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貌美恩公不对劲 > 第33章 雨战

第33章 雨战

    聂云汉将马勒停,  这时雷声也暂时止息,周围除了树叶摇晃的声音,一片静谧。

    卓应闲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停马,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便没出声,  闭上眼睛,  屏息捕捉周围的声响。

    聂云汉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那一团漆黑,越看越失真,  看得简直要生出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

    就在这闭眼一刻,他听到了兵刃破风而来的声音,  大呼一声“小心”,瞬间从马上跃起,同时抽出了腰间长刀,抬手便格挡住对方劈来的一刀。

    “砰”地一声,  对方力道不小,聂云汉刀背撞上对方刀刃,暗夜中火花四溅。

    卓应闲在他听到对方来袭的时候,  同样也已经发觉,待聂云汉从马上跳起,  斜刺里也正有一刀向他劈来。

    饶是暗夜无光,那银色刀光也足以让人看清这一刀的弧度,卓应闲坐在马上向后下腰,  整个人后背几乎贴在马背上,堪堪避过刀锋,  却还是叫对方险些划破前襟。

    聂云汉落地后,本能向马上看去,  大叫道:“阿闲!”

    卓应闲一个翻身也从马上跳下来,抬剑便与偷袭他那人交锋,同时吼道:“我没事,看顾好你自己!”

    这下聂云汉便放了心,专心与攻击他的那人缠斗起来,同时仔细听着周围动静,好判断对方到底几人。

    此刻黑灯瞎火,他们看不见偷袭者,偷袭者对他们的功夫路数自然也不清楚,两人各打各的,倒也是跟对方势均力敌,不落下风。

    头顶霹雳划过,又是一片白光,聂云汉眯着眼,但也看清了四周形势。

    袭击者就只有两人,兵刃皆为单刀,均身着黑衣,隐在暗处,果然让人难以发觉。

    也不知这两人从何时就开始缀上他们,别看功夫一般,这追踪的本领倒还不差。

    既然这样,又为何偏偏要跳出来与他们对打?这难道是特意来送人头的?

    卓应闲持剑,与那偷袭者缠斗不止,他用起剑来果然比用刀顺手,只见那长剑在他手中有如银蛇,粘缠在对方的刀上,轻轻一用力,便“嗖”地一声,将那人的刀挑脱了手。

    对方连退几步,想要弯腰拾刀,卓应闲便腾空跃起,双脚在树上一踩,借力跳上高空,轻轻一旋身,剑尖向下径直朝偷袭者刺了过去。

    聂云汉一边跟自己面前这人周旋,一边分心顾着卓应闲那边的动向。

    借着划过夜空的闪电,他见对方身如游龙,衣袂翻飞,淡青色发带随风飘摇,端的是身姿卓然,飘飘似仙,不由勾了勾嘴角。

    阿闲果然好功夫。

    卓应闲那一剑极为凌厉,在地上踉跄拾刀的人来不及反击,只能慌忙中抬手格挡,剑尖戳中刀身,在上面长长地划了一道,发出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接着卓应闲就着这力道向后翻跃,稳稳落在地上,此时对手向他下盘挥刀,他连连退步,随后跃起一脚,狠狠踹在那人肩头,将人踢飞出去一丈多远。

    天上再次响起惊雷,只不过这次不再干打雷不下雨,豆大的雨点伴着雷声纷纷落下,这片山林瞬间被一片雨幕笼罩,周围什么风声树声,都被“哗哗”的雨声盖了下去。

    本就在夜色中难以辨物的几人,此刻险些被这雨点砸得睁不开眼。

    聂云汉不欲恋战,想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他眯起眼,陡然间加强攻势,刀刀都向对方要害处砍去,并无什么花样百出的招式,刀锋凌厉,刀速极快,劈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你们是谁?!”聂云汉边砍边问,“到底有何目的?”

    那黑衣人不做声,只是拼死扛住聂云汉的刀。

    另一边,卓应闲已经彻底占了上风,对方身中多剑,黑衣看不出血痕,但滴滴鲜血落在地上,将集聚的雨水染成了红色。

    可惜并无人看见。

    卓应闲到底心软,并未下杀招,出手也留三分力,虽然刺了那人好几剑,也没伤到对方要害。

    谁知那人不仅不领情,即便脚下血流成河,还要挥刀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了什么惨事,一副存心不想活的模样。

    卓应闲无奈,抹了抹脸上的水:“这位兄台,你们这到底所为何事?”

