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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套话

    孔昙与段展眉均行动不便,  坐进了马车。

    卓应闲有伤在身,自然也享有乘车的待遇,而聂云汉与卓应闲寸步不离,又要盯着段展眉,  于是也跟了进去,  将一直不离身的装备放在身侧。

    凌青壁、万里风与戴雁声皆与其他手下一起,  骑马跟在后面,那些手下足有十五人,  均配了弓箭。

    为防备不测,凌青壁将一半人马留在绿绮琴,戴雁声也将解药留给了那些护卫,  等他们恢复过来之后,先将苗笙和游萧带回清寒居,石歧谢辉一同跟着前往。

    同时,凌青壁还着人去通知在清寒居待命的剩下十二名护卫,  让他们循着沿途留下的记号,速速寻来支援。

    马车中,聂云汉与卓应闲坐在一侧,  孔昙与段展眉在另一侧,四人相顾无言,  只余车轴吱呀作响,车内气氛十分压抑。

    孔昙抱着双臂,闭目凝神,  他感觉到力气正在慢慢恢复,那混沌不清的头脑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就在半个月之前,  他亲手将雪凰下葬,葬在连峰山上,  因此他心里清楚知道,那个女子绝对不会是雪凰。

    可她竟与雪凰如此相像,他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再见那人一面。

    哪怕那只是有几分相似,他也想再看她曾经鲜活的模样。

    聂云汉冷冷端详着段展眉,段展眉也发现他在看自己,毫不怯懦地迎着他的目光。

    “为何如此看我?”段展眉讥讽道,“是在欣赏你的杰作么?”

    “我在想,段舵主确实是个人才。”聂云汉慢悠悠地说,“就算身陷囹圄,还能机关算尽,在最后一刻绝地反击。”

    段展眉冷笑道:“谢聂公子谬赞,在下不过是想活着,而且还想活得越来越好。”

    “哦?”聂云汉挑眉道,“我还以为你痛失所爱,此生不会再觉得开心呢。要是换了我,不殉情,也得出家。没了爱人,就算挣得盆满钵满、身居高位,又有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卓应闲的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卓应闲知道他是成心戳段展眉的心,想扰乱他的思绪,借机套出些话来,便也十分配合,歪头靠在了聂云汉的肩膀上,做亲昵状。

    孰料段展眉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在那双交握的手上轻轻扫过,浑不在意道:“聂公子不必拿这种话来刺我,笙儿必然希望我此后过得开心。两位鹣鲽情深,定能理解这种感受,不是么?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将对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卓应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这人还真是会给自己的薄情找借口。

    “哦,是么?”聂云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苗公子听到这话,心里该做何感想。”

    “段某不信鬼神之说,聂公子省了这试探的心吧。”

    聂云汉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凝重,一双眼睛漆黑似墨:“我们阿闲与苗公子情同兄弟,游萧更是把苗公子当成亲舅舅看待,若他殒命,这两日必然是要将葬礼大操大办——可你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对么?”

    听了这话,段展眉当即怔住:“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你是说……笙儿没死?”段展眉倏地坐直了身子,声音颤抖,“你跟我说清楚!”

    卓应闲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他心里是不想让段展眉知道的,可聂云汉这么试探,对方也不傻,太容易猜到这暗示!

    聂云汉不接话,好整以暇地转身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把雷三哥扣住,现在万壑山那金红砂的私矿,已经被段舵主掌控了吧?”

    段展眉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整个人僵住,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但聂云汉还是从他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中瞧出了端倪。

    “原来你承诺给哈沁的,是这样的好处。”聂云汉笑道,“我就说么,赤蚺这条贱命,哈沁才不会放在心上。”

    “你想多了。”段展眉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紧紧闭上嘴。

    聂云汉突然探身向前,盯着段展眉:“你说,如果哈沁知道你想杀他,会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杀他?”段展眉目光闪躲了一瞬,“我与他无冤无仇,还能从他那里挣大把银票。他可是我的金主啊!”

    “你若成了黑市的主事人,还会缺少买家吗?多一个哈沁少一个哈沁,对你来说有何影响?”聂云汉笑眯眯地说。

    “孔先生还在这呢,这么说话,不太厚道吧?”段展眉瞟了眼一旁的孔昙。

    孔昙并未出声,依旧靠在车厢一侧做闭目养神状,似乎根本没听见这番对话。

    聂云汉笑了两声,道:“我与孔先生关系没那么融洽,段舵主应该知道吧?何必再装相呢?今日你既然成竹在胸,展望一下未来又有何不可?”

