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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生辰

    “锦烟, 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个人睡得不安稳,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尉迟瑾语气幽幽, 模样可怜,莫名地令苏锦烟想起小时候隔壁家养的大狼狗,巴巴地摇头摆尾想吃肉的模样。

    苏锦烟“噗嗤”笑出声来。

    “尉迟瑾, 你休要这般,我是不会心软的。”

    尉迟瑾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倾身就将她打横抱起,脸上瞬间就变成了恶霸土匪的模样, 恶狠狠道:“小娘子心太狠,休怪我不客气了。”

    “快放我下来。”苏锦烟喊道:“我头发还未干。”

    “不放。”尉迟瑾抱她在软塌上坐下来,扯过长巾就将她头发包住:“别动,为夫来伺候娘子。”

    苏锦烟乖乖地窝在他怀中, 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任由尉迟瑾笨拙地帮她绞干头发。这种时候, 两人都识趣地没有谈流民和瘟疫的事,而是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存。

    过了一会儿, 尉迟瑾将她换了坐姿,然后把另一边头发也细细擦干。

    “锦烟, ”尉迟瑾问:“是不是很辛苦?”

    “嗯?什么?”

    “怀孩子,是不是很辛苦?”尉迟瑾说道:“我见书上说, 妇人怀胎十月最是艰难, 常常吃不好睡不好,还容易心烦意燥。”

    “你也是这样吗?”

    其实苏锦烟倒是没觉得多辛苦,之前孕吐时却是有些,但所幸孕吐也没持续多久。孩子在肚子里跟她到处奔波, 能吃能睡,老老实实。

    苏锦烟笑:“还好,就是现在睡觉翻身不大方便,有时侧睡到天亮腰酸极了。”

    尉迟瑾趁机道:“既如此,那我更得陪着你。”

    反正他今晚不打算走了。

    这时,苏锦烟忽地“哎呀”了一声。

    尉迟瑾赶紧停手,紧张地问:“我弄疼你了?”

    “不是,”苏锦烟摇头:“孩子又踢我了。”

    “让我看看,”尉迟瑾伸手轻轻贴在她肚子上,苏锦烟如今的肚子又圆又鼓,有时看得尉迟瑾都心惊胆战,生怕她走路不小心绊着或是被什么碰着了。

    仿佛有父子感应似的,尉迟瑾的手放在哪里,那里就微微地鼓动了下。力道极轻极轻,却又极其清晰明显,两人都从对方眼中感受到了不可思议。

    “估计是个调皮的。”尉迟瑾低声道:“若是孩儿,我定要亲自教养他,让他乖乖听话,不许惹你生气。”

    “那若是女儿呢?”苏锦烟问。

    “那当然是宠着,”尉迟瑾毫不犹豫:“不让她哭,不惹她生气,要什么给什么。”

    苏锦烟好笑,手也缓缓搭在肚子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

    她微微低着头,面容一片静谧姣好。

    看得尉迟瑾心里微热,手掌也缓缓覆盖住她的手,而后握住。

    “锦烟,”尉迟瑾声音有些哑:“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好不好?”

    苏锦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某种压制许久的情绪,似欲似念似痴狂。

    蓦地,她不自禁心头颤了下。

    她也没回答好不好,因为已经忘记回答了,尉迟瑾的俊脸渐渐凑过来,很快就噙住她的唇。

    两人顺理成章地接吻。

    这种时候,没有比接吻更适合做的事情。

    月色清冷,带着丝丝凉气裹在楹窗上,软塌上的两人一半露在月下,一半隐在暗夜中。

    从苏锦烟的角度看见月光搭在尉迟瑾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线条笔直,肤色冷白。睫毛在眼睑下打了一串阴影,眸色和欲都隐藏其中。

    “专心点。”尉迟瑾咬了下她的唇瓣,引得苏锦烟低低呜咽了一声,而后立即闭上眼。

    室内安静得只问得见两人的亲吻声和呼吸急促声,还有各自的心跳声。

    心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分不清谁是谁的,也懒得管谁是谁的了。

    今夜只想沉沦。

    过了一会儿,苏锦烟觉得胸口微凉,透了点寒气,却不冷,尉迟瑾的手不知何时探入其中。仿佛自己的整个身、整颗心都在他掌心之下,薄薄的茧带来的酥麻让苏锦烟每一根神经都在颤动。

    尉迟瑾亲得温柔绵长,动作也温柔磨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离开了那个地方。

    很快,苏锦烟惊得睁开眼睛,阻止他掀裙摆的动作。

    “不可。”她气喘吁吁。

    “锦烟,”尉迟瑾伏在她耳畔,呼吸发烫:“书上说这个时候可以,我还问过大夫,轻一点不妨事的。”

    “......”

