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诡案录:民国那些奇案 > 第8章 张作霖:智勇武夫成霸业

第8章 张作霖:智勇武夫成霸业

    历史上历来对张作霖褒贬不一。张作霖的确是一位传奇人物,家境贫寒,只是粗通文墨,却能在东北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来,甚至最后成为北洋政府的最后一位总统,当真不简单。

    张作霖出生寒微,他的先祖张永贵因为生活无着,跑到东北从事农业开垦。到他祖父张发时,从事的是农耕,称为“素封”。所谓“素封”,是指虽然没有官爵封邑,却和受封者一样富有。也就是说,在张发时,张家是富有的。张发有四个儿子,第三子就是张作霖的父亲,名叫张有财。张发死后,家产分给了兄弟几人。张有财带着他的那份财产,来到了海城。

    张有财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先是开了一个小杂货铺,收入微薄。后来小杂货铺倒闭,他又不愿干活,就整天赌博胡混。后来因为欠人家赌债,张有财被仇家债主害死。那年的张作霖13岁。

    张作霖本来没钱念书,但是有一位好心的老师帮了他的忙。这位老师名叫杨景镇,那时正在教私塾。有一天,他看到窗外有一个小孩在偷偷听他讲课,便好奇地叫他进来一问,小孩答道:“我叫张作霖,我愿意念书,家穷,上不起学,因此常在这里偷听。”杨先生感到这个小孩想读书识字是好事,就免费让他上学,还赠给他纸笔。就这样,张作霖读了一段私塾,打下了初步的文化基础。这在他的一生中是十分重要的。

    父亲张有财死后,家庭生活更加困难,没有办法,张作霖的母亲王氏只得带着4个孩子投奔到镇安县(现在的黑山县)小黑山附近二道沟娘家。张作霖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娘家一下子添了五张嘴,生活非常艰难。张作霖知道不能指望家里了,就开始到社会上混饭吃。

    那时的中国一片混乱,东北地区情况更严重。清朝政府腐败透顶,中国大好河山任人宰割。沙俄强行割去中国领土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仍觊觎中国东北的广袤土地;中国甲午战败,日本魔爪深入中国东北;官吏横征暴敛,百姓不堪忍受。亡命之徒便铤而走险,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百姓生活更加痛苦了。

    张作霖小时候就常跟他的父亲出入赌场,受到熏陶,也爱赌博。开始时,他靠卖烧饼赚点钱,可是很快就输光了。他的母亲让他改学木匠,他嫌拉锯太累,不爱干。他一度曾流浪街头,沿街乞讨。后来,他流浪到营口高坎镇,在大车店给人家打杂。有时骡马病了,他就弄点草药给治,还真的就治好了。他很聪明,一来二去,就成了兽医,这个行当他还是比较喜欢的。命运多舛,后来,张作霖被人冤枉,遭受痛打差点送命。经好心人的帮助才得以不死,却已经走投无路。恰在此时,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他便抱着一线求生的希望从军了,投到宋庆毅军马玉峎的门下,当了一名骑兵。张作霖喜好马匹,“以精骑击,得名擢哨长”。

    战败后,张作霖逃回了辽西。1895年,他21岁,同赵家庙地主赵占元的二女儿赵春桂结了婚。赵春桂是张作霖的原配夫人,也是张首芳、张学良、张学铭的生母。张作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想像他的同乡那样过着衣食无着、平淡无味的生活,他想活出名堂。

    战后的辽西是个三不管地区。散兵游勇成群,乞丐难民遍野。官府腐败,土匪横行,百姓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各地就相应地成立了一些自保的武装组织,名曰大团。1900年,张作霖得岳父赵占元的帮助,在赵家庙成立了一个大团,他当上了小头目,负责附近几个村子的治安。他负责的地区称为保险区。张作霖在保险区内很守规矩,不仅遵章守纪,而且维护治安。张作霖也因此得到村人的称赞,由此声名鹊起。后来他管辖的范围逐渐扩大,达到二十多个村子。

