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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讲

    临床的医学给我们一个有用的提示为许多不同的研究家所公认,可借以了解实际神经玻就它们的症状的细节及其身体的系统和机能共同显示的特点而言,都与异质的毒素的慢性中毒或突然排除即酒醉或戒酒后的状况后所发生的病态,显然有互相类似之点。这两种病态更可用巴西多病Basedow’sdisease即突眼性甲状腺肿exophthalmicgoitre的状况加以比较,因为此病也由于受毒的结果,只是毒素不是来自体外,而是来自体内的新陈代谢罢了。我以为由这些比拟看来,我们乃不得不以神经病为性的新陈代谢作用受了扰乱的结果,而它受扰乱的原因,或由于性的毒素生产太多,已非病人所能处理,或由于内部的甚至于心理的状况不容许他对于这些物质作适当的处理。这种关于性欲的性质的假定,已早为远古的人所承认了;譬如酒可生爱,爱可称为沉醉——这些观念已多少将爱的动力移于身体之外了。我们在此还可记得性觉区erotogeniczone这一概念,并且可想起各种不同的器官都可发生性的兴奋。除此之外,关于性的新陈代谢或性的化学的问题还是空白的一章:关于此事,我们尚一无所知,也无从断定性的物质是否有雌雄两种,或仅假定一种性的毒素为里比多的各种刺激的动因就算满足了。我们所建立起来的精神分析的大厦,实际上只是一种上层建筑,我们迟早还得为它建造有机的基础;然而关于这个基础,我们还欠缺知识咧。

    精神分析之为科学,其特点在于所用的方法,而不在于所要研究的题材。这些方法可用以研究文化史,宗教学,神话学,及神经病学而都不失其主要的性质。精神分析的目的及成就,仅在于发现心灵内的潜意识。实际神经病的症候或许直接起因于毒素的损害,所以它们不是精神分析所要研究的问题;精神分析既不能对于它们作任何解释,只好将此工作移交给生物学及医学的研究。我的材料所以选择这种排列,你们现在总可更好地了解了。假使我要讲神经病学引论,那当然要先讲实际神经病的简单形式,然后进一步叙述那些由里比多扰乱而起的更复杂的精神病,才算是正当的办法。那时,我便须由各方面收集关于前者的知识,至就后者而言,便当将精神分析引入,以为了解这些病态的最重要的技术方法。但是我所宣布的题目是精神分析引论;我想给你们以精神分析的观念,要比传授你们一些神经病的知识更为重要;因此,对于精神分析的研究无所贡献的实际神经病,就不宜放在前面讲了。我又以为我这一选择对于你们较为有益,因为精神分析的知识值得一般受教育者的注意,而神经病的理论则仅为医学上的一章。

    但是你们希望我对于实际神经病应加注意也颇有理由;实际神经病和精神神经病在临床上有密切的关系,更足以使我们有加以注意的必要。我要告诉你们,实际神经病的单纯形式计共三种;一神经衰弱neurasthenia,二焦虑性神经病anxiety-neuro-sis,三忧郁症hypochondria。这种分类也不无可疑之处;这些名词虽然有用,但其涵义则殊难确定。有些医学家以为在神经病的乱七八糟的世界中,不能有任何分类,因此,反对临床上所有病症的种类,甚至否认实际神经病和精神神经病的区别;我以为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所采取的方向决不是进步的道路。前面所述的三种神经病形式有时单纯;但更多的是互相混合,而且兼有精神神经病的色彩。所以我们不必因此而放弃了它们彼此间的区别。你们要知道矿物学中的矿物和矿石有别;矿物可以一一分类,部分的原因无疑是由于它们常常是结晶体,和环境不同,矿石则为矿物的混合体,但其混合也不纯赖机会而都有相当的条件。就神经病的理论而言,我们对于它们的发展历程,所知有限,不能有与矿石相等的知识;然而我们若将可以辨认的临床的元素——这些元素可比拟为个别的矿物——先行提出,也未必不是正当的研究方法。

    实际神经病与精神神经病之间还有一种大可注意的关系,对于后者症候形成的知识有一种重要的贡献;因为实际神经病的症候常为精神神经病的症候的核心和初期阶段。这种关系在神经衰弱症与移情神经病中的转化性癔病conversionhysterin之间,以及焦虑性神经病与焦虑性癔病之间,都最属明显可见;但也可见于忧郁症与我们以后要讨论的一种神经病,即妄想痴呆paraphrenia,包括早发性痴呆dementiapraecox和妄想狂paranoia之间。让我们举癔病的头痛或背痛为例。分析表明,这种疼痛乃是利用压缩作用和移置作用而成为里比多的幻想或记忆的代替的满足;但有时这种疼痛也不是出于虚造,乃是性的毒素的直接症候,也是性的兴奋在身体上的表现。我们原不想主张一切癔病的症候都有这么一个核心,然而这往往确是一个事实,而且性的兴奋在身体上所有的影响无论为常态的或病态的都特别宜于为形成癔病的症候之用。它们正好像一粒沙土,由牡蛎采取造成珍珠母的原料。凡性交时所有性的兴奋的暂时表现,都可以造成精神神经病症候的最适宜而最便利的材料。

