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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页

    现在回过头来,我们看到,舒曼身为法国部长,大概也想到了一个欧洲联盟可能使他免受侵略成性的德国发动另一次战争之苦。联盟以建立欧洲煤炭钢铁共同体起始,该共同体由法国、西德、意大利、荷兰、卢森堡和比利时组成。英国与之无关;莎士比亚的故乡认为自己同美国的联系比起同欧洲邻国要更加紧密。英国死死抱住英镑,离开欧元。挪威的情况也一样,经过多次投票,决定不使用欧元。

    然而,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签署了组成先称欧洲共同体,后于20世纪90年代更名为“欧盟”。把军队和海军结合起来自然要更加复杂,尤其是在“二战”之后西德重新成为一个经济上的巨人。因此,在欧元背后挺立着的是德国马克,这就意味着德国有某种超过其他欧洲国家的强势,是啊,也使得其他国家感到心悸。

    这就是有关欧盟的一切,确实把德国的利益绑缚在了他人的利益之上。这样做总能有效吗?非也。我们即将看到,欧元会有其困境,即使如此,欧盟最终还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尽管不久即将面临许多挑战。欧元是在欧洲相结合的冲动中诞生的,可是又不断地将欧洲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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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东重开战端

    美国如何决定投入战争以防止另一场战争,却反倒以开始一场战争而告终。

    权力是危险的。权力能成为自身的敌人。不难理解,一名领袖,哪怕在不作战的时候,也愿意有更大的权力。而更强大的权力通常是难以企及的,布什总统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那个目标,他也被给予了更多的权力。

    2012年10月,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美国爱国者法案》。那个名称是缩写,代表的是“通过提供为拦截和阻止恐怖主义所需的适当的工具来团结和加强美国”。该法案赋予了总统更大的权力去同恐怖主义作战。没有人说,与恐怖主义作战轻而易举。要考虑他们何以被称为“恐怖分子”。制造恐怖必然与恐吓平民相关,还有什么比起深埋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在我们最不情愿的时候干等着挨揍的恐惧更加可怕的呢?在同恐怖分子作战时,很容易失去目标的踪迹,当恐怖分子就藏身于我们当中的时候,尤其如此。我们的日常生活连同我们享受到的一切自由,在我们进攻恐怖分子的时候都会受到伤害。为自由而战和攻击自由的观念很快就纠缠在一起。我正在为了自由而放弃自由吗?我在用剥夺他人的自由权的方式来捍卫自由权吗?在哪一点上捍卫自由的战斗恰恰摧毁了自由呢?

    这就是“9·11”之后,美国要应对的问题,而政府所要求的许多权力原来是向公众保守的秘密。我们只是在报道发现了之后才晓得。不过我们知道,布什总统竭力要通过因互联网和电话通话来扩大政府搜集情报的能力。美国政府还将成千上万的移民聚集起来,拘禁在集中营中。在某种情况下,这些囚犯连同来自阿富汗的塔利班战士一起,被送进关塔那摩湾古巴境内一处美国海军基地上的监狱中。那里的美国官员并不遵守诸如《日内瓦公约》这类国际条约的规定。在关塔那摩湾和其他地方——美国悄悄地利用数个国家的海外基地——恐怖分子受尽折磨,后来证明,某些人并非恐怖分子。

    如果说,2000年的竞选是对美国民主的一次测试——即使并不清楚谁赢得了大选,还会有权力的和平过渡的话——随后,使用刑罚和无视公民权利,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则是美国民主的失败。

    然而,布什总统所要求的(而且得到了的)最大的权力扩展,或许正是他发动战争的目的。布什总统争辩说,要保卫美国,就必须提前进攻另一个国家,这就是所谓的“先发制人的战争”。自从本书的早先几章的时代,中东地区就一直为边界争端而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就始终为边界争斗,而由于工业国家醉心于石油,外来者也一直对那里虎视眈眈并纷争不已。布什总统决心要进行先发制人进攻的国家是伊拉克,那个中东国家的版图比起爱达荷州要稍大一些,是世界早期文明的一个发祥地。

