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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深宫惊变



        第二十六章深宫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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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队人马行至灯市向西一折,正要穿过东安门进得皇城,忽见对面旗幡招展,绣带飘扬,一哨人马将去路横住。再看旗脚之下锦辔雕鞍,座拥二人,左侧之将赤红的脸膛,跨下骑着一匹青鬃战马,头戴一顶冲天角铁幞头,著一袭七星打铁皂罗袍,内衬着一副乌油对嵌的大叶锁子连环甲。

        右侧之将生就一张淡紫色面皮,乘一匹银色拳花马,头戴凤翅金盔,高攒金宝;身着浑金铠甲,密砌龙鳞。得胜钩鸟式环上,红脸将官挂着一对连珠铁鞭,紫面将官则悬着一对冷光夺目的镔铁短戟。

        二将各取兵刃引官兵两下一分,呼的一个“二龙出水阵”列开旗门。数十员偏将、牙将并辔涌出,一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红脸将官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横双鞭当的一碰,断声高喝:“呔!归驸马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皇城。对面之人听着,此路不通——”

        “嘘——”三王爷双腿一挟马腹,一把揽住丝缰,坐在马鞍鞒上手搭凉篷望了望,向旁吩咐,“毕都督,你且与本王看看,前面是何人阻拦?”

        毕重信领诺,顷刻间飞马来报:“禀王爷,乃是五军都督府新任左军左、右都督陈风扬、葛正平二人拒守。”

        “他们怎么说?”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归天鹤所差,为揖捕城中要犯,在此防守贼人混入皇城。”

        “你可曾和他们说过,是本王要进皇城。”

        “说了,但这二人口出不逊,说他们眼里只有归天鹤,没有王爷千岁。”

        “哼!小小的左军左、右都督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真是岂有此理!”三王爷在马上微一偏身子,向身后问道,“哪位英雄愿意请缨出战,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容帝尊一提马匹,说道:“王爷,老夫愿往。”

        满十六探臂膀铮的亮出宝剑“一捻红”,在马上欠身一礼,跟着道:“在下愿与容前辈一并前往,不过这一头阵么,还是先交给在下了。”单手负剑,双脚一磕飞虎韂,小肚子一碰铁过梁,身子在马背上紧紧一帖,座下“一丈青”唏溜溜咆哮长嘶,泼喇喇翻蹄亮掌,直似离弦之箭,径直飞奔两军阵前。

        人如猛虎,马似欢龙。

        满十六持剑在手,长衣激荡,其英风侠少直冲霄汉,便是对面的陈、葛二人也暗自喝彩不迭。

        紫面都督葛正平沉声道:“陈兄,我瞧来人不着甲胄,必是武林中人。你虽然能征贯战,对这等人切不可等闲视之。”

        “葛都督多虑了,葛某不敢说勇冠三军,也曾久经战阵。我看此人不过一黄毛小儿,要想胜他,料也不难。”陈风扬倒背双鞭,纵马迎上,右手鞭向前一指,“本都督陈风扬在此!请问来者为谁?”

        满十六手腕一翻,啸啸啸连挽了三朵剑花,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气道:“小可有名有姓,就是不愿告诉阁下。嘿嘿……我只告诉你一点,在下乃是王佛的朋友。”

        “既是王佛的朋友,便是反贼无疑,哪里走——”陈风扬右脚点镫,话到马到,左手鞭虚点一点,右手鞭“白鹤抱翅”搂头便砸。满十六一带坐骑,侧马让过,陈风扬双鞭一并,跟着一招“双龙争旋”横扫而出。满十六在马背上一低头,再次让过。

        陈风扬更不打话,双鞭呼呼生风,挡、点、截、扫、盘、板、戳、拦、撩、拨、绞、压、连着“双峰贯耳”、“闭目推月”、“拨草寻蛇”、“金针探海”便是四招八式十六鞭。须知自古锤、鞭之将不可力敌,陈风扬这对铁鞭茶杯口粗细,足重九十余斤,舞动开来一两抵一斤,委实又疾又劲。

