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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这句话很正确,用在其他的脏腑中也一样适用,不过你是否想过:肝脏的本性是什么?是升发条达。那么用上一大堆的寒凉药是否顺从了肝脏升发条达的本性呢?”

“或许有人会说,张前辈也说过‘有故无殒,是无殒也’,既然肝脏有邪,服用寒凉祛邪的方药自然没有错。”说到这里,姚慎把手向背后的大背投一指,昶宇会意的将机器打开,于是大屏幕上出现一位坐在病房的男子,这男子看来四十出头模样,穿着白色病服,神色有些萎靡,却正是木莘骏所选的那例乙肝病友。姚慎点着屏幕上那男子的脸,说道:“那么我就要问了:病人在服用你的寒凉方药后体质越来越差,甚至面色都变黑了,你还坚持要继续寒凉吗?”

病历里记载那病人的年龄是三十出头,而这男子却一副四十虽的模样,面颊上的肉松弛,在两腮及两眼部位有着淡淡的黑晕,在左下颌部位还长了个疖子,屏幕上能清晰的看见疖子上的痂皮。卢定安的笔记中就录有这么一条:肝炎痤疮,多属湿热毒邪;治疗需以清热解毒为主,佐以燥湿参以凉血散瘀,方宜五味消毒饮合平胃散加减。而无巧不巧的,这好象就是木莘骏的经验心得。卢定安往木老那里看了看,木莘骏面色如常,不明喜怒。

“说到这里就会产生一个疑问:这个病人明明具备了湿热具备了阴虚的症状,但为什么把清热化湿滋阴的方子用上去却没有效果呢?其实不独乙肝,在临床上我们还遇上过一些类似的病人,明明证舌脉齐聚,为什么依法辩证施治后却疗效罔然,这中间倒底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有弄明白的呢?”

“《内经。至真要大论篇》中将常见的十九条病机与五脏有机的联系在一起,比如‘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等等,既然我们遵从脏腑遵从五行已经把病辩清楚了,那为什么开出的方子却使不上力气呢?有弄不清楚的问题,我们就问一问典籍,看看病机十九条的‘大要’:‘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于是就弄清楚了在‘求之’之前要‘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那么在这例肝病上面我们是不是要‘先五胜’呢?”

姚慎截然道:“答案是肯定的,这里的乌梅丸、小青龙汤、葛根汤麻黄附子细辛汤都是用来让脏腑的气血疏通功能条达和平作用的方子,服用这几个方子让五脏达到《内经》中所说的‘五胜’,待脏腑的气机条达之后我们就会发现疾病的本源,然后辨证用药,这时候你就会有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了。”

“讲解得很精彩。”木莘骏说道:“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其中,我几乎就要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让脏腑恢复‘五胜’一定是这几个方子呢?用其他的方子行不行?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根据主述中‘曾长期服用寒凉中药’而瞎蒙的?”

“这基本就是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先有鸡第机理章?。”姚慎那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智慧的火花:“我想通这个道理是通过另外一个途径,其中的机缘等下再说,这里先解释一下选用这几个方子的道理。”

“选用这几个辛热药物为主的方子一方面是因为病人曾长期服用寒凉药物,另一方面,这几个方子‘走而不守’不是呆腻的温补,就不虑伤及机体的本原,一旦脏腑恢复了升降出入的勃勃生机并将疾病的本质体现出来,我们就可以很轻易的没有负担的开出四逆汤这剂温补元阳的方子,然后以八君子汤平补脾胃,也许下一步还会用到小柴胡汤也不一定。”

钱华澜已在一旁思索了良久,这时也问道:“姚先生,你这里用上了肝脏的乌梅丸、肺脏的小青龙汤与葛根汤及肾脏的麻黄附子细辛汤,我换个说法用生克说:五行之生克,木火土金水相生,金木土水火相克,若把相生看为阳,相克看为阴,那么若要气机通畅,相生相克均应考虑,一生一克,往复不休,淤塞撼之易矣。”第感谢爱极爱大大的友情提示章

钱华澜此时说话已用上了尊称,可见姚慎的见解已深入其心。卢定暗不由佩服其治学精神,另外也不得不佩服其学识之富,只片刻间便在众方中理出了头绪。很显然的,钱华澜为了突出其主题,便苦心的将《伤寒》论中的经方放在脏腑辨证体系里,以脏腑之名而称之。

姚慎想了想道:“用五行学说来解释也不是不可以,但在临床运用时似乎有些过于繁复而难以把握,还不如‘火神派’的总纲来得简明。”说着温言对卢定安道:“卢火神,你能否将你们火神派的总纲再说一次?”

卢定安依言又念了一遍,虽是语调平稳,但一张脸却变成枣红了。面对这么多名家,却有人呼自己为火神,这能不红脸吗?