    在赵家庙的西北有个大团,团主叫金寿山。金寿山收罗了一批地痞流氓,组成了一百多人的大团。大团的总部设在中安堡,周围地区都是他的保险区。金寿山在保险区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比胡匪还凶残。大团本来是保民的,可是金寿山却专门害民。百姓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去请名声较好的张作霖来帮忙。张作霖率众驱走了金寿山,占据了中安堡。他的部众增加了,势力又扩大了。但是,金寿山在1901年腊月三十夜半偷袭了张作霖。张作霖携带妻女率众突围,逃到了姜家屯,继而又逃往八角台。在逃往八角台的途中,身怀六甲的赵氏在马车上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就是张学良。

    八角台是个大集镇,商号有五十多家。本来张作霖是想从八角台借道投奔辽南的绿林冯德麟的,但是到了八角台,这四十多人就被留下了,借以保护当地地面。这都得益于张作霖的名声好,不扰民。从此张作霖就在八角台落了脚。这里也成了他的发家地。

    战后乱了几年,到1902年,社会秩序逐步稳定。这两年张作霖苦心经营他的武装,势力大为扩展。他也尽职尽责,起到了保境安民的作用。同时,他和当地绅商也相处融洽,得到了他们的交口赞誉。但是,随着社会秩序的稳定,地方自治武装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按理张作霖的大团应该遣散掉,团民应该回家务农或者进城经商。但八角台商会会长张紫云考虑到遣散这一武装、团民四散,很可能危害地方。同时,他也和张作霖结下了友情,就想给他们找个出路。为此,张紫云同有关人员商量,拟将这一武装交给政府。这个提议得到绅商的赞同。于是,他们向新民府知府增韫正式推荐张作霖,对张作霖大加赞扬。

    增韫接见了张作霖,张作霖以弟子身份对他行了叩见礼,称他为老师。通过亲切的见面和谈话,增韫感到张作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他有很好的印象,便命张作霖整理队伍,将他们带到新民府听候点编。这对张作霖而言真是喜从天降。其实,张作霖的政治野心很大,他深知经营民团不是长久之计。他早就想“改邪归正”,被政府收编。

    张作霖急忙回到八角台,积极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因为他和增韫说了大话,吹嘘自己有一营人马,实际上只有一百多人。于是他便大力开展组编活动,吸收了辽西一些小股匪帮,人数够了,就率队到新民府接受点编,成立了新民府巡警前路游击马队。张作霖被任命为帮办(副营长),队伍仍驻扎在八角台。

    第二年,即1903年7月,张作霖所部和新民街巡捕队合并为巡防马步游击队,张作霖为管带(营长),队伍移驻新民府,负责地方治安,并兼剿胡匪。就这样,张作霖由一个民团武装的头目摇身一变,而成为政府官军的军官了。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从此,依靠这支武装,他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张作霖为人机敏,长于计谋。来到了新民府的生疏环境,他知道如何自处。他把争取增韫的信任摆在首位,投其所好,勤恳顺从,谦恭有礼;同时,笼络绅商,认真办事,约束部下,管理有方。这就深得知府增韫的赏识,张作霖被他倚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张作霖又略施手腕,挤走了新民府的巡警局长王奉廷。这样,没费太大的劲儿,张作霖就控制了新民府的军事实权。在这方面,他表现了巧于应对的能力。

    这个能力还表现在残酷的日俄战争中。1904年2月,在我国东北爆发了日俄战争。两个帝国主义国家在我国东北展开厮杀。腐败的清政府竟然宣布辽河以东为战区,以西为中立区。战争打响后,哪还管什么中立区、战区。日俄匪军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东北土匪蜂起,百姓遭殃。处在辽西的新民府是个重镇,张作霖除了要维护境内的治安外,还在盘算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他的原则是谁给我好处,我就帮助谁。一开始,俄军强大,他就接受俄军的枪械和金钱,帮助俄军。因为这个缘故,后来他还曾被日军俘虏,差点被处死。可被释放后,他又同日军签订誓约,“立誓援助日本军”。