    还有一种历程,在诊断及治疗上同样特别有趣。有些人虽有神经病的倾向,但大多数没有发展而成神经病,可是他们若一有病态的机体状况——也许是一种发炎或一种损伤——即常足以使症候从此形成;于是实际上的症候,立即被采用而为那些正想有所表现的潜意识幻想的工具。医生在这种情形之下,将先试用这一种治疗法,其次试用另一种治疗法;或将症候所依赖的机体的基础设法消灭,而不问其有无神经病的倾向;或竟治疗已形成的神经病,而置其机体的刺激于不顾。这两种手续有时这种有效,有时那种有效;至于就这种混合的病状而言,还没有所谓普通的原则可资遵循。

    《精神分析引论》

    (德)弗洛伊德世界文化第二十五讲焦虑你们一定会以为我前次关于一般的神经过敏的讲演是最不完满的一次。这是我知道的;而且大多数的神经过敏者都抱怨以“焦虑”为苦,以为这是他们最可怕的负担。但我独对于焦虑一层,未曾提及,我想最足以使你们惊讶的当莫过于此了。焦虑或恐怖在实际上可变本加厉,成为最无聊的杞忧的原因。我希望在这个问题上至少不要潦草从事;我决定尽可能将神经过敏的焦虑问题明白提出,而详加讨论。

    焦虑anxiety或恐怖dread实无描写的必要;无论何人都有时亲身经验过这个感觉,或说正确点,这个情绪。但由我看来,神经过敏的人为什么比其他人特别感到焦虑,这个问题我们尚未加以认真的讨论。我们也许承认他们是应该如此的;“神经过敏”nervous和“焦虑”anxious两个名词可互相通用,好似有相同的意义,其实这是不对的;有些常感焦虑的人却不是神经过敏的,而症候很多的神经病人反而没有表现焦虑的倾向。

    无论如何,有一事实是无可怀疑的:就是,焦虑这个问题是各种最重要的问题的中心,我们若猜破了这个哑谜,便可明了我们的整个心理生活。我虽不自以为能给你们一个完满的解决;但是你们总可期望精神分析采用一种不同于学院派医学的方法,来研究这个问题。学院派的医学所注意的是焦虑所由起的解剖的历程。我们知道延髓受了刺激,于是告诉病人说他在迷走神经上患了一种神经玻延髓确是一种好对象;我记得我从前研究延髓也曾费了许多时间和劳力。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你们若要了解焦虑的心理学,最无关重要的事恐怕是莫过于关于刺激所经过的神经通路的知识了。

    一个人也许花了很长时间讨论焦虑而不认为它是神经过敏。我把这种焦虑称之为真实的焦虑,以别于神经病的焦虑,你们就会立即了解我的用意了。真实的焦虑或恐怖对于我们似乎是一种最自然而最合理的事;我们可称之为对于外界危险或意料中伤害的知觉的反应。它和逃避反射相结合,可视为自我保存本能的一种表现。至于引起焦虑的对象和情境,则大部分随着一个人对于外界的知识和势力的感觉而异。野蛮人怕炮火或日月蚀,文明人在同样的情境下,既能开炮,又能预测天象,自然就不用害怕了。有时因为有知识,能预料到危险的来临,知识反而可以引起恐怖,譬如一个野蛮人在莽丛中见有足迹则惧而退避,但由白人看来则无动于心,因为他不知道这就是野兽近在咫尺的标志。又如一个富于经验的航海家见天际上有一小块黑云,便知风灾将至,万分惊惧,而由乘客看来,则似乎是不足为奇的。

    然而真实的焦虑是合理而有利的说法,仔细研究起来,也实有修改的必要。当危险迫近时,唯一有利的行为是先用冷静的头脑,估量自己所可支配的力量以和面前的危险相比较,然后再决定最有希望的办法是否为逃避,防御或进攻。至于恐怖实属无益,没有恐怖反而可以有较好的效果。你们还可知道过分的恐怖最为有害;那时各种行动都变得麻木,连逃避也不能举步了。对于危险的反应通常含有两种成分:即恐惧的情绪和防御的动作,受惊的动物既惊且逃,其实,这里有利于生存的成分是“逃避”,而不是“害怕”。

    因此,我们势必以为焦虑实在是无益于生存;但是只有对于恐怖的情境作更详密的分析之后,我们对这个问题或可有较深切的了解。第一件事要注意的是对于危险的“准备”,那时知觉既较敏捷,而筋肉也较紧张。这种期望的准备,显然有利于生存;假使没有这种准备,也许要产生严重的结果。紧跟准备而来的,一方面是筋肉的活动,大多数为逃避,高一级的则为防御的动作;另一方面就是我们所谓的焦虑或恐怖之感了。恐怖之感的时间如果愈短,短到一刹那只起信号作用,则焦急的准备状态也愈易过渡而成为行动状态,从而整个事件的进行也就愈有利于个体的安全。所以由我看来,在我们所谓的焦虑或恐怖之中,焦虑的准备anxiousreadiness似为有益的成分,而焦虑的发展则为有害的成分。