    2002年初,布什总统将伊拉克、伊朗和朝鲜定义为“邪恶轴心”。这是美国在历史上惯用的做法——宣称一个敌人为“邪恶”,而且往往在事后,例如在人们普遍要求结束战争的时候,造成美国难以处理与该国的关系。越南就是一例。但是,布什总统就是这么做的。他还为了对伊拉克发动先发制人的战争着手寻找借口。布什说,伊拉克残酷的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已经发展了可怕的武器,估计是强大的和有毒的炸弹。布什总统和他的副总统迪克·切尼说,那些武器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尽管国际监察人员未能发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美国仍然宣称拥有特殊的情报来源。即使许多人持怀疑态度,但《纽约时报》的一名记者前往伊拉克,声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确实存在。

    美国人在总统的新闻发布会上,甚至在向联合国的一次戏剧性的陈述中,坚持认定伊拉克不仅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萨达姆·侯赛因还与袭击世界贸易中心的“基地”组织联手。美国攻打了伊拉克,抓住了萨达姆·侯赛因,后来将他处死,还造成数以万计的美国人和伊拉克人送了性命,却始终未见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连布什总统控制下的美国中央情报局都说,那种武器从来不存在。同样,萨达姆·侯赛因和“基地”组织的联系原来也是子虚乌有。2013年,在入侵伊拉克的10周年之际,《纽约时报》撰写的一篇社论称:“伊拉克战争是没必要的,在各个层面上都是耗费和损害。那是建立在虚假的情报之上,为了意识形态的理由而运作的。在过去的10年中,可怕的人力和物力的消耗表明了再也不能发生这类战争的理由。”

    就在入侵伊拉克之前的数日,布什总统在电视上发表了一篇新的最后通牒,要求萨达姆·侯赛因及其幕僚在48小时之内离开伊拉克。3天过后,即2003年的3月20日,美国及其少数盟国先发制人地入侵了伊拉克。不久就清楚了,美国并没有部署一支大军足以控制伊拉克,治理那个国家,使之确保其人民能够得到食物和饮水,平安地生活,而无论在那里作战的美国士兵有多么艰苦。然而,在2003年5月2日,萨达姆·侯赛因尚未被捕之时,布什总统登上处于战斗序列的美国航空母舰“亚伯拉罕·林肯”号甲板,身着正装,表示“负有使命”,他站在一面旗帜之下发表演说:“在伊拉克战争中,美国和我们的盟国已经取胜。”随后,伊拉克开始了一场国内战争,而美国的战争使命直到2010年也没有完结,仍有5万大军留驻在那里,按照继任总统的说法,那是“一支过渡性的部队”,要驻扎到有其他事情发生。(美国军队最终于2011年全部撤离。)

    把世界想成一个没有什么法规可言的繁忙又危险的十字路口吧。若是人们认为你是一辆尤其危险的车辆,正在横穿那里的街道,那就更加危险。人们会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无视那里仅有的法规。即使你是个小心、稳妥又遵纪守法的驾驶员,那条街上的其他人仍会先是担心后是害怕你,继而或许会认为你会对任何人干出更糟糕的事情,把你看成一个威胁,应该加以某种约束,应该做出应对。

    你自己生命的安危——在世界舞台上,则是国家的安全——同其他人如何理解你有极大的关系。正是出于这一原因,伊拉克战争处于低点的时刻,迎来了2004年,这时来自美国在伊拉克的一座叫作“阿卜·格雷博”监狱的一组照片公之于众,并通过互联网传播,随后,经由报纸和电视节目传遍了全世界。那组照片显示出囚犯遭到酷刑、虐待并可能遇害,那种方式使得全世界——甚至有良心的美国士兵——都感到恶心。

    这种暴行事实上对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冒犯,而对于伊斯兰教信仰者来说,尤其感到愤怒。在“9·11”之后,有些人可能原本对美国缺乏好感,那些不喜欢恐怖分子的人们曾经以伊斯兰教的名义攻击过无辜的人民,那时开始感觉美国还不错。自从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成了唯一的超级大国,如今,人们生怕那个超级大国会随心所欲地四处宣布先发制人的战争,而且会恣意地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