    “锦烟,”尉迟瑾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拉:“我太疼了,忍得辛苦。”

    苏锦烟眼里也没了清明,薄薄的水光洇在眼角,似在犹豫。

    “锦烟,”尉迟瑾又继续问:“你也想了对不对?”

    继而他带着点坏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令苏锦烟面红耳赤。

    “我帮你,”他说。

    苏锦烟还在愣愣地想“要怎么帮”,就被他抱起来侧躺在榻上,然后抖开锦衾将她盖住。

    下一刻,他从身后抱住她,窸窸窣窣解衣物的声音。

    苏锦烟迷蒙着眸子,失神地望着窗外月光。

    尉迟瑾细细吻她......

    “锦烟,”他问:“喜欢吗?”

    这种事苏锦烟哪里好意思回答。

    “嗯?喜不喜欢?”他恶趣味十足,非要她出声不可。

    尉迟瑾天生聪慧,有些东西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不过片刻,就听她求饶。

    尉迟瑾得逞地轻笑起来,哑声道:“锦烟,我也喜欢,喜欢极了。”

    *

    天气越来越冷,流民们过冬困难,此前苏锦烟请城里的妇人来做针线,每日运送出城的衣物实在是杯水车薪。

    朝廷这次赈灾只拨了银子,其他物资什么都没有,有的东西即便去买也难以买现成的,比如衣物就是。

    巧月这几日负责召集妇人们做针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为了米粮来做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来了。

    府衙地方小,都快挤不下了,为此,巧月过来询问:“小姐,看能否找个大点的地方,让这些人集中在一处做针线。”

    “另外,”巧月说道:“经奴婢这几日观察,觉得现在做针线的法子实在是太慢了,有时一整天下来,一人也只能做出半件衣裳。”

    “依你看,有何法子改善?”苏锦烟问。

    “小姐,”巧月道:“不如让她们分工,一部分人专门做衣领,一部分人专门做袖子,奴婢觉着这样更快些。”

    苏锦烟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你做得好,做事就要多观察多思考,但凡发现问题,便要想着改进的法子。”

    “就按你说的去安排,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张叔帮你。”苏锦烟道。

    巧月头一回得这样的夸赞,心里高兴,连日来的疲惫也瞬间化成力量,精神奕奕地又去办事了。

    ===第113节===

    尉迟瑾坐在隔间办公,听闻此,忍不住说道:“你身边的丫鬟跟着你倒是越来越伶俐。”

    “巧月原本就聪明,稍微点拨就能明白。”苏锦烟起身给尉迟瑾倒了杯茶,问他:“怎么样?还忙得过来吗?”

    尉迟瑾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摩挲:“原本是忙不过来的,不过你来了之后事情都渐渐顺起来了。”

    “此前我来顺州一边要平息流民起乱,还得查背后谋划之人,又要分心赈灾之事。”尉迟瑾道:“现在你来了,赈灾之事倒是不用我来操心了。”

    想起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官员,常大人和文大人三不五时来府衙,却大多时候不是找他,而是找苏锦烟议事。

    尉迟瑾欣慰莞尔,说道:“只不过这么一来,就格外辛苦你些。”

    “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苏锦烟道:“做事的还是他们,也不辛苦。”

    “小姐?”这时,霜凌在门外禀报:“大门口又运来了许多棉布和棉花,您可要过去瞧瞧?”

    “好。”苏锦烟对尉迟瑾道:“我先去看看,你忙你的。”

    ...

    尉迟瑾短暂的清闲了两日后,又开始忙碌起来,整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第二天早上才回,一回来后就倒在床上睡觉。

    这两日肉眼可见的瘦了些。

    苏锦烟之前从定城带了许多补品过来,燕窝人参之类的几乎满满一大车。平时都让厨下婆子煨火炖汤,等尉迟瑾一回来就吃上。

    上次巧月提到换地方之事,后来尉迟瑾将街对面的一座空府邸让人收拾出来,原本是想和苏锦烟搬过去住,只不过苏锦烟不想麻烦,且在府衙后堂住着习惯了,便将那座空府邸腾出来给妇人们做针线。

    这几日,渐渐地许多官家小姐和夫人们也自发地过来做针线,出力的人越来越多。且经过巧月提的建议,将人按几批分工之后,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原来一天可做几十件衣裳,结果分工后,每天都可做上百件。