    正因为他识时务,1905年日俄战后,他的部队不但没受损失,反而扩编为3个营。在日俄两大帝国主义战争夹缝中生存的张作霖,充分显示了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因为政声颇佳,1906年,张作霖又升官了。新任的盛京将军赵尔巽和新任的新民府知府沈金鉴一齐下令,将张作霖的部队由3个营扩编为5个营,张作霖当上了统管5个营的统带(团长)。

    成了官军的张作霖对为害地方的胡匪十分痛恨,极力剿杀。在他的连年痛剿下,辽西的小股胡匪或被招抚,或被剿灭。就连党羽千余的大悍匪田玉本也被张作霖部击毙。百姓称快。

    但是,还有一个奸诈凶残的土匪杜立三很难对付。杜立三盘踞在辽中县青麻坎。杜立三的势力越来越大,官军拿他没辙。他自称马上皇帝,在他盘踞的地方随意封官许愿,老百姓看见他都称他为杜大人。实际上,他已经形成了割据之势。盛京将军赵尔巽曾下令“严密访拿”,几次派兵进剿,但都败下阵来。1907年清政府在东北建立行省,任命徐世昌为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为了除掉这个心头之患,特派知县殷鸿寿到新民府,协助张作霖剿灭杜立三。

    关于对杜立三是强攻还是智取,他们进行了仔细的商讨。杜立三自诩为马上皇帝,马上功夫了得,能双手使枪,弹无虚发。而且他所在地城池坚固,他的徒众又凶顽,境内关卡林立,防备极严。如果像以前那样派兵强攻,恐怕师劳无功,难以奏效。因此,他们决定智取。张作霖设了一计。他派人到辽中县送上一封贺信,祝贺杜立三被奉天省招抚,当上了大官,官位比张作霖还高,让杜立三速速到新民府来面谒省里的招抚大员,以便到奉天向徐世昌总督致谢。杜立三察觉有诈,不敢贸然行动,先跟他的母亲和兄弟商量。他们也认为到新民风险很大,凶多吉少,都不主张杜立三去。此计落空,张作霖没有灰心,又生一计。他想到了黑山秀才杜泮林。杜泮林是张作霖的义父。张作霖在中安堡当保险队头目时,同绅士杜泮林结下交情,来往密切,关系笃厚。张作霖知道杜立三拜认杜泮林为同族叔,对杜泮林言听计从,十分尊重,就想打杜泮林的主意。他和殷鸿寿密谋,用杜泮林引诱杜立三上钩。

    张作霖特地亲自到黑山把杜泮林接到新民府,并把他引见给省城大员殷鸿寿,以证明确实是省里招抚,并非虚构。又在新民街上,为杜泮林另设招待处,请杜泮林在招待处稍事休息,等候杜立三来到之后,再一同前往省府晋见。秀才杜泮林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这是个计谋,就给杜立三写了一封亲笔信,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有“游侠非终身之事,梁山岂久居之区;一经招安,不仅出人头地,亦且耀祖荣家”等语。

    杜立三本来疑信参半,犹豫不定,突然得到他素来景仰的族叔的亲笔信,便疑念顿消,决定前往。1907年6月6日,杜立三仅率13人作为随身护卫,由宋庆濂带领,奔向新民府,接受封官去了。他哪里知道此去是有去无回了。张作霖为了不出意外,事先做了周密布置。

    杜立三只身赴会,十分警惕。在晋见委员殷鸿寿时,他坐在背靠墙壁面对诸人的位置,同时两手插入兜内,握住枪柄,观察动静,以应突变。谈话完毕,殷鸿寿高声喊道:“送客!”杜起身告辞。殷鸿寿把他们送到里屋门口,杜立三正要转身请殷鸿寿“留步”时,刹那间,被汤玉麟等几个壮汉按倒,收缴了双枪,死死捆住。