        但满十六却偏不信这个邪。

        当他避过前十五鞭时,蓦地里反手出剑,竟以一招“七星剑法”中的“背膀扯铜旗”接了对方一鞭。

        鞭、剑相抵。

        ——火星飞溅。

        两军阵前立时激起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二马嘶鸣,同时后退了一步。

        陈风扬满以为铁鞭所及,势必将满十六手中之剑震得脱手,不料吃对方剑上的劲道一震,自己的虎口反被震得隐隐生疼。

        满十六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一捻红”光华烁烁,仍是那么动人。

        “好小子,有把子气力。休走,再吃某一鞭!”陈风扬犹自不服,右手鞭一领满十六眼神,左手鞭顺转一甩,呼的一声,一招“秦王鞭石”直撞而出。

        然而他一鞭出手,再找满十六时,已然到了他的背后。

        满十六马向前冲,“一捻红”势如披风,疾向后刺。

        剑光一闪,直刺陈风扬背后的“神堂穴”。

        剑光恰似残阳斜照,掠过一抹凄美而艳的深红。

        这一剑虽如一朵芙蕖盈盈含情,给人的感觉却极伤情。

        满十六这一招,使用的正是其父满江红独步天下、自创所悟的“伤神剑法”。先伤情,后伤人;由伤人,至伤神。杀气一出,便是大罗神仙,也概莫能避。

        陈风扬身子一俯,百忙中双鞭一背,一个“绣凤描凰”用力一封,却听得咝的一声脆响,剑光过处,一束盔缨连带着他的两只耳朵同时飞向半空。

        满十六拨转马头,奔着他吟吟一笑:“姓陈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识趣的乖乖让开道路放我们进城,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嘿嘿……可别怪小爷剑下无情。”


        陈风扬冷喝道:“要想进城却也不难,除非你将本都督一剑杀了。”双鞭挥动,势如虎啸生风,呼呼呼呼一连四鞭直扑满十六。满十六一声长笑,“一捻红”较足内力,倏的一剑斜扫,格的一响,登时将陈风扬一对铁鞭斩做了四截。

        陈风扬急忙一圈战马,伏鞍便走。

        三王爷提高声音叫道:“满少侠,切不可放他走脱了。”

        “王爷放心,他逃不了。”说话之间,满十六微一耸身,已一个跟斗凌空翻起,半空中右手一抖,“一捻红”迅如流光一闪,嗤的脱手掷出。

        随着噗的一声大响,剑光一寂,“一捻红”已自陈风扬后心深深掼入,由胸口处硬生生透了出去。

        剑始出手,满十六身随剑至。右手执住剑柄向外一登,顺势飞起一腿,将陈风的尸首砰的踢落马背,身子一落,已将陈风扬的那匹青鬃马稳稳乘上。

        站在背后观阵的右都督葛正平心里一沉,当下大喝一声,拍马舞戟,飞也似直抢满十六。双戟错动,剁、刺、片、勾、探、挂、掳、磕,雨打梨花一般就是几戟。满十六一一让过,笑着一拱手:“姓葛的,对不起,这一战自有人与你动手,告辞!”虚晃一剑,打马回归本阵。

        葛正平正要追赶,容帝尊手提马鞭策马奔上,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道:“老夫在此,来来来,这一阵让老夫会你一会。”

        “本都督戟下不死无名之辈,老匹夫,你是何人?”葛正平左手戟当胸一横,右手戟斜垂腰肋,亮个了“手挥瑟琶”的式子,“难不成你也是王佛的朋友?”

        “聪明。”容帝尊大刺刺的一托长须,“姓葛的,不是老夫瞧不起你,我劝你还是及早滚回去,把归天鹤那个龟孙子叫到阵前。至于你么,根本便不配与老夫交手。”

        葛正平怒极而笑道:“老匹夫,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配与不配,你我战过了再下定论。休走,吃我一戟——”寒光疾闪,左手戟一招“抱虎归山”,右手戟一招“风夜归来”,十字插花,直扑容帝尊面门。

        容帝尊也不拔剑,觑得对方戟至,一不慌、二不忙,笑着仰身一躺,一个“金刚铁板桥”倏的贴于马背之上。二马微一错镫,容帝尊反手一扬,马鞭打了个转,裹起一道劲风,啪的抽向葛正平耳门处的“听会穴”。

        马鞭虽软,但经容帝尊手中使来,却显得凌厉无匹。但听得鞭梢所动,其势风雷隐隐,力寓力斤。葛正平大吃一惊,暗道了一声“厉害”,忙一立右手铁戟,荡开软鞭。容帝尊手腕一沉一翻,鞭势斜掠,继之一招“柳絮过春风”挥出,闪电般的抽向葛正平唇下的“水突”要穴。

        容帝尊一连两鞭,迅不可挡,葛正平“啊哟”一声,急忙低头俯身,背戟相格。刹那间鞭花一起,容帝尊马鞭横甩,厉喝道:“姓葛的,撒戟吧!”缠住双戟运力一带,转势一引,葛正平十指一松,一对百余斤重的铁戟呼的尽皆脱手,向着头顶直飞起三丈多高。