    至于焦虑,恐惧,惊悸等名词在普通习惯上,是否有相同的意义,我不加以讨论。我以为焦虑是就情境而言,不问对象;恐惧则集中注意于对象;至于惊悸似乎有其特殊的涵义——它也是就情境而言,但危险突然而来,没有焦虑的准备。因此,我们或可说,有焦虑,便可无惊悸之虞。

    你们总不免觉得“焦虑”一词的用法有某种浮泛而不明确之处。大概地说,这个词常用来指知觉危险时所引起的主观的状态;这种状态称为情感。那么,情感在动的意义上,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它的性质当然是很复杂的。第一,它含有某种运动的神经支配或发泄;第二,它包含某些感觉,这些感觉计共两种——即已经完成的动作的知觉,和直接引起的快感或痛感,这种快感或痛感给予情感以主要的情调。然而我决不以为这种叙述已深入情感的实质。关于某些情感,我们似可有较深切的了解,而且知道它的核心连同整个复杂的结构,都是某种特殊的已往经验的重演。这种经验的起源很早,带有普通的性质,为物种史中的所有物,而不是个体史中的所有物。为使你们较易了解起见,我或可以说,一种情感状态的构造和癔病很相类似,它们都是记忆的沉淀物。因此,癔病的发作,可比作一种新形成的个体的情感,而常态的情感则可比作一种已成为遗传的普遍的癔玻你们不要以为我刚才告诉你们的关于情感的话乃是常态心理学的公共财产。其实,这些概念生长于精神分析的沃土之中,只是精神分析的土产。心理学对于情绪的理论——例如詹姆士-朗格说——在我们精神分析家看来,绝无意义之可言,也没有讨论的可能。但是我们也不以自己有关情感的知识是无可非议的;这不过是精神分析在这个朦胧领域内所作的第一次尝试。再继续讲下去吧:我们相信自己知道这个在焦虑性情感中重新发现的已往的印象究竟是什么。我们以为是关于出生的经验——这种经验含有苦痛的情感,兴奋的发泄,及身体的感觉等适足以构成生命有危险时的经验的原型prototype,且可再现于恐怖或焦虑状态之中。出生时的焦虑经验产生的原因是由于新血液的供给内部的呼吸既经停止,于是刺激乃异常增加——所以第一次的焦虑毒液的引起是有毒性的。Angst〔焦虑〕——angustiae,Enge意即狭小之地,或狭路——这个名词所侧重的为呼吸的紧张,而这种用力的呼吸乃是一种具体情境按即指子宫口等所产生的结果,后来几乎总是与一种情感相伴而起。又第一次的焦虑是由于与母体分离而起,也很令人寻味。我们自然要相信有机体经过了无数代,已深深埋有重复引起这第一次焦虑的倾向,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免得掉焦虑性情感;纵使他象传奇中的麦克杜夫太早脱离了母胎,以致不能体验到出生的动作,也不足成为例外。至于哺乳动物以外的他种动物,其焦虑经验的原型究竟是何种性质,我们可不能乱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复杂的感觉,相当于我们所感觉到的恐惧。

    我说出生是焦急性情感的起源和原型,你们或许急于知道我如何竟产生这么一个观念的。这可不是由于玄想;而是得自人们的直觉的启发。好多年前,有许多家庭医生正围餐桌而坐,我也在内。有一产科医院的助理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助产士毕业考试中的趣事。考试员问出生时羊水中若有婴儿的胎粪,那有什么意义呢?有一考生立即回答说“那是因为孩子受惊了”。她被嘲笑,因而落第了。但是我却暗暗同情她,由此才怀疑这个可怜的纯赖直觉的女人,以其准确的知觉,看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系。

    现在可回过头来讨论神经病的焦虑。神经病人的焦虑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和状态呢?这里可有许多话要说。第一,这种焦虑里头有一种普遍的忧虑,一种所谓“浮动着的”free-floating焦虑,易于附着在任何适当的思想之上,影响判断力,引起期望心,专等着有自圆其说的机会。这种状态可称为期待的恐怖expectantdread或焦虑性期望anxiousexpectaticn。患有这种焦虑的人们常以种种可能的灾难为虑,将每一偶然之事或不定之事,都解释为不吉之兆。有许多人在其他方面,虽不能说有病,但也往往有这种惧怕祸患将至的倾向;他们可称为多愁的,或悲观的;但是属于实际神经病中的焦虑性神经病,总是以这种过度的期待的焦虑为不变的属性。