    事不宜迟,他们当晚就把杜立三在新民府西门外枪决了。其实,在这之前,张作霖早已派张景惠率大队人马,绕道台安八角台,做好进击杜立三老巢的准备。得到处决杜立三的消息后,张景惠等迅速出击杜立三的老巢。群龙无首,杜立三的老巢辽中县青麻坎,被一举端掉。除掉了杜立三,扫除了一大害,人心称快。

    得此消息后,总督徐世昌喜出望外,上报清廷,为张作霖请奖。清廷除赏银五千两外,还将张作霖升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旅长),张作霖成为东北旧军5个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之一,势力更加壮大了。

    1908年,徐世昌把剿匪得力的张作霖调到辽宁西北部的通辽、洮南一带,去剿除被沙俄收买的蒙古叛匪。

    这一带是蒙匪活动的根据地。他们熟悉地形,了解民情,精于骑射,行踪无定,打了就跑,渺无踪迹。其中有几股大的蒙匪扰害边疆已有数年之久,此起彼伏,蔓延为患,被视为巨寇。

    这些“巨寇”不除,国家不得稳定,百姓不得安宁。张作霖当此重任,开始并不顺利。后来,他采用了强攻和智取两手策略,派人打入蒙匪内部,取得情报,而逐渐扭转了劣局。1909年,徐世昌看到张作霖的兵力不足,便给他扩编,增强他的实力,把他的5个营扩编为7个营,又将驻扎在洮南的孙烈臣部划归张作霖部。这样,张作霖的部队就增至3500人,成为东北的一支劲旅。

    张作霖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受到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如此青睐、如此器重,他剿匪更加努力了。同时,他也在不断地总结剿匪的经验教训,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规律。他本人吃苦耐劳,身先士卒,经过年余苦战,终于将白音大赉击毙,生擒牙仟,并打败了陶克陶胡。后来追击陶克陶胡800里,一直将陶克陶胡赶到俄国。危害东北边疆多年的蒙匪之患解除了,打击了蒙古分裂主义分子的嚣张气焰,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团结。

    纵观张作霖的政治生涯,智进奉天省城是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各省纷纷响应,脱离清政府,宣布独立。奉天省的革命党人早有活动,新军中的蓝天蔚等人也在从事着革命活动。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东北革命党人群情振奋,准备积极响应。当时以蓝天蔚为协统的新军第二混成旅驻扎在奉天的北大营,这是省城的唯一一支驻军。

    由于经验不足,革命党人没能抓住先机。辛亥革命爆发时,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正在外面视察,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回奉天,连夜开会,研究对策。得知握有兵权的蓝天蔚等革命党人正在酝酿起义时,他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并表示他即将入关,其实也就是要逃跑的意思了。这时,奉天省咨议局副议长袁金铠立即跪求劝阻,并建议重用巡防营旧军。这个建议使赵尔巽如获至宝、茅塞顿开。他思忖,地方巡防营的将领都是忠于他的守旧军人,同革命党人没有任何联系,正是他可以利用的镇压革命党人的军事力量。于是他马上密调后路巡防营统领吴俊升率部自通辽速来奉天,以防备革命党人起事。

    这个重要的消息在这时被张作霖在奉天的部下探知。这个人就是张作霖驻奉办事处处长张惠临。他深知事关重大,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密报给张作霖。张作霖是个有很大政治野心的人。为此,他早就在观察奉天省城的动静。他曾密嘱到奉天讲武堂学习的各营管带注意省城的军政动向,并及时写信报告。同时,他对全国的政治形势也是极为关注的。得到这个重要消息后,张作霖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他当机立断,立即亲率所辖步骑7个营的全部人马,从洮南出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直奔奉天。路过辽源时,吴俊升等人出城迎接,张作霖只是跟他虚与委蛇,不露实情。