        葛正平哪敢再战,忙自双手抱鞍,一阵风也似败回本阵。

        三王爷大喜,当即右臂一振,喝令掩杀。容帝尊杀得性起,一声长啸,当先抢入敌阵。葛正平抽出佩剑道:“归驸马有令,任何人不得后退半步,如有不从,尽斩无赦!谁与本都督将这个老匹夫擒下?”话犹未了,身后泼风般飞出三骑,三员偏将各仗一口朴刀,成扇子面将容帝尊迎头截住。

        “好小子,来的好!”容帝尊在马上微一闪身,将三口刀尽行让过,马鞭挥处,啪啪啪一连三响,正抽在三将的面门上。

        鞭子一响,惨叫立起。三员偏将还没瞧清对方如何出手,已自一齐翻落马背,绝命身亡。

        葛正平忙将弓箭手调出,连声喝令:“放箭!快放箭!”弓弦响过,笃笃声啸,一排羽箭纷纷射出。容帝尊不敢大意,遂将双剑取出,前后隔拦,上下遮挡,将射到眼前的雕翎箭一一拨打开来。

        ※※※

        王佛瞧到这里,不由得暗自为容帝尊感到担心。为防他阵前有失,当下纵马一跃,风驰电掣也似逾过众人,径直冲了上去。墨中白右手一挥,大声道:“各位,能否进得皇城便在此一举,冲——”与贺、易、风、唐、满等五人各自亮出兵刃,随后掩上。

        这时王佛已与容帝尊联骑趋入敌阵,二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三柄剑上下翻飞,寒光闪闪,直似虎入狼群,如汤沃雪。王佛一边迎敌,一边赞道:“容前辈果真是老当益壮,晚辈敬服之至。前辈,自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待晚辈先将姓葛的拿下。”

        说话间一个“镫里藏身”折身下翻,将一杆铁矛、三口大砍刀、一对走线铜锤及三柄五股烈焰叉一齐避过。王佛身悬马腹,手中“挽歌剑”连闪了四闪,写了两个“地”字和两个“天”字,剑光乍闪,血光并起,冲上来的几匹战马砰砰声响,一一长嘶踣仆,摔落尘埃。

        葛平见来人如风似浪,势不可挡,长剑虚劈一剑,厉叱道:“你是何人?”

        王佛翻上马背,挺了挺腰,亢声道:“不才,我便是王佛。”长剑递出,呛呛呛连声响亮,将攻上的三杆长枪斩做六段。左手一拢,夺过一柄缨枪道,“归天鹤多行不义,你们何苦替他卖命?我与各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本不愿出手伤人,只是刀枪无眼,有谁再来阻拦,在下也就不客气了。”颤枪一抖,一连刺出五枪。冲上的五员偏将不及闪避,便被他眨眼间挑下马背,长剑过处,围上来的人惨叫迭起,相继坠马。

        王佛不愿伤人太多,是以每每出手,但能点到即至便不取敌性命。饶是如此,守门军校见他如此了得,骇然之下,也自不敢靠近,王佛双足紧挟马腹,重重一磕,冲开一条道路,单人独骑直奔葛正平冲了过去。

        人马未至,王佛手臂一挺,呼的一声,缨枪先得脱手,向着葛正平胸口直掷而出。

        葛正平吓得亡魂皆冒,急切间出剑一挑,向旁一推,缨枪便自他肩头一掠而过。寒光过处,由他右侧一员偏将的胸口生生穿过,那员偏将不及惨叫,身子一仰,带嵌着缨枪倒撞下马,死于非命。

        于此同时,王佛在马上微一长身,已鹰隼般的跃离马鞍,半空中飘飘凌纵,呼的直扑葛正平。

        葛正平一抬手,背后又是一排羽箭飞出。

        王佛兀自看也不看,身子一沾即起,砰的飞起一脚,将一员牙将由马背上踢得向后飞起。剑光舞动,铮铮声响,将射到的羽箭四下挡落。跟着沉身一坠,已闪电般的乘上那员牙将的坐骑,斜刺里飞马一剑,直刺葛正平左肩头。

        葛正平横剑上架,当啷一声大响,佩剑一折为二。刚然一愣,王佛已冲至近前,轻舒猿臂,一个“大擒拿手”拿出,已将他绊甲丝绦一把搭上。借得二马相并之机,王佛横着轻轻一提,只一个照面,便将葛正平走马活擒。随即单臂高高一托,疾呼道:“左军都督府的军校们都听着,你们的左都督陈风扬已殁,右都督现已被我生擒,你们还不放下兵刃还等什么?”

        话音甫毕,那些左军都督府的大小将校再无半点斗志,当下撇枪丢刀,纷纷溃散。

        王佛迎上三王爷,将葛正平砰的掷于马下,请示道:“王爷,此人该如何发落?”

