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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真情

    卓应闲和聂云汉走到韩汀房外的时候,  见房门虚掩,里面传来凌青壁肆无忌惮的大笑声,都觉得十分意外。

    “看来韩三哥的伤势不重?”卓应闲好奇道。

    聂云汉撇撇嘴:“姓凌的向来没正形。”

    卓应闲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五十步笑百步。”

    “哎!”聂云汉手搭在他肩膀上,  委屈道,  “我是你什么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

    卓应闲促狭地笑了笑:“我也很想知道,  你是我什么人啊?”

    聂云汉脱口而出:“我是你相……”

    这时房门开了,锦岚红着脸低头从里面跑出来,  迈着小碎步跑远了。

    凌青壁一眼便看见了聂云汉,笑道:“哟!聂老弟,卓老弟,  快请进!”

    两人进房,聂云汉奇道:“锦岚姑娘这是怎么了?”

    卓应闲见孔昙和韩汀表情都尴尬得很,抬手掐了聂云汉一把,小声道:“别问了。”

    “倒也没什么,  一本乌龙帐而已!”凌青壁从床上跳下来,热情道,“来来来,  快坐,卓老弟也是大病初愈,  可别累着了。”

    上次演出剑器舞的时候,卓应闲只是远远见过韩汀,这次便走过去拱手行礼,  问道:“韩三哥可有大碍?”

    韩汀早已听凌青壁说过聂云汉和卓应闲的关系,想想先前四处抓赤蚺的事儿,  这回面对人家“内人”,有点不好意思:“没事……你快坐……”

    孔昙看向聂云汉:“正要找人跟你说,  段展眉招了,他说哈沁要把金红砂运到归梁府。”

    卓应闲一怔,立刻看向聂云汉。

    凌青壁坐在一旁,看见聂云汉脸色也不太对,便问:“怎么了?”

    聂云汉道:“实不相瞒,我义弟就住在归梁府,他跟我义父学了制造机关的好手艺,我正担心哈沁会打他的主意。”

    “那这样就太巧了!”凌青壁叹道。

    “所以我们也会尽快启程,前去归梁府探个究竟。”聂云汉思忖道,“但我觉得哈沁不会是要把金红砂运往归梁府,而是从那下船,再走陆路,将金红砂运往别处。”

    卓应闲点头道:“对,不管他要做什么,都不可能在归梁府动手。要真是炼制什么大型机关火器,肯定要找地广人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凌青壁琢磨着:“若是途经归梁府,恐怕他是要往西走了。西边山林多,更利于隐藏。灵翅与西蛮作战多年,对西边最熟,我可以给你们画张地图。”

    “那可就多谢了。”聂云汉看向孔昙,“不知孔大哥还要拦着我们么?”

    孔昙看着他,淡淡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条,递给聂云汉:“这是宋鸣冲给我的,你看看。”

    聂云汉接过布条,卓应闲也凑过来,见那上面写了两个字“护”和“放”。

    “韩方的字?”聂云汉疑道,“所以宋鸣冲此次是特意帮韩指挥使跑一趟?”

    凌青壁猛地一拍聂云汉的肩膀:“今日回城才知道,京中确实发了赤蚺的通缉令,现在五陵渡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你们的画像,宋鸣冲表面的确是来抓你们的。但他今天跟我们装不认识,一来是因为旧情,不想戳破我们的身份,二来是演给身边人看,三来就是传递消息。他这是名为抓捕,实为护送。”

    孔昙道:“通缉令一事聂兄弟不必担心,五陵渡鱼龙混杂,没人会搭理官府的告示。只不过到了归梁府,你们还是要想办法乔装一番。”

    这话就是表明要放赤蚺离开,聂云汉一拱手:“多谢孔大哥。”

    孔昙温文尔雅的笑容中夹杂了一丝揶揄:“早知如此,聂老弟会不会后悔替我们出头了?”

