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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王妃感觉手掌快碎掉了,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她更没料到她儿子会为了一个妓女给她难堪。

        「来人,送她回府!」他将德王妃丢给那几个女侍,迳自扶起一边面孔已肿胀的君绮罗。

        「还好吗?」他心疼的想抚摸她的面孔。

        却被她躲开!她痛得说不出话,怕眼泪会随着开口而掉出来,只能紧咬牙关。

        这情形看得耶律烈怒火更炽!

        「太师!」他吼。

        「在!」耶律宽和连忙由右方帐幕出来。

        「在我游猎回来后,别再让我看到任何德家的人!连同我母亲,全部遣回德族,一个也不许留下。王府内属于我母亲的手下,也全部不许留在府内。」

        「是!」

        德家是很贫瘠的一族,从未强盛过,甚至没资格列入八部大人的候选名单中。

        一直以来,在各部族夷离董逝世后,其嫔妃遗孀,便得遣送回去,再不就由新任族长安排再嫁。

        原本耶律烈不曾考虑要遣他母亲走,他是顾念多年来德族依附耶律族而生存,将她留下来可保不受他族侵犯;再加上多年汉化的薰陶,也令他有了尊亲养亲的观念,不忍心将德王妃送回德族的领地。

        但是,这一次她太过份了!没有要她马上滚就算恩赐了。以往的颐指气使,怕失势而布满人手、心腹在王府中,他还可以忍受;偏袒德族人在耶律族中作恶且不缴税已使他动怒,却仍隐忍,也任由她继续占着王妃的头衔作威作福。够了!连他也不忍出手伤害的人,别人对她动手就得死--他的母亲的确该走了!

        「表……表哥……你不是说真的呢?」德锦奔到帐前尖声叫着。她不要回去!不要去过那种餐风宿露、卖苦力的生活!不要天天拆营、扎营、管一大堆航脏的羊马!

        耶律烈扶君绮罗坐好,迳自步下帐营,他需要活动来发泄怒气。

        「表哥!」德锦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开。

        「滚开…咄罗奇!马上安排她上路!」他挥手甩开她,跃上马背,接过手下奉上的弓箭,策马而去。

        咄罗奇吁了口气,少主终于开窍了,德家人早走早好!在不属于他们的领地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引起公愤是早晚的事。目前大家都还是咬着牙忍着而已,相信此刻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心中都在大大的欢呼吧!而明天全耶律族会传遍这个消息。并且杀猪宰羊、放鞭炮庆贺!

        「表小姐。请!」他故作恭敬的指着已备好的驴子。

        「哼!」德锦跳起来怒指着君绮罗。「你这该死的大宋女人!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大辽容不下你的!妖精!狐怪!」骂完,便恨恨的跺脚离开了。

        她深知耶律烈的脾气,一但他再回来见她未走,下场将无法预料。

        「君姑娘!」大贺机遥递给她一个包着冰块的布包。

        君绮罗接过,却迟迟不敢贴在自己正火热、刺痛的脸颊上,而且在身体好不容易暖和了之后,她并不想让任何一块肌肤去贴着冰凉的东西。

        一定肿得很难看!当初她打了耶律烈一巴掌,那力道恐怕只适合拍蚊子吧!

        虽然是侮辱了他,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现在,她终于见识到粗壮女人的好处,随时可以把人打得很痛!