    段展眉不搭理他,忽地看向卓应闲:“笙儿中的是什么毒?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想要你们命的是哈沁,不是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命!”

    卓应闲假装诧异:“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段展眉以为有戏,急切地向前探身,“你是笙儿的好友,我自然要多照顾!”

    “我才不信……”卓应闲迟疑道,“哈沁怎可能放过我们?”

    段展眉冷声道:“计划是我定的,要护住几个人,能由得了他?再说他也赶着离开五陵渡,还有空查验尸体?况且也很难查验……”

    说到这里,他猛地闭了嘴,狐疑地看着卓应闲。

    卓应闲神色淡淡,他后背有伤,不敢往车板上靠,依旧依偎在聂云汉肩头。

    聂云汉从段展眉的话中迅速捕捉到了信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他要的金红砂你已经准备好了?”他观察这段展眉的表情,“若要安全起见,应该已经装船停在了落日河上,由你水貔貅的船专门运送吧?不然哈沁也不会放心助你。”

    段展眉觉得自己说多错多,此刻抿紧了唇,再不肯多言。

    聂云汉却继续问道:“你既然有把握糊弄哈沁,又说尸体很难查验,是不是就说明……我们会死无全尸?”

    卓应闲一听这话,便知聂云汉已经猜到了什么,扭头看着他,专心致志地听着。

    “既然金红砂的私矿已经被你控制,你带我们到万壑山,自然是想把我们引进私矿里。我们去这么多人,若想一网打尽,私矿是最佳地点。让我想想……开采矿山似乎有样东西必不可少,还能省人工,是什么来着?对了,开山雷!是不是,我没说错的吧?!几颗开山雷,连山都能炸开,何况我们区区几个人呢?自然尸体碎烂得难以查验!就算晚上山摇地动也没关系,反正那私矿常常引雷,官府也根本不会在意,对吧?!”

    聂云汉拍了拍掌,感叹道:“段舵主真是好计谋啊!”

    段展眉将脸扭至一边,知道自己中了聂云汉的圈套,被人猜到了九成部署,心下十分焦躁。

    反复回想对方那关于苗笙的几句语焉不详的话,他想问个明白,可又怕被人探出更多想法,此刻只能生生忍着。

    罢了,聂云汉猜出来又怎样,反正他不知道开山雷的分布,若我不说,难不成他还有办法跑出去?

    只要他们死了,我一定能找到笙儿的下落!

    聂云汉和卓应闲这一唱一和套出的话,全被旁边孔昙听了去。他虽然全程闭着眼,没看到段展眉的神情,但也将此事想清楚了大概,便越发不动声色。

    此后车内四人再无言语,一路出了城,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万壑山下。

    凌青壁着人将段展眉从车中拖了出来,问他:“从何处进山?”

    段展眉抬手指了指,凌青壁便冲那两个手下一扬下巴,他们架着段展眉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剩余手下跟在他们后面,凌青壁、万里风和戴雁声等在马车外,聂云汉怕卓应闲撕裂伤口,干脆把他抱了出来,搞得卓应闲颇有些不好意思。

    凌青壁也想去搀孔昙,孔昙摆手拒绝:“我药效已退,已无大碍了。”

    几人便跟在队伍最末端快步上山,途中聂云汉将猜测的消息告知了凌青壁三人。

    “可昨夜在黑市中,我特意去问过金红砂那摊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看那神情不似作伪。”凌青壁奇道,“这不过一夜时间,段展眉还被我们抓了,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聂云汉道:“此人狡兔三窟,最会搞手段,毕竟昨日段展眉已经知晓他带哈沁与韩三哥见面被人窃听,故意演戏给左哥看。之后几人又谋划了什么,段展眉从韩三哥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是啊,况且金红砂的摊位上也未必是矿主亲自坐镇,说不定昨日矿主已经被段展眉的手下给拿住了他们也不知晓。”卓应闲问道,“凌二当家,既然韩三哥了解矿主的情况,你也该知道吧?为何没从这上面着手去查?”

