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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大林木  路旁土  海中金  炉中火  第五十六章

医大与中医学院的区别之一便是眼前的自由发问了。在中医学院讲课时,虽然一众学生听得兴致勃勃的,但却很少有人去探究深层的原因,那根本就是深切的失望之后的盲目崇拜。而医大的学生呢,因为大都有一个好的前途,所以在校时努力的吸收着自己原需要的东西,遇到有所质疑的,便毫不犹豫的提了出来。

“西医的细胞学说应该是通过研究人体的一个或一片细胞以达到了解人体的一个器官或组织,从而达到了解整个人体的目的。不知道我这样的表述有没有错误?这种办法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应该叫做:滴水藏海,或者是:一沙一世界。确实,一滴水能反映出海里的很多东西,一颗沙子也基本可以代表着整个沙漠,但不能就说那滴水就能代表着整个海洋吧,毕竟海里还有无可穷尽的生物还有变幻莫测的海底大陆等;同理,那粒沙子也不能代表着整个沙漠。那这样看来,细胞学说是不是会有所缺陷?如果细胞学说是完美的话,我想这世界应该没有什么治疗不了的疾病了。”

“中医对人体的了解是从外部从整体出发,望闻问切,收集一切能对诊断用药的资料,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去尽可能多的了解人体,这种办法可以避免‘盲人摸象’的尴尬,但所采用的办法毕竟较为原始,特别是切脉,全凭的是医者个人的感觉,没有很好的评判标准,给学习的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如不是经验老到的,在临床上也不易取得很好的效果。”

“从这两个方面来说,中医西医应该是各有擅长各有优劣,而以目前中医西医发挥的作用来看,西医又要强于中医,不知道我说得还算正确吗?如果因为前面的话而给你造成什么误会的话,请你原谅。”

中医西医目前孰强孰弱可是明摆着,就算姚慎心里一百个想为中医多说上几句好话,但面对的是一帮行家,太过的话又能说得过去吗?汗!

那青年扶了扶眼镜,又道:“姚先生,我听了关于窦黎的治疗后心里有个疑问,你是不是简单的把白蛋白当做营养物质?”

姚慎想了想,答道:“根据人民卫生出版社第十四版药物手册所言,白蛋白应该是营养物质没错。”

“白蛋白是营养药没错,但人血白蛋白是从人血浆中提取的非变性、纯净的白蛋白制剂,主要用于如下常见的危重急症:一内科各种低白蛋白血症性水肿,如肾病综合征、肝硬化、腹水等。二、外科各种血容量不足引起的休克,如出血性创作性休克,颅脑外伤引起的脑水肿。三、妇产科的失血性休克、子痫、小儿早产等。对于心功能不全、高血压、食道静脉曲张、无尿症、烧伤性休克早期均不宜使用。  ”

“人血白蛋白价格昂贵,药源短缺,是一种急救药。但是,不少人把它当做营养品,导致这些情况产生的原因:一是由于人们的心理状态,认为价格昂贵即好药;二是人们对白蛋白性质认识不足。  人血白蛋白制剂不含任何抗体,不会增加机体免疫力。人体补充营养,应该用水解蛋白、复方氨基酸、葡萄糖等,这些药进入机体后会立即分解利用。另外,对进口的白蛋白制剂更应慎重使用。会有感染传染病的风险.”

“综上所述,姚先生似乎有滥用白蛋白的嫌疑。”眼镜青年话语温和,侃侃而谈,但话中的含义却很明显——对你们中医我了解不多,就不多做评价,但对西医,你应该是个门外汉,在行家面前就不要出乖露丑了。

会议室内空调呼呼的吹着,让人觉得分外的凉爽。

这一堂课讲起来,竟然生出这多风波。先是为了针灸而去扎针,然后讨论中医理论的缺陷,然后是指责姚慎临床用药的不严谨,这一番番的问难倒象是预先安排好了似的。谢菲一双黑亮的大眼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除了那几个年长而老成的医生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外,其他的年轻人都比较认真的在等姚慎着答,甚至有几个实习生还拿着笔在做笔记,而麻老则在那里吞云吐雾,发现谢菲看他时,便和蔼的笑了笑。这一切都很正常,根本没有事先计划的痕迹。

再看看姚慎——姚慎看来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站在讲台上的身子依旧那么笔挺,眼中的目光清澈透亮,没有丝毫的慌乱痕迹,但细心的谢菲发现,在他逆光处的部分肌肤似能隐隐看见微微闪动的水光汗汽——姚大哥流汗了。虽然谢菲很挂牵那个被施针的病人,但更担心眼前的“口水战”。

前面的问题姚大哥答得相当精彩第当然问话的也很有水平章,但眼前的这个问题好象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姚大哥可不要马失前蹄而前功尽弃了。

