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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页

    去听那首歌吧。然后你就会明白上千卷的厚书也不可能告诉你的东西。

    [1] 由亚瑟·格里菲斯于1905年创建的爱尔兰民族运动组织。

    [2] 指生于拉丁美洲的欧洲人,多为西班牙或法国后裔。

    [3] 意大利西北村镇,与奥斯特里茨都是拿破仑先后击败奥俄军队之处。

    [4] 参见本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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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圣同盟

    拿破仑刚被送到圣赫勒拿岛,那些多次败在可恨的“科西嘉人”手下的人就在维也纳聚会,试图消除法国革命带来的许多变化。

    帝王陛下们,王室贵胄们,公爵、特命使节、全权大臣这些大人们,以及种种显赫人物及他们大批的秘书、仆从和亲随,他们的工作曾经被那个可怕的科西嘉人的突然反扑而被粗暴地中断,现在由于那家伙被押在圣赫勒拿岛的烈日下饱受炎热之苦,一切又可以恢复进行了。为庆祝胜利也相应举办了聚餐会、花园联欢会和舞会,伴随着新编的震撼人心的华尔兹舞曲,绅士和贵妇们直跳得愤愤然地忆起了旧时代的小步舞。

    在差不多一代人的时间里,他们过着无人过问的落寞日子。危险总算过去了。对于他们遭受过的极其困窘的日子,他们谈起来振振有词。他们期待着自己在一言难尽的雅各宾党人手中失去的每一文钱都获得补偿,那些胆大包天的乱党居然处死了他们神授的国王,还废除了假发,抛弃了凡尔赛宫的短裤,代之以巴黎贫民穿的破烂马裤。

    我提及这样的细节可能让人觉得荒唐。不过,见怪不怪,维也纳会议就是充满这种荒唐议论的冗长的拖拖拉拉的会议。有好几个月,各代表团对“短裤与长裤之争”的兴趣远远胜过解决萨克森或西班牙前途的议题。普鲁士国王陛下竟然离谱到定做了一条短裤,以便作为他轻蔑一切革命事物的明证。

    另一位德意志的权贵,堪称对革命的高贵憎恨无以复加,他颁令要他的臣下将已经交付给那个法国叛逆的全部税款再如数交给其合法的统治者,因为在他们听任那个科西嘉恶魔摆布时,他曾在遥远的地方那么钟爱他们。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直到一个人大喘着气抱怨道:“可是以上天的名义,老百姓为什么不反对呢?”真的,为什么呢?因为人民已然筋疲力尽,绝望透顶,无心去管出了什么事或者他们由什么人用什么方法在哪里统治,只要能有和平就行。他们对战争、革命和改革已经恶心厌烦了。

    19世纪80年代,大家都围着自由之树跳舞。王子们拥抱了他们的厨娘,公爵夫人跟她们的男仆跳起了法国革命时代流行的活泼轻快的舞步,一心认为平等博爱的千禧年的曙光终于照亮了这个恶毒的世界。可惜来到的不是千禧年,而是革命使者,他让十几个肮脏的士兵住进主人们的客厅,还在返回巴黎时偷走了那些人家中的金银餐具,他向政府报告,“解放了的国家”热情地接受了法国人民赠送给好邻国的宪法。

    当他们听到巴黎如何最后爆发了革命的混乱,又被一个姓波拿巴的青年军官掉转枪口镇压了暴民的时候,他们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少一点自由、平等、博爱看来是迫切需要的。但没过多久,那个姓波拿巴的青年军官就当上了法兰西共和国的三个咨议官之一,然后成了唯一的执政官,最终当上了皇帝。由于他是个前所未见的能力出众的人,他的手便沉重地压在了他可怜的臣民身上。他对他们毫不留情。他强征他们的儿子参加他的军队,他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他的将军们,他拿走了他们的绘画和雕像去充实自己的博物馆。他把整个欧洲变成了一座军营,杀死了几乎整整一代人。

    如今他走了,人民(除去少数职业军人)只有一个希望。他们想要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有一阵子,他们获准自治,自己选举市长、参议员和法官。那种制度是个惨痛的失败。新的统治者既无经验又挥霍无度。人民在绝望之中又转向了旧制度的代表人物。他们说:“你们像先前那样统治我们吧。告诉我们,我们欠了你们多少税,就别管我们了。我们要忙着修补自由时代损坏的东西了。”