姚慎对卢定安笑笑以示谢意,然后接到:“万病总在阴阳中。对于复杂的疑难的疾病我们总称之为‘寒热胶结,虚实并见’,若依常规的‘逐经、逐脏、逐腑论之’未免太过繁复而让人头疼,正应了‘旨多反晦,诚不若少之为愈也’这句,那种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我们还是少干为佳。”

“《素问·六微旨大论》道:“‘升降出入,无器不有。’,《素问·六微旨大论》又道:‘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如果把‘升’与‘出’看成‘生’与‘幻’的话,那么‘降’与‘出’则是‘杀’与‘灭’,这样一来的话,问题就很容易理解了。”

姚慎说到兴处,已不再老实的安坐于会议桌旁,而是负了手在台前走来走去,或是将手用力的一挥,似乎在这一挥之间,头脑里便增添了无数的灵感。

“普通的总是认为慢性病由于病邪深入脏腑,在治疗时宜辩证准确然后守方久服,殊不知慢性病在疾病的发展过程中往往已波及多个脏腑,而这一方仅能调一脏腑而已,而又由于坚持守方久服又难免产生寒凉之弊,如此非但于病不利,还难免更生新的弊端。”

“只要掌握了‘升降’之机与‘五胜‘之秘,那么生杀幻灭将尽在你手。”

不由的,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

涧下水  城墙土  白蜡金  杨柳木  第一百零七章

即便是一错误的观点,如果它能自圆其说,那它也就有其存在的价值。

  ——《徐梧名人——卢定安传》——

“火神派”的论著中也有麻黄附子细辛汤与四逆汤联用的案例,对于这两个方子,火神派的前贤郑钦安认为在补阳之前宜先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开肺门,然后再以四逆汤温补元阳。对于温升凉降,火神派也有提到,但象姚慎这般过于推崇就有些……。  就以温阳药物的运用,或许在座的得以卢定安最有发言权。于是,在掌声歇息后,卢定安问道:“姚先生认为麻黄附子细辛汤与四逆汤两方一走一守,其中四逆汤自然是守的了。我想问的是,四逆汤在这里究竟是‘引火归元’还是如先生所说的那样的‘温升’以兴生机?”

“引火归元”应该是道家的思想,中医将之引入是认为可以运用一些药物将浮游于脏腑经脉外的“火”引归本原命门中,就比如“火神派”的四逆汤加磁石的运用。这里的火多指的是相火。卢定安的意思是,既然温升是生杀幻灭之要,那么这“引火归元”又作何解?这一问题已变成理论范畴的探讨,但如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说法的话,姚慎前面所说将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在座的年轻一辈或许并没感觉有何不对,就是卢定安的提问也只是临机触发,但木莘骏与钱华澜的临床经验何等丰富,多年来碰上令他束手无策的病人也是不少,于是渐渐对某些理论产生疑问,就比如“相火”一论,如不是李玉琳在送帖子时提到姚慎拆字以解说相火对他触动甚大,想来以木莘骏与钱华澜在中医界的地位之尊,是不屑于参加一个商人举办的聚会吧。这问题本来两人就想提出,这时听得有人代劳,便乐得自在,只是慢悠悠的品茶,一边等着姚慎解释。

还好,这问题在上次一时兴起而模仿章教授的拆字法来解说“相火”后姚慎便已想到,然后查阅了一些资料,否则还真过不了这已关啊。当时暗呼了一声侥幸,定了定神,姚慎道:“‘相火’一词在《内经》中便有记载,现在的‘相火论’是朱丹溪在受‘周、朱之说’启发后提出的,认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在治疗上宜补阴降火……。”

“周、朱之说”指的是宋代理学家周敦颐与朱熹,这两位大家在《易经》上有所发明,受其影响,金元四大家中的李东垣便有了“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以及“相火为元气之贼”的论断,至朱丹溪时便将这一学说完善而独成“补阴学说”,现代的中医基础理论受之影响甚深,或者说是以此论为主。当然,对于朱丹溪的“相火”一论也有不同的声音,比如明代温补学派的张景岳就不屑道:“予闻此说,尝掩口而笑,而觉其不察之甚也”。

“这两种论点孰是孰非,仅就理论来看来是各有其道理而难辩是非。不过只要看一看《内经》就知道我们究竟该接受哪一种学说。”

与此相关的钱塘吴清嘉、河北罗中翼以及温补学派的薛立赋都竖起了耳朵,直想听听名家对家传医艺做何评说。

“最早记载‘相火’的《内经》道:‘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医宗金鉴》对此解说为:‘君火…君主一身之火,相火…宣布一身之火’、‘君道惟神,其用在虚,相道惟力,其用在实’,  后人结合《医宗金鉴》的注解后认为:君火为相火统帅,相火为君火之根基;而有人则对‘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单独阐发,认为相火是君火的在不同部位的功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