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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页

    在华盛顿,盛传着一个故事:19世纪30年代初专利局局长提议专利局应予取消?因为“可能该发明的一切已经发明了”。类似的情绪当初也曾传遍史前世界,那是由于第一块帆在独木舟上升起,人们可以不必划桨,撑篙或拉纤,就能从一地到达另一地了。

    事实上,历史上最有趣的篇章便是人努力让别的人或别的东西为他做工,而他则安享闲暇:坐在地上晒太阳,或在石头上画画,或驯顺狼崽虎仔。

    当然,在很古老的年代,总有可能把弱邻当作奴隶,或者强制他人做不愉快的活计。希腊人与罗马人和我们今天一样有智慧,却未曾发明过有意思的机械,究其原因,有一个就是广泛存在的奴隶制。一个伟大的数学家既然能够到市场去以极小的花费买下他所需要的全部奴隶,他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金属丝、滑轮和齿轮上,让空气中净是响声和烟尘呢?

    而在中世纪,虽然奴隶制被废除,仅存一点比较宽容的农奴制残余,但行会并不鼓励使用机械,因为他们认为这会使他们一大批的兄弟失去工作。何况,中世纪对大批量生产毫无兴致。那年头的裁缝、屠夫和木匠都是为他们生活其中的小居民区之急需而工作,既没打算和邻居竞争,也不想让生产超出必需的范围。

    在文艺复兴时期,教会反对科学发明的偏见不再像先前那样死板和强制了,一大批人开始投身于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和化学。在三十年战争爆发的前两年,一个叫约翰·内皮尔的苏格兰人出版了一本小书,其中描述了对数这一新概念。在战争期间,莱比锡的戈特弗里德·莱布尼茨完成了微积分体系。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8年前,伟大的英国自然哲学家牛顿诞生,同年,意大利的天文学家伽利略去世。与此同时,三十年战争葬送了中欧的繁荣,却突然爆发出对“炼金术”的普遍兴趣,中世纪的那门伪科学本是人们指望能够用来把贱金属炼成黄金。这种做法虽经证明是无稽之谈,但炼金术士们却在他们的实验室里偶然发现了许多新东西,对接续他们的化学家的工作大有助益。

    人们的所有工作为世界提供了一个坚实的科学基础,人们才可能在此基础上创建哪怕是极其复杂的发动机,并出现了充分利用这一基础的许多重实用的人。中世纪时有人曾用木头制作一些必要的机械的零件,但木头很容易磨损。铁是好得多的材料,可惜除去英国鲜有出产。因此,大部分冶铁业都在英国。要冶铁,就需要大火。最初,靠的是烧木头,但树林逐渐被伐光了。随后就使用“石炭”(史前时期森林的化石,即煤)。但大家都知道,煤要从地下开采,而且还要运到冶铁炉的跟前,何况煤矿必须保持干燥,不能被外面的水泡掉。

    这就产生了两个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当时,马匹依旧用来拉煤车,但抽水就要求使用专门机器了。好几位发明家在忙于解决这个难题。他们都懂得要在他们的新发动机中使用蒸汽。蒸汽机的概念并不新颖。早在公元前1世纪,亚历山大港的希罗就已为我们描述了靠蒸汽推动的好几种机械。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就琢磨过蒸汽驱动的战车的念头。与牛顿同时代的伍斯特侯爵在他的发明手册中就谈到了蒸汽机。稍后的1698年,伦敦的托马斯·萨弗里申请了一项水泵的专利。与此同时,一个叫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荷兰人在设法完善一部发动机,它可利用火药产生有规律的爆炸,和我们今天用于汽车的内燃机的原理一样。

    在全欧洲,人们都在忙于这项发明。法国人丹尼斯·帕平是惠更斯的朋友和助手,他在好几个国家中做蒸汽机的实验。他发明用蒸汽驱动的一辆小车和一艘明轮船。正当他要用他的发明旅行时,航船工会的人生怕这玩意儿会剥夺他们的生计,便递上一纸诉状,当局据此将那艘明轮船没收了。帕平由于把他的全部金钱都花在了他的发明上,最后穷困潦倒,客死伦敦。他去世之时,另一个热衷机械的人托马斯·纽科曼正在研制一部新的蒸汽泵。50年后,他的发动机由格拉斯哥仪器匠詹姆斯·瓦特加以改进,1777年,他向世界奉献了经证明具有真正实用价值的第一台蒸汽机。

