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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3)

    “‘这时我听到他很骄傲地说:“哈,哈!你还知道我的案子呢!”

    “‘我回答说:“是的,我对这个案子印象很深刻。”

    “‘他又说:“那么,你能够想出那案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我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他说:“我得到了近二十五万镑的巨款,难道不是吗?”

    “‘我接着说:“别人好像说的是这些。”

    “‘他笑了笑说:“你知道吗,这笔赃款并没有被追回去。”然后他接着问,“你能猜到这笔巨款现在究竟在哪里吗?”

    “‘“我一点都猜不到。”我说。

    “‘这时,他忽然提高声音说:“实际上,这笔钱现在还在我的手中。在我名下的金镑数应该远远多过你的头发丝。小伙伴,如果你的手里有钱,而你又知道如何妥善地对待它们,那么,你的生活完全就会按你的意志进行了。当然,你千万不要认为一个能够随心所欲的人,他会心甘情愿在这到处都是耗子和甲虫的破旧中国航船的货舱中忍受恶臭,更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且,这样的人不仅要拯救自己,他还希望能够帮助他的难友。你完全能够大干一场!紧紧地依靠他,你完全可以相信他,他一定能让你获得解脱。”

    “‘当时,他说话的语调正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过了不久,他又和我说了许多,还非常严肃地向我发誓,告诉我他确实已经想好了一个夺取船只的绝密计划。在上船以前,已经有十二个犯人都提前作好了准备,普伦德加斯特带头,他把他的钱用在了这次计划上。

    “‘普伦德加斯特说:“我还有一个同伙,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你完全可以信赖他,钱现在就在他的手里。你猜他现在在哪儿呢?呵,他正是这只船上的牧师——看,就是他,诚实又可靠!在船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他的身份毋庸置疑,他的箱子里装满了钱,那些钱足够买通船上所有的人。整条船上的水手都是他的亲信,在他们签名接受雇用之前,就是他用现金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都拉拢过来了。另外,他还收买了两个狱卒和两名副船长,如果他觉得船长也有收买的价值,那么他会连船长也收买过来的。”

    “‘我问:“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

    “‘他回答说:“你猜呢?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一些士兵的衣服比裁缝做的看上去更加鲜红。”

    “‘我很小心地说:“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呢。”

    “‘“小伙子,我们也会有武器的,我们每人都会得到两支手枪。”他说道。

    “‘“有全体水手都是我们坚强的后盾,如果还不能夺得这只船,我们早就该让人送到幼女寄宿学校。今天晚上,你和你左手边囚室的那个人谈一谈,可以探听一下他的态度。”

    “‘我按照他说的办了。我早就知道我的左邻是一个年轻人,我们的处境差不多,罪名都是伪造货币。他的原名叫伊文斯,如今也像我一样隐姓埋名了。他生活在英国的南方,是一个富有又幸运的人。他非常愿意加入这一行动中,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重获自由的可能。因此,当我们的船横渡海湾之前,全船犯人基本都同意参加这次密谋行动,仅有两个人反对,一个意志薄弱,我们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另一个患有黄疸病,他对这次密谋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起初,我们的夺船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水手们根本就是一伙无赖,他们是经过专门挑选才来干这样的事的。冒牌牧师总是到囚舱给我们鼓劲儿,他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看上去,里面装满了经文,他总是那样的忙碌。到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床脚都准备了一把锉刀、一磅炸药、两支手枪和二十发子弹。两个狱卒早就成为普伦德加斯特的亲信了,而两名副船长也都是他的帮手。在船上,和我们作对的就剩下船长、另外两名船副、两名狱卒、马丁中尉和他的十八名士兵以及那位医生。尽管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很妥当了,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要更加注意,当夜晚到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开始计划的时候。然而,行动比我们的预期要快许多。事情是这样的:在船起航的第三个星期的某一个晚上,那位医生去给一个犯人看病。当他的手伸到犯人的床铺下面的时候,医生摸到了手枪的轮廓。假如当时他没有任何表现,我们的计划可能就会因此搁浅了,但是,他是个胆小鬼,当他发现手枪的时候,他大声地惊叫起来,脸色看起来非常苍白。那个犯人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很快,犯人把医生抓了起来。医生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他的嘴就硬生生地被堵住了,犯人还把他绑到了床上。医生来的时候打开了通往甲板的门上面的锁,于是,我们就通过那扇门,一拥而上。在争斗中,两个哨兵被我们开枪击倒,当一个班长跑来的时候,他也很快就被我们击倒了。另外,在官舱的门口站着两个士兵,但是,他们的火枪好像都没有装火药,因此,当他们打算上刺刀的时候,就被我们击中了。然后,我们一拥闯进船长室,随即里面就响起了枪声,没多大工夫,船长就中弹而亡了,他的脑髓把钉在桌子上的大西洋的航海图都弄脏了,这时,牧师就站在死尸的旁边,手里拿的手枪还在冒烟。两个船副看到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很早就不再反抗了,如此看来,整个事情很快就要取得成功了。

