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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页

    在我们如今称作“9·11”事件的袭击之后,110层的双子大厦原先的所在地点——零号地界,成了朝拜观光的目的地,人们在那里表达哀伤和回顾出事当时的情景。在大厦倾倒之后不久,人们就开始参观那处地方,尽管在最初的几个星期里,下曼哈顿区的街道都还封闭着。生意停顿了,住宅都埋在死寂的灰尘之下。数日之内,飞机禁止从美国的机场起飞,警察检查着进出纽约城的卡车和轿车。在全国各地,公共安全官员警惕地四处巡逻,防止恐怖活动。几个月之前,人们刚刚从Y2K并非世界末日的重负中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却重新紧张起来,9月11日似乎改变了事物。那日子成了一条分界线,之后的世界从此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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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击

    美国得到了同情,却决心报复。

    还记得就在几页之前,我们谈论的最近一次的美国总统大选吗?在那次大选中获胜的乔治·布什不是由于普选,而是由选举人团(Electoral College)的投票——那并非一座真正的学院,而是选出来代表联邦的一伙人——才产生的吗?还记得我们如何说过,在那之后的美国有些动荡不稳了吗?还记得我们提及,当普选中的胜者阿尔·戈尔副总统说道,“行,好啊,你就当你的总统吧,”而不是说,“不行!”是啊,我们干脆说,选举过后,乔治·布什总统似乎没有得到多少授权。

    什么是授权?该词来自一个拉丁语“mandatum”,意思是“指挥权”。换句话说,这位总统没有从美国选民那里得到什么指令。他也没有获得多少支持。可是在“9·11”袭击之后,他一下子就有了这两种权力。如若你比较仔细地阅读本书,你就会不难想象这样一个时刻:一伙人感受到受了攻击,便聚拢在他们领袖的周围。自从很早以前,希腊人向特洛伊进攻的时候,人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次进攻之后围拢在他们领袖的周围。“9·11”之后,由于遭到劫机的突然袭击而感受到伤害之苦和绵延不去的恐惧的美国人,聚拢在乔治·布什的身边。的确,布什总统突然之间有了指挥权,或者说,反正看起来是如此。首先,就是要确信,即使可能,也不会再次发生袭击了。

    总统站在还在燃烧的碎石瓦砾堆,就是称作“零号地界”的边缘,身处消防队员和营救人员当中,手提一部扩音器,他叫道:“我听得到你们。世界上的其余地方也能听到你们,而把这两座大厦撞倒的人,不久就会听到我们大家的声音。”

    营救人员欢呼起来,不过,这是让不是美国人的人们忧心忡忡的声明。这就仿佛邻里中的一条大汉被击倒后,准备挥拳反击之时提出的问题。“9·11”事后的几个星期之内,世界上的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美国这个世界上的头号军事强国会做出什么举动呢?

    世界各国方面提供了同情。许多政府表示了对美国的支持。法国的《世界报》采用的标题是“Nous sommes tous Americans”,可以译成“我们都是美国人”,这种说法参照了在冷战高峰时期,柏林被苏联从欧洲割裂开来之际,美国总统约翰·F·肯尼迪在柏林的那次著名讲演。肯尼迪说:“Ich bin ein Berliner”,意思是“我是柏林人。”伊斯兰的领袖们和神学家们谴责“基地”组织的这次攻击。在伊朗首都德黑兰的街道上,人们秉烛举行斋戒。

    大约在一个月之后,经美国国会授权,布什总统宣布,他将轰炸阿富汗。目标就是“基地”组织的营地。世界上好几国政府支持他的决定,但仍有许多国家担心,美国人会利用这个问题,以其他方式做出反击,比如说,在中东保卫他们获得石油的途径,那是美国经济,如同许多国家一样,始终渴望获得的。为了进攻“基地”组织,美国军队还瞄准了“基地”生存的阿富汗国土上大部分地区的统治者——伊斯兰极端组织塔利班。