    与这种焦虑相反,还有第二种焦虑,在心灵内较有限制,常附着于一定的对象和情境之上。这是各种不同的特殊的恐怖症的焦虑。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斯坦利?霍尔最近曾采用一些堂皇的希腊语命名这些恐怖症。它们听起来象埃及的十疫thetenplaguesofEgypt,只是它们的数目远多于十而已。你们要注意恐怖症的对象或内容可以有下列各种:黑暗,天空,空地,猫,蜘蛛,毛虫,蛇,鼠,雷电,刀剑,血,围场,群众,独居,过桥,步行或航海等。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或可分成三组。有许多对象和情境,即由我们常人看来也凶恶可怕,它们和危险确有一些关系;这些恐怖症的强度虽似过分,但仍可完全理解。譬如我们见蛇无不骇避。蛇的恐怖症可以说是人类所共有的。达尔文曾自称看见拦在一块厚玻璃板后面的蛇扑来,也不禁感到恐怖。第二组所有的对象和危险仍不无关系,但是这种危险是我们常常忽视的;大多数情境恐怖症属于这一组。我们知道在火车中比在屋内较易遇险——譬如火车互撞也间或有之;又知道船沉则乘客常有灭顶之祸;然而我们对于这些危险并未放在心上,游历时坐船乘车都不至于担忧。又如正在过桥时,桥忽断塌,我们在桥上也必落水,但是这种事件很少发生,它的危险也就不值得注意了。又如独居也有危险;在某种情形之下,我们虽不愿独居,但未必在任何情形中都不耐独居。他如群众,围场,雷雨等都是如此。我们对于这些恐怖症不能理解的,与其说是它们的内容,不如说是它们的强度。随恐怖症而来的焦虑是绝对无法形容的。反过来说,神经病人对于我们在某些情境中感到焦虑的事情,实际上却丝毫不怕,虽然他们也同样地称它们为可怕的。

    此外还有第三组,就完全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了。譬如一个强壮的成人在本城内竟怕跨过一条街道或广场,一个健康的女人竟因一只猫擦过身旁或一只鼠在房内疾驰而过而大惊几乎失去知觉,我们如何能看出这些人所忧虑的危险呢?就这种“动物恐怖症”而言,就不是一般人的畏忌增加了强度的问题了;譬如有许多人不看见猫则已,一见便不禁抚爱它而引起它的注意。鼠原是大多数女人所畏忌的动物,然而同时也用来表示一个亲爱的小名;有许多女子虽喜欢爱人称自己为“小鼠”,但一看见这小小的动物,便不禁惊骇大叫了。一个人怕过桥梁和广场,行为就象小孩子。小孩子因受成人的教训才知道这种情境的危险,而患空间恐怖症的人,若有朋友引导他走过空地,他的焦虑也可因此减轻了。

    这两种焦虑,一为“浮动着的”期待的恐怖,一为附着于某物之上的恐怖症,二者各自独立,没有相互的关系。这一种不是另一种进一步的结果;它们很少合而为一,即使混合起来,也很偶然。最强烈的一般性忧虑也不一定造成恐怖症;反过来说,终身患空间恐怖症的人也不一定便有悲观的期待的恐怖。有许多恐怖症,例如怕空地,怕坐火车等,都是长大时习得的;还有些恐怖症,例如怕黑暗,雷电,动物等,则似与生俱来。前者为严重的病态,后者则为个人的怪癖;无论何人若有后者的一种,便可怀疑兼患同类的他种。我还要申明一句:所有这些恐怖症都应属于焦虑性癔病;换句话说,我们以为它们和所谓转化性癔病有密切的关系。

    第三种神经病的焦虑是一种不解的谜;其焦虑和危险之间没有明显的关系。这种焦虑或见于癔病之中,而和癔病的症候同时产生;或起于不同刺激的条件之下,由这种条件我们本来知道会有某种情感的表现,但决未料到是焦虑性情感;又或者和任何条件无关,只是一种无因而至的焦虑病,不但我们不懂,病人也莫名其妙。我们即使多方面研究,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或危险的蛛丝马迹之所在。由这些自发的病症看来,可见我们的所谓焦虑的复杂情况可分成许多成分。这整个病症也可以一个特别发展的症候为代表来代替——例如战栗,衰弱,心跳,呼吸困难等——而我们所认为焦虑的一般情感,反而消逝不见了。然而这些症状,可称之为“焦虑的相等物”和焦虑本身有相同的临床性及起因。

    现在发生了两个问题:真实的焦虑是对危险的一种反应,神经病的焦虑则与危险几全无关系;这两种焦虑究竟有没有相关联的可能呢?神经病的焦虑又如何才能了解呢?我们现在姑且希望,凡是有焦虑出现,则必有其所可害怕的东西。

    临床的观察有种种线索可用以了解神经病的焦虑,现可略加讨论如下。

    一我们不难看出期待的恐怖或一般的焦虑与性生活的某些历程——或里比多应用的某些方式——有很密切的关系。关于此事,可举那些表现有所谓兴奋的受阻的人们为最简单而最可寻味的例子。他们这时强烈的性的兴奋经验着不充分的发泄,而缺乏完满的终结。例如男人当订婚之后,结婚之前,女人则因丈夫在性的方面没有充分的能力,或为避孕起见而草草地完成性交的行动,就发生上述的经验。在这种情形下,里比多的兴奋消失不见,而焦虑之感代之而起,或形成期待的恐怖,或形成焦虑相等物的症候。男人的焦虑性神经病多以不尽兴的交合coitusinterruptus为原因,女人甚至更是如此,所以医生诊察这种病症,须先研究有无这种起因的可能。无数的事例证明性的错误若能更正,则焦虑性神经病便可消失。

