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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心悸

    “池先生呢?池先生在哪?”

    《杀未央》,也就是池叶刚刚加入的电影剧组,第一天、第一场戏顺利结束。

    布满道具、乱哄哄的拍摄现场,杨珂正四处找池叶人。

    “杨助,别喊了,池叶就你旁边坐着呢。”

    杜长明指指杨珂身侧。

    杜长明不知道杨珂的身份,杨珂对外只说自己是春和时代指派过来,对接池叶电影方面事务的负责人。

    杨珂低头往旁边看去,一时没找到人。

    现场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各忙各的,道具散落一地,看得人眼花缭乱,加上他们拍摄的地点在一座地牢里,光线也不好。

    杨珂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小马扎上发现池叶灰扑扑的身影。

    他粗略看了眼,又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叫道,“这是池先生?”

    杜长明揶揄道,“不是小叶是谁?”

    造型组的工作人员正好路过,插嘴道,“这妆发不错吧,连杨助都认不出小叶了。”

    杨珂结舌,不怪他认不出来,实在是池叶的造型太……一言难尽了。

    池叶裹在一件破破烂烂的囚服里、身上脸上到处是伤疤、头发也像一盆沾满灰尘的杂草。

    而池叶本人正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在喝水,没时间理杨珂。

    他拍了一天的戏,又全是地牢里被鞭打审问的戏份,一大段一大段的台词,累得他现在想直接趴地上。

    不过累归累,他心里的兴奋要更多一些。

    很久以前——其实也不算太久,也就一年前——他在剧组只能当群演,再努力都不会有姓名,如今能够当上主演,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杨珂却在心里哀嚎,首先想的是不知道老板看到池先生这幅样子,是什么反应,他要怎么交差。

    然后仔细瞧着池叶手臂上红红的不像画出来的印记,预感很不好地问道,“你们这是真打还是画出来的?”

    杜长明叹一口气,“大部分是化妆师画出来的,一些是真打出来的。”

    “怎么还真打上了?”

    扛着设备的副导演走过,“不真打拍不出效果。”

    杨珂心疼地说,“怎么不用替身?”

    池叶在喝水的间隙说道,“没事,他们打得很轻。”

    拿着剧本的郝升平走过去,拍拍池叶的肩膀、赞许道,“小叶今天表现不错,辛苦了。”

    拍完以后,郝升平看看自己蹭了一手灰的手,打趣道,“哎呦,好多灰,赶紧去换个衣服、回家好好休息。”

    一天的戏拍下来,剧组人员明显对池叶的喜欢都上了一个档次。

    之前试镜时,他们发现池叶的演技不错,但池叶毕竟是带资进组,多多少少让人担心池叶会不会脾气骄纵、不好相处,或者性格娇气、不能吃苦,他们是古装片,总归有些不太友好的戏份。

    哪知池叶的性格这么随和,镜头对着时能一丝不苟的拍戏,下了场还会主动与工作人员聊天。

    池叶听到导演的表扬,眼睛闪闪,扬起一个笑脸。

    只有杨珂一个人悲催地叫道,“不是演得太子吗?怎么有这么惨的太子。”

    池叶抹抹嘴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也有落难的时候。”

    其他人都被池叶的话逗笑了。

    杜长明也笑笑,对杨珂安慰道,“没办法,剧本这么写的。希望这段拍完后面就好了。”

    杜长明觉得自己的心情才是最跌宕起伏的,试镜之前,他感冒了,不能跟着来,微信上听说池叶选了男主,想劝又不敢劝,从一个成熟经纪人的角度来看,第一次拍电影就选男主太冒险了,担子重不说。

    万一其他角色的演技都比他好,电影播出来以后岂不是要被人喷得体无全肤?