    我们业已提及,阿富汗是世界上的一个点,多年来,各个国家都曾经试图加以控制,那是欧亚两个大陆间的一个交点,一条从欧洲到亚洲的古老的丝绸之路通道上的地形崎岖的国家。那里还有一件值得反复述说的事情,就是在阿富汗境内,朋友和敌人时时都在变换。有时候,美国对任何想要苏联离开阿富汗的人,以及那些通常倾向于正统的宗教信仰的农民和地方领袖的群体示好。那是在冷战时期。在苏联撤离,其帝国瓦解之后,上述那些群体统治了阿富汗,建立了一个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军事国家,比如说,那里的妇女没有什么权利可言。此时,美国在清剿塔利班,声称那个军事政权为策划“9·11”袭击负责的奥萨玛·本·拉登提供庇护。

    人类故事的一部分,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人类所居住的那一块土地相关:历史和地理——古老的通道和山口,占据要冲的河流和水路——一如既往,影响着世界上的变故,其结果,就是使用同样优势和同样防御的同样战斗一次次地打起来。你可以用卫星和电脑覆盖那片土地,可是那片土地依然如故。

    这样,我们只消记住这一切,我们就可以说19世纪时,不列颠曾经试图统治阿富汗,却未能成功。随后,苏联的意图又遭到失败。(顺便说,那次失败部分地造成了集权帝国苏联对其在20世纪中所征服的国家失控,乃至退回到较小却仍然强横的俄罗斯。)到2002年,美国军队最终将塔利班赶下阿富汗的强权,只是让奥萨玛·本·拉登成了漏网之鱼。数以万计的美国大兵进入原先苏联军队和更早之前的英国军队的阵地——他们陷在那里,同比他们更熟悉那块土地的当地农民作战,几个世纪以来,当地人已经对企图控制他们的外来势力反复进行过斗争。美国军队的处境十分艰难。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和阿富汗人死去,搅动了欧洲和亚洲的历史。世界上唯一存留下来的超级大国,在古老的敌人和地理中纠缠,我们不要忘记,那是始于两栋摩天大楼冒烟的一系列的事件,那两栋楼被毁的形象在电视上,尤其在互联网上,曾经一再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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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新币

    我们只看上一眼,一枚新币能够意味着什么,它代表着以往的成就和未来的困境。

    当乌云飘过阿富汗和中东地区的时候,欧洲则在欢庆2002年明朗、欢快的新年夜。新的1月份的最初几分钟,数以百万计的人群,聚集在柏林,他们欢庆的不是一位政治领袖、一名说唱歌星或者什么知名人士,而是一种新币的诞生。那是一种取代德国的马克,以及法国的法郎和西班牙的比塞塔一类的通用货币。那种新货币就是欧元!

    世界经济正在开始显示一种重大崩溃的迹象——我们将于下文中简论,欧元以一种世界货币的身份初次登台之日便升值,算是良好的开端。这种欧洲货币在欧盟成员的一切(至少是在大多数)国家中通用。那个1月份,欧元迅速用来购买从香槟到咖啡的各种物品。第一次使用欧元是在印度洋上的法属留尼汪岛。在其行政中心的圣丹尼斯,该市市长在一个水果摊上花掉了67分欧元,购买了1公斤荔枝。

    可是,欧元不是零钱,而是做大笔交易用的。乃至有时候当真很烦人——我们要面对这一现实,因为你的衣兜里放着欧元是用来买苏打水和薯片的。在那个新年到来之际,欧元标志着“二战”后在欧洲开始的一种进展的胜利。在那一刻的前后,一位法国的内阁部长罗伯特·舒曼号召成立“维护和平的欧洲联邦”。舒曼在德法交界的地区长大,那是两国不断争议的地带。他出生时是德国公民,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法国兼并了他的故乡,他就成了法国人。当他成为法国总理之后,他曾建议成立某种欧洲集团,一种联盟,以便相处在一起,而不要点燃战火,重开另一次世界大战。你只消翻回这几页,就会注意到,欧洲各国彼此曾多次兴兵作战。

    思路是这样的:如果欧洲通过贸易、货币、议会和宪法,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通过军事,可以更深层次地连接在一起,那么,欧洲各国就不大会彼此兵戎相见。以往,两三个国家会结盟保卫自己不受他国侵犯,或者在某种情况下,向他国进攻。希特勒在“二战”中与斯大林结盟时,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