    据我所知,性的节制和焦虑的关系,已为人所承认,即素来讨厌精神分析的医生们,也不再加以否认了。然而他们仍想曲解这种关系,以为这些人本有畏首畏尾的倾向,因此,在性的事件上也不免谨慎小心。可是这在女人身上,有绝对相反的证据,她们的性的机能实质上是被动的,所以性的进行全随男人如何对待而定。一个女人若愈喜性交而愈有满足的能力,则对男人的虚弱,或不尽兴的交合愈容易有焦虑的表示;至于在性方面不感兴趣或性的要求不很强烈的女人虽受同样的待遇,却不致产生严重的结果。

    性的节制或节欲,今天已为一般医生所热心主张了,可是里比多若没有满足的出路,一方面坚求发泄,他方面又无法升华,则所谓节欲也仅成为导致焦虑的条件。至于是否因此致病,那往往成为一个量的成分的问题了。丢开疾病不谈,就拿性格形成这一点而言,我们也不难看出节欲之和焦虑及畏忌常如影之随形,而大无畏的冒险精神反而和性的需要的任意宽容有联带的关系。这些关系虽或可因文化的多重影响而改变,但就一般人而言,焦虑之与节欲有密切的联络,那是不容我们否认的。

    里比多和焦虑在发生上的关系,证据很多,不能尽述。譬如有些时期,例如青春期和停经期,里比多的份量异常增加,对于焦虑便不能没有影响。在许多兴奋状态中,我们也可直接看得出性的兴奋和焦虑的混合,以及里比多兴奋终于为焦虑所代替。由此所接受的一切印象是双重的;第一,是里比多的增加而没有正常的利用机会,第二,只是身体历程的一个问题。焦虑究竟如何发生于性欲,现在尚未明白了解;我们只能说,性欲缺乏了,焦虑之感乃代之而起。

    二通过对精神神经病,尤其是癔病的分析,可得到第二种线索。我们知道焦虑常常是这种病的症候之一,而没有对象的焦虑也可长期存在或表现于发病之时。病人不能说出他究竟害怕什么;于是常借润饰作用见第十一讲使之与最可怕的对象如死,发狂,灾难等联系起来。我们若分析他的焦虑或伴有焦虑的症候所由发生的情境,往往不难发现那横遭阻挠而为焦虑的表现所代替的,究竟是何种常态的心理历程。换句话说,我们可揣想潜意识的历程好象未受压抑,毫无阻碍地进入意识之内。这个历程本应当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现在却奇怪的很,这个理应伴随心理历程而进入意识的情感,无论何种都可为焦虑所代替。因此,我们面前若有一种癔病的焦虑,那么它在潜意识中的相当物,也可以是一种性质相类似的兴奋,如忧虑,羞愧,迷惑不安,也可以是一种“积极的”里比多的兴奋;也可以是一种反抗的,进攻的情绪如愤怒。所以每当相当的观念内容受了压抑的时候,焦虑简直是一种通用的钱币,可用以为一切情感的兑换品。

    三有些病人的症候采取强迫动作的方式,似乎显然可免去焦虑,这些人可以给我们提供第三种线索。我们若禁止他们,使不作这些强迫性行动,如洗手,或他种仪式等,或他们想自动地取消一种强迫行动,他们便不免因受极度恐惧的压迫,被逼着去作出这种动作。我们知道他的焦虑隐藏在强迫动作之下,而其所以作这动作,只是为了要逃避恐怖之感。所以在强迫性神经病内,原来要产生的焦虑乃为症候形成所代替;而我们若回头来看癔病,也可发现一种大致相同的关系——即压抑作用的结果,可产生一种单纯的焦虑,也可产生一种混有他种症候的焦虑,也可产生一种没有焦虑的症候。所以抽象地说,似可主张症候之所以形成,其目的仅在于逃避焦虑的发展。因此,焦虑在神经病的问题上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

    我们根据关于焦虑性神经病的观察,可得一结论如下:里比多失去自身正常的应用,便足以引起焦虑;其经过实以身体的历程为基矗由癔病及强迫性神经病的分析看来,还可得另一结论:心理方面的反抗也可使里比多失去常态的应用而引起焦虑。因此,关于神经病的焦虑的起源,我们知道的仅此而已。虽仍欠明确,但是暂时也无他法可增加我们这方面的知识。我们的第二步工作,在于求得神经病的焦虑即用在变态方面的里比多和真实的焦虑即对于危险的反应之间的关系,就似乎更难以完成了。有人或许以为这两件事实无可比拟,但是神经病的焦虑的感觉与真实的焦虑的感觉又实在难于区别开来。