    这样一来,布匹反而供应不过来,苏锦烟又继续写信给宋德章,让他那边安排布匹和棉花。

    苏锦烟偶尔也过去看几眼,那些官家夫人们知道她是钦差内眷,纷纷围着她说话,热情的很。

    苏锦烟很少应酬妇人家,不过顺州的这些官夫人们跟上京的却不一样,顺州的官夫人淳朴些,况且众人又是众志成城地助力救灾工作。这股子亲热劲就跟互相见到亲姐妹似的,其乐融融。苏锦烟有时无聊了还挺乐意去走走,跟她们聊聊天说说话。

    也从这些妇人口中讨教了许多育儿的法子。

    因此,这日,当尉迟瑾回来时,就见苏锦烟坐在软塌上看书,膝上盖着暖和的毯子。

    “看的什么书?”他问。

    “一些杂书,关于教养孩子。”苏锦烟瞧了瞧窗外天色,稀奇道:“今日这般早?”

    尉迟瑾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脚下有盆碳火,用的是从定城运来的银丝碳,无烟且少灰。他伸手在上头烤火,边说道:“今日无事,就先回来了。”

    “对了,”尉迟瑾道:“晚些我带你去个地方。”

    又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苏锦烟觉得尉迟瑾如今是骨子里越来越坏了,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尉迟瑾侧头看她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幽幽说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正不正经你不知道吗?

    苏锦烟想起上次两人在软塌上胡闹了许久,到最后她都快睡着了他还没结束,紧磨细碾的,慢慢悠悠。

    “你在想什么?”尉迟瑾挑眉。

    “没什么,”苏锦烟红着脸颊强制掩饰:“在想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今日是何日子你忘了?”尉迟瑾也不瞒她:“你仔细想想。”

    苏锦烟放下书卷,认真想了会儿,懵懵懂懂地摇头:“是何日子?”

    “是你的生辰。”

    闻言,苏锦烟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确实如此。今日十月初六,是她十八岁生辰了。

    但这些年来,她鲜少过生辰,往回在筱州苏家时,除了及笄礼大办一次之后,每年都是自己在屋子里吃碗长寿面就潦草过了。苏老夫人和王氏皆是派人随便送点东西来做面子,苏锦烟对于这些可无可不无。后来觉得过生辰实在也没什么意思,就渐渐的连长寿面也懒得吃。

    想起来,也有两三年未曾过生辰了。

    有点陌生,也有点迷茫。苏锦烟问:“要怎么过?吃长寿面吗?”

    “届时你就知道。”尉迟瑾卖关子。

    两人在屋子里聊了会儿,尉迟瑾起身去沐浴换衣裳,出来后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又听耿青来禀报说常大人还有蔺大人他们来府衙找他议事。

    尉迟瑾点头:“请他们先坐,我立即就过去。”

    尉迟瑾在火盆边将头发烘半干,而后问苏锦烟:“你可要一起去?”

    “我吗?”苏锦烟还从未与他们一起议事过。

    “嗯,”尉迟瑾道:“顺州的情况暂时是稳住了,但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我想你也去听听,兴许你能给我些建议。”

    “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走吧。”尉迟瑾牵起她的手,从旁拿了斗篷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就拉着她出门。

    .

    府衙前厅聚集了大大小小许多官员,有京城派下来的也有顺州本地的,一行人等了半晌,见尉迟瑾牵着个女人进来,众人心思各异。

    有不喜,又埋怨,也有心底冷嗤,觉得京城来的贵公子连这种时候都带着美人在身边享乐,实在不成体统。

    苏锦烟无视众人各异的眼光进屋,倒是常大人和文大人起身给尉迟瑾行礼时,顺便也问候了她。

    “坐。”尉迟瑾示意众人坐下,又让人给苏锦烟拉了张宽大的椅子放在他身边。

    “钦差大人,”有人彻底看不下去了:“下官过来是要与钦差大人商议百姓苍生之事,怎的能让妇人在旁嬉闹?”

    “钦差大人,”又有人起身附和:“杨大人所言极是,此乃正事,容不得儿戏,还请大人将妇人请出堂屋。”

    尉迟瑾不动声色坐着,面上不喜不怒。苏锦烟也如此,安安静静坐得从容镇定。

    “常大人和文大人如何说?”过了会儿,尉迟瑾问。

    常大人起身道:“大人,顺州救灾群策群力,不分男女,下官倒是认为夫人能来再好不过。”

    “常大人此言差矣,”有人道:“自古以来,女子皆......”