        三王爷怒道:“本王还有话要问,葛正平,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求王爷手下操生,饶了小人一命。”葛正平伏身马前,不住的磕头。

        “知罪就好,那么本王问你,你和陈风扬即是新任左军左、右都督,原来的左、右都督呢?”

        “王爷容禀,原任左军左、右都督均为鲍虎臣旧部,鲍虎臣死后,归驸马——”说到这里,葛正平自觉失口,连忙自掌了一个嘴巴,继续说道,“归天鹤对他们放心不下,便暗中将他们杀了,所以……”

        “所以你和陈风扬就敢如此胆大,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三王爷脸孔一紧,眼中逼出两道寒光,“说,归天鹤现在何处?”

        “他正在紫禁城‘皇极殿’内会集满朝文武,商讨禅让大礼之事。”

        三王爷算了算,由东安门进皇城复至宫城,须经承天门、端门及午门三处要防,便跟着又问:“你们除了在此处设置人马之外,里面可还有什么设防?”

        “回王爷,承天门一带还有少许人马,不过以王爷所率兵力,他们应该抵敌不住。”

        “好!”三王爷伸手由旁边接过一口单刀,翻转着看了一看,“你区区一个左军都督,本来本王不屑得动手杀你,但你太过猖狂,说什么眼里只有归天鹤,没有我这个王爷。只此一点,本王便饶你不得——”手起刀落,将葛正平的人头噗的砍下。他将刀荡了一荡,重新递于随从,率众直入东安门。

        他们刚过了东安门,突见沿街之上人喊马嘶,数十名汉子突破官兵,各执兵刃,拥着七八辆马车迎了上来。王佛拢目光定睛瞧看,便见其中为首的两个人一为“七宝佛”枯木大师,另一个是“北斗七星子”明阙真人,身后所随,正是匡正、宋长恨、夜如何、布天衣、石铁心、岳啸、冷血红、上官泰及陆横霄等一干英雄好汉。

        “王爷,这些人都是在下的朋友,我先行和他们打过招呼。”王佛说罢,催马到了群雄近前,问道,“诸位前辈,你们怎么杀到了此处?”

        宋长恨笑道:“老朽知道你们今日必然赶回,所以提前杀散了守在承天门的那帮兔崽子,专程迎接盟主与王爷赶奔皇城。另外,我等为提防归天鹤对你的家人下手,同时把你的家人从刑部大牢救了出来,当然,柳姑娘也被我们接了出来,他们现在都在马车之内……”

        “晚辈多谢诸位。”王佛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的道,“敢问宋前辈,你们劫狱之时,可曾杀死狱卒?”

        夜如何一拢长发,道:“盟主勿虑,我们虽然劫狱,一直没忘了你的提醒,决计不会给你添半点麻烦,我们只伤了十几个人,着实一个人也不曾杀。”

        王佛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

        宋长恨大踏步来到三王爷马前,抱了抱拳道:“王爷,老朽宋长恨,今日私自率人劫狱,并无反叛朝廷之意。自王爷出京之后,把守刑部的人已给归天鹤统统调换,实不相瞒,如非王爷回来的及时,再过几天,便是你的王爷府也全在归天鹤掌控之下。”

        匡正一旁补充道:“宋帮主所说句句是实,这几天来,就是你王爷府上的人外出,也须经得归天鹤许可。”

        三王爷在马上拱了拱手,高声道:“好!诸位义字当头,今日纵然劫狱,本王也不怪你们。有什么罪责,本王一发替你们担了。王佛,你的家人都在马车内,你要不要和他们一叙亲情?”

        王佛俯身道:“眼下归天鹤意欲篡位,在下想先除去此人之后再与家人相叙。”

        三王爷笑道:“也好,那就先让他们住在本王府内,不过此次事关系着柳姑娘十五年前的一笔血海深仇,她可不能不去。”

        王佛点了点头,当下下得马来,从马车内搀出柳依依,与她共乘一骑。三王爷认真的看了一看,不住颔首道:“好!真不愧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挥手一指毕、娄二人,“你们俩个就不必进宫了,你们可拨出两千人马护送王佛的家人先到本王府上,切记,要将他们好生安置。”

        毕重信与娄明堂说声“遵命”,选出两千人马,率众护着马车直奔王爷府方向而去。

        王佛略一皱眉,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忙向着宋长恨道:“前辈,七公主和归天鹤的父母都没事吧!”