    到达奉天省城后,张作霖为争取主动,马上晋见赵尔巽,诚惶诚恐地说:“因局势紧张,唯恐总督陷于危境,迫不及待,率兵勤王。如总督认为未奉命令,擅自行动,甘愿接受惩处。”赵尔巽急需用兵,感到张作霖来得恰逢其时。张作霖又信誓旦旦地说:“请恩师听我部署,只要我张作霖还喘着一口气,我愿以生命保护恩师,至死不渝。”张作霖这一披肝沥胆的表态,深得赵尔巽的嘉许。因此,张作霖不但没有受到惩处,反而得到夸奖。除补发调防令外,赵尔巽又命张作霖兼任中路巡防营统领,以加强忠心耿耿的张作霖的军力。这样,张作霖就统率15个营的兵马了。

    此时,张作霖实质上已经是奉天省现有部队最大的军事力量的首领了。

    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有了张作霖这个拥有军事实力的保镖,就有恃无恐了。他们先是迫使新军将领通过了赵尔巽提出的“保境安民”的主张,继而又在奉天国民保安公会上贯彻赵尔巽的保皇主张,成立了由前东三省总督赵尔巽为会长的奉天国民保安公会。在这个过程中,张作霖都扮演了一个流氓打手的角色。

    武昌起义爆发不久,奉天省的革命党人云集省城,研究运用何种方式响应武昌首义,经过反复争论,最后决定采取和平手段,进行东北革命,即“谋运用政治手腕,实现东三省革命”。革命党人的首领蓝天蔚、吴景濂等事先密议,用会议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夺取东北政权。拟由吴景濂以奉天省咨议局议长的名义,召集省城各界领导人开会,在会上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研究了一个方案,以维持治安为名,成立奉天全省保安会,逼走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然后推举蓝天蔚为关外都督,吴景濂为奉天省民政长,脱离清廷,宣布独立,完成东三省革命。如果“东北大局既定,继进兵关内,会师燕郊,直捣虏穴”。

    1911年11月12日,吴景濂以自己的名义召开保安大会,试图以会议表决的方式,一举夺得东北大权。绅商各界到会的有二百多人,赵尔巽也到会,他带来了张作霖。会上还有他的支持者,如袁金铠等。

    这次会议,老辣的赵尔巽早有准备。他派张作霖在会场内外布置人马,持枪待命,明施压力。张作霖则持枪赴会,满脸杀气。会场气氛非常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革命党人并没有胆怯,慷慨陈词,主张脱离清廷,宣布独立。赵尔巽极为不满,表示坚决反对。他说:“你们要搞自治还可以商量,独立?怕有不便吧?”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革命党人的发言驳回,革命党人强烈要求赵尔巽宣布独立。

    这时,张作霖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蛮横凶恶地叫道:“我张某身为军人,只知听命保护大帅。倘有不平,我张某虽好交朋友,但我这支手枪它是不交朋友的。”这是个信号,会场四周他的党徒,均立刻抽出手枪,情况极为险恶。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办法再讨论下去了。倾向革命的议员,都纷纷愤然离开会场,但这也就等于把这个会议的主动权让给了保皇派。

    会议一度中断,后来又复会。这时由赵尔巽的党羽袁金铠以副议长的身份主持会议,会议意见自然一边倒,最终成立了奉天国民保安公会,赵尔巽任会长,伍祥祯、吴景濂任副会长,袁金铠任参议总长,蒋方震、张榕任参议副长。这个保安公会实质是个变相的保皇会。他的会长仍然是东三省总督兼东三省将军和奉天巡抚赵尔巽,东北大权仍然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而革命党人吴景濂、蒋方震和张榕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摆设罢了。而张作霖则当上了保安公会军政部副部长,取得了军事实权。这一回合,幼稚的革命党人没有斗过老辣的保皇党人。

    这次会议本来是由革命党人蓝天蔚等发起的,目的是推举蓝天蔚为关外都督,但结果让赵尔巽占了上风。赵尔巽深知兵权的重要,他必须立刻剥夺蓝天蔚的兵权。于是,他于成立保安公会的第二天,向袁世凯发一密电:“此军即令聂汝清暂兼协统,并留奉防,可保目前治安。”这就是说,第二混成协的协统由原任该协标统的聂汝清担任了。这个聂汝清是个顽固守旧的军人,坚决反对革命,是忠于赵尔巽并最让他放心的奴才。赵尔巽把第二协的兵权交给了他。