    这个想求得的关系可借自我和里比多的对比的关系加以说明。焦虑的发展,乃是自我对于危险的反应,及逃避之前的预备,这是我们所已知道的;那么我们现在再进一小步,推想自我在神经病的焦虑中,也在作逃避里比多要求的企图,而且在对待体内的危险时,也象它对付体外的危险一样。如此则若有所虑必有所惧这样的一个假设就可被证实了。但是这个比喻还不止此。正好象逃避外界危险时的肌肉紧张,结果可站定脚跟以采取相当的防御,现在神经病的焦虑的发展也使症候得以形成,从而使焦虑有了稳固的基矗不易了解之处仍别有所在。原来焦虑既意味着自我逃避自己的里比多,即等于假定焦虑的起源仍在里比多之内。这就未免太难领会了,我们须记得一个人的里比多,基本上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可不能视为体外之物。这是焦虑发展中的“形势动力学”to-pographicaldynamics的问题,现在仍未明白了解——譬如消费的究竟是何种精神能力?或这些精神能力又属于何种系统?这些问题,我也不自称能够答复;但是我要另求两种线索,因此,我们就不免又要引用直接的观察和分析的研究来帮助我们的推想了。现在先在儿童心理学中求焦虑的源流,再叙述附着于恐怖症的神经病焦虑的起源。

    忧虑在儿童心理学中是一种很普通的现象,我们很不容易决定它究竟是真实的或神经病的焦虑。研究了儿童的态度之后,这两种焦虑的区别便确实成问题了。因为一方面,儿童害怕生人以及怕新奇的对象和情境,那是不足为奇的,我们只要一想起他们的柔弱和无知,便不难加以说明了。因此,我们以为儿童有一种强烈的真实焦虑的倾向;假使这种倾向得自遗传,那也只是因为合于实用的要求。儿童似乎只是在重演史前人及现代原始人的行为,这些人因为无知无助,对于新奇的及许多熟悉的事物都经验着一种恐惧之感,然而这些事物在我们看来已不再是可怕的了。假使儿童的恐怖症至少有一部分被视为人类发展的初期的遗物,那也正符合我们的期望。

    就他方面说,还有二事不可忽略:一儿童的怕虑各不相等;二那些对各种对象和情境而异常畏怯的小孩,长大时往往即转变为神经病者。所以真实的焦虑如果过分,则可为神经病倾向的标志之一;怕虑性似乎比神经过敏还要原始;我们因此得出结论说,儿童以及后来的成人,其所以经验着对自己的里比多的畏怯,只是因为他对于任何事都感到畏怯。因此,焦虑起于里比多之说将可取消;而且根据对于真实焦虑的条件的研究,在逻辑上,自然可得出下面一个结论:对于本身软弱无助的意识——即阿德勒所谓的“自卑感”——到年长时若仍然存在,便为神经病的根本原因。

    这句话既如此简单动听,乃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因为我们用来研究神经过敏问题的观点确将因此而动摇了。这种“自卑感”——连同焦虑及症候形成的倾向——似乎确可持续到年长,但在特殊的病例中竟出现所谓“健康”的结果,那便不得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然而对儿童的怕虑性的严密的观察,我们可得到何种知识呢?小孩子一开始就怕见生人,这种情境之所以重要,只是因涉及情境中的人,后来才牵涉到物。但是儿童畏惧生人,并不因为他以为这些生人怀有恶意,把自己的弱小,和他们的强大相比较,从而认为他们会危及自己的生存,安全,和快乐。这种以为儿童疑忌外界势力的关于儿童的学说,实在是一种很浅陋的学说。其实,儿童见生人而惊退,乃因为他习惯于——因此希望着——一个亲爱而相熟的面孔,主要是母亲。他既感失望,便一变而成惊骇——他的里比多,既无可消耗,那时又不能久储不用,就变成惊骇而得以发泄了。这个情境乃是儿童焦虑的原型,是出生时与母分离的原始焦虑的条件的复现。

    黑暗和独居是儿童最早感到恐怖的情境;前者常终身保持不灭;不愿保姆或母亲离开的欲望则是二者都有的。我曾听见一个怕黑暗的孩子大呼:“妈妈,对我说话吧,我怕极啦。”“但是那有什么用呢?你看不见我。”那孩子回答说:“如果有人说话,房内就会亮些。”因此,在黑暗中所感到的期望乃一变而为对黑暗的惊惧了。我们远未发现神经病的焦虑只附属于真实的焦虑而为其特殊的一种,相反地,我们却觉得小孩子的行为多少有些象真实的焦虑,其主要特性又和神经病的焦虑相同——即起源于得不到发泄的里比多。儿童在初生时似很缺乏道地的“真实的焦虑”。那些后来成为恐怖的情境如登高,过水上的窄桥,坐火车或轮船等,在小孩则毫无害怕的表示——知道的愈少,害怕的也愈少。我们也深愿他能由遗传而获得这些保存生命的本能;从而我们保护他而不使他受种种危险的照料工作也就可以减少许多了。然而实际上,你们要知道儿童总是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他因为不识危险,所以在行动中毫无所惧。有时沿着河边跑,有时坐在窗台上,有时玩弄刀剪,有时以火为戏,总之,他的所作所为都足以伤害本身而使看护者不胜惊骇。我们既不能让他在痛苦经验中学习,所以便不得不完全依靠训练使他终于引起真实的焦虑。