    “好了,”尉迟瑾打断他:“今日是来商量事的,不是来耍嘴皮子的,各位且将手上的事速速报来。”

    尉迟瑾冷了眉眼,下头也没几个人敢说话了。

    常大人率先禀报道:“目前顺州的米粮已足够应付这个冬天,此事,还要多谢夫人为下官想了法子。另外,下官有件事还想再问问夫人。”

    “常大人请说。”苏锦烟道。

    “夫人,”常大人继续道:“如今朝廷拨下的饷银有限,除了采买米粮,还要置办屋舍、修缮农田等等各项事宜。”

    “因此,常某厚着脸皮问...”常大人不好意思地顿了下,而后说道:“明年春种到秋收的米粮可否先打个欠条,或者分期付银子也可,等秋收之后,有了粮税兴许能还上。”

    这是个极为勉强的请求,在座之人听了都觉得像天方夜谭。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整个顺州流民从春种到秋收的米粮都赊账?

    一个小小妇人尔,更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常大人求人办事脑子坏了不成。

    苏锦烟听了,沉默了下,思忖过后,她说道:“也不是不可,只不过需要由朝廷出面打欠条。”

    “另外,”她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还有个条件。”

    “何条件?”

    苏锦烟说道:“米粮按市价换成银两欠条,秋收之后不兑粮而兑银钱。而且这批银钱朝廷也无需急着还,可分三年,但每年要按一分的利息算,常大人觉得如何?”

    尉迟瑾转头含笑看她,觉得身旁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又可气又可爱——无论走到哪都还想着做买卖。

    如今倒是把买卖都做到朝堂中来了。

    但她这个要求十分合理,甚至还极大地减缓了朝廷压力,若是要求秋收就将米粮还上定然是不可能,毕竟顺州的百姓还得过日子。

    但若是分成三年,交一分息,不仅百姓能休养生息,朝廷也能缓口气。

    “这事......”常大人暗自高兴,但他做不了主,还得强制按捺住兴奋看尉迟瑾怎么说。

    “应她就是。”尉迟瑾道,他作为钦差全权处理顺州的事情,这点决定自己就能拍板。

    “是。”常大人大喜,如此一来,他肩上的重担可就卸下了。

    众人见苏锦烟三两句话就解决了常大人多日来不吃不喝火上心头的大事,心里诧异,继而疑惑不已。

    不知苏锦烟到底是何人。

    有人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锦烟,拱手道:“这位夫人,下官这有一事请教......”

    从扩建屋舍到人员编制入户,再到百姓教化,各样的事皆关系民生,皆关系经济。

    接下来的议事,基本上尉迟瑾只坐着旁听,都是众人跟苏锦烟探讨。甚至连最初那些心底轻视之人也热火朝天的加入进来,生怕说得晚了,自己的问题就没法解决了。

    能当场答复的苏锦烟便立即答复,若是一时难以抉择的,就让霜凌用笔记录下来,回头再想法子。

    如此,直到天色渐晚,尉迟瑾担心苏锦烟坐得久了身子受不住,毕竟议事堂里没有碳火,还漏风。

    “各位,”尉迟瑾起身道:“今日就先到此为止,且让我夫人先回去歇息。”

    等两人出门后,有人私下询问:“适才钦差大人说什么?他夫人?”

    “我听说璟国公府世子不是已经和离了吗?哪来的夫人。”

    常大人知道些内情,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季大人所有不知,这位夫人正是此前的世子夫人啊。”

    ——江南筱州苏家的嫡女。

    “啊,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如此财大气粗。”

    ...

    尉迟瑾还惦记这苏锦烟生辰的事,拉着她回后堂就赶紧吩咐人摆饭。

    苏锦烟心里却还在想着适才的问题,就连吃饭也慢吞吞若有所思。尉迟瑾好不容易等她吃完,简单洗漱过后,这才抱着人出了府衙大门。

    大门外,一辆华丽马车等在那里。

    苏锦烟问:“去哪?”

    “先不说,”尉迟瑾继续卖关子:“到了你便知晓。”

    马车一路到了北城脚下,尉迟瑾又将苏锦烟抱下马车,牵着她缓缓上石阶。

    路遇巡逻的侍卫们远远地就识趣绕道走了,不作打扰。

    苏锦烟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又好奇得很,跟着尉迟瑾上了城墙,进了角楼。

    角楼四面是隔窗,此时里头灯火通明,燃着炭盆还铺了羊绒地毯。地毯上放置了一张矮几,上头摆满了糕点吃食,以及一壶温热的花果茶。

    苏锦烟四处打量,心底无奈哂笑:“尉迟瑾,你说的生辰便是带我来这吃零嘴?”