        宋长恨胸有成竹的道:“没事,他们都被老朽安顿在一个极其安全的所在,你们先去皇宫,老朽等一会带了他们随后便到。”一招手,带了“旋风追命腿”高朋、“铁狮子”老帅及本帮三百余人作别众人,奔北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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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问在紫禁城内什么地方最气派、最豪华、最宏伟?就是没去过的人想也能够想得到一个名字。

        ——皇极殿。

        这座被一般百姓称之为“金銮殿”和“八宝金殿”的宫殿,毫无疑问是世人心目当中至高无上的庙堂。因为有许多人梦想了一辈子,只不过想在这里站上一会或者是说上几句话,因为能够站在这里说话的人,往往都不是简单的小人物。

        所以也只有到了这里,一个人才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功名富贵。

        当然能够掌握所有功名富贵的人,便是坐在这里讲话被称之为“金口玉言”的人。

        这个人,当然指的就是天子。

        天子虽不是天,其实基本上和天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此刻,大殿上静悄悄的。那些三公九卿、六部内阁、三台八位及十三科道一一鱼鱼雅雅,序班列立,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木哈哈的。而归天鹤则倒背着双手,紧锁双眉,在御阶前不停的踱着步。

        挨着归天鹤旁边,站着一名年过四旬的太监。

        这名太监白面净皮,身形略显微胖,手执拂尘,脸上全无半点表情。

        众人正自沉寂,忽听环佩叮当,足步声响。随着兰麝香飘,“迷情仙子”辛韵兰笑着款款步入大殿。归天鹤面现喜色,忙疾步抢上,着急的道:“公主,父皇怎么说?”

        辛韵兰轻启樱唇,娇嗔着笑道:“瞧你急的,我既是笑着来的,此事当然是大功告成。”一转身,面对着满朝文武裣衽一礼,郑重其事的道,“列位臣公,父皇抱恙在身,今日不便上殿,关于驸马禅让之事,父皇已然应允,内阁学士赵明略——”

        “微臣在!”文臣中抢步出班,走出一名老臣道,“微臣恭听公主训示。”

        “嗯!”辛韵兰笑着一仰下颔,“你是翰林出身,我不只一次听父皇夸奖于你,说你诗文书画,无所不能;辞章歌赋,无所不通。你做文章素来是想人所不能想,文他人所不能文,一文即出,便成奇文;一诗所就,遂成奇诗。但凡平仄用韵,无不细致入微,妙手天成。所以这禅让之拟文,自是非赵学士莫属喽!”

        “微臣不敢!”赵明略吓得身子一哆嗦,忙磕了个头道,“公主,禅让事关国之大计,微臣无德无能,实是不便下笔。”

        “赵学士,你也无须自谦。这些话可不是本公主说的,乃是父皇亲口对我言讲,难道我父皇的话,你也敢不听吗?”辛韵兰粉面微微一沉,接着笑道,“再说了,你是两朝重臣,向来德高望重,朝纲内外,莫不钦服!这份昭书你不书写,试问还有何人下笔?”

        归天鹤眯着一对笑眼走到赵明略身前,极是和气的道:“赵学士,当今文坛,谁不知你最擅长诵明月之诗,颂万世之华章,便是三岁的小孩子,也知赵学士乃是诗雅风流中的领袖人物。何况,这又是圣上亲口所托,你怎能推辞不就?”

        赵明略拭了一把脸上的汗,极是为难的道:“驸马说的虽然在理儿,但……”

        归天鹤笑着问道:“听赵学士的口气,莫非本驸马不配禅让不成?”

        “哪里哪里,驸马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论治国抑或安邦,均为大治之才,世之表率。”赵明略万分小心的道,“只是……只是兹事体大,微臣不见陛下亲口传旨便贸然代昭,微臣……微臣总觉得有失妥当。”

        “嘿嘿嘿……说来说去,赵学士是执意不肯写了,对也不对?”

        “如非陛下金口玉言,亲令微臣代昭,微臣断断不敢相从。”

        “好一个断断不敢相从。”归天鹤脸色一黯,眼中杀机毕现,“好,你不写,本驸马来写。”挥起一掌,正印在赵明略的胸口上。他这一掌含怒出手,力逾千钧,赵明略如何禁得起一击,身子一起,砰的一声大响,已自殿内硬生生掼出殿外。身子落地,直摔得脑浆迸溅,惨死当场。

        赵明略一死,大殿内的所有文武无不惊骇。不过众人均知归天鹤此时灸手可热,禀执牛耳,是以虽亦有不服之人,为了保全性命,也不得不忍气吞声。所谓“知白守黑、知雄守雌”,为人之道也,做官的更懂得这一点。这些人只所以还能够站在这里讲话,自然个个都深谙此中之道。

        辛韵兰轻叹道:“赵明略公然违抗圣命,愚不可及,虽死不足惜。驸马,你看这该怎么办?”

