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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天气,下漏了一样,”俞汉广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袍,细长的腕骨随掖浴袍的动作凸浮,“我衣服也没干。昨天就已经人在囧途了,今天怕不是要裸|奔。”
崇州和宜州稳坐江南城市圈的头两把交椅,公路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往返宜崇两地的生意人很多,多数人都会选择地面交通,每天的车流量至少大几十万。
只是近来多雨,高速行车不便,高铁这才爆满。
他昨天下午好容易请了个假,灰头土脸地出了工厂,就跳上了宜州南站开往崇州的高铁。怎料一共就一小时的车程,却因为暴雨,中途又多停了两个小时。他在高铁里闷得头昏脑胀,出了站一脚踩在泥水里,又打不到车,是跟人拼了辆加了价的黑车,才到了酒店。
卫波刚从宾馆餐厅回来,拎了一纸袋的西式早餐,全是俞汉广爱吃的东西。
卫波闻言便将东西放在桌上,从行李箱里拿出叠好的衣服递给他:“是挺反常。今年开年雨雪就特别频繁,按理说这是夏天大旱的征兆,没想到一直下着。”
“欸?都有什么好吃的,饿嗝屁了。”他长指在衬衫扣子处动作,眼睛往纸袋里瞟。
虽然和卫波个头相当,但他手长腿长,衬衫下摆搭到腿根,袖子却短了一截,卡在手腕上方,看上去像套了件九分袖衬衫裙。
刹那间,卫波笑了一下,那笑容混着调皮和蔫儿坏,罕见至极。
俞汉广双眼有扫描功能,早就看到了,于是问:“很好笑吗?”
“没,”卫波没忍住,望向他的长腿,“程序员圈子里有个玄学——穿女装,克bug。《99》的新副本稳了。”
“又要为你跑综艺,又要为你穿女装,为夫心里……”俞汉广还没说完,便被卫波塞了口红宝石小方蛋糕。
“那我喂你。”卫波轻声道。
俞汉广糊了满嘴奶油:“?”
卫波道:“昨晚不是你说的吗?你要我喂你……”
俞汉广想了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道:“哥,我的哥哥!我昨天就吃了一顿饭,摸到宾馆来,饿得半死,我是想让你为我叫个送餐服务,哪能想到你……”
“而且你昨晚喂饱我了吗?你扪心自问。”他突然降低了音调,手指点上了卫波的心口,“十分敷衍。”
眼前这人鲜红嘴唇上大片雪白,看得卫波凭空添了燥热,一时间又溺毙在他的眼神中。
昨夜十分敷衍,今朝欲|壑难填。
卫波搂住俞汉广的肩,不由分说将人按在墙上。他探过头,嘴唇贴上那片奶油,仿佛在品尝全世界最高级的美馔珍馐。
觉察到心口的温热移到了后背,他将俞汉广的唇抿开,舌尖缠搅着,送进融化的甜。
……
“哥!”听到手机铃声,俞汉广吃不消地闷哼了一声,“饶过我吧,今天你们休假了,我可还得工作呢。”
随即讨好地在卫波脸上浅啄几下,这才挣扎着抬起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
“万老板,粒粒,我悟了,想把一件事做成,不砸钱是不可能的。”池斓刚和俞汉广打完电话,披上塑料雨衣,抄起刷子沾了油漆就去刷墙。
“那当然啦!赚到了钱,先把办公室装漂亮,给甲方爸爸留个好印象,以后更方便谈生意,”卫粒开心地往地上垫报纸,“不过自打春节一过,‘桂花糕’突然触底反弹了!学姐,你搞事业是有两下子的。”
“瞧瞧这小嘴甜的,怪不得候选人都愿意跟你聊。”卫粒不知内情,池斓也不愿说破,“年初跳槽旺季嘛,也托了爱梦的福,人员进进出出的,‘桂花糕’才稍微有点起色。”
她又偏头对万敏哲道:“也托了万老板的福。”
池斓盛情难却,万敏哲见女儿身体逐渐好转,便答应以“独立顾问”的身份加入。她此刻撕开多余的塑料雨衣,盖在打印机和电脑上:“我就一打零工的,帮着搭把手。”
“小池,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们只负责把人送到,不该操的心别操。”
这间小工作室不到一百平方,重新装修十几万顶天,而且三位女英雄还是亲自动手——
池斓口中的“砸钱”,说的当然不是自己。
是爱梦。
万敏哲来GHG后,顺着自己在硬件方面的人脉,还真的从京州某家知名的手机公司撩到了个供应链负责人。
一线城市房价高企,生活成本大,“逃离京崇深”的想法这两年重新冒头。负责人和孟艾聊了几次,很快敲定来宜州发展的计划;孟艾也是果断又大方,决定在New Lab下成立新的“供应链组”,负责人跳过俞汉广,直接向自己汇报。
此君下面带了个十人的小团队,也有六七位表示要跟来一起欣赏江南风光。
不过挖人的猎头费,与其他方面的投入相比,九牛一毛。
和纯做游戏不同,硬件是实体产业,上游的原材料、零部件供应,中游的设计加工,下游的组装集成,一条线下来,无一处不要用钱。流水线上出来的是高科技产品,吞进去的却是不计其数的孔方兄。
池斓刷完最后一块墙面,掏出纸巾擦汗:“万老板,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别当我们顾问了,来这儿给‘桂花糕’当合伙人吧!”