    今天拍戏之前,他还怀着这样的忐忑,尤其是看到池叶的扮相,他更愁人了——这扮相,怎么看怎么劝退粉丝。

    不过等他从镜头里看到池叶的表现以后,他又活过来了——可以可以,未来可期。

    然后,一天的戏份拍罢,杜长明又抑郁了,按这个强度,他怕池叶戏拍完人也没了。

    杨珂哀叹一声,他想起自己的任务,用哀怨地眼神看看导演,又看看池叶,“池先生你还能走吗?”

    池叶拍拍身上的灰尘,拖着脚步站起来,朝杨珂道,“能,走吧。”

    说着往更衣间的方向走去。

    杨珂紧跟上来,他见池叶虽然精神状态不错,动作却比平常迟缓,问道,“池先生,您今天还去顾总那吗?累的话我直接送您回家。”

    池叶摇摇头,“先去找顾从舟。”

    顾从舟今天有应酬,晚上不在家里吃饭,早上出门时,他和顾从舟承诺过,晚上拍完戏会去给他送药。

    他打了个哈欠,推开更衣室的门进去,“你等会儿,我去洗澡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去找他。”

    杨珂想想,“行。”

    ——顾从舟早上出门时说是一个小应酬,池叶便以为是餐厅吃个饭之类的,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是在一座超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开宴会。

    他在门口远远张望了一眼,里面衣香鬓影宛如秀场,女士胸前的钻石闪得人眼睛疼……连门口站着的适应生都穿得比他正式。

    这规模也叫小?

    他迎着侍应生怀疑而好奇的审视里,在门口止住脚步,把药交给杨珂,“你帮我送进去吧,提醒他九点钟之前吃掉,然后不要喝酒,葡萄酒也不行。”

    杨珂问道,“你不进去吗?你和老板说他比较听得进去。”

    池叶指指自己身上刚刚洗完澡换上的、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算了,你看我的衣服,这样进去多奇怪。”

    他倒不是特别在意陌生人的目光,就是拍戏一天已经挺累的了,不想再进去成为焦点,反正药送到就行了。

    “呃……也是,那我和老板说一声,您等等我。”

    “嗯,不急,我在这休息会儿。”

    池叶在门口休闲区找了个沙发坐下,他估摸着杨珂进去找人也得一会儿,便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

    他今天确实是累了,在剧组时还没感觉那么明显,演完戏的兴奋劲还没过去,等他洗完澡从剧组出来、再坐进杨珂车里,脑袋靠在软软的椅背上,瞬间就困得想睡觉了,要不是惦记着老板的病,他才不会跑这一趟。

    “就算是配货、预定,也该买鸵鸟皮那个包。要是早早预定,今天说不定就到了,我也不会背这么个包出门。”

    听到声音,池叶的耳朵动了动,熟人,是池母。

    随后是池齐霆,“一只包而已,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手上这只包,不也是大牌吗?”

    “什么叫一只包而已,你看看来这里的人,谁身上的包低于六位数了?”

    池母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后半句话又带着骄傲与自得,“我们能拿到这里的邀请函多不容易,今晚来参加宴会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兴庆银行、万事集团、同济股份全部到场,连鸿升的顾从舟也来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

    池叶默默转了个方向,并不想与这两个人打照面。

    又等了一会儿,杨珂还没有出来,池叶起身去卫生间。

    这场宴会实在热闹,他在卫生间里也能听到喧嚣的人声。

    他打了个哈欠,扯了纸巾擦干净手,沿着长走廊出来,刚要走到尽头,迎面撞上不想撞上的人。

    池母和王小姐正手携着手,往他的方向走来。

    酒店的长廊设计得很宽,他们本可以各走各的道,就假装不认识吧。

    池叶正有此打算,偏偏池母停下了脚步,“池叶?”

    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

    池叶客气地笑笑。

    王小姐倒是没有说话,上次她已知池叶与顾从舟的关系,她心里虽然仍旧讨厌池叶,但表面上对池叶并不像以往几次那么张狂,她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顾从舟。

    可池母并不知道这些,她的消息还未更新,单知道池叶曾得罪了王小姐,又见池叶穿得那么随意,张口便道,“你怎么在这里?”