        归天鹤笑道:“没人来写,我可以自己写。”

        他刚要命人传呈笔墨,一名小太监匆匆入殿与白脸太监耳语了几句,白脸太监脸上变了一变,随即一摆手中拂尘,尖着嗓子道:“且慢!咱家有话要说。”

        归天鹤听他语气有变,低头问道:“曹公公,难不成你有异议?”

        “呵呵呵……”被称做曹公公的太监摸着下颔阴阴一笑,“不错!禅让之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大明江山百代兴亡,岂可等闲视之?驸马,陛下不在,你便私自拟文代为禅让,你不认为这样做很荒唐吗?”

        归天鹤脸色一整,低声喝道:“曹公公,你不要忘了,咱们之间曾结有同盟之约,怎么?到了此时,曹公公想要反悔不成?”

        “哈哈哈……”曹公公轻抿着嘴尖声一笑,“笑话!咱家蒙皇上圣宠,身为御前班直、内务府总管太监兼东厂提督,替陛下分忧尚犹不及,又怎会与你这样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同盟之约?”

        归天鹤仰天大笑道:“好!好一个见风使舵、与世偃仰的曹大公公,哼——没有你们东厂帮忙,本驸马今日照样禅让。你东厂虽然势大,又能奈得我何?”骈指一探,一道疾风戳向曹公公眉心大穴。

        曹公公自知抵敌不过,侧身向旁一闪,一把将旁边的小太监带至胸前,着力一推,小太监一声没哼,便被归天鹤一指毙命。

        归天鹤抢步跟身,刚要出手将曹公公拿住,猝见曹公公双袖向后一拂,笃笃连响,八枝袖箭反手打了出去。借得归天鹤抄拿之际,他已一个箭步纵至大殿门口。

        归天鹤也不追赶,兀自挽了挽袖面,笑着对辛韵兰道:“公主,你且取笔墨来,我这便拟昭。”

        殿外有人跟着笑道:“归天鹤,你纵能拟得昭书,本王不同意,你写了又能济什么事?”众人回头看时,便见三王爷在前,贺顶红、王佛及众群侠在后,已相继步入大殿。

        曹公公眼尖,慌忙抢步趋前,撩衣跪倒施礼:“王爷在上,老奴参见王爷。”

        三王爷笑着伸手相搀,道:“曹公公请起。”

        “老奴不敢。”

        “为何?”

        曹公公口打唉声,恨恨自责道:“只因老奴掌管东厂不严,出了‘黑白两道’两叛逆,他们背着老奴不知道,暗中勾结归天鹤……所以……老奴有罪。”

        三王爷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装得浑若无事般轻松。他明知曹公公所言尽虚,纯属推脱之辞,但碍于东厂势大,又不得不卖给对方几分情面。因为他心里清楚,“黑白两道”已死,如再对东厂追究下去,朝中势必另生纷乱。想到此处,只得好言相慰道:“公公说的是哪里话?人非圣贤,敦能无过,况且‘黑白两道’是暗中勾结归天鹤,与公公何干?起来起来,本王恕你无罪就是。”

        曹公公磕了个头,涕泪横流道:“老奴多谢……老奴多谢王爷开恩!”

        归天鹤斜转过身子,略一耸肩,缓缓笑道:“原来是王爷来了,王爷一向可好?”

        三王爷低下头轻轻捏了一下手指,跟着目光左右一扫,微微点了点头,道:“本王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归天鹤,你犯了什么罪你可知道?”

        归天鹤索性将头向上一仰,故作不解的道:“王爷的话可真问得蹊跷,天鹤一直忠君事主,从无半点过错,王爷所指之罪是什么意思?”

        三王爷伸出双手迎面一晃,一字一板的道:“你的罪也不太多,据本王所知,至少应有九条。”

        “九条?”归天鹤冷哼一笑,“哪九条?还请王爷能够一一当众讲出来才是。”

        “几个月前,朝廷发生四起人命血案以及盗取本王‘金蚕宝铠’之事,经本王和墨指挥使此次金陵查实,背后主使之人便是你归驸马。”三王爷目不转睛的盯着归天鹤脸上的变化,肃然道,“然而此事你却嫁祸柳依依与王佛二人,此罪一也。这一点么,‘暗器王’唐宇可为证人——”

        唐宇一旁闪出道:“不错,此事我可作证!杀人盗甲均属归天鹤所为,与柳、王二人全无干系。”

        三王爷笑着一摆手,接着道:“其罪之二、你为练就十层‘灭灯大法’,不顾师徒之谊重伤灭灯;三、纵火焚亲,残杀家人;四、欲谋不轨,收藏‘迷情仙子’辛韵兰;五、毒害公主,毁其容貌;六、金陵纵凶,使人阻截;七、结党营私,滥杀无辜;八、篡权禅让,谋大不逆;九、忘恩负义,血洗柳门。归天鹤,这些罪状条条皆有人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归天鹤目光闪烁不定,他朝三王爷身边众人一一看了一眼,蓦地里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九条罪状,纯属子虚乌有,天鹤没做过,你让我承认什么?天鹤请问,王爷所说证人都在何处?”