    假使有些孩子很容易因训练而知所惧怕,而且对于未受警告的事也能预知危险,那么我们便可揣想他们比别人在体质内一定有大量的里比多需要,否则他们也一定是坏在幼时受惯了里比多的满足。无怪那些后来变成神经过敏的人们,作孩子时,也属于这一类;我们知道一个人如果不能容忍大量的长期被压抑的里比多,那么他就最容易发生神经玻可见这里有一种体质的因素在起作用,我们也从未否认过。我们所反对的,只是从观察及分析的一致结果看来,体质的因素本无地位,或仅占一无足轻重的地位,而有些学者却偏要侧重这一因素而排斥其他因素。

    现将由观察儿童的怕虑性而得的结论概述如下:儿童的恐怖与真实的焦虑即对于真正危险的畏惧无关,而与成人所有神经病的焦虑有密切的关系。这种恐怖,也象神经病的焦虑,都起源于未能发泄的里比多;儿童一旦失去所爱的对象,便利用其他外在对象或情境作为代替。

    你们现在当乐于知道恐怖症的分析所能告诉我们的,并没有超过我们所已知道的。儿童的焦虑如此,恐怖症也如此;总之,里比多若无处发泄,便不断地转变而为一种类似于真实的焦虑,于是把外界一种无足轻重的危险取来作为里比多欲望的代表。这两种焦虑的互相一致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儿童的恐怖不仅是后来焦虑性癔病所表现的恐怖的原型,而且又是它的直接的先导。每一种癔病的恐怖,尽管因不同的内容而有不同的名称,然而都可溯源于儿童的恐怖而成为它的继承物;所不同的,在于它们所有的机制。就成人而言,里比多虽然暂时不得发泄,也不足以转变而成焦虑。因为成人早已知道如何保存里比多而不用,或如何应用于其他方面。但是,假使他的里比多附着于一种受过压抑的心理的兴奋之上,那么类似于儿童——在儿童尚未有意识和潜意识的区别——的所有情形便随而再起;因为这个人已退回到儿童时的恐怖,于是他的里比多便很容易变成焦虑。你们须记得我们已大略讨论过压抑作用,但是那时所注意的仅为被抑观念的命运;那自然是因为它较容易辨识和陈述,至于附丽在这个观念上的情感究竟如何结局,我们却忽略过去了,现在才知道这个情感无论在常态上将有何种性质,但在此时它的直接命运却是转变为焦虑。这种情感的转变乃是压抑历程的一个更重要的结果。此事较难陈述;因为我们还不能主张潜意识情感的存在也象前所主张潜意识观念的存在。一个观念,无论是意识的或潜意识的,总可保持不变;我们还讲得出相当于潜意识观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至于一种情感乃是一种有关能力发泄的历程;我们对于心理历程的假设若尚未有彻底的考查和了解,就不能说与潜意识的情感相当的究为何物——因而也不能在这里加以讨论。然而,我们可仍要保留着那已得的印象:就是,焦虑的发展与潜意识系统有密切的关系。

    里比多若受压抑,便转变而成焦虑,或以焦虑的方式而求得发泄,这是里比多的直接命运,我已经说过了;现在须补说一句如下:变成焦虑还不是受压抑的里比多的唯一的、最后的命运。在神经病中,还有一种历程,其目的在要阻止焦虑的发展,而且用来达到这个目的的方法不止一种。譬如就恐怖症而言,显然看出神经病的历程共分二期。第一期完成了压抑作用,使里比多转变而成焦虑,而焦虑则针对着外界的危险。第二期是建造种种防备的壁垒,以避免与外界危险的接触。自我既深觉里比多的危险,乃以压抑作用作为逃避里比多压迫的工具;恐怖症好象是一座城堡,可怕的里比多好象外来的危险,城堡便用以抵抗这种危险。恐怖症中的这种防御系统,其所以还存在有弱点,只是因城堡虽可御外,但仍不免有来自内部的危险;把来自里比多方面的危险投射于外,那是永远难以见效的。所以,他种神经病便利用其他的防御系统来阻止焦虑发展的可能性了;这是神经病心理学中一个最有趣味的部分。可惜要讨论这个问题,未免离题太远,而且要有特殊知识作基矗因此,我现在只能约略地说几句。我已说过自我安设一种反攻的壁垒于压抑作用之上。这个壁垒必须保全,然后压抑作用才可持续存在。至于反攻的工作则为用种种抵御的方法,以免在压抑之后又有焦虑的发展。