    这还不够,老奸巨猾的赵尔巽还把蓝天蔚挤到了关内,让他远离东北,以免在他的眼皮底下变生事端。他的手法是很高妙的。在成立保安公会的第三天,即1911年11月14日,赵尔巽就以考察的名义,把蓝天蔚派到了关内。把拟任关外都督的人选撵到关内,使关外的革命没有了领袖,赵尔巽的这一着是够狠毒的了。在挤走蓝天蔚的过程中,张作霖曾与蓝天蔚发生冲突,张作霖想下掉蓝天蔚的枪,被赵尔巽假意制止。但这一举动,也给蓝天蔚构成了威胁。

    这以后,张作霖又任“奉天国民保安会”军事部副部长,大力镇压革命军,受到清廷破格升赏,出任“关外练兵大臣”,赏顶戴花翎,被派任掌管奉军军事大权的巡防营务处总办;袁世凯出任大总统后,1912年,他被任命为第27师中将师长;袁世凯称帝后,他被封为子爵、盛武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巡按使;袁死后,他又被北洋政府任命为奉天督军兼省长、东三省巡阅使,成为奉系首领。

    张作霖的政治野心还不止于奉系首领,他一直以东北为基地,不断向关内扩张势力。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前,奉系与直系共同把持了北洋政府。1922年4月,张作霖发动第一次直奉战争。战败后,张作霖挟“东三省议会”推举自己为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宣布东北自治。1924年,他又发动第二次直奉战争,这一次奉系打败了直系军阀,控制了北洋政府。1926年,张作霖称安国军总司令,并于6月18日在北京就任北洋军政府陆海军大元帅,代表中华民国行使统治权,成为国家最高统治者,并组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第32届(也是最后一届)内阁,成为北洋军政权最后一个统治者。

    1928年4月,在蒋、冯、阎、桂四大集团军的攻击下,奉军全线崩溃。6月2日,张作霖声言退出北京。6月4日,在返回东北的途中,张作霖被炸死在沈阳皇姑屯车站附近,结束了他具有浓厚传奇色彩的一生。

    张作霖的死,日军、俄军、国民军、军阀都有嫌疑,被认为最可能是凶手的是日军。当时日本为了掩盖真相,诬指皇姑屯事件是“南方便衣队员”所为。直至1946年7月,“远东国际法庭”开庭审判日本战犯时,真相才大白于天下。日本前田中内阁海军大臣冈田启介出庭作证,供认张作霖被炸是关东军所为。

    因为张作霖是当时中国的实际国家元首,谋杀一国的国家元首理应是违反国际法的行为,所以皇姑屯事件被视为日本侵华的起点。

    日本关东军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炸死张作霖?

    据当时情况看,一般人都认为张作霖在东北的政权是日本政府极力维护的,如郭松龄与冯玉祥联军反奉时,倘若没有日本人公开阻止郭军前进,恐怕张作霖早就下台了。张作霖的北洋政府如果不是日本出兵济南阻北伐军北上,恐怕也早就支持不住了。

    为什么愿意出兵济南、阻止北伐军的日军竟然要阴谋炸死张作霖呢?这是因为,日本军的一切行动,都是以侵吞东北为目标的。日本认为,在东北确保日本的既得权利这方面,张作霖要比郭松龄可靠得多;北洋政府要比国民党政府对日本有利得多。所以日本要维护张作霖政权。可是当田中义一要实行他奏折上所计划的侵吞东北计划的时候,张作霖就直接变成它的障碍了。

    日本田中义一上台后,向张作霖强索铁路权,逼张解决所谓“满蒙悬案”,从而激起了东北人民的反日怒潮。沈阳两万人示威游行,高呼“打倒田中内阁”。张作霖在全国反帝浪潮的冲击下,未能满足日本在“满蒙”筑路、开矿、设厂、租地、移民等全部要求,并有所抵制,这为日本内阁所恨。而且日本关东军断定东北人民的反日游行是由张作霖煽动所导致,对他恨之入骨。