    ===第114节===

    尉迟瑾站在窗边,勾手让她过去:“你且过来。”

    苏锦烟狐疑地走过去,见他推开隔窗,顺着视线望出去,顿时就惊住了——

    -------------------本章已有部分内容作删减修改----------------------------------------------------------------------------------------------------------

    第90章

    黑暗的天幕下, 站着许多流民,每人手上都抱着一盏天灯。他们有的面容安静,有的笑着哭泣, 有的闭着眼睛似乎在怀念,有的哼唱着家乡小曲。

    怀里的天灯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的期盼,也承载着对生活的渴望。

    数千的灯汇成了一片灯海, 照亮天际。

    苏锦烟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撼住了,忙问:“他们在做什么?”

    “祈福。”尉迟瑾道,顺便将她拉入怀中,从身后抱着人, 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很快,一盏天灯缓缓升起....

    第二盏....

    第三盏....

    陆陆续续,数千盏灯徐徐而升,飘在半空中像星河璀璨。众人高声欢呼起来, 纷纷抬头仰望。

    苏锦烟也被他们的喜悦感染, 心里热热的涨涨的。

    “好看吗?”尉迟瑾问。

    “尉迟瑾, ”苏锦烟望着半空的灯火,问他:“你何时准备的这些?”

    “几日前。”尉迟瑾说道:“我曾见一位老人偷偷地在河边放灯祈福, 当时便想到这个主意。”

    “一来,想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共度生辰, 二来...”他继续道:“与此安百姓们流离失所、惊惶不定的心”

    “锦烟,”尉迟瑾用鼻尖摩挲她的面颊:“他们要感谢你, 我也要感谢你, 你这次来得及时,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这事,是你们众多人的功劳,我如何能一人领受?”苏锦烟说道。

    “不一样, ”尉迟瑾说:“你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有许多地方已经缺粮,朝廷只能从每日发放两顿粥改成了一顿,而且越来越稀少。许多人食不果腹,老人和孩子们眼看就要撑不住,但幸好你来了。”

    这时,一盏天灯随着北风缓缓飘向了角楼这边,从窗顶上越过。苏锦烟清晰地看见上头还画了歪歪扭扭的符号,看起来像字也不是字。

    她疑惑地问:“上头写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尉迟瑾低笑:“听耿青说,是这些流民中有个老秀才在天灯上写字,后来其他人有样学样。但因不知如何写,于是只能随意画几笔以表心愿。”

    感情质朴而又浓烈。

    苏锦烟也含笑看着灯飘过,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锦烟,”尉迟瑾想起一事,说道:“中秋夜时,我也曾这般在角楼看万家灯火,当时心里想要是你在身边该多好。”

    “中秋?”苏锦烟回忆了下:“那时候你刚回京城是吗?”

    说起这事尉迟瑾心里就恨,恶狠狠地咬了她耳垂一口,幽幽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被你骗回京城,心里难过得快要死了。”

    “我哪有骗你,”苏锦烟反驳:“我当时在山洞里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你却并未告诉我孩子的事,”尉迟瑾不满:“难道你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还想招赘。”

    “......”

    苏锦烟盯着身旁男人幽怨的目光,居然有点心虚起来。

    “若是我没来,你就真打算招赘,跟其他男人过一辈子了?”尉迟瑾耿耿于怀。

    “......但你来了不是吗。”

    “那若是我没来呢?”

    “没有若是,你已经来了。”

    “苏锦烟,”尉迟瑾故作凶狠:“你休要敷衍过去,我——”

    但话未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苏锦烟垫着脚,又拉下他的脖颈,轻柔地吻他。渐渐地,当冲动消散去后,脑子里就清醒起来,尤其当尉迟瑾嘴唇并未动半分,就显得她格外不矜持似的。

    有点尴尬...

    有点羞臊...

    有点胆怯...

    这是苏锦烟第一次主动,她吻着吻着就没勇气再吻下去了,正要退缩,后脑就被尉迟瑾的手掌压住,随后暴风骤雨似的加深了这个吻。

    尉迟瑾这人还能一心二用,边吻着她,边将窗户关上,然后还能抱着人到软塌上坐下继续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下来。

    苏锦烟气喘吁吁,却不合时宜地问了句:“你后来是怎么得知我怀孕的?”

    说起这事,苏锦烟还一直想不明白呢。

    “六叔告诉我的。”

    “?”

    尉迟瑾深邃的眼带笑:“六叔还说......”

    苏锦烟顿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尉迟瑾继续道:“说你喜欢我喜欢得紧,却碍着各种顾虑不肯承认。”

    他吊儿郎当凑过去,得意地问:“是也不是?”

    “什么?”苏锦烟镇定装傻。

    “其实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是吧?”尉迟瑾强调。

    苏锦烟面颊微红,在尉迟瑾灼热的视线下脑子有点懵,以至于搞错了重点,不大有底气地反驳:“哪里有非常非常,明明就只是......”一点点。

    “只是什么?嗯?”

