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进阶的消息,明倾心、澹台昊正和悠苒也一并赶来,为他庆祝。
六人坐在一处,把酒言欢,这也是第一次,炽飏真正的敞开心扉,他的脸上有了笑容。
当晚,融融又喝多了。
融融微醉之时,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轻声在他耳旁道,“炽飏,待到你五百岁的时候,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我准备了许多年!你定会喜欢!真的是美不胜收,登峰造极的美啊!”
“好,我等着!”炽飏道。
后来,融融醉的不省人事,他抱着融融,打算把她送回去的时候,明倾心起身跟了过来。
明倾心用扇子的扇柄拍了炽飏的肩膀一下,笑道,“臭小子,对她好点,这些天,她茶饭不思,就在这门口等了你四十九天。”
“我知道了,师兄。”炽飏应声。
入夜,他将她放在榻上,看着她喝的红扑扑的小脸,他轻笑了一声,低头俯身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次日,臧哲便召他入大殿,让他下山去除魔卫道,为修真界的安宁出力。
遥想昔日他的前师门也是惨死于魔修的手下,如今他修为大涨,自是也想要为师尊和师兄弟们报仇。
臧哲看着他如此坚毅的双眸,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蛰伏了这么久,利刃也该是时候出鞘了。炽飏,当时择你入翎云仙门之时,我便知道,你非一介平庸之辈,早晚有一日,这修真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有那么一个名字,他叫炽飏。”
魔族蠢蠢欲动,一直在修真界四下作乱,意图不轨。
这一次,炽飏与融融一起下山,降妖除魔,为镇守在四方的各派助法器利刃,也不过数十日的光景,炽飏仙尊的威名便已经在修真界传开了。
融融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与他征战四方。
而魔域也传出了炽飏仙尊身旁常伴着一个女子的消息,魔族便打起了融融的主意,试图以她来要挟炽飏。
只是,就算是魔域来势汹汹,他也不会让魔族碰到融融的一处衣角,不会令融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融融是他的命,他活着,就不会让融融受伤。
又是一次,有许多个修士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被挖了内丹,胸腔空空而亡。
炽飏和融融一起追到了一处大城镇的青楼内,发现了数个女魔修和一个男魔修,不过数个回合斗法之后,炽飏便将他们制服于束魔网内。
“杀吧杀吧!被你抓住,我也认了!你们这帮臭道士,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老娘这么美,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一个女魔修在网中哇哇大骂,一边骂还一边在照镜子。
男魔修面相清秀,一袭白衣,文质彬彬,如若不是他的魔族气息外泄,怕是第一眼只会觉得他是个白面书生。
炽飏正在掐诀,试图将这些魔修困杀于他的烈焰之下,这也是以往他惯用的方式。
可是,这一次,就在他动手之前,融融却忽然叫住了他,“炽飏,等等,那两个人他们身上没有血腥。”
融融朝着其中照镜子的那个女修和那个男修指了指,然后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融融说,“这些女魔修应该也不是杀害修士,剥其内丹的凶手。”
正在照镜子的女修闻言,收了镜子,仰头看向了融融,面上带着玩味的笑意道,“小妹妹,你可别太天真啊,我可是魔修呦!”
融融却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对她道,“修仙者有从恶之辈,修魔者有从善之人,不能以其修仙还是修魔而评判,你们从未杀过人,也不该被制裁。”
炽飏原本还担心这些魔修会伤害到融融,可听融融这般说了之后,他便将那一男一女放出了束魔网。
“你们走吧。”炽飏对二人道。
被放出来的两人似是没有回过神,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只是站在那,愣愣地看着融融好一会儿没有动。
还是跟在炽飏身边的一行小门派弟子先开口道,“炽飏仙尊,这些女魔修就算不是剥修士内丹的那群魔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下查过,她们是合欢宗的女弟子,潜伏于这青楼之中,常年采阳补阴,时常有男修死于她们的闺帐之下。”
被放出来的那个女修立刻叉腰反驳道,“臭道士,你要杀就杀,打不过你们,老娘也不会求饶半个字,但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好吗!那些男修皆是折服于我姐姐们的美色,自愿与我们这些小姐姐们双修。
再说了,我们杀的那些人,也不过都是些薄情寡性,四处拈花惹草,害了女修却还恬不知耻当做乐事四处宣扬之徒,你若是为那些人伸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在束魔网内的女魔修见状,立刻劝道,“柔儿少主,别说了,你快走!”