    凌青壁见他称呼韩汀都是“韩三哥”,对自己仍旧是疏远的“凌二当家”,便知此前自己刺伤聂云汉这事儿在卓应闲那边是解不开了,不由苦笑了一下。

    “待宵孔雀的规矩是来去自由,我们也只了解每个卖主的大体情况,平日里没什么接触,也没想到段展眉会从这里下手。”凌青壁耐心解释道,“想必也是老三只跟段展眉提了提名字,段展眉是自己顺藤摸瓜找去的。这人对五陵渡的野心极大,抓住一个缺口自然不遗余力利用到底。”

    万里风奇道:“待宵孔雀真有意思,管理得既松又紧,关键时候一点用也没有。”

    “妹子此言差矣。”凌青壁道,“黑市鱼龙混杂,很容易彼此牵连引发事端。制定这些规矩,我们也无非是想独善其身罢了。”

    “段展眉胃口极大,想把哈沁、你们待宵孔雀一网打尽。”在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戴雁声忽地开口,声音满含讥讽:“哈沁本来能走却不走,是想诛杀我们,因贪心而招祸;你们不想牵扯却又被牵扯了进去,是因为了履行对别人的承诺要困住我们,因重义而招祸。啧,有趣。”

    “重义么,倒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凌青壁毫不在乎,转而却看向聂云汉道,“不过聂老弟,诛杀哈沁一事,还希望你能三思。毕竟独峪重臣在我大曜国土上出事,到时候独峪那边追究起来,还是件麻烦事。”

    聂云汉混不吝地一笑:“此话差矣,怎么不问这独峪重臣潜行在我大曜国土上是何居心呢?凌二哥,你的屁股也是歪的么?”

    凌青壁无奈道:“看来你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了?”

    “那倒未必,能不能置哈沁于死地,还得看我们本事,毕竟现在我们受制于人。”

    说到这里,聂云汉忽地停了脚步,回头望了望一直安静走在最后面的孔昙,诚恳道:“孔大哥,事已至此,是我们赤蚺不知进退,任何下场都是我们咎由自取,与你们无关。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聂某都希望你带着手下全身而退,请勿因为对别人的诺言,而白白送了自己性命。此次牵连进去韩三哥,在下已经觉得于心有愧了。”

    孔昙似乎有些走神,见前面忽地停住,才恍然抬头,听了聂云汉一席话,只是笑了笑:“老三牵扯进去,和你们无关,我此次前来另有目的,也并非为了那承诺,聂兄弟不必内疚。既然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那便不用再分彼此,专心迎敌吧。”

    聂云汉见他此时如此通透,便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牵起卓应闲的手继续向前走。

    万壑山位于五陵渡城的另一侧,与落日河相接,它跟湍流山并列,与连峰山、盈尺山、枯松山隔城相望。此山名副其实千沟万壑,比那连峰山更艰险几倍。

    爬山爬了许久,聂云汉自己已是满身大汗,担心地问卓应闲:“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卓应闲冲他一笑:“没事,撑得住。”

    “身上挂着这个,是沉了点。”聂云汉拍拍卓应闲身上那条挂满了暗器和小物件的百川带,叹了口气。

    聂云汉自己那条还遗落在清寒居,临走前只能拿卓应闲的腰带做了条临时用的,把剩余那些零碎的装备都给挂在了那上边,给卓应闲关键时刻防身用,免得他御敌时用剑撕裂伤口。

    虽然东西不多,但掂起来也颇有些重量,聂云汉又心疼又无奈。

    卓应闲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由勾了勾唇,拍拍腰带上的东西:“既然是给我应急防身的,你就别想替我分担了,这点算什么,可别小看人。”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鸦鸣,他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低声道:“是左哥么?”

    跟赤蚺在一起久了,他对他们那几种哨的鸟叫声特别敏感,但又不够自信,生怕自己听错。

    聂云汉点头道:“没错。”

    他拿出自己的哨子吹了几声,卓应闲便察觉到周围的树一阵摇晃,接着一个人影便落在了他们不远处。

    前边的凌青壁神色一凛,抽刀出鞘:“什么人?”

    “别紧张,自己人。”聂云汉按住他的手臂。

    左横秋快步走近,冲凌青壁一扬头:“是我。”

    “难怪不见你人影,原来到这边盯梢了。”凌青壁回头看了眼聂云汉,“怪不得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聂云汉嘿嘿一笑:“多谢夸奖。”

    左横秋没见过孔昙,此刻倒也能从气质上推断出来,冲他做了个揖:“这位便是孔大当家了?”

    孔昙回礼道:“左先生吧,久闻大名。”

    几人爬山赶路,便也不多废话,左横秋边走边跟聂云汉道:“我和羽书跟着廖管事先去了枯松山,哈沁等人就藏在山间,韩三爷的确在他们手里。待廖管事到后,他们便开始行动,哈沁先赶往此处,又叫人带了个女子过来,想必是那锦岚,他还叫人给你们送去了一幅画像。”

    聂云汉点头道:“嗯,收到了。他们是不是进了山里的金红砂矿坑?”