    “没什么。”苏锦烟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进他口中。

    却被尉迟瑾嚼得意味深长。

    “......”

    过了会儿,尉迟瑾从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苏锦烟。

    “这是我的生辰礼物?”

    “嗯,”尉迟瑾第一次送女人东西,极力掩饰心底的局促:“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自己做了一支给你。”

    苏锦烟好奇地打开匣子,里头躺着一只和田白玉梅花簪,簪子上镶嵌珊瑚流苏,红白相衬,煞是好看。

    “你做的?”苏锦烟有些狐疑,拿着簪子左看右看。她是做首饰买卖起家的,簪子的工艺如何一眼就能瞧分明。

    这样一只白玉簪子,雕刻技艺精湛,没个三五十年的老师傅是做不出来的,也难怪她面色狐疑。

    尉迟瑾也没邀功,说道:“玉柄和梅花是老师傅雕刻的,下头那些珊瑚珠子是我串的。”

    苏锦烟这才定睛瞧珊瑚流苏,做工粗糙,显然手艺十分笨拙,线拉得太紧以至于串得有些歪歪扭扭,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苏锦烟莞尔。

    “为何想要送我簪子?”她问。

    “在荷州的时候就想送了,”尉迟瑾道:“只不过当时不知你喜欢什么,所以怕送了你不想要。”

    “那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什么了?”

    “当然,”尉迟瑾语气慵懒,缓缓道:“你喜欢......”

    “嗯?”

    “我。”他不要脸。

    .

    当晚,尉迟瑾试探了许多遍,但苏锦烟却仍是没有勇气给他答案,两人在角楼待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府衙。

    次日,苏锦烟得闲,准备去看看妇人们做针线的情况,刚出大门口时,就听两个官员边走便说京城派来的太医已经到了,昨晚上到的,今日一早就去了城外。

    还有许多从各地送来的大夫也纷纷到了顺州。苏锦烟想起药材的事,便吩咐霜凌道:“先去仓库那边看看。”

    在城内西街有一家医馆,医馆后头临时建了几座大仓库,专门用来存放救灾物资。

    苏锦烟到的时候,就看见几辆马车正在卸货。

    “快点,”领头的一个官兵说道:“最后一批了,弄好了咱们就回去歇息。”

    文大人老远地看见苏锦烟过来,隔着许多人群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夫人,这边。”

    他腾不开脚,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跟苏锦烟说,请她过去。

    霜凌扶着苏锦烟走过去,就见文大人正在一边查看册子,一边核对药材,还分出精力来跟苏锦烟说话:“夫人这般早就来了?”

    “是,”苏锦烟看他似乎一夜都没歇息了,问道:“文大人是在记账?”

    文大人点头:“之前的老账房病了,没法子,人手不够我得亲自来,还得赶紧核对药材,好尽快给顺州各县送去。”

    眼下瘟疫紧急,容不得拖延,苏锦烟也理解。她想了下说道:“我身边有几个账房先生,文大人若是信得过,尽管差遣。”

    “啊,”文大人惊喜得很,面色疲惫却带着笑:“那就多谢夫人了,我正需要啊。”

    苏锦烟还想问他这些药材一共到了多少,够不够之类的事情,就瞥见屋子里头出来个白衣女子。身形婀娜,但长发却高高束起,看起来干净利索。

    那女子看见苏锦烟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走到她面前:“咱们又见面了。”

    纪涵青这次是跟着太医过来的,倒也不是担忧顺州的情况,而是从定城离开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打探苏锦烟的动静。得知她居然来了顺州,心里便也冒出了来顺州的想法。

    恰好朝廷要派太医过来,而且她也颇懂医术,便也请旨一起来了。

    却没想刚到的第二天,这么快就见到了苏锦烟。

    纪涵青视线从苏锦烟的脸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肚子,觉得似乎又大了许多。

    苏锦烟淡笑,只略微颔首算打过招呼,然后继续跟文大人说话。

    “纪姑娘,”另一头有人喊她:“您快来看看,这批药材如何处置。”

    ===第115节===

    “好。”纪涵青听苏锦烟跟文大人说了两句,这才抬脚离去。

    过了会儿,霜凌气鼓鼓道:“那个纪小姐真是阴魂不散呢,还追到了顺州。”

    这些天世子爷和她家小姐如胶似漆,霜凌可一点也不想这个纪小姐来破坏气氛。

    霜凌不知道纪家的事,但苏锦烟知道,自然也清楚纪涵青跟尉迟瑾的婚事不会成,也没往心里去。等了解了仓库这边的情况,她准备回府衙。

    正要上马车时,纪涵青就出现了。

    “苏锦烟。”她只身走过来,高束的发丝有一缕吹到嘴边,被她随意地拂了去。

    “苏锦烟,”纪涵青头一回喊苏锦烟的名字,面上虽少了最初的高傲,但仍是冷冰冰的模样:“上次在定城府衙,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忘了。”苏锦烟不假思索。

    “......”纪涵青一噎,僵硬地扯了下唇:“也没关系,那我就再说一遍。”

    “我纪涵青上次输了你,但不代表比不上你,也说过来日方长。”

    所以,这就是她来顺州的目的?