    1928年5月,北伐军直逼京津地区,日本帝国主义感到奉系军阀政权已经岌岌可危,但仍然想从奉系手中捞到最大限度的好处,于是一面支持张作霖,出兵山东对抗北伐军,另一面又向张作霖施加压力,威逼张作霖及早退回东北,企图利用张作霖这个工具,使“满蒙”从中国本土肢解出去,置于日本势力之下。

    北伐军逼近北京时,日本驻华公使威胁张作霖“将来奉军败兵如经山海关,日兵须将其缴械”。张作霖在答复中表示“东三省及京、津为中国领土,主权所在,不容漠视”,反对日本政府公然干涉中国内政。

    日本政府借口北伐军节节胜利,发表声明说:“一旦战乱波及满洲,帝国政府为维护治安,将采取适当和有效的措施。”同时命令旅顺的关东军进驻奉天,另一方面还训令驻北京的芳泽公使,劝告张作霖撤回关外,巩固在“满洲”的地位。

    张作霖对此未加理睬,并且在济南事件爆发时,通过新闻记者声明,愿意南北合一、共御外侮。因为撤回关外就意味着完全沦为日本关东军的傀儡。在民族运动高潮面前,张作霖是不甘心做卖国贼和傀儡的。

    几经交涉,日本最后恐吓张作霖说:“如果不听劝告,同国民党军队继续冲突,失败后想退回满洲时,日本军队可能在山海关予以拦击。”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张作霖才决定撤出北京重返东北。

    而此时,炸车阴谋已正式被日军提上日程。日本政府当时谋杀张作霖的计划基本上是“九一八”事变的前奏,日本妄想制造东北独立,然后进行吞并。1927年7月,田中义一就代替民政党掌握了政权,在他执政的前后,他制定了有名的田中奏折,在这个奏折里阐明了以日本天皇为中心的“八纮一宇”精神,要征服全世界,必须先征服中国,要征服中国,必须先征服东北。皇姑屯炸车阴谋,就是田中义一执政后实行其征服世界的第一步。然而当时日本内阁的政策遭到元老重臣的反对,加之外受美国的压力,所以5月25日夜,田中义一断然决定停止一切行动,进驻奉天的关东军也不得不迅速恢复平时状态。但是,军部特别是关东军并未按照内阁下达的精神行事,在6月4日将张作霖炸死。

    经过种种研究,关东军认定唯有巨流河铁桥是最好的地点,特派工兵中队长详细侦察附近情况。由于奉军的警戒十分严密,关东军参谋河本大佐等人认为至少需要准备一个星期左右时间。最后,关东军选择了一个比较自由的地点,即南满线与京奉线交叉的皇姑屯附近的三洞桥。因为日本占领的南满铁路在桥上面,张作霖管辖的京奉铁路在桥下面,这便于日军自由行动,又有利于警戒。他们准备采取两种手段:一是袭击列车,但将留下明显证据;二是炸车,万一这一爆破计划归于失败,马上制订第二步骤,使列车颠覆,趁着混乱,让大刀队闯入杀掉张作霖。河本大佐指使守备中队长东宫铁男大尉指挥,由福田、神田两个大尉负责勘定炸车地点,日军用卡车载来了两千多磅的强力炸药,装置在三洞桥北侧的两个花岗岩石的桥墩上。埋伏好后,夜间日本哨兵严格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三洞桥。到了拂晓,日本哨兵陆续躲进兵营。

    1928年6月3日晚6时,张作霖乘坐由奉天迫击炮厂厂长沙顿驾驶的、在英国定做的黄色大型厚钢板防弹汽车,开往火车站。随行的人员有吴俊开、潘复、周大文、刘哲、莫德惠、于国翰、张作霖的六姨太和三儿子张学增、日籍顾问町野和仪我等人。张作霖专车共22节,张作霖乘坐的80号包车在中间,包车厢后是餐车,前边是两节蓝钢车,潘复、刘哲、莫德惠、于国翰等在两节蓝钢车中。专车前面还有一列压道车。

