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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页

    “你自己留着。”

    “伤药我自己还有。而且我现在这样子,真遇上人只能逃,我可不能再与人动手了。”

    韩牧川听魏楚越自己说不会与人动手,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却又忍不住再嘱咐一声:“切勿逞能。”

    “嗯,这个不用你说。除了寒崇文,?你何时见过我逞能了?”

    魏楚越将一步三回头的韩牧川送走,顺便摘了些果子,才回到了农舍。

    一入门就见寒崇文已坐起身来,靠着墙,沉沉喘息,一脸灰白,似乎很是勉强。

    “寒先生这是做什么?你的伤不能挪动。”

    寒崇文轻轻哼了一声,并不领情。

    魏楚越不以为意,给寒崇文塞了两颗果子,他愿意强撑,魏楚越就不必客气了。

    寒崇文看着怀里的两颗果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在大奚山上:“这是我玄剑山庄的后山?”

    “没错。”

    寒崇文没想到,魏楚越和韩牧川这么大胆子,不仅没将他远远带离玄剑山庄,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就藏身在山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韩牧川呢?”

    “寒先生你猜呢?”

    “你不必与我绕弯子,你究竟要什么,直说即可。”

    “说了啊,我要那笔钱。”

    “这个我帮不了你,那笔钱的去向除了蔡靖山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寒崇文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若我知道,就不用冒险去徐州硬逼着蔡五小姐交出账簿了。更不会为了那几本假账簿,宁可弃了冯进。”

    “寒先生独自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以冯进的身手会被困在果园吧。我的人功夫与冯进不分伯仲,要留住他实在是大不容易的事,不过老天助我,一场大火引来了官兵,将果园给围了,冯进插翅难逃。”

    “呵,那些官兵是赤峰营的人,哪里会平白无故、白夜三更跑去城郊果园溜达?分明都是安排好的。”

    魏楚越坐到韩牧川身边,咬了一口果子,嚼了几下,不着急反驳或回答,就让寒崇文看着他吃。

    “寒先生,蔡靖山的罪是逃不过去的。那本账簿在大理寺手里比在你或者在她手里有用。”

    寒崇文不能确认魏楚越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无忘斋就算神通广大,也不能事无巨细皆清楚明白,魏楚越愿意跟他打哑谜,他就不可能自己去承认什么。

    魏楚越慢慢吃完一个果子,将果核掷出窗外,擦净了手,又向寒崇文开口:“寒先生方才问起韩牧川,是想知道他去哪里?还是想知道他去做什么?”

    “你会告诉我?”

    “韩牧川去了哪里,或者去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

    魏楚越看着寒崇文,莞尔一笑:“我喜欢他,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做,寒先生可以理解吧?”

    寒崇文看魏楚越的笑、看着他眼里的寒光,不禁从心底冒出来不详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魏楚越取出针囊,说道:“寒先生年纪大了,有时候容易忘事,这我能明白,所以想替寒先生回忆回忆。”

    “我说了,我不知道钱在哪里。”

    魏楚越含笑,取出一枚长针:“寒先生,你这一生最珍视的该是你的剑吧?像韩牧川一样,一心为剑、一生难离吧?”

    魏楚越将长针扎进寒崇文的右臂肩贞,一点一点越拧越深,寒崇文右臂一麻渐渐从生出如虫蚁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内伤外伤皆可调理修养,过个半年一栽便能痊愈,但若我的针下狠了,轻则断绝胫骨、重则废去武功……寒先生,我已与你说了那么许多,你总该回应我几分吧?”

    寒崇文额间冒出冷汗,却嗤笑起来:“你这算先礼后兵?竖子如此恶毒、心术不正,韩牧川怎会教授你剑法?”

    魏楚越轻叹一声:“说的对,我不配学他的剑,但学都学了,我也没打算自废武功还给他,那便这样吧。现在他不在,我不必假装,寒先生就不要逼了我把?”