“不是我不想,是小公主不让……”万敏哲看看手机,随即对卫粒道,“粒粒,我要去接女儿了,你是不是晚上在购物中心约了饭?外面下着雨呢,我载你一程。”
“粒粒最近业务繁忙啊?天天晚上有局。谈恋爱了吗?”池斓问。
卫粒刚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只抿嘴笑;随即欢天喜地拎着包和万敏哲走了。
工作室恢复安静。
池斓背过身去擦桌旁的大白板。她和卫粒为了拓展业务,不知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多少笔,油墨干透了,擦掉的同时还留了些印子在上面。
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还伴着不算轻的呼吸,听起来像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池斓的第一反应——万老板和粒粒走时没关门。
第二反应——不好。
她竖起耳朵,手上的动作也慢了,眼风在室内扫着,想找把笤帚、或者捞个美工刀防身。
觉察到一只手掌悄然从后面靠近了她的肩,池斓闭上眼决定拼了,双手瞬间钳住不速之客的手腕,猛地向前一带。
她再敏捷,力气也是有限;过肩摔没摔成,不过这人还是身子一偏,弧度不算优美地撞上了旁边的沙发腿。
池斓心道,总算没辜负自己这几年花在运动上的时间和金钱,脸上旋即浮起得意之色。
可定睛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庄……庄总?”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不太熟悉。
龇牙咧嘴的。
她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进沙发里:“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我还以为有坏人……您伤着了没有?”
庄超飞握着差点被掰折的手腕,抽着气哭笑不得:“没事,正好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你劲儿还挺大……”
看他疼得面容扭曲还不忘自我安慰,池斓更加不好意思:“您难得过来一趟,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听卫粒说你们今天装办公室,想着过来帮个忙。”庄超飞道。
“于公于私,您都太照顾我们了,卫粒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池斓从冰箱翻到一瓶冻了许久的矿泉水。
庄超飞接过矿泉水,按在肩头冰敷,笑得憨厚:“你还别说,你们介绍过来的新人,很多都对卫粒评价不错——漂亮可爱,人也知冷知热的。”
“哟!我来得不巧了,这一出是全武行啊,还是美救英雄啊?”
邹海遥立在门口,冷不防来了一句。
池斓脸拉了下来。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门锁死。
“庄总,”邹海遥带上门,没去看池斓黑成锅底的脸色,而是转向庄超飞,递过一张名片,“爱梦游戏,邹海遥。”
庄超飞吃着劲儿撑起身,接过名片后要同邹海遥握手:“抱歉今天没带名片,邹总,您好。”
“别了别了,”邹海遥一口京州腔,“您不方便,再说咱们俩家都不太好。”
爱梦忙于砸钱做硬件,北鲲去年因为冒进上了一堆劣质游戏,至今仍旧在收拾烂摊子;双方现在不再中门对狙,但焦头烂额的程度依旧五五开。
庄超飞神色自若地收回手:“您也来帮忙?”
“咳……路过。”邹海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庄超飞道:“小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
池斓脸上稍霁,闪身避过邹海遥,送庄超飞出了门。
卫粒说的没错,她们把工作室重新装修后,还真迎来了两位大腿粗壮的甲方爸爸。
只是二位金主之间,似乎不那么对盘。
“‘小斓’,啧,叫得亲切。”邹海遥抱臂,盯着办公桌上的铜制小池塘。
庄超飞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持重,池斓也在纳闷儿他方才改口的原因,未及细想,又听邹海遥慢吞吞道:
“你可以呀,池斓。”
这人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这位少爷,没事就回去吧,我还要工作。”池斓没心情和他啰嗦,压着情绪,“我这里不是麦当劳,喜欢您来,喜欢您再来。”
邹海遥没理她,径自道:“你可着爱梦薅羊毛是吗?我们的人快被你薅秃噜皮了,是都被你送到北鲲了吧!GHG,听说叫桂花糕?我怎么估摸着,你们一直是靠别人喂饼呢?”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明明是想来看看她最近好不好,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脑子呢?就着桂花糕吃掉了吗?
“邹海遥,我以后再跟你说半句话,叫我天打雷劈!”
池斓脸上气得皱出了法令纹,怒不可遏地指向门口: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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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女装克bug”这个玄学是真的……github上有专门的程序员女装圈子……
另:猜猜粒粒是去跟谁吃饭了?
另另:邹总啊邹总,你就作吧,把池姐作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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