    晚8时,专车从北京车站开出。4日清晨,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很早就起床,站在自己住的房屋顶上,用望远镜观察三洞桥。5点23分,当张作霖乘坐的专车钻进京奉铁路和南满铁路交叉处的三洞桥时,日本关东军东宫铁男大尉按下电钮,一声巨响,三洞桥中间的一座花岗岩石的桥墩被炸开,桥上的钢轨、桥梁被炸得弯弯曲曲,抛上天空,张作霖的专车被炸得只剩一个底盘。吴俊升被炸得血肉模糊,头顶穿入一个大铁钉,脑浆外溢,当即死亡;张作霖被炸出三丈多远,咽喉破裂;日籍顾问仪我满面是血,抱头大叫;校尉处长温守善被埋在碎木下面;周大文炸破了手;六姨太炸掉了脚趾头;莫德惠受了伤。

    奉天省长刘尚清闻讯赶到现场。张作霖被救至沈阳“大帅府”时已奄奄一息。死前,张对卢夫人说:“告诉小六子(张学良的乳名),以国家为重,好好地干吧!我这个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快回沈阳。”

    张作霖专列被炸后,东北政局立呈险兆。6月5日深夜,奉军兵车在锦州、榆关之间脱轨倾覆,京奉路一度中断。10日、12日,奉天城内接连发生投掷炸弹事件。政治流言四起,日本在东北复辟清廷之说甚嚣尘上。同时,关东军云集奉天,举行军事演习,高唱“南满是我们的家乡”。日本军部特别是关东军的阴谋打算,就是想趁东北军队大部分都在关内,张作霖以下的重要人物全在车上,一下子炸死这帮人。这样奉天必陷于混乱,关东军可以借口保护日侨和其特殊权益,而一举占领奉天,再组织傀儡政权。

    然而日军的阴谋并没有得逞。为防止日军趁机举动,奉天当局决定对张作霖之死秘不发丧,发表通电称:主座“身受微伤,精神尚好”,“省城亦安谧如常”。大帅府邸依然灯火通明,“烟霞”阵阵。杜医官每日仍然按时到府上班,填写病案。厨房每日三餐仍旧按时送饭进去,家人一律不啼哭,不穿孝服。日方天天派人“慰问求见”,均被“婉言谢绝”。主持家政的五夫人浓妆艳抹,与前来窥探虚实的日本太太们从容周旋。这使得日本军警想寻衅都找不到借口,奉天当时并没有一点混乱现象。另一方面,他们对张作霖和吴俊升被炸的情形也保持了极严格的秘密。同时,奉天当局下令全城戒严以稳定局势,并要求日方严格管束浪人,以免扰乱社会治安。张学良潜回东北后被推举为东北保安总司令。6月11日,奉天省长刘尚清致电南京国民政府,表示愿服从南京政府,悬挂青天白日旗,希望勿对东三省用兵,史称“东北易帜”。

    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正式发表张作霖死亡的消息。日本人一直得不到肯定的真相,所以不敢贸然行动。关东军武装侵略东北的阴谋没有得逞。

    张作霖是一位具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历史传奇人物。他由一介粗通文墨的草莽武夫,在风云际会中乘势而起,一跃成为地位显赫的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

    当时的军阀基本上都是反对民主的,虽然在现在看来很多军阀是倚靠帝国主义国家作后盾,然而张作霖实际上并没做过丧权辱国的事情。在那样的国家现状中,要想彻底反抗所有外国势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张作霖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巧妙地同日本周旋,已经不容易了。他虽然利用了日本,但日本却在他这里没有得到过什么实际的好处。张作霖从未同日本签订过一条丧权辱国的条约。一直到最后被日本暗杀,他一生时刻都清醒地抵抗着外国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