    聂云汉争着抢着也要把待宵孔雀的事揽上身,分明是想卖自己人情,让自己放他们离开,这点小心机,孔昙是能看出来的。

    “这话说得……也太看不起在下了。”聂云汉嬉笑着挠挠脸,随即换了一副诚恳的面孔,“虽然有这个原因,但兄弟我也是真心敬佩各位大哥,不希望你们出事,不然拿命换人情,岂不太蠢?”

    凌青壁翘着二郎腿,斜眼看他:“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

    “再下确实愚钝,但对‘灵翅’前辈也是真心敬佩,不想见昔日英雄因为一点小事被小人拿捏。”聂云汉认真道,“孔大哥忠诚守信,是高洁之辈,很容易被段展眉这样的小人钻空子。不才没什么本事,最擅长的就是对付小人,这种勾心斗角下三滥的事儿,还是由我来做更合适。不过……这次确实是贻笑大方了。”

    卓应闲听他如此自贬,心中不爽,不由道:“这次多方势力被搅进来,每方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把一汪清水搅得浑浊不堪,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以看清局面,谁又能提前准备好完全之策呢,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聂云汉听着这话,心里直乐,果然还是自己人啊,分明是见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把他瞎谦虚的场面话都当了真,一心一意要护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卓应闲,见对方一脸理直气壮,但又因为有意相护,有偏私之嫌,从耳根儿处泛了红晕,莹润的面孔白里透红,像是一块上好的芙蓉玉,可爱极了。

    卓应闲见他玩味地看着自己,还以为是他不悦,便色厉内荏地瞪了回去,一脸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表情。

    聂云汉赶紧讨好地笑了笑,表示照单全收,不甚荣幸。

    老实人韩汀听了这番对话,不由侧身道:“是在下太大意,拖累了诸位,实在抱歉。”

    “行啦,一场误会,咱们有什么错?”凌青壁打着哈哈,“现在搞成这样,就是段展眉和哈沁两个王八蛋作的孽,聂老弟,段展眉这人我们收拾了,哈沁那边可就靠你了,务必追查到底,也不枉你费尽心机在这里放他一马。”

    提到哈沁,聂云汉冷笑一声,舔着后槽牙道:“定然会让他血债血偿!”

    “听青壁提过,你想看看我手里的赤蚺画像,是吗?”孔昙突然道,“原本我是没打算给你看的,但宋鸣冲突然出现,倒让我觉得此前的事有些蹊跷。”

    聂云汉点头:“实不相瞒,我早就怀疑,当初给你们传递消息,还送了画像来的那个,不是韩指挥使。现在宋鸣冲一来,这事儿就更明显了。”

    “对,这明显是自相矛盾的。”卓应闲道,“韩方不会让你们又抓又放,即便有自己的安排,直接传信更方便,没必要通过宋鸣冲。这两次传讯,只会有一次是真的。”

    说完这话,他看了聂云汉一眼,想通过对方神情求证,却见那人垂眸,兀自转着眼珠,像是另有想法,但并没说出来。

    卓应闲不禁怀疑,难不成两次都不是真的?

    韩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聂云汉赶紧起身:“孔大哥,我们就不在此打扰韩三哥休息了。既然大家都有疑惑,不如你拿了当初假借韩指挥使之名送来的画像和书信,我们到正厅好好参详此此事。”

    孔昙正有此意,安置好韩汀之后,几人便匆匆离去。

    到了院里,孔昙去房间取东西,凌青壁称有件小事要办,便让聂云汉和卓应闲先去厅里小坐。

    待两人一走,卓应闲便迫不及待地问:“汉哥,你觉得两次的传讯都有问题?”

    “嗯,感觉不太对。”聂云汉道,“但现在没有证据,一会儿看看孔大哥拿来的信件和画像再做定夺。至于宋鸣冲这次,我也在思考他的用意。”

    卓应闲想了想:“上次在文州,他没听那某乙信中安排,私下放走了我们,这次出现,也是相护,而非阻拦,会不会这个字条也是他自己伪造的?”