    “‘官舱和船长室是紧挨着的,我们一窝蜂地冲到里面,大家坐在靠椅上,一起畅谈着美好的未来,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又重新获得了自由,每个人都欣喜若狂。官舱的四周是货箱,冒牌牧师威尔逊从里面弄来一箱酒,他拿出二十瓶褐色的葡萄酒。我们把瓶颈打碎,然后倒好酒,就在大家正准备举杯痛饮的时候,突然不知哪里响起一阵枪声,官舱里马上就充满了烟雾,即便是一张桌子的距离也无法看清东西。等到硝烟都散尽以后,只能看到遍地的尸体,威尔逊和其他八个人都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每当我想起那桌上的血和褐色的葡萄酒时就禁不住一阵恶心。当看到这样的情景时,我们被吓坏了。我想,当时要是没有普伦德加斯特,我们也会死掉的。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怒吼着冲出门去,所有活着的人也都紧跟在他身后冲了出去。当我们冲到舱外的时候,看见中尉和他手下的十个士兵正站在船尾。官舱上还有一个旋转的天窗,正对着桌子的上方,只稍微打开一些,他们正是通过那个缝隙向我们射击的。趁他们还没重新装好火药,我们立即冲上前去。尽管他们很顽强地抵抗,最后还是我们占了上风,战斗大概只进行了五分钟就结束了,我们胜利了!这时再看这条船,那简直就像一个屠宰场!普伦德加斯特看上去就像愤怒的魔鬼,他像提小孩儿一样提起一个又一个士兵,不论死活,都丢到海里去了。其中有一个中士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当他被扔到海里以后,竟然还能够游泳。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开枪击中了他,他才停止了泅水。最后,只有两个狱卒、两个船副和一名医生还活着,其他的敌人都被消灭了。

    “‘关于如何处理剩下的这几个敌人,我们进行了激烈的争论。许多人沉浸在重获自由的欣喜中,因此,他们不愿意再杀人了。他们能够杀死手执武器的士兵,但是面对冷酷无情地残杀人而无动于衷,他们觉得很难做到。我们八个人,其中有五个犯人和三个水手,我们都表示不希望再杀死他们,但是,普伦德加斯特和他的一伙人坚决反对。他认为,为了能够获得永远的安全,我们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很利落,他不愿意留一个活口,以免将来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我们发生了冲突,我们差一点儿又被拘禁,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假如我们愿意,完全可以乘小艇离开他们。对这个建议我们欣然接受,对这样血腥的勾当,我们真的无法忍受了,我们都觉得,经过这件事之后,会有更残酷的事等待我们。

    ‘“于是,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套水手服、一个指南针、一桶淡水、一小桶腌牛肉和一小桶饼干。普伦德加斯特还扔给我们一张航海图,最后叮嘱我们,一旦我们被人发现,就说我们是一艘失事船的水手,船是在北纬十五度,西经二十五度遭遇海难的。最后,他割断缆索,让我们离开了。