    但是,就在试验热力机的几个世纪中,世界政治发生了巨变。英国人继荷兰人之后成为世界贸易的运输巨子。他们开辟了新的殖民地。他们把殖民地出产的原材料运往英国,在那里将原料制成成品,再出口到世界各地。17世纪,佐治亚和南北卡罗莱纳已经开始种植一种能够产生类似羊毛纤维的陌生的植物,即所谓的“棉毛”。棉花采摘后运到英国,由兰开郡的人将其织成棉布。纺织是在工匠的家中靠手工完成的。很快纺织工序做出了一系列的改进。1730年,约翰·凯伊发明了“飞梭”。1770年,詹姆斯·哈格里夫斯的“纺纱机”获得专利。美国人伊莱·惠特尼发明了把棉花和种子分开的轧花机,这种工作,先前手工的速度是一天一磅。最后,理查德·阿克赖特和埃德蒙·卡特赖特牧师发明了大型的水动纺织机。随后,18世纪80年代,就在法国的三级会议召开那些改变欧洲政治体制的著名会议时,瓦特的蒸汽机被装到了阿克赖特的纺织机上,就此开创了一场经济和社会的革命,并几乎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改变了人与人的关系。

    固定的发动机被证明是个成功之后,发明家马上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利用机械装置推动车船的问题上。瓦特自己制定了“蒸汽机车”的计划,但没等他实现他的设想,1804年,一台由理查德·特里维西克制作的机车就在威尔士矿区的佩尼达兰运载了一车20吨的货物。

    同时,一个名叫罗伯特·富尔顿的美国珠宝商兼肖像画家在巴黎竭力说服拿破仑,使用他的“鹦鹉螺”号潜艇和他的“汽船”,让法国人得以摧毁英国的海上霸权。

    富尔顿的汽船理念并非他的首创。毫无疑问,他抄袭了约翰·菲奇的成果:那位康涅狄格的机械天才灵巧地造出的汽船早在1787年就在德拉威河上首航了。但拿破仑及其科学顾问们不相信一条自动推进的船有现实的可能性,虽说苏格兰制造的蒸汽机小船已在塞纳河上喷着浓烟畅行,那位伟大的皇帝仍不肯让自己拥有这种可怕的武器,去报特拉法尔加海战之仇。

    现代城市

    富尔顿回到了美国,作为一个讲求实际的商人,与《独立宣言》的签字者之一罗伯特·R·利文斯顿(富尔顿在巴黎设法出售他的发明时,利文斯顿任美国驻法公使)合组了一家成功的汽船公司。这家新成立的公司的第一艘汽船“克勒蒙”号,垄断了纽约州的全部航运,装配的就是由英国伯明翰的博尔顿和瓦特制造的蒸汽机,该船于1807年开始在纽约和奥尔巴尼之间定期航行。

    至于那位最早把“汽船”用于商业目的的可怜的约翰·菲奇,却落了个惨死。当他的第5艘由螺旋桨推进的汽船遭毁时,他的健康也遭毁损,钱袋空空,才思枯竭。他的邻人嘲笑他,恰如100年后兰利教授制作了好玩的飞行机器时的遭遇一样。菲奇原本希望为他的国家提供通往西部大河的便利,可他的同胞却宁肯乘坐平底船或干脆步行。1798年,菲奇在全然绝望与凄惨之中,服毒自尽。

    但20年之后,载重1850吨,时速6节(海里)的“萨凡纳”号,以创纪录的25天时间,从萨凡纳横渡大洋抵达利物浦(“毛里塔尼亚”号速度是其4倍)。人们的嘲弄当即停止,他们激动之下,将发明归功于并非首创之人。

    6年以后,一直在制造可以将煤从矿坑运到炼铁炉或棉纺厂的拉煤机车的苏格兰人,乔治·斯蒂文森制成了他那台著名的“移动发动机”,从而把煤价几乎降低了70%,并由此得以建成曼彻斯特和利物浦间的第一列定期客运火车,人们便以前所未闻的24公里时速在城市间旅行。十多年后,时速又提高到了30多公里。眼下,任何一部像样的廉价小汽车(19世纪80年代的动力不足的戴姆勒及莱瓦莎牌小汽车的直接后代)都能比那些早年的“喷烟小船”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