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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基因工程更是能做到一些几近奇迹的事,也因此引发了一系列的伦理、政治和意识形态议题。而且,并不是只有虔诚的一神教信徒指责人类不该抢了上帝的角色。对于科学家这种干预自然事务的做法,有许多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同样大感震惊。动物权利保护团体谴责这种基因工程实验,认为这不但造成实验动物的痛苦,而且改造时也完全无视家禽家畜的需求和欲望。人权保护团体也担心,基因工程可能被用来创造某种超人类,结果就是其他人都成了他的奴隶。另外也早有人预测将会出现生物独裁统治的末日场景,用复制的方式制造出不懂得恐惧为何物的士兵,不知道反抗是什么概念的工人。许多人都认为,现在人类太快看到太多的机会,手中已经握有基因修改能力,却还无法做出明智、有远见的决定。

    结果就是,我们现在只发挥了基因工程一小部分的能力。现在改造的大多数生物,都是那些最没有政治利害关系的物种,例如植物、真菌、细菌、昆虫等等。举例来说,大肠杆菌是一种共生在人体肠道里的细菌,只有在它跑出了肠道、造成致命感染的时候,大家才会在报纸上看到它们造成的消息。而现在大肠杆菌就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用来生产生物燃料。[2]大肠杆菌和其他几种真菌也经过改造来生产胰岛素,期望能降低糖尿病的治疗费用。[3]现在我们也取出某种北极鱼类的基因,植入马铃薯的基因,好让马铃薯更耐寒。[4]

    少数哺乳动物也正在接受基因工程改造。奶农业一直得要面对乳腺炎这项大敌,每年奶牛因此无法产奶的损失高达数十亿美元。科学家目前正在尝试将奶牛基因改造,让牛奶里含有溶葡萄球菌酶(lysostaphin),这种酶能够攻击造成乳腺炎的细菌。[5]另外,最近健康意识抬头,消费者不希望从火腿和培根吃到太多不健康脂肪,养猪业最近正在期待一种植入了蠕虫基因的猪,这种基因能够让猪的脂肪酸从不健康的omega-6脂肪酸转为健康的omega-3脂肪酸。[6]

    真正走到下一代基因工程之后,这种让猪有健康脂肪的改造就只能算是小菜一碟罢了。现在,遗传基因学家已经成功将蠕虫的平均寿命延长6倍,也已经创造出某种天才老鼠,在记忆和学习能力上大有长进。[7]田鼠是一种小型、粗壮的啮齿类动物,很像老鼠,而且大多数品种的习性都是杂交。然而,却有一个品种有忠贞的一夫一妻关系。遗传基因学家声称已经找出了这种形成田鼠一夫一妻制的基因。只要加上这个基因,就能让田鼠从爱偷吃变成爱顾家,我们的基因改造能力就不仅能改变啮齿动物的个体能力,甚至有可能改变它们的社会结构。(而且,是不是人类也能如法炮制?)[8]

    让尼安德特人再现

    然而,遗传基因学家想改造的还不只是现有的生物,甚至也想让已绝种的动物再现身影。而且对象还不只是像电影《侏罗纪公园》演的恐龙。从西伯利亚冰层里挖掘出长毛象遗体之后,由俄罗斯、日本和韩国组成的科学家团队最近已经完成长毛象的基因测序。他们正在计划要拿一个现代大象的受精卵细胞,将大象的DNA换成长毛象DNA,再重新植回大象的子宫。只要再经过大约22个月,长毛象就能在绝迹近5000年后再次重现于地球。[9]

    然而,又为什么要画地自限,只做长毛象呢?哈佛大学的乔治·丘奇(George Church)教授最近指出,完成尼安德特人基因组计划(Neanderthal Genome Project)之后,我们就将能在智人的卵子里重建尼安德特人的DNA,在3万年后再次诞生一个尼安德特人的小孩。丘奇表示,只要给他少少的3000万美元预算,这就可能成真。而且已经有几位女性自愿担任代理孕母。[10]