    “‘我亲爱的儿子,接下来我要讲的可能会让你觉得更加吃惊。在发生骚乱的时候,水手们曾经落帆逆风在海上行驶,但当我们离开以后,他们就重新扬起风帆,乘东北风离开,与我们渐行渐远。我们的小艇只能随着平稳起伏的波涛缓慢前进。在这伙人中,我和伊文斯是受教育最多的两个人。我们两个坐下来认真查看航海图,并明确我们所在的位置,同时,确定我们即将行驶的目的地。这真的是一个需要谨慎处理的问题,因为在我们的位置往北大约五百英里就是佛得角群岛,而往东大约七百英里就是非洲海岸。由于风向转北的关系,最后我们认为向塞拉利昂行驶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们掉转船首向那个方向前进。这时,我们向小艇后方看,已经看不到三桅帆船的踪影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船桅。正当我们努力向它眺望的时候,忽然看到那里生起一股浓密的黑烟,就好像是一棵悬在天际的怪树。仅几秒钟,又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等到烟雾都消散的时候,“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已经完全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我们马上掉转船头,努力向那条船的方向驶去,海面上挥之不去的烟尘告诉我们,那条船遇难了。

    “‘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行到那里。起初,我们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遇难了,只看见一些支离破碎的小船和一些断桅残板在水面上漂荡。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某个人的呼救声,循声望去,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直挺挺地横躺在一块残板上。我们用力将他拖到船上,原来这是一个叫赫德森的年轻水手,他受了很重的伤,说话都很费力气了,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他才断断续续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经过。

    “‘原来,我们刚离开不久,普伦德加斯特就和他手下的人动手杀死了剩下的五个被囚禁的人。他们把两个狱卒枪毙后就扔到海里,三副也没能逃脱厄运,普伦德加斯特还亲自到中舱杀死了那个可怜的医生,最后,就剩下机智勇敢的大副一个人。当他看到普伦德加斯特拿着血淋淋的屠刀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挣开了事先已经弄松的绳索,然后跑到甲板上,一头钻进了尾舱。这时,十二个罪犯拿着手枪就冲了过来,只见大副手里拿着一盒火柴,正坐在火药桶的旁边,火药桶已经打开了。当时,船上一共有一百桶火药,大副对上帝发誓,谁要是敢动他一下,他就和所有人一起死。结果,话还没说完,火药就爆炸了。赫德森觉得可能是一个罪犯开枪失误,打中了火药桶,而不是大副点燃的火药。但是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是“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和那些劫船的暴徒全都沉没在大海里了。

    “‘亲爱的儿子,简而言之,与我有关的整个可怕的事件就是这样的。第二天,我们被一艘开往澳大利亚的双桅船“霍特斯泼”号搭救上来。那条船的船长一点都没有怀疑我们是遇难客船幸存者的身份。不久,海军部将“格洛里亚斯科特”号运输船作为海上失事被记录下来,而它的真实命运也沉到了海底。经过一段非常顺利的航行以后,我们在悉尼上岸,离开了“霍特斯泼”号。伊文斯和我就隐姓埋名,开始了新的采矿生活,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们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剩下的事儿我也不需要细说了。后来,我们发迹了,在美美地一番周游以后,以富有的殖民地居民的身份回到了英国,并购置了田产。二十多年来,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幸福,我们也希望把过去的事永远地忘记。后来,这个水手找到我们,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认出他是那个我们从沉船残骸上救下的人,马上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但是,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都很害怕,所以趁机对我们进行敲诈勒索。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极力讨好他了吧,我想,你也能体谅我当时的恐惧了吧。后来,虽然他离开我到另一个人那去敲诈了,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对我的虚声恫吓。

    “下面的字写得很模糊,甚至看起来都很费劲,‘贝多斯写来密信告诉我,赫德森已经说出了所有的事情。上帝啊!请宽恕我们吧!’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读给小特雷佛的故事。华生,这真的是一件很有戏剧性的案子。我的好朋友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心情非常低落,他搬到了特拉伊,要到那里去种茶树,后来,我听说他在那里的生活过得还可以。至于那个水手和贝多斯,自从出现那封警告信以后,两个人都没了音信。根本没有人向警局提出什么举报,所以,是贝多斯把赫德森的威胁当成是事实了。后来,有人说看到赫德森在附近出现过,警局认为他杀害了贝多斯以后就逃跑了。但是,我觉得事实可能完全相反,很可能是贝多斯陷入绝境,他觉得赫德森告发了自己,于是就冒险杀死了赫德森,之后,他就带着所有的钱财逃到国外去了。这就是整个案子的情况,华生,要是它们对你采集资料能有一些帮助,我非常愿意为你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