    苏锦烟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这个骨子里倔强又自傲的人,从某个方面来讲,她觉得纪涵青跟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

    但最大的不同就是,纪涵青太自傲,就像被宠坏的小孩,非要拉着人比个输赢。

    “嗯,”苏锦烟淡淡应了一声,说道:“若是纪姑娘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纪涵青见她不以为意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堵,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难受。过了许久,她才转身继续回仓库。

    .

    吃过午饭后,苏锦烟睡了一觉。

    霜凌进来给她洗漱穿衣时,说常大人在前堂等她有事相商。

    常大人这次是来请教民生恢复之事,原本这些事也并非苏锦烟能解决的范畴,毕竟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且需要朝廷各个部门的分工合作。

    但常大人觉得这事还真得她帮忙。

    常大人说道:“眼下已经安排人修缮了多出被损毁的田地,只不过农具各项都紧缺。最主要的根源还在于顺州经济没恢复,许多铺子都关门,东家和掌柜们也不知去向。”

    原先顺州流民起乱,有的地方开始烧杀抢劫,甚至出现人去楼空的情况。许多县城街道上都冷冷清清,无人敢出门做生意,有能力的商客们都已经居家迁离了顺州,留下的都是不顶事的。

    如今顺州要恢复民生,首先就得从经济着手。

    常大人坚信这事苏锦烟有法子也有能力,于是吃完午饭就过来了,得知苏锦烟还在睡午觉,他也不好打扰孕妇歇息,便一直等到现在。

    苏锦烟想了下,说道:“不防这样,我眼下得空,就跟常大人去城外瞧一瞧情况。”

    苏锦烟回到后堂添了件斗篷,霜凌赶紧准备袖罏和热茶以及软垫毯子等等,然后安排马车陪着苏锦烟出门。

    一行人未时到了城外。

    此时城外的情况跟前几天比起来又好了许多,瘟疫控制得宜,没有扩大范围。且流民们也开始有序地参与田地修缮事宜。

    众人积极,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苏锦烟到来后,之前那些认识她的官员们也纷纷挤过来,几人就在医帐中谈事。

    纪涵青抱着一匣子药材正要进去,就被人拦住:“纪姑娘,里头各位大人正在议事,还请稍等片刻。”

    帐帘没关,纪涵青看见苏锦烟就坐在中间,她认真倾听众人说话,适时地点头发表几句看法。

    纪涵青又探头打量了下账内情况,围坐着大大小小七八个官员,但没见尉迟瑾的身影。她面色奇怪:“那位苏东......女子为何就可以进去?”

    “那位夫人是大人们邀请来议事的,”门口侍卫正直且严肃地说道:“还请纪姑娘莫要进去打扰。”

    “......”

    纪涵青本来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人,但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苏锦烟到底何德何能,被这些人围坐在一起商谈顺州大事。一介商户女子而已,即便再有本事那也只是经商手段了得。

    而她纪涵青,这次是由朝廷正经派来顺州救灾的人,却是连进去的资格也没有。

    她心里兀自堵了一会儿,才带着东西离去。

    苏锦烟跟这些人商量了约莫半个时辰,坐得有些腰酸。等众人离帐后,又见门口光线忽地暗了下,一个身姿颀长的人进来了。

    尉迟瑾一来就揽着她的腰,细细揉捏:“累了?”

    “你怎知我在这里?”苏锦烟问。

    “十七跟我说的,”他扶着她在账内缓缓走动:“若是累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你不忙了吗?”

    “嗯,不忙了。”尉迟瑾笑:“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苏锦烟道:“我还得去看看防洪建造舆图。”

    “你看那个做什么?”尉迟瑾不解。

    “适才蔺大人说起此事,谈到朝廷拨的银两不足,我便突然有个想法。”

    “何想法?”