    我们为什么需要让尼安德特人再现?有些人认为,如果我们能研究活生生的尼安德特人,就能解决某些关于智人起源和独特性最难解的问题。只要能比较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大脑,找出两者不同之处,或许我们就能知道有什么生物上的变化让我们产生了现在的意识。而且,有人认为这也有伦理道德上的理由:如果是智人造成了尼安德特人灭绝,岂不该负责把他们救回来?此外,有尼安德特人这种人种也可能很好用。许多产业可能很高兴,因为两个智人才能做的粗活,尼安德特人一个就能搞定。

    然而,又为什么要画地自限,只做尼安德特人呢?为什么不回到最初上帝的那块画板,直接设计出更完美的智人?智人的种种能力、需求和欲望都根源于智人的基因,而且智人的基因组其实并不比田鼠或老鼠复杂太多。(老鼠的基因组有大约25亿个核碱基,智人约有29亿个,也就是说智人只比老鼠复杂了14%。)[11]在基因工程的中程发展时期(或许就是几十年内),基因工程和其他各种生物工程可能有办法带来影响深远的改变,不仅能够改变人类的生理、免疫系统和寿命长短,甚至能改变人类的智力和情感能力。如果基因工程可以创造出天才老鼠,为什么不创造天才的人呢?如果基因工程可以让两只田鼠长相厮守,何不让人类也是天生彼此忠贞不贰?

    认知革命后,智人从几乎微不足道的猿类变成了世界的主人。然而智人的生理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连大脑的容量和外形也和过去几乎相同。可见这只是大脑内部几个小小的调整罢了。也或许,只要再有某个小小的调整,就会引发第二次的认知革命,建立一种全新的意识,让智人再次改头换面、彻底不同。

    虽然我们目前确实还无法创造出超人类,但看来前方的路上也没有什么绝对无法克服的科技障碍。现在真正让人类研究放慢脚步的原因,在于伦理和政治上的争议。然而,不管现在的伦理论点如何有说服力,未来的发展似乎势不可当;特别是这有可能让我们无限延长人类生命、解决各种疑难杂症,以及强化人类认知和情感上的能力。

    举例来说,如果我们本来只是想治疗阿兹海默症,但发现药物的副作用是大幅增进一般健康民众的记忆力,又该如何?这种研究挡得住吗?而等到药物开发生产之后,会有哪个执法机关能够规定仅得用于治疗阿兹海默症,一般人不得用以取得超级记忆力?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生物工程是不是真能让尼安德特人再现,但这很可能将为智人拉下终幕。操纵基因并不一定会让智人大批死亡而绝种,但很可能会让智人这个物种大幅改变,到最后就成了另一个物种,而不宜再使用智人这个名称。

    仿生的生命

    现在再来谈第二种可能改变生命法则的新科技:仿生工程。仿生工程结合有机和无机组织,创造出“生化人”(cyborg),例如为人类装上生化手就是一例。从某种意义上,现代所有人几乎多多少少都是生化人,用各种其他设备来辅助我们的感官和能力,像眼镜、心脏起搏器、辅具,甚至还包括计算机和手机(这样一来就能减轻一些大脑要储存及处理数据的负担)。但我们正要迈入一个要成为真正生化人的门槛,真正让一些无机组织与身体结合而不再分开,而这会改变我们的能力、欲望、个性以及身份认同。

    美国国防先进研究计划署(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是美国官方的军事研究机构,正在研究仿生昆虫。这里的概念是在苍蝇或蟑螂身上植入电子芯片,让人或机器从远程遥控昆虫的动作,并取得昆虫接收到的外界信息。这样的间谍苍蝇就能潜入敌人总部,停在墙上窃听最机密的谈话,只要别被蜘蛛抓走,就能让我们完全掌握敌人的计划。[12]在2006年,美国海军水下作战中心(Naval Undersea Warfare Center)也曾提出计划研发仿生鲨鱼,表示“本中心正研发一种鱼用标签,它的目标是通过神经植入物控制宿主动物的行为”。鲨鱼天生就能够侦测到磁场,效果比目前所有人类发明的侦测器都灵敏,因此研发人员希望利用它们的这种能力,侦测到潜艇和水雷形成的电磁场。[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