹干了程斯蔚的头发,垂下来的碎发有些挡烟,程斯蔚抬起手把头发往上捋,但那几根头发很不听话,支撑不了几秒就又掉下来。

    沈峭看到了,按在他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让程斯蔚的上半身往他胸口压,程斯蔚暂时还留存一丁点理智,手抵着沈峭的肩,嗓音低哑:“别压到你的伤口,我——”

    “宝宝。”

    后半句卡在嘴边,客厅安静,甚至能听见窗外老旧的空调外机发出的嗡嗡声,在程斯蔚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幻觉时,沈峭拂开遮挡在他眼前的碎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喊他:“宝宝。”

    程斯蔚怔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因为沈峭总是在他身边,所以沈峭好像连他的名字都没喊过,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叫沈峭,像是某种召唤功能,只要他需要,沈峭就出现。

    搂着沈峭的脖子,程斯蔚垂眼看他,胸口好像憋着一团热气。

    “再喊一遍。”

    “程斯蔚。”沈峭的声音有些哑,手从程斯蔚的腿上拿开,大手覆上他的脸颊。

    “好喜欢你。”

    四个字,程斯蔚觉得在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正在发生某种自然灾害,龙卷风,雪崩,海啸。程斯蔚俯下身,一点一点亲吻沈峭的脖颈,沈峭顺从地抬起头,在吻到喉结时,程斯蔚伸出舌尖,很轻地舔了一下。

    沈峭嘴边溢出一声很轻地喘息。

    程斯蔚的两只手垂下去,撑着有点旧的沙发,身体一点点往下滑,沈峭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明,看着重新蹲在地上的程斯蔚。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裤腰上,很凉,程斯蔚的脸颊泛起不太正常的潮红。

    程斯蔚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指尖落在沈峭绑着白色绷带的腰间。

    “我最喜欢你。”

    沈峭没有说话,打在墙壁上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目光很沉,像是压着程斯蔚的身体,让他和沈峭的身体靠近。外面的雪又开始下,扎眼的白轰然倒塌,掩盖世界上其它所有颜色,屋里很安静,静到只能看见墙壁上的半截阴影来回摇晃。

    学校大礼堂内,副校长正在台上调试麦克风,林峥和贺莱坐在后排,刚拿出手机点开游戏,一则通话请求出现在屏幕上,林峥看了眼正在翻发言稿的副校长,站起来往后门走。

    贺莱看他一眼,马上跟出去。

    “怎么了?”林峥问。

    “董医生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麻烦他过来一趟?”

    程斯蔚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礼堂内副校长已经开始发言,林峥皱了皱眉,往走廊那边又走了几步,才接着问:“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董医生。”程斯蔚停顿了一下,“他能再来一趟吗。”

    贺莱站在林峥面前,朝他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林峥摇摇头,对着话筒压低声音说:“出什么事了?那些人这么快就找过去了?不应该啊……”

    “没有。”

    程斯蔚这边打断之后就没再出声,林峥靠着栏杆,等了十几秒,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声音:“沈峭的伤口崩开了,可能得再处理一下。”林峥觉得纳闷,董医生做他家的家庭医生十几年,一个最简单的外科手术,不应该会有瑕疵。

    “怎么会?他是搬什么重物了吗,还是做什么剧烈运动了?我——”林峥后半句卡在嘴边,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去,虽然没来得及捕捉,但林峥也觉得没必要再多问了。

    “我现在联系他。”

    程斯蔚在电话那边说好,顿了顿,林峥又补充道:“一会儿我和贺莱一起过去,你们……你提前收拾一下吧。”

    电话挂断,贺莱一张大脸凑过来,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问他:“收拾什么啊?去哪儿啊?”

    林峥瞥他一眼,满脸嫌弃:“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没来得及听副校长那厚厚一叠的发言稿,林峥联系好医生后就跟贺莱往校门口走,中途碰见打球回来的陈文楷,陈文楷抱着篮球,用满是汗的手抓贺莱的衣领,问他们干嘛去。

    “你他妈的手脏不脏!”贺莱把陈文楷的手甩开,回头跟他说,“办事儿去。”

    坐上林峥的车,上了高架又钻桥洞,看着车载地图上越来越近的小点,林峥还是没忍住问贺莱:“你家是从哪儿刨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你对我家老爷子放尊重点啊。”贺莱把空调温度调高,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笑着说:“而且等你去了就知道了,那儿的鸟屎可多了去了。”

    等到了被火电厂烟囱包围的那栋楼,贺莱一下车跑过去就要按密码,林峥把贺莱拽到一边,停了半晌,抬手敲了敲门。贺莱看他一眼,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林峥没说话,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贺莱下意识就冲过去要打招呼,刚抬起的脚在对上门口那张脸又生生放下。

    “啊,是你啊。”贺莱看着比他高上一头面无表情的沈峭,讪笑着道:“真是好久不见。”

    沈峭看他一眼,然后说:“上周刚见过。”

    贺莱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程斯蔚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木头。林峥正常很多,他扫了一眼沈峭半湿的头发,走进门看了一圈,转身问:“程斯蔚让我叫医生来,他人呢?”

    “洗澡。”沈峭看着贺莱,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进来。

    客厅里没什么家具,一张茶几,一个双人沙发,边上摆着一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竹藤椅。贺莱和林峥坐在那儿,沈峭也没有要招待他们的意思,自顾自站在浴室门口,直到浴室门的把手从里面拧开,程斯蔚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瞧见站在面前的沈峭,眉头迅速皱起来:“你站着干嘛啊,伤口不疼吗?”

    看着程斯蔚露出的大半锁骨,沈峭伸出手,把衣领往上拉了拉,才回答:“不疼。”

    “我看可以给董医生打电话让他回去了。”林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个,“我觉得沈峭一点儿事都没有。”

    贺莱点点头,在旁边附和:“他打两个我没问题。”

    这种认知在董医生到来之后被打破,当贺莱看见白色绷带下接近十公分长的蜿蜒伤口时,他没忍住在旁边倒抽了一口凉气。董医生拿着剪刀重新缝线,刀尖陷进腹部皮肤,血珠很快从没长好的伤口处溢出来。

    贺莱见不得这种场面,他转过头,本来准备跟程斯蔚说两句话,但看着那一张严肃的脸,贺莱很有眼力价的闭上了嘴。

    “这几天一定要静养,避免提重物,也尽量不要用力。”缝好线,打了个结,董医生把剪刀放回药箱,“伤口每天用碘伏消毒,消炎药也要按时吃,我看你现在身体就有点烫。”

    沈峭点点头,然后抬起眼,看着站在旁边的程斯蔚。

    程斯蔚抿了一下嘴,想到医生的话,耳朵通红。

    在沈峭量体温的时间里,林峥把程斯蔚叫到一边,说:“你妈回源城了,东临那边的动土仪式都没有参加……你确定不给她说一声?”

    “她给你打电话了吗?”程斯蔚问。

    林峥摇摇头,这才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今天早上,学校来了几个陌生面孔,门卫放行之后就直奔清洁室,带走了一个刚来的清洁工。”

    “应该是我妈的人。”

    “阿姨不报警……她知道是谁干的了?”

    一个埋在心底的名字再次蹦出来,尽管程斯蔚这么想过,但只有一秒,毕竟程淑然的死对头太多,还是会有很多种可能。看着面带苦笑的程斯蔚,林峥犹豫许久,还是低声问他:“你是不是也知道是谁?”

    “嗯。”程斯蔚回头看了沈峭一眼,停了停,才说:“可能是我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