    聂云汉笑了笑:“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不是跟我说过宋鸣冲也知道韩方与灵翅的关系吗?”卓应闲认真道,“如果是我的话,为了便宜行事,也会假冒韩方笔迹,免得还得跟灵翅罗里吧嗦地解释,解释完了人家还不一定听。况且宋鸣冲看起来像是很正经,但肚子里也不少弯弯绕,不然怎么两次都配合你做戏。”

    “什么做戏,这是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很高明的军事战略。”聂云汉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脸,“哟,我阿闲真聪明。”

    卓应闲没搭理他的调侃,忧心忡忡道:“我们到五陵渡之后,虽然出了这么多事,但拢共也没几天,宋鸣冲这么快赶到,是不是他一直也派人盯着咱们?”

    “那是自然,换了我我也会盯着手里的棋子。”聂云汉坦然道,“这倒也没什么,只要我还对他有用,他暂时还是会护着我们。”

    “如果我们师出不利,或者朝廷风向有变,他还会将赤蚺当做弃子献祭,是么?”卓应闲担心地看着他。

    聂云汉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放心,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可……”

    “别想着些没用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聂云汉搭上他的肩膀,温声道,“从山上下来还没顾得上问你,在矿井里怎么会突然杀了朝鲁和那巴勒?”

    “杀了他俩,才能威慑哈沁啊!这你都会想不通?”卓应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指这个。”聂云汉斟酌着用词,“就是……觉得你出手还挺干脆,担心你,那个……那个……”

    卓应闲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脸嫌弃地把他手臂从自己身上抖下去:“他们都说你碎嘴爱操心,我还真没想到能到这份儿上——怎么,怕我突然杀人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再说一遍,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再说独峪细作又不是好人,杀他有问题么?在清心观我不也杀了一个?”

    “我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回来,好几天都没能吃下饭,做梦都梦见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聂云汉停住脚,正视他的眼睛,认真道:“阿闲,你是平白无故被卷进这些腌臜事来的,我怕这些对你有不好的影响。你性子好强,我也从来不觉得你脆弱,但这是人都会有的反应,若有什么不妥,一定要告诉我。”

    两人正好停在一株合欢树下,晚风袭来,周遭全是花朵的芳香,更有几朵伞一样的粉色小花从枝头飘下,徐徐落在了聂云汉的头上,而他浑然不觉,仍是紧张地看着卓应闲,向来或洒脱或桀骜的脸上居然带着一缕小心翼翼的神情。

    见了这模样,卓应闲方才那强烈自尊带来的恼羞成怒消弭于无形,心里全都是被人关爱的甜蜜,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忍。

    他也觉得自己矫情,不能见别人欺负自家汉哥,自己倒是可着劲儿欺负,还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脑子就发火。

    “我没事,真的,那两人为虎作伥,人人得而诛之,再说这也只是两人而已,与你战场杀敌又不一样。”卓应闲促狭心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聂云汉的脸颊,“这份体贴,我心领啦!你也别多想,我不是平白无故卷进来的,别忘了我还有个假装大曜人的独峪师父。”

    聂云汉握住他那根手指,展开他的掌心十指相握:“就这么烦我唠叨?万一我老了更唠叨可怎么办……唔!”

    卓应闲猝不及防地吻住他的唇,然后又飞快地退了一步,端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眼神带了一点得意:“这有何难,堵住你的嘴不就成了?”

    “嘶……小机灵鬼儿,变脸比翻书还快。”聂云汉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对着你我可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心里总是乱套。”

    “汉哥,我好喜欢你啊。”卓应闲突然道。

    他习惯了装模作样,自己心里也清楚是因为怕被别人看低,太要面子。

    可现在卓应闲明明白白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将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若是在对方面前也要别扭,那简直就是辜负了他的一腔真情,于是毫不掩饰地坦诚自己的心意。

    “虽然相识不久,但一起出生入死,尤其经历过昨天的事,好像已经和你过了一辈子。”他舔舔嘴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道,“你……你别因为我患得患失,我的心,不会变的,我……我还想跟你过好几辈子。”

    聂云汉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遭受这样的折磨,一会儿担心,一会儿欢喜,会因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又突然听了这番掏心掏肺的话,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险些停住了。

    于是他深深叹了口气,把面前这只小狐狸一把拉进怀里:“好阿闲,我的命我的心都是你的,你就揪着随便玩吧!”