    魏楚越说着话,又给寒崇文加了一针。魏楚越的针囊里除了寻常用作针灸的长针,还有另外两种,一种细长而坚硬,刺入人身仿佛钢钉入骨,一两根便能伤人致残,另一种带毒,是杀人的利器。

    现在魏楚越给寒崇文的就是第一种。寒崇文毕竟是名动天下的剑宗大家,无论如何都不该遭这样的虐待,魏楚越出剑时是偷袭、过招时用暗器,原本就与光明正大相去甚远,现在的酷刑更是歹毒,是韩牧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更不会喜欢的做法。

    “我不知道,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寒崇文已经疼得呲牙,不过两针罢了,可疼痛甚至超过了他胸口的剑伤、甚至超过了他的内伤。

    “那我问些其他的。你为什么替郭梦颖做事?”

    寒崇文倒吸一口凉气,闭眼忍着从右臂开始蔓延周身的剧痛。魏楚越怎么知道郭梦颖的?!

    “只因为她是你的干女儿?”

    寒崇文震惊地看向魏楚越。

    魏楚越没有得到寒崇文的答案,轻叹一声,又是一针入曲垣穴,这一针魏楚越没有留力,一针差点要将寒崇文扎个对穿。

    寒崇文紧紧咬着牙,不发一声。

    “寒先生,忍着可更疼呢。要不要给你些什么东西咬一咬?”

    寒崇文闭上了眼,将口中的血腥咽进肚子里。

    “寒先生,再有一针,你这条手臂可就废了。一个干女儿,抵得上你苦修数十载的不动山剑?”

    不动山剑说是寒崇文的命都不为过,他心在坚定,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动摇。

    “你既然知道我收了郭梦颖为干女儿,何必再问?”寒崇文咬着牙,一字一字压在喉间,“我寒崇文一生未娶、膝下无子,能有这么个干女儿也算上苍垂怜,自然会护着她些。”

    魏楚越又取一针,轻轻将针尖刺入寒崇文的肩腢穴,他显然对寒崇文的答案并不满意。

    寒崇文浑身一凛,急道:“我曾有过一个女儿!可我护她不住……机缘巧合,七年前偶遇郭梦颖,她父母早丧,在郭家寸步艰难、受尽委屈,我便出手帮了一次。此后,她为报恩,便认我做了义父。”

    寒崇文没有撒谎,二十多年前他确实有个女儿,那桩旧事是他一生不可磨灭的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折磨着他,就算他剑成、名就,但丧女之痛无可弥补。而当郭梦颖出现,柔弱的女子跪在他眼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愿唤他一声义父,那一刻他的痛似乎有了一些缓解,他仿佛能从这一声义父中为他自己赎罪。

    郭梦颖的手段心思魏楚越丝毫不怀疑,于是他没有逼迫寒崇文太多,第四针没有扎深,他便松开了手。

    “那么,郭梦颖,为什么要蔡靖山的账簿呢?”

    第126章

    “干爹,那账簿是蔡靖山的性命,也是寻到那笔岁银的关键,请干爹务必将其带回。”当初,郭梦颖就是这么对寒崇文这么说的。

    琼林宴开席之前,郭梦颖和寒崇文单独见过。琼林宴有传言要为郭梦颖选婿,寒崇文自然上心,来了卞城才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以郭梦颖的心气,她不会出嫁,至少不会甘心嫁进蔡氏或元氏。郭梦颖所图从来都是西南的势力和郭家的利益。

    “蔡氏自招祸事,我们就算不插手,蔡靖山也难逃此劫,何不作壁上观?若我们此时掺和其中,难保大理寺那个姓秦的不来寻我们的麻烦。再说,无忘斋也是令人头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郭梦颖摇头,说道:“不,我要蔡靖山的账簿,那是掌控蔡氏的关键所在。”

    寒崇文不明白,于是多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郭梦颖心思复杂,即便是非常熟悉的人都无法洞悉,只是在寒崇文面前,她似乎真愿意做一个乖巧的女儿,愿意与寒崇文多说两句:“蔡氏的生意非常庞大,蔡氏的掌柜有数十人,每个掌柜都会轮流照看生意,从未有固定,亦没有大掌柜这么一说,每年盘账都是数十人一起,即便是蔡靖山最信任的两位掌柜都不可能全盘掌握蔡氏的生意,莫说全盘,就是十之一二都是多的了。所以就算蔡靖山倒了,蔡氏的生意和势力我郭家要染指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