        “看来本王不请证人出来,谅驸马也不肯承认?”

        “当然!”

        三王爷一指枯木大师和明阙真人,冷笑着道:“灭灯之死,大师和真人皆在现场,还有不曾被你烧死的令高堂,他们二人也可作证。”接着一指风遗道,“风捕头曾与‘迷情仙子’辛韵兰打过多次交道,她的声音自是瞒不过风捕头的耳朵。”又一指娄明堂和毕重信二人,“你命他们二人和前、右二军四都督沿途伏兵,欲治本王和墨指挥使于死地,他们二人均可作证。我说你滥杀无辜,谋大不逆,这满朝臣公皆可作证。至于你忘恩负义,血洗柳门之事,王佛和柳依依更可以与你当面对质。”

        归天鹤心头暗自一惊,脸上故作从容的道:“王佛、柳依依?他们是何许样人,本驸马闻所未闻。”

        “归驸马,小可不才——正是王佛。我就不信,你没听过依依的名字,先前怎会画影图形捉拿于她?”王佛说着侧跨一步,来到众人前面,望着归天鹤傲然一笑,“据在下所知,十五年前曾有一进京科考之人路经江陵之时,不幸得了夹气伤寒,他举目无亲,抬头无故,寄居在一家客栈内险些丧命。腊月十六这天,幸得江陵总兵柳慕春在此经过将他搭救。柳总兵将那人带至家中,给他请来了江陵城最好的郎中进行医治,直至三、四个月才得以痊愈。柳总兵见他错过了科考,便将他安置家中,请来江陵一带的几名鸿儒对他百般辅导。到了次年秋闱科考,柳总兵又亲自送他进京赴考,才使他高居魁首,得了状元及第。

        不料有一天,那人借探亲之机前往江陵探看柳总兵,在他们二人对酌期间,柳总兵无意间拿出祖传之宝‘金蚕宝铠’与那人欣赏,没想到……竟是这一‘金蚕宝铠’为柳家带来了一场灭门惨案。那人为将此宝铠据为己有,不惜花重金雇用了几十名大内高手,买通江陵总兵各部,夤夜之间杀入柳府。可怜柳总兵满门七十二口,一夜间尽遭毒手。好在苍天有眼,柳总兵的女儿柳依依在四名偏将的保护之下,终于脱困逃出。归天鹤,这件事,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归天鹤故作惊讶的“咦”了一声,当下摇了摇头,茫然道:“王少侠和我说些是什么意思?什么柳总兵、柳依依和‘金蚕宝铠’?本驸马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半点头脑,真的是一无所知……”

        “归天鹤,大丈夫敢作敢当,说什么,你一无所知?那么你敢不敢对着家父的在天之灵当众发下毒誓?”人群一分,只见雷音、盛铁衣、夜繁星、蓝陵王及云游五人,左右簇拥着柳依依一并来到殿内。

        “你——”归天鹤和柳依依的目光一对,不知怎地,身子便即刻矮了半截也似,头上犹如挨了当头一棒,“你……你果真……还是来了……”

        ※※※

        柳依依仰起脸轻轻一阵唏嘘,眸子里刹时泪光盈盈,禁不住悲不自胜的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归天鹤,归驸马——你害的小女子家破人亡,我就不信,想起这件事时,你心里连半点愧疚感也没有。”

        归天鹤自知理亏,一转脸,不再看她,蓦的一抖袍袖,道:“诸位,王佛说的没错!十五年前江陵柳门之惨案确为本驸马所为,不过这乃是我与柳依依私人之间的恩怨,也算不得什么大的罪过。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我纵火焚亲、窝藏‘迷情仙子’辛韵兰和毒害公主,请问你可见过我的父母?谁又是‘迷情仙子’?谁又是公主?”