思忖间,姚慎似已整理好了思路,只听他道:“这位先生所说的关于白蛋白的用途我也知道一点,但对于我将之作为营养药物便指责为滥用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先不说教材上将白蛋白定为营养物质是否正确,我就说一说我个人从医的一点经历,或许从这中间你能了解一点我们中医人对西药的看法。”

“我以前所在的医院是个基层医院,医院的条件很差,在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医院里的夜班甚至就医生一个人上,打针发药收费都是一个人。”姚慎面露回忆之色。“我在进单位一月后就拿了处方权,并开始单独上夜班,单独处理一些感冒发热的病人,虽然很生疏,但处理这些小病还是能勉强胜任。”

“有一天夜班约十一点时来了个晕厥休克的病人,是病人感觉不对了便一个人来医院就诊但一见了医生就倒了的那种,当时血压情况不太好,其他的我记得就不是很清楚了。说实话,我在学校读书时便不怎么认真,毕业后又没马上参加工作,对于急救不是很在行,但当时的情形是只有一个医生面对一个单独的病人,没人帮忙,我不去处理急救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手忙脚乱的给病人挂建立了静脉通道,推上阿托品与肾上腺素,然后做了点其他处理。”

“需要说明一点就是,按我当时所看的药物手册,上面好象没有说明那两样药物可以直接静推,但我当时就直接静推了,或者你们会说我过于卤莽,但我当时就是按照阴阳学说认识的这两种药物,按病人的情形我认为直接用上会没错,所以便用了。”

“很侥幸,那个病人我抢救成功了,按我当时心里的想法,我甚至以为我有了什么伟大的发明,直到后来我能有机会出来进修时才发现,原来直接用于静推那两样药物的用法简直太平常了。这样的经历对你们这些一出校门便进的是高级别医院的来说,或许很好笑,但那种认识并运用药物的方法的确在一段时间里提高了我的水平。”

“对白蛋白脂肪乳这类药物的认识我也是用的这方法。中医里有句话‘体阴而用阳’,这句话多是指的肝脏,但用在这里一样的适合,白蛋白与脂肪乳在进入人体后,部分用于人体消耗,部分则被人体储藏下来,到必要时它们会被分解开来,以应付人体的代谢所需,这是不是‘体阴而用阳’呢?用中医的眼光看来,这白蛋白刚好用于补充营养物质缺乏的人体的‘阴’,这应该没有大谬吧。”

姚慎的这一番话应该是很高明的,以姚慎在梅县那八年的西医水准,要想跟医大这帮随时关注国际最新研究成果的牛人相比,那肯定是拍马难及了。但姚慎很巧妙的避开了这一点,而把中医认识药物的方法拿出来,想来这时应该轮到那帮牛人干瞪眼吧。中医学院的学生学了五年的中医都学不出个所以然,就他们那一年的选修能学出什么东西来?

想到这里,谢菲便没心情听下去了,跟麻院长打个招呼,自己径自去看那被扎过银针的病人,想知道他是否退了热。等谢菲回来时,只听姚慎在讲台上面说道:“对化疗药物,因为我没有用过,所以不是很熟悉,药物手册上又没有写明这类药物作用于人体的机理,只是说能杀灭白血病细胞癌细胞。刚开始时,我把化疗药物认定为寒凉之品,不过由我这两天新接触的化疗后的病人来看,化疗药物中间也有辛热性的。”说完,姚慎低下头来喝水。经过一下午的舌战,喉咙着实有些燥了。

麻院长轻轻的问谢菲道:“那病人怎样?还在发烧吗?”

谢菲摇摇头,轻声应道:“37度了,那病人说是出了一点汗就感觉轻松了。”

麻院长点点头,走上讲台,道:“先向大家汇报个好消息,让我们忙了一个上午都不退热的那个病人现在已经退烧了,现在体温37度,从这上面你们可以看出针灸的一点点神奇功效了。”顿了一顿,道:“中医实在是有很多神奇的东西的,只不过现在的中医有些西化罢了。”

麻院长这话一说出,下面那些实习生便低声议论起什么来,看他们面带不屑的神色,想来那议论可不是什么好话了。麻院长对这些议论也不加以指责,道:“你们或许不信,或许会说我又拿什么‘失传’之类的借口,但与我们同龄的西医都应该知道一点,那时的中医可是纯粹的中医,那些老先生们只会背几本古典的中医名著,西医的知识是一点也不懂,但他们一样的能看很多病,甚至还看一些西医治疗不好的毛病,现在的湖泽中医学院据说还有这么一位老古董,但他确实很强。”

说完,转对姚慎说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精彩讲解。”

大林木  路旁土  海中金  炉中火  第五十七章

谢长江与麻朴直一般,正职是学院的“一把手”,在医院不过是兼任副职。一般来说,这样安排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提点建议而已,对于医院的建设发展,他们是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的,但在事实上,医院里任院长一职的曾是多年以前他们手下的学生,面对以前老师的某些建议,他们又能抹下面子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