    苏锦烟笑:“我是商人,自然是生意上的想法。”

    闻言,尉迟瑾莞尔,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满眼无奈和宠溺:“小财迷。”

    苏锦烟被他这个突然起来亲昵的动作愣了下,且此时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还十分不好意思。

    尉迟瑾顺着她视线扭头,就见纪涵青抱着东西进退不得。他眉头微蹙,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我送你过去。”尉迟瑾对苏锦烟道。

    两人就这么当着纪涵青的面出了帐篷,无视得彻底。

    纪涵青的婢女见了,面色不岔:“小姐,尉迟世子也太过目中无人,您好歹也是他即将要赐婚的......”

    “好了,”纪涵青打断她:“他尉迟瑾要做什么与我何干?做你的事去。”

    “是。”婢女呐呐不敢言,心理却纳闷不解,她家小姐来顺州难道不是追着尉迟世子来的吗?为何看到尉迟世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却无动于衷?

    .

    冬天日短,申时一过,天色就肉眼可见地暗下来。从朝廷派来的太医们都安排住进了原先知府的府邸。因纪涵青是女子,倒是单独安排在另一处院落。

    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人请她回去吃饭。

    纪涵青正在配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多谢,我忙完了再回。”

    顺州这边的情况超出她预计,原本过来的时候想着应该也没多难的事,但到了地方之后,发现要做的琐事一大堆。甚至忙起来时,根本就没人管你是什么身份,哪里需要就立即叫去帮忙。

    纪涵青倒也不是那种扭捏矫情的人,反而觉得这样的做事风格很合她意,至少她在这里非常受需要。她懂得多,很多时候还能跟太医们一起探讨病情,这种满足感是任何时候都没得到过的。

    甚至暗暗地想,苏锦烟在这方面真是没法跟自己比。

    但今天见过苏锦烟跟各位官员们议事,且看起来像是不止一回两回了,这倒是令纪涵青疑惑不解。

    她苏锦烟何德何能?

    最后离开医帐时,恰巧碰见常大人也结束手头的事,纪涵青便邀请道:“常大人要回城?那一起走吧。”

    常大人一愣,对于纪涵青的才女名声他是听过的,以前从未接触过,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喊他一起回是个什么意思。

    内心还有些腼腆,有些忐忑。

    “常大人,”纪涵青边走边问:“苏.....姑娘为何也会在顺州?”

    常大人适才还绞尽脑汁地想要聊些什么话题才不尴尬呢,这会儿听她主动提起苏锦烟,那就有话聊了。

    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夫人是下官见过最良善且最有本事的女子........”

    常大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关不住,一路从城外说到城内。从苏锦烟是如何危急时刻千里送粮,又如何召集妇人们做衣裳,再到她出了许多主意帮大家解决难题等等。

    言辞中无一不激动,神色无一不敬佩。

    听得纪涵青心里不是滋味得很,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常大人上马车。

    好半晌,婢女小声劝道:“小姐,天黑了,咱们回吧?”

    “一个商户女子而已,如何就有这么大的本事救活半个顺州?”纪涵青喃喃道:“我不信。”

    她使出浑身力气,也只不过在城外跟这些太医们救一些流民,而且从早忙到晚,不知疲倦。那苏锦烟怀着身孕,又如何能周全这么一大摊子事的?

    呵,恐怕还是看在尉迟瑾的面子上,众人奉承她罢了。

    “走吧。”纪涵青道,转身也上了马车。

    .

    苏锦烟看过舆图后,就跟着尉迟瑾回了府衙。

    尉迟瑾担忧她这些日子辛苦,又怕有什么闪失,特地写信给璟国公,让他从上京派个妇科圣手过来。刚好今日就到了府衙,与之同来的还有个老嬷嬷。

    老嬷嬷见了苏锦烟就赶紧行礼:“老奴是过来给夫人养胎的。”

    苏锦烟看了眼尉迟瑾,尉迟瑾道:“放心,我父亲定然已经嘱咐了她守口如瓶。”

    苏锦烟摇头,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觉得尉迟瑾居然如此心细,连这些他都想到了。自己此前却甚少考虑这事,最多也就每月请大夫来诊平安脉。

    “尉迟瑾,”苏锦烟忽然问道:“今日你累不累?”

    “?”尉迟瑾不解她为何如此问,他每天都挺累的。

    进了屋子后,苏锦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然后故作镇定地转过屏风换衣裳去了。

    留下傻愣愣的尉迟瑾,受宠若惊,惊了又惊。

    自从上次尝了甜头之后,尉迟瑾想要她的手试一下。可苏锦烟害羞死活不愿,却不想今日......

    他追上去问:“锦烟,你说真的?”

    苏锦烟装聋,但说出去的话没法收回。

    适才一时感动便想满足他的夙愿,这会儿被他赤.裸.裸地问,她只好努力淡然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