        “女修罗王”夜如何格格一阵娇笑,分开众人,踏上一步道:“归天鹤,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到了这般地步,你还敢否认,你且看看这三个人是你什么人?”双掌举过头顶,啪啪啪连击三掌,人群中又走出三个人来。

        看到这三个人时,辛韵兰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归天鹤却一连退了两步。

        因为他看到的三个人当中,其中有对老夫妇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身父母。七公主则站在他们旁边,一张脸无比狰狞,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怕。

        归天鹤稍微愣了一愣,瞬息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三人淡然一笑,又踏上一步道:“他们是谁?我却一个人也不认识。”

        “天鹤……你你你说什么?”那老妇人颤颤微微的喘了一口气,伸手拭了把眼泪,“娘亲不知道你为什么狠毒,连我和你爹你都要烧死?天鹤……你这样做是要遭到报应的……”

        那老叟朝着归天鹤狠狠啐了一口,嘴里骂道:“好……好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当了个什么驸马之后,你你……你竟变得六亲不认了,你你你……”气愤之下,哇的一声,竟自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归天鹤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表情在不断的变化。看了半晌,他突然厉声一笑,恶狠狠的道:“你们说些什么,本驸马一概听不明白,你们认错人了。哼!我说不认识你们,就是不认识你们!”

        易水寒、颜如玉和贺顶红三人鱼贯而出,易水寒躬身一揖,深深施了一礼,一手拉着颜如玉道:“驸马,事已至此,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水寒蒙你知遇之恩,不胜感激。听水寒一句,放手吧——”

        归天鹤牙齿咬的格格价响,冷不丁双手向上一抬,挺起胸口道:“放手?凭什么?易水寒,你既知本驸马待你不薄,便不该说出劝我的话。说,你和如玉为什么又回来了?”

        易水寒道:“水寒对驸马放心不下,所以不见上一面,不忍离去。”

        归天鹤大笑着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说的好!知我者,易水寒也。也罢,你既是来了,莫如你助我一臂之力,咱们二人共打天下,如何?”

        “驸马,你错了。水寒此次入京,并不是来帮你打天下的。”易不寒脸色沉重,却丝毫也笑不出来,“功名富贵无非是过眼云烟,转瞬即空,驸马何必执意强求。水寒念你在难中帮助过我,也算是相识一场,做为朋友,我只想劝你——”

        “不必——”不等易水寒把话讲完,归天鹤硬生生抬手一挡,目光转向颜如玉,深深眷恋的看了一眼,“对我来说,现在所有的对错都已不再重要!嘿嘿……朋友?我归天鹤今生没有朋友,你易水寒也不是我的朋友。”

        只看了一眼,归天鹤的心便觉得深深的痛了一下。

        今日相逢,旧游如梦。

        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要是一看到颜如玉,归天鹤的心中便会升起一种“舞闲歌悄,恨流风、不管余香”般的惆怅。

        贺顶红虎着脸一笑,甩了甩手道:“归驸马,这对老夫妇既然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他们冒认官亲,已是身犯死罪。不如由我替你杀了他们,岂不更好!”双手一分,正扣在归天鹤父母的后颈上。十指一紧猝松,这对老夫妇的脖子一齐格的响了一声。

        贺顶红双手轻轻一推,砰砰两响,这对老夫妇身子一栽,双双扑倒在地。

        归天鹤瞧到这里,一颗心又忍不住痛了一下,身子一震,狠狠盯着贺顶红道:“贺顶红,你够狠!”

        “够狠?”贺顶红收回双手,笑着在掌心呵了一口气,“不敢,比起你归驸马的手段,我还差得远呢?”

        七公主看到这里,一张狰狞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而他笑的时候却比不笑时更狰狞。

        辛韵兰的脸上同样挂着一丝笑意。

        她的笑显得很神秘,令人看不出一丝丝的悲与喜。

        三王爷低下头看了一眼归天鹤父母的尸首,刚想斥责贺顶红时,却又找不出责怪的理由。总之,贺顶红不经他同意便私自行事,他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当下顺手一指七公主,问道:“归天鹤,公主与你夫妻多年,你纵然不肯认她,她却认识你。你将她害成这副模样,你还有何话可说?”

        “哦?王爷,你说这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婆娘是公主,这话从何说起?”归天鹤笑着一指身边的辛韵兰,坦然说道,“王爷好生瞧仔细了,她才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公主,至于那个丑八怪,鬼知道她是什么人?”

        颜如玉大为失望的叹息一声,柔声道:“驸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你既然做了,你干么不敢承认?”

        “如玉……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你……你不要逼我……”归天鹤目光一闪,眸子里像是烈酒遇上了一团火焰,激起一种极为厉烈的灼痛,“我与公主恩爱多年,形影不离,我说她不是公主她就不是公主。好!王爷既是一口认定这个丑婆娘她是公主,除非你让她开口承认,自己就是公主。”

        此话一出,包括三王爷在内,一时众口哑然,无言以对。

        归天鹤自以为公主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却没有想到此时辛韵兰竟然开了口:“我可以证明,我不是公主,她才是。”

        辛韵兰的话并不多,只说了十三个字。

        但这十三个字,却足以让归天鹤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