    这次著名的大会的舞台监督当然要尽力满足人们渴望已久的宁静。作为大会主要成果的神圣同盟使警察成为国家的最重要的高于一切的职位,并可以对敢于批评任何一个官方行动的人处以最严厉的惩罚。

    欧洲得到了宁静,但这是墓地的那种宁静。

    维也纳会议的三个最重要的人物是俄国沙皇亚历山大、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代表梅特涅和奥顿的前主教塔列朗——他靠个人的狡猾机智在法国政府中勉强度过了困难的变动时期,如今到奥地利首都为他的国家挽救一切可以从拿破仑的废墟中挽救的东西。如同快活的打油诗青年从不知道何时受到轻慢一样,这位不速之客来到会上,就像当真受到邀请似的开心地大吃大嚼。事实上,没过多久他就坐在桌子的首席,以他逗趣的故事让大家开心,并以他举止的魅力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在他抵达维也纳还不到24小时之前,他就了解到同盟分成两大敌对阵营。一方是想吞并波兰的俄国和想兼并萨克森的普鲁士;另一方是设法阻止这种豪夺的奥地利和英国,因为无论普鲁士还是俄国都会由此而控制欧洲,这与奥、英的利益是相违背的。塔列朗以高超的手腕挑动双方互斗,而正是由于他的努力,法国人民才不致遭受10年来欧洲在拿破仑帝国官吏手中所受的那种压迫。他争论说,法国人民在这个问题上别无选择。拿破仑曾强使他们按他的旨意行事。但拿破仑已经下台,现在是路易十八在位。“给他一个机会吧。”塔列朗请求道。而同盟各国巴不得看到一个合法国王坐在一个革命国家的宝座上,也就不得不让步,波旁王朝就此得到了机会,他们利用他人的结果就是在15年后遭到驱逐。

    吓坏神圣同盟的幽灵

    维也纳会议三巨头的第二位是奥地利首相梅特涅。他是哈布斯堡王朝外交政策的头面人物。文采尔·洛塔尔,梅特涅——温尼堡亲王,恰如其名所示,他贵族气派十足,是一个相貌英俊、举止优雅的绅士,他广有家财,精明强干,是远离在城乡做苦工、流大汗的群众的上流社会的产物。梅特涅青年时代曾就读于斯特拉斯堡大学,其时法国革命爆发。《马赛曲》诞生之地斯特拉斯堡曾是雅各宾派的活动中心。梅特涅记得,他的愉快的社交生活令人伤心地被打断了,许多无能的市民突然应召去完成他们不适宜的任务,乱民用杀死无辜来庆祝新自由的曙光。他无法看到群众真诚的热情和妇女儿童眼中的希望之光——他们为穿过市区奔赴前线,为法兰西祖国光荣赴死的国民议会的衣装不整的军队送去水和面包。

    整个事情使这位奥地利青年满心厌恶。太不文明了。要是非得打仗不可的话,也该是由身着光鲜军装的漂亮小伙,骑在膘肥体壮的马匹上,越过绿色田野去冲锋。但是,把整个国家变成一座气味难闻的军营,游民会在一夜之间晋升为将军,真是恶劣至极,无理至极。在由一位奥地利大公举办的一场安静的小型聚餐会上,他会对遇到的法国外交使节这样说:“瞧瞧你们那些好念头都怎么样了吧。你们想要自由、平等、博爱,可是你们得到的是拿破仑。要是你们满足于现存的办事规矩,恐怕就要好得多呢。”他还会解释他的“稳定”体制,他主张回归到战前美好的旧时代的正常状态,那时候人人都高高兴兴,没人谈论“每一个人都要和别人一样好”这类废话。他这样说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由于他是个意志坚强、极具说服力的能人,于是他就成了革命观念的一个最危险的敌人。他一直活到1859年,因此可以看见他的全部政策在1848年革命中被扫到一旁时的彻底失败。这时他意识到自己是欧洲最招人痛恨的人,还不止一次地遭到过被激怒的市民私刑处死的危险。但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旧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他一贯坚信,老百姓更需要和平而不是自由,他也一直想给予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应该完全公正地说,他建立普遍和平的努力还是相当成功的。在差不多40年间,各列强并没有彼此扼住咽喉,直到1854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俄国同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土耳其才大打出手。这40年的和平在欧洲大陆还是一项纪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