    、

    凌青壁声称有事,是突然想起来要去看看左横秋。

    自从山上下来,他一直忙活照顾韩汀,等段展眉被送来之后,他又跟孔昙一起审问,恨不能将对方山路十八弯的肠子全都拽出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直也没顾上别的事。

    方才探完韩汀,他便有心先到左横秋那里看一眼,问问这人耳朵的情况,接下来也好踏踏实实谈韩方的事。

    刚到左横秋厢房门口,他正抬起手来要敲门,不料门自己开了。

    “哟,大忙人,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左横秋嘴里叼着烟袋笑道。

    “还能做什么?问问你的耳朵啊!”凌青壁见他右耳包了起来,也不知情况严重不严重,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他也不是爱关心别人的性子,只不过总觉得这人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受了伤,不由心中多惦记一些。

    左横秋嘿嘿一笑:“二当家,你可别是看上我了”

    自家领队是个断袖,他见了凌青壁这突如其来的黏糊劲儿,不由地打趣。

    凌青壁闻言,龇牙笑了笑,抬手撑在门边,把左横秋圈在里头,臭不要脸道:“怎么,不行啊?”

    “少来,我喜欢的可是香香软软的女人,你这大汉我消受不起。”

    “我这大汉又香又硬,别有一番风味,不试试多可惜?!”

    左横秋知道他比聂云汉嘴里还没谱,一把推掉他的胳膊,正色道:“戴爷来诊治过了,我这耳朵不是被石头砸的,是让那开山雷震的,与你无关,你别往心里去。”

    他这么一说,凌青壁的确是心里轻松了一些,随即问道:“那到底怎么样了呢?能恢复吗?”

    左横秋没回答,抽了几口烟,才道:“不影响过日子。”

    这言下之意,是说他的耳朵不可能恢复到之前那般敏锐了。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妨碍什么,但左横秋是斥候出身,在赤蚺也是以耳力见长,他这一伤,就等于雄鹰折翼,骏马断腿,虽不致死,却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凌青壁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习惯了没脸没皮,实在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这……这……”凌青壁抓耳挠腮,“你有什么打算?”

    左横秋斜了他一眼:“啧啧啧!瞅你这为难的样儿,甭安慰,我也没当回事,反正干完这一票就打算解甲归田,不妨事。但你别跟老聂说,他心思太细,我不想给他添心病。”

    “那成!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戴老弟知。”凌青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去哪?”

    左横秋咧嘴道:“来五陵渡这么久净瞎折腾了,估计明天就得走,想趁这会儿出去溜达溜达,听个小曲儿解解乏。”

    凌青壁会意,点了点他:“这事儿问我啊,我带你去!”

    、

    聂云汉和卓应闲到了正厅等了一会儿,孔昙拿着书信和画册匆匆赶来。

    “青壁说有事,不过来了,让我们三个聊。”他把两个物件摆在桌上,推给聂云汉,“东西都在这,你看看。”

    聂云汉看了看信,内容十分简短,大意就是韩方让孔昙等人阻住赤蚺,别让他们太过恣意丢了性命,他与关山多年好友,不忍见聂云汉等人做无谓的争斗,白白牺牲。

    站在韩方的立场上,这么做确实合情合理。

    “十年前一别,我们与韩指挥使来往不多,他向我们提要求,这也是第一次,我不能拒绝,自然要照办。”孔昙苦笑道,“本以为是件小事,没想到弄到现在却如此复杂。”

    聂云汉安慰道:“如果段展眉不介入的话,确实是件小事,先前我们双方对抗,相互也都留着力气,并没有下狠手。毕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阿闲,你也来看看这信。”

    卓应闲从他手中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我不太清楚韩方的笔迹,单看这封信,看不出什么问题。”

    聂云汉打开画着赤蚺画像的画册,翻了一遍,眉目舒展开来:“现在我可以断定,孔大哥,给你寄信的人,绝非韩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