    池叶歪着脑袋一笑,“我竟不知道,池家改行做酒店生意了。”

    池母一时语塞。

    王小姐意有所指地说道,“现在虽没有,以后可未必。池夫人已入股我们万事集团,鸿升投资也是。”

    她挑衅地看着池叶,“家父正与顾总在详谈合作事宜,以后开发商业地产,多少会涉及到酒店业。”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万事集团和顾从舟才是利益共同体,池叶哪怕是顾从舟名义上的伴侣,也不算什么。

    池母听了这番话,眉眼间都是洋洋自得地笑意,“我们家那点资产,不算什么。”

    只有池叶心中明了,顾从舟今天来这里,肯定是来处心积虑算计人的。池叶那点资产,确实不算什么,完全不够赔的。

    既然知道这二位的命运,他都懒得多理会这两人,便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敷衍道,“那就祝两位财源广进、事业长虹啦。”

    他应付完孔雀开屏一般招摇的二人组,回到门口休息区,正好看到杨珂出来。

    杨珂见到他,先解释,“里面人太多了,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老板。老板身边又全是人,我去的时候银行的郑经理和万事集团的王总都在和老板说话,耽误了一点时间。老板说今天估计会很晚,让我先送你回去。”

    池叶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过片刻,池叶问道,“你们老板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啊?”

    杨珂一时被问住,说实话,就他的角度来说,除了跟池叶在一起,工作中的老板永远一种状态,冷静而理智,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机器人,完全看不出心情如何。

    只有听说池叶来送药,神色才稍微有点变化。

    “就和平常一样。”

    “哦。”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停车场,临到上车前,拉开车门,池叶忽然缩回了脚,“你先回自己家吧,我等等,待会儿和他一起回去。”

    池叶听了杨珂的话,又想起王小姐刚才那一番话,他由己及彼,算计人是很累的,很耗费精力。

    周医生说了,病人就该修身养性,保持内心平静无事的状态,才能稳定情绪。

    他想到半年后,原文里的顾从舟可能会干出软禁他人之类违法犯罪的事情,就有些忐忑难安。

    哎,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只能提前多预防下。

    ——宴会散场时,夜空星辰寥寥。

    “顾少,具体细节我改天让助理发您邮箱。”

    “顾少,不如下次再约个饭,我们详聊。”

    “顾少走好,下次再约。”

    已经到了停车场,顾从舟身边还围着一堆人。

    他背抵车门站着,漆黑的眼神冷淡如一湖冰泉,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点头,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没听到。

    “各位再会。”

    “顾少再会。”

    “顾少慢走。”

    他们恭谨地告别,对顾从舟又惧又怕。

    待关上车门,把人声隔绝在外,顾从舟眼中,才浮现出浓烈的厌倦和冷淡的残忍。

    今天的这些人,多半都不是他想再会的对象,而是毁灭的对象。

    贪婪而愚蠢,什么都不配。

    车子启动了,向左转弯,位子上有什么东西跟着动了一下。

    “谁在车里?”

    “是池先生。”

    “嘘——”池叶竟然在车子里睡着了,睡得还很沉,仔细一听,呼吸比平时重,开门关门声都没把他吵醒。

    顾从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下去,那些寂静的寒冰倾数化去,变成了一丝带笑的温柔。

    “不是让杨珂送他回去吗?”

    司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池先生没走,说在这等您。”

    “是吗?”

    这么晚了还等在这里,等得都睡着了。

    这辆豪华商务车的后座很宽敞,顾从舟倾过身去,在沉沉的黑暗里看向池叶,一直到熟悉了黑暗,能在黑暗里描绘出池叶的轮廓,“池叶——”“池叶?”

    池叶的脑袋随着汽车的行驶晃了下,头发擦着顾从舟的唇角,斜斜地落在顾从舟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