    对方气喘吁吁,以刀撑地,喘息片刻,正当卓应闲以为他已经不支的时候,这人再次挥刀冲了过来。

    “既然这样,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卓应闲挽了个剑花,再次轻巧地将那人的刀挑飞,一剑刺入他的左肋下。

    这次他再也没留余力,径直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大雨磅礴,天上闪电不断,闪烁的白光将那黑衣人脸上目瞪口呆的痛苦之色照了个清楚,那人双手握住剑身,徐徐跪地,表情极为狰狞。

    卓应闲有些不忍看,“噗嗤”一声闷响,他将剑抽了出来,看着那人身下血流蜿蜒,心情感受颇有些一言难尽。

    聂云汉那边,偷袭的黑衣人也已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没站稳,当胸便被劈了一刀,手里一松,单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聂云汉弯着腰,用刀尖拍着那人的脸,声色俱厉地问道。

    黑衣人躺在地上只顾瞪着他,一声不吭。

    卓应闲浑身湿透,全身衣服贴在身上,也是好不狼狈,刚走到聂云汉身边,便听他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不说算了。”

    接着聂云汉抬刀一挥,“唰”地一声,给那黑衣人抹了喉咙。

    此刻雨还在下,但乌云散了不少,山林间隐约透了一缕月光下来,打在聂云汉挂满雨珠的脸上,映出他眼中那一抹狠戾。

    卓应闲不由地怔了怔。

    聂云汉接着便割去这人的顶发,不见独峪人纹身,又把他上下扒了个干净,也没有什么线索,才回头看了卓应闲一眼。

    见卓应闲囫囵个儿的不像有什么问题,他便用下巴冲不远处躺着的那个点了点,问道:“那个死了吗?”

    “应该还有一口气。”

    聂云汉拎着刀便向那人走去,卓应闲收剑回鞘,跟在他身后。

    此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险些快被乱砸下来的雨点淹死,不由地侧脸冲着一边,他听见两人脚步声,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谁派你们来的?”聂云汉蹲在他跟前,眼白被雨水浸得发红,配上那阴鸷的眼神,整个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被闪电光一照,甚是骇人,可他的语调又是轻柔的,透着漫不经心的冷酷,“只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说。”

    卓应闲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眼神,但这声调已足够令他齿冷。

    如果自己是被审问的人,恐怕在聂云汉面前,撑不过一瞬。

    这人现在威压甚重,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黑衣人嘴唇嚅动,半天才喃喃发出声响,但是声音细如蚊呐,这雨势虽减,却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聂云汉一手按住他肋间伤口,猛地用了力道,疼得那人“啊”地大声叫了起来。

    “这不是声音挺大的吗?”他松了手,手掌向上接了点雨水,冲走手上的血迹。

    黑衣人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两眼死死盯住聂云汉:“我……我主人……说……问候、问候关……”

    卓应闲也蹲下,正想听他说什么,谁知眼前刀光一闪,聂云汉又将此人一刀封喉!

    “汉哥……”卓应闲诧异地睁大眼,看着聂云汉紧皱的双眉,“他都要说了,为什么杀他?”

    聂云汉手脚熟练地同样割顶发、搜身,仍旧一无所获:“听个开头就知道了,他不会供出他主子是谁的。”

    “可那人分明有话要说,为何不听?万一是有用的线索呢?”

    “这时候才说的,分明不是什么好话,不是骂人就是遗愿。”  聂云汉站起身,曲起左肘,夹住刀身擦干净,表情很是不耐烦,“就算是线索,对方故意透露给你的,能信吗?”

    卓应闲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聂云汉转身向那几丈外站着的马走去,话音顺着风飘过来:“走吧,找地方修整。”

    这马不愧是宋鸣冲的军马,见多识广,刚才打成那样它都没跑,安之若素地待在树下啃野草。

    聂云汉牵着马头安抚了它几声,便翻身上马,见卓应闲虽然跟了过来,但仍旧神色发飘,就像还没回魂似的。

    于是他便伸出手:“需要帮忙?”