        不想让耶律烈回来再细看她的脸,于是起身往帐外走去。

        「君姑娘?」咄罗奇与大贺机遥拦住她,表情很为难。

        「跟他说我累了,想先休息。」她捂住右颊,见他们仍犹豫,便绕过他们,迳自走向王府大门。他们只静静跟在她身后,直护送她安全回寝室,才从十二骑中派四人来守护她。

        一会后,他也回来了,见到满室昏暗。

        「不要打灯。」她在床上低语,不想以变形的面孔示人。

        但他仍点了一盏油灯,放在床头旁的圆几上。

        「来,我看看!」

        他拉开她捂住脸的双手,轻触到那仍火热的掌印。

        直到她感觉到右颊一片清凉,她才疑惑的睁开眼,他手上正拿着一只晶莹剔透、香味扑鼻的果子,像只剥了壳的荔枝似的。挑开了果子上方一个蒂口,他将汁液抹在她脸上。却奇异的发现疼痛正在逐渐消失中,脸上的火热感也被舒服的冰凉取代。这是甚么东西?君家富甲天下,甚么奇珍异品她没见识过?

        可是,她就是没见过这种红色星形叶子上结成的透明果子,除了一层薄膜外皮,里头全是汁液。

        「这是甚么?」

        「水晶参巢。传自东胡国经年下雪的山岭。十年结一次果,每次结果只得十颗。全东胡国境内只寻得二株。这是今年春天才由东胡国进贡入京的。」

        「很珍贵吧?是药材?」

        「宫中的嫔妃用它来驻颜延寿,但那样使用实在是糟蹋了。对练武之人,它是圣品;对受重伤者,它可以护心脉。」

        「那么,用在我身上也糟蹋了。」她将披风给他:「你该出去了,庆典尚未结束。」

        他将披风丢开,将她拉入怀中,努力压抑自己又被她挑起的怒气。不管他怎么做,怎么待她,她冰封的心永不会融化。他以为她被羞辱后,会埋在他怀中哭泣,但她没有!这明白表示了她不需要他!

        「你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

        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没有用了。打从他抢劫了她,曾经那般羞辱过她后,他怎能要求她柔顺的当他的人?她只有一次又一次推拒他一切弥补式的善待,惹得他别再来找她,那她就有机会逃了。

        这个时候,她比谁都矛盾、痛苦,惹怒他只会让他更放不开她;假意迎合的话,又怕一颗心会失落。她只好不顾一切的推拒!

        咄罗奇说她会逼疯他!她也是!会疯的不只是他!这种互相折磨会使两人疯狂致死!

        「绮罗!」

        「不必!你甚么都不要做!除了放我走之外。我甚么也不稀罕,但    你肯吗?若你真的有心弥补甚么的话……」

        如她所料,他吐出的话语是:「不!你休想一!」

        「我恨你!」她双手成拳抵住他的胸膛,气息不带任何温度。

        「我知道。」耶律烈低哑的说着,语气中带有难以察觉的苦涩;他太清楚她对他的评价了。

        在她心目中,他绝对是全天下最恶劣、低贱的男人了!

        第五章

        「那个该死的裱子!都是她!烈儿居然为了一个卑贱的汉人而要驱逐我!」

        王妃所住的「鸣銮院」,随着一连串尖锐的咒骂,也传出了砸杯盘的声音。而侍从们正四处躲避王妃的怒气,没一个人敢吭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德王妃一失往常的光鲜形象,在耗尽力气后,披头散发、老态毕露的跌坐在地上,一双燃火的眼眸。使得怒火烧得更猛烈!

        「德琳!你一定会有法子扭转情势的,对不对?」她希冀的看着女侍官,再没有法子,她们就不能过好日子了。

        女侍官惶恐道:「族长的怒意没人负荷得了。如果咱们再不先退回德族,等族长息怒,恐怕真的没机会再回来了。王妃,毕竟你是族长的母亲。事后再适时动之以情,必然可以再回府;若与族长硬碰硬,只怕不仅捞不到财富回德族,族长可能会将咱们一批女眷全许配给一些贫穷的人民。咱们还是先退回去再说吧!」

        德王妃猛拍桌子。

        「都是那妖女!不知使了甚么手段,竟让烈儿连礼法也不顾!可以,咱们先退回德族;不过,一定要先想法子弄死那妖女。有她在,咱们别妄想再回来了!」

        「可是,咱们根本没机会!听说族长决定携她前去上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