    “是不是金红砂的不好说,但确实是个矿坑,里边有很多矿井,如蚁穴般四通八达,哈沁等人就躲在其中之一。”左横秋从怀中取出一片宽大的树叶递给聂云汉,上面用炭条潦草地画了一幅图,某处画了个叉,代表是哈沁的藏身地。

    卓应闲瞟了一眼,见那图确实简单,自己完全看不懂。

    聂云汉看着,万里风和戴雁声凑过来跟着看了看,接着他便将图递给孔昙,孔昙看了眼,又给了凌青壁。

    见他们似乎都能看懂的样子,卓应闲心里有点不平衡,感觉自己有点弱。

    “他们是不是给我们准备了开山雷?”聂云汉问道。

    左横秋吃惊地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来的路上阿闲从段展眉口中套出来的。”

    卓应闲:“……”

    这位兄台,其实在下并不需要这样的吹捧。

    左横秋冲卓应闲比了比大拇指,说了声“厉害”,便接着说:“是有开山雷,应该都埋在了废弃的矿井附近,只是具体分布情况还没弄清楚,羽书在上面盯着,我先过来跟你们接头。”

    聂云汉点头道:“也不可能了解得更清楚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继续往山里去,前边领头的段展眉约莫听到后面的动静,不安地回头张望了一眼。

    他旁边的待宵孔雀手下猛地搡了他一把,厉声道:“看什么看?!”

    段展眉心神不定地转过头去继续走,越来越觉得难以心安。

    终于到了矿坑附近,他止住了脚,向前一扬下巴:“就在那。”

    大队人马都停了下来,手下来向孔昙汇报,等候他的指示。

    聂云汉道:“孔兄,既然对方要用开山雷,建议还是别带这么多兄弟进去,以免白白送命。”

    孔昙点头道:“嗯,青壁,你带着他们全都等在这,我只带两人过去。”

    凌青壁一听就急了:“不行!段展眉存心要杀你,这太危险了!”

    “正是这样,你才不能去!”孔昙冷静地看着他,“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做后备,万一我不能出来,待他引爆开山雷之后,你再率人进去救我们。如果我们都陷在那里,你明白后果是什么!”

    聂云汉拍了拍凌青壁的肩膀:“你大哥说得对,就听他的吧。我们都指着你援手。”

    凌青壁虽然仍不赞同,但也默默应下了。

    聂云汉看着他手下的人,安排道:“风姐,你自去寻找合适的位置,不管里边发生什么,都别擅自进来救人,一切听从凌二哥安排,记住我之前叮嘱你的话。”

    万里风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聂云汉又道:“左哥,你去与羽书会合,继续暗中监视,若有情况,以哨音传递,切勿贪功,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先。”

    左横秋右手握拳,敲了敲胸口:“明白。”

    聂云汉看向戴雁声:“戴爷,此番辛苦你与我走一趟了。”

    戴雁声淡淡道:“小事。”

    他说罢,看了万里风一眼,目光中藏了一丝牵挂。

    万里风躲避他的目光,垂下头去。

    聂云汉握紧卓应闲的手,柔声道:“阿闲,你我生死与共,如何?”

    卓应闲微笑道:“求之不得。”

    聂云汉回之一笑,扭头看向孔昙:“没想到今日我们‘赤蚺’能与昔日‘灵翅’共同迎敌,在下与有荣焉,请吧。”

    孔昙“嗯”了一声,对凌青壁道:“我不是去送死的,放心。”

    凌青壁庄重地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

    万里风与左横秋各自离去,聂云汉、卓应闲、戴雁声与孔昙向前走去,只听得身后凌青壁大声道:“待宵孔雀全员,原地待命!”

    这些手下平日训练虽不如那二十四名特别护卫,此刻却也鸦雀无声,自动给孔昙等人让出一条路。

    聂云汉便走边笑:“孔大哥,军威仍在啊!”

    “你不也一样么,一日行伍,终生效忠。”孔昙笑道,“鬼才信你要杀哈沁,你怕不是要救他吧。”

    聂云汉无奈道:“给我留点面子,别说破嘛!”

    卓应闲偏头看他,矿坑边光秃秃的,没有树木遮挡,五月初六月亮还不到半圆,只得小小的一片,但月光仍旧皎洁,清辉洒在身边这人的脸上,照得他面孔越发棱角分明,英俊无匹。

    聂云汉发现对方在看他,转过脸来冲他促狭地眨了眨右眼。

    卓应闲便抿着嘴笑了,心道,他定是有计谋,就算没有,我也会护着他。

    我们才不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