被唤作柔儿的女修却转身走到了束魔网之前,用手拽住了束魔网,“要走就一起,死也一起死,咱们合欢宗的姐妹有骨气,不怕死!”
柔儿说完之后,又朝着那白衣男子摆摆手,“鬼手医,你走吧!倘若我今儿侥幸活命,洗精换髓之事,改日我再绑你过来就是。你们说的对,他是好人,没杀过人,他是个医修!不是我们合欢宗的。”
鬼手医闻言,却是嘴角含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即刻离开。
众修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都望向了炽飏,等他做个决断。
融融见状,上前收了束魔网,把一众女魔修放了出来,对她们道,“你们走吧,现在修真界动荡,你们如此行事,也着实是十分危险。”
柔儿闻言笑着看向融融,冲着她抱拳,“小妹妹,大恩不言谢,多谢救命之恩!”
说罢,合欢宗一众女修闪身消失在了屋子里,只有那白衣男子,还没有走。
他朝着陆青柠看了片刻,才缓缓地转过身,朝着门口出去。
融融看向众人道,“修魔修仙,也不过是功法各异,无分高下好坏,但行为举止的善恶是非,我们为人者,心中皆应有所评判,不可以偏概全。”
修士们闻言,皆纷纷朝着融融颔首以示敬意,大赞其大义。
炽飏向门口看去,他看到,白衣男子闻言,脚步微微顿住,侧眸回身,随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抬头仰望高空烈日,似是在接受着日光的洗礼。
收回视线,炽飏看着站在身侧的融融,心中对她除了原有的那份爱意之外,又多了几分敬意。
从前,他只道她是个玩世不恭的小女孩,可如今在这凡尘走上一遭,他便知道,是他小看了她,她乃是天地精气所化,自是有着天地间的浩然之气。
她的眼界,心胸,自是比得过任何凡夫俗子。
而后的一年之中,修真界各处相继又有许多修士死于魔修之手,皆是被挖出内丹,腹腔空荡荡,死状极其惨烈。
但这一行魔修却十分狡诈,始终无迹可寻。
炽飏和融融一直四处追查此事,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些魔修,还没等问出什么,这些人皆自爆内丹而亡。
如此反复,他们似是被人牵着走,总是在找到了一点点苗头之后,就被掐断了。
看着眼前又横着数十具尸体,炽飏和融融心底皆生出了一抹寒意。
“炽飏,你说,为什么我们总是晚了一步呢?有没有可能……”融融抿了抿唇,和炽飏四目相对,二人心照不宣。
他们这群人里,有内鬼。
他们仔细地一一盘点过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门派,试图从那些修士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就在他们还没有理清楚的时候,师尊传音给他们,令他们即刻回翎云仙门。
魔族屡屡进犯修真界,大肆屠杀各派精英修士,有些门派甚至惨遭灭门,修真界各派已经忍无可忍,便结成同盟,即日便要与魔族正是开战。
他直觉上觉得此时开战十分不妥,而且,其中也有蹊跷。
然而,当他们再回翎云仙门之时,他与融融已然身处于战乱的漩涡之中。
战争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似是一场噩梦,只有暗黑无边的血红之色。
仙魔交界之地,血流成河,日日战鼓声不断,厮杀哭喊声有之。
他们看着许多人在战争中死去,许多人痛失自己的爱侣,年幼的孩童只在眨眼间双亲皆亡,门派在瞬息覆灭。
他们试图阻止过,可是,人们已经杀红了眼,只想要为死去的亲友报仇。
为今之计,也只能以杀止杀。
魔族数个城主结成了同盟,枉顾修真界人命,肆意屠杀。
师尊占过一卦之后,天赐预示,唯有蕴含器灵的神兵利器出世,方可化解此场浩劫。
于是,师尊便命他入城楼,即刻炼器,师尊亲自护法。
融融就在他的身侧,一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如往昔一般玩闹。
下山一番经历之后,他们皆不再是往日无忧少年,心中早已有了大是大非,此时,他们只想要为这世间之人略尽绵薄之力。
然而,哪怕他以内丹催动炼化,以明倾心猎回的这修真界灵智最高的凶兽入器,炼出的法器却仍旧没有器灵。
法器出世的那一刻,炽飏颓然地跪在了地上,不顾大汗淋漓往下滴落,望向了城外还在继续的战火,哑声道,“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