    “不用。”卓应闲一激灵,回过神来,翻上马背。

    聂云汉淡淡一勾嘴角,握住马缰绳,一夹马腹,马儿便向前疾驰而去。

    两人都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极不舒服,卓应闲刻意跟聂云汉的后背保持距离,免得湿漉漉的后背贴着他前胸,透着体温,令人尴尬。

    聂云汉因为无法自持的情愫而诸多纠结,又因为自己特意疏远卓应闲因此害得对方不悦而自责,情绪本就压在心口沸反盈天,这赶路还不让人好好赶路,又是被偷袭又是淋暴雨,尤其那隆隆的雷声,晃似义父出事那天的炸雷,令他心绪不宁,逼出了暴虐的一面。

    或者说,他本就是这个模样,只是面对兄弟和同胞时才会伪作君子。

    有时候聂云汉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对敌时奸诈狡猾、暴戾残忍的那个是他,还是恣意明快、关爱同袍的那个人才是他。

    但这两面又都是不可或缺的。

    至于在卓应闲面前的温柔体贴,或许都是他想博取对方好感而做出的伪装吧。

    反正自己惯会伪装。

    要是搁了以前,说不定他不会搞得这么血腥,可能还会照顾一下卓应闲的感受。

    但今天他反倒是存着一丝自毁的情绪,想让卓应闲看看他暴虐的这一面,看看他最真实的一面。

    在人家心里把自己给毁完了,可能自己也就不再心存幻想了。

    谈什么情说什么爱,那些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那些太平无事、清闲自在的生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浑身血债,背负血仇的幽魂而已,怎么有狗胆生出这样的妄念!

    聂云汉心烦意乱地胡思乱想,卓应闲也一路无话,两人循着山路而下,在雨都快要停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山洞。

    卓应闲自告奋勇去捡柴,可刚刚下过大雨,地上的树枝都是湿的,恐怕根本点不着。但眼下也没办法,他只能胡乱抱了一捆回去,看看聂云汉有没有办法。

    汉哥确实有办法,百川带也不是摆设,他从中三下两下翻出来一个鸡蛋大小的铜球并一个小瓶。

    卓应闲闻了闻小瓶中的味道,皱眉:“火油?”

    “嗯。”聂云汉点点头,把铜球表层半球形的盖打开,露出内部镂空的结构,顺嘴解释道,“这也是义父的妙想,里面装的是火油混合一种特殊燃料,点燃之后可长明不灭。我们赤蚺多在夜外追敌,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生火是最重要的技能,不仅可以御寒、做饭、抵御野兽,很多时候还要用来发信号。”

    卓应闲按照聂云汉的指挥,先将树枝上的雨水擦干,接着便将小瓶中的火油先倒在上面,把树枝搭成一堆。

    聂云汉将铜球放在柴堆中央,用打火石打出火星,那铜球十分敏锐,只是接触到了一点火星,便“轰”地燃了起来,很快也燎着了树枝上的火油。

    “这就等于是把树枝先烤干再点着对吧。”卓应闲盯着那小小的火焰,“看来关老前辈对配制火药也有所了解。”

    “制作机关免不了要用这些,义父确实在这方面也算精通,但应该比不上你师父。若二老有幸相见,说不能做出更惊世骇俗的东西来。”聂云汉轻轻拨着火堆,沉声道,“我义父生前总说,若他做的那些玩意不用人力驱动便好了,有这些火啊水啊的产生动力,该能省多少力气。”

    “可水火不易携带,即便做出来,也会非常沉重吧,想想仍旧很难实现。”

    聂云汉笑笑:“我们不懂个中关窍,自然难以想象。”

    山洞很深,两人只是蹲在洞口,此刻火已经点着,就等火势大起来好烤衣服。

    聂云汉回头往山洞深处看了看,起身拿起刀:“我去里边探探。”

    卓应闲拨拉着柴火,情绪不高地应道:“嗯。”

    片刻后,洞里传来拖拖拉拉的声响,他回头看,便见聂云汉拖回来半截干燥的枯木,讶异道:“洞里发现的?”

    “这山洞两头通,那头通向峡谷里,枯木就在那边洞口处。”聂云汉坐在一旁,用刀将枯木削成片,投进火中。

    那火焰有了干燥的燃料,“轰”地一声燃得大了,颜色变得赤红,卓应闲再一次见到,聂云汉的眼神避了避,似乎不敢看这绚丽的色泽。

    若说他眼睛不舒服,倒也不至于这样,刚刚他眼中划过的,分明是一丝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汉哥:我的心太乱。

    阿闲:我看你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