    再回过头来讲恐怖症吧:我现在希望你们已认识到仅仅解释恐怖症的内容,仅仅研究它们的起源——例如造成一种恐怖的这一对象或那一情境——而不管其他,那是绝对不够的。恐怖症的内容的重要等于显梦——只是一种谜面。我们要承认,在各种恐怖症的内容之中,无论如何变动,仍有许多内容因物种遗传的关系,特别适宜于变成恐怖的对象,这是霍尔曾经讲过的。而且这些恐怖的对象,除了和危险有象征的关系之外,和危险本身并没有关系。

    因此,我们乃深信焦虑的问题在神经病的心理学中占一中心的地位。我们还深深地觉得焦虑的发展和里比多的命运及潜意识的系统有密切的关系。只是还有一个事实:就是,“真实的焦虑”应视为自我本能用以保存自我的一种表示。这个事实虽无可否认,但它只是一个不连贯的线索,还是我们理论体系中的一个缺口。

    《精神分析引论》

    (德)弗洛伊德世界文化第二十六讲里比多说:自恋我们最近已一再讲过性本能和自我本能的区别了。第一,由压抑作用看来,我们知道这两种本能怎样地互相反抗,其后性本能又怎样地在表面上屈服,迂回曲折地求得满足,以补偿其损失。其次,性本能和自我本能对于必要性从一开始便各有不同的关系,所以,它们的发展彼此互异,而对于唯实原则也各有不同的态度。最后,我们还深信由观察而知性本能和焦虑之感比自我本能有密切得多的关系,——这个结论似仅在某一要点上尚未完密而已。要拥护这个结论,可再举下面的一个深可注意的事实:饥渴为保存自我的两种最重要的本能,却从未转变而成焦虑,至于不满足的里比多转变成焦虑,则为很常见的现象。

    我们所以要将性本能和自我本能严加区别的理由,那是谁也不能否认的;其实,说性本能是个体的一种特殊的活动,已默认二者之间的区别了。成问题的,只是这个区别究竟有什么意义,以及我们是否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个区别。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看下面的两点:1性本能在身体的及心理的表示上,不同于自我本能,究竟到了何种限度,我们是否能加以规定;2由这些差异而引起的结果究竟如何重要。我们原无意要坚持这两种本能在本质上的差异,而且即使有了差异,了解也是很不容易的。它们都不过被描述为个体的能力的泉源,我们若要讨论它们在基本上究竟同为一种或分属二种,则决不能仅以这些概念为基础,而必须以生物学的事实为根据。就目前说,我们对于这方面所知甚少;纵使我们所知较多,也无济于精神分析的研究。

    荣格以为各种本能都源出于一。因此,凡来自本能的能力都称为“里比多”;这也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我们采用这个办法,决不能使精神生活中不再有所谓性的机能,于是便不得不将里比多分为性的和非性的二种。然而里比多一词却仍宜保存着,以专称性生活的本能力,象我们以前所用的才是。

    所以,我想性的本能和自我保存的本能究竟应否加以区别的问题,对于精神分析没有多大重要性,而且精神分析也没有资格讨论这个问题。由生物学的观点看来,显然有许多方面可以证明这个区别的重要。因为有机体的机能只有性这一种才超出个体之外而和物种相联系。这个机能的行使,不象他种活动那样常有利于个体,而且为了得到性的高度的快乐,或不免使生命陷于危险或灭亡。然而个体的生命仍须保留一部分遗传给后代,于是乃有一种不同于其他的新陈代谢的历程,以为达到这种目的之用。个体原自以为非常重要,以为性也象其他机能,只是用来求个体满足的一种手段,但由生物学的观点看来,个体的有机体只是物种绵延的一段,与不朽的种质germ-plasm相比,其生命甚短,不过暂时作为种质的寄身之所而已。

    但以精神分析解释神经病,便不必作这种深远的讨论。性本能与自我本能的区别已可用以为了解“移情神经脖的关键。这种神经病的起源已能追溯到某一基本的情境,而在这个情境之内,性本能与自我本能互相矛盾,或——以生物学的术语说吧,虽不很准确——自我以本身作为独立的有机体的资格与其本身的另一种资格,即作为物种延续的一分子,是互相反抗的。这个分立或者到了人类才开始存在,因此,总的说来,他之所以较优胜于其他动物,或许就在于他有患神经病的能力。人类的里比多的过分发展及其精神生活的异常复杂这或由于里比多发展而来,似乎构成了引致这种矛盾的条件。无论如何,人类已明白地在这些条件之下,有了远远超出动物的进步,所以他的患神经病的能力,似乎只是人类文化发展的能力的对应面。但是这些仍然只是使我们离开目前课题的推论而已。

    我们研究的进行仍旧是根据这么一个假定:性本能的表现和自我本能的表现可以区别开来。在移情的神经病内,这种区别是不难求得的。凡自我对于自身的性欲对象的能力的投资,我们称之为“里比多”,而来自自存本能的他种投资,则可称为“兴趣”;我们若推求里比多的投资、变化及其终极的命运,我们就能初步了解到精神生活中各种力的进行。移情的神经病为这个研究提供了最好的材料。但是,关于自我——及其构造和机能的种种组织——仍然未能了解。我们乃不得不相信他种神经病的分析或可用来帮助对这些问题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