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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哭有好几种。

伤心要哭、悲哀要哭、高兴要哭、做错事了要哭、被骂了也要哭,痛苦当然更要哭了,可是见了她的身材时那种哭,却不是这几种哭。

那是一种后悔的哭。

——后悔你为什么不早点见到她,后悔为什么无法、也不能和她共做“男人与女人的战争”。

只要是男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她的“天使与魔鬼”。

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是一个尼姑庵的主持?

她被男人抛弃了?

或是她看破了红尘?

这一点是江湖上近五十年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问题之一,也是众人想知道的答案之一。

她为什么要在声名如日中天时,忽然削发为尼姑呢?而且一做至今己二十三年了。

“江湖美人鱼”一恍就成无心庵的心无师太,是什么令她做下如此大的决定呢?

无心庵本来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尼姑庵而已,自然地来了以后,一切就改观了,由小庵而变大庵,由本来只有三个尼姑而演变成七十余个尼姑的庵寺了。

由一间默默无闻,乏人问津的小庵,在转眼之间,在一夕之后忽然变成了武林中三大名庵之一。

庵因人而红、人因庵而老、而变、而樵惮。

昔日的“美人鱼”已不复存在,今日的心无师太是否风采依旧,美丽如昔?

晨曦透过朝露,迷迷蒙蒙的投射在无心庵,使得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尼姑庵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看着仇无忌走进无心庵,藏花略为停了一停脚步,她眉头微皱,挑眼一思。

——仇无忌走了一夜,就是为了要到这无心庵?

——他和某一个人约在此地碰面?或是到这里来拿某样东西?

——他是个度诚的信徒,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信仰?所有的问题,光用想象是得不到答案,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进入庵内才能得知。

藏花刚想迈步,就看见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她看见一个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从庵内姗姗的走了出来。

她看见的是花漫雪。

花漫雪仿佛一夜末眠,又仿佛刚刚经过一场激烈决斗后所出现在眼晴里的那种疲倦之意,她全身好像都己无力的走出庵门,走入树林,走进晨曦里。

藏花知道她不是个信徒,她唯一信仰的就是自己口袋里的钱财,她从不到什么寺呀、庙宇的,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无心庵呢?

对于这个问题藏花并没有思索太久,因为她很快的又看见仇无忌走出无心庵。

他刚刚进去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现在出来时的样子却仿佛中了特大号头彩似的,走起路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很快的就走出树林,走入荒漠。

藏花现在就很为难了,是继续跟踪下去?还是先进入无心庵探个究竟呢?

已没有时间让她再迟疑了,她毅然的甩了甩头,她已决定进入无心庵了。

看仇无忌走的方向,一定是回到城里,他彻夜走到这里,他的目的也一定是在这里,如果现在不进去看个名堂,藏花一定会憋死。

藏花可以被气死、自己渴死、被人打死,不管她怎么死都可能。但是,却绝对不会是憋死。

她如果是个会让自己憋死的人,那么她就不是藏花,也就不会发生了那么多可悲可泣,惊天动地的故事。

——好奇心岂非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惹麻烦的原因之一。



早课。

千遍一律,一成不变的早课。

上香、念经、祈福、默祷,每天清晨起来后,要做完这些事才可以开始吃早餐。

永远是四样青菜豆腐和一大锅粥,吃完早餐后,当然就开始整理店里的一切,包括大门外的庭院。

藏花进入无心店时,她们正好吃完早饭,开始在打扫,一位年纪较大的尼姑看见藏花,立即上前:“施主,是否来上香?”

“上香?”藏花微愣,但立即笑着说:“对,对,我是来上香。”

“施主请随我到大殿。”

从前院,经过走廊到大殿,一路上藏花的眼晴没有停过的四处望。

正常,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藏花不由的以为自己判断可能错了,仇无忌也许就和平常人一样,到这里只是为了上香。

趁着那中年尼姑在点香时,藏花问她:“师太法号如何称呼?”

“贫尼心无。”

“心无师太。”藏花说:“无心庵是三大名庵之一,上香的人一定很多,为何现在不见有别的人来上香?”

“普通都是下午来上香。”心无师太说:“如果是节日佳庆、佛祖圣诞,一大早就会有人来上香。”

藏花接心无师太递过来的清香,转身面对佛像,虞诚的拜了拜,将二根清香插入香炉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心无师太脸上。

“这么说今天我是第一个来上香的人?”

“是的。”心无师太回答。

没有人来过?明明看见仇无忌走进这无心庙,也看见花漫雪从这里走出,为什么心无师太会说没有人来过?

“或许己有人来过,而心无师太没有看见。”藏花笑了笑。

“今天是我当值,一大早我就在大殿念经。”心无师太说:“有人来上香,我一定会知道的。”

她看了看藏花,又问:“施主是否来这里找人?”

“找人?不,我是来上香的。”藏花掩饰的笑笑:“我只是要进来之前,仿佛看见有人从这里走出去。”

“施主说的一定是花善人。”心无师太微微一笑。

“花善人?”藏花一怔。

“是的。”心无师太说:“庙和庙一样,虽然有很多善男信女来进香上供,但是我们的开销一向很大,尤其是一些比较有名的庵或庙,因为我们时常会拿出一笔钱来为地方上做一些善事。”

她看着藏花,顿了顿,接着又说:“所以通常我们的背后都会有一两个大财主在支持着。”

“大财主?”

“是的。”心无师太说:“有的人出钱,却不甚欢挂名,他们有的是在我们需要用钱时,才会送钱来,有的是按月送来,花善人就是属于后面这一种的人。”

“花善人是就是‘醉柳阁’的阁主花漫雪?”藏花问。

“不知道。”心无师太说:“像处理这一类的事,都是本庵主持心无师太所做的,我们只知道她叫花善人而己。”

回到城里,己是快到中午了,任飘伶早已在相约之处等候。

屁股还未坐定,藏花已先吃了三口菜,然后又喝了两杯酒,才满足的喘了口气。

任飘伶看着她,微微笑道:“看来你昨夜一定很辛苦?”

“辛苦倒是没有,只不过喝了很多西北风而已。”藏花又吃了一口菜。

“要盯那老滑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任飘伶举杯喝酒。

藏花先喝了一杯,然后放下杯子,才盯着他,才开□:“你猜猜那老小子昨夜一个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事?”

“找了三十个女人陪他喝酒取乐。”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必喝西北风了。”藏花笑了笑:“别忘了我也是女人。”

“到某大富人家抢了一票?”任飘伶说:“或者到某个地方杀了人?”

“没有。”藏花说:“他只是散步散了一夜,然后到城外的无心庵逛了一圈。”

“就这样?”

“是的。”

“在散步时有没有和谁接触过?”

“没有。”

任飘伶想了想,又喝杯酒,才说:“那么他一定是和某人约好在无心庵碰面。”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等他出来后,我立即进了无心庵。”藏花盯着他说:“你猜猜我进去之前,看见谁从无心庵里走出来?”

“谁?”任飘伶眼晴一亮:“这个从庵内走出来的人说不定就是和仇无忌约好碰面的人?”

“花漫雪。”藏花说:“这个从庵内走出来的人就是花漫雪。”

“花阁主?”任飘伶微惊:“醉柳阁的花漫雪?”

“难道还有别的花漫雪吗?”藏花笑了笑了:“我进去之后,当然是上香,等上完香后,我打趣的问,今天我是不是第一个来上香的人?”

“庵内尼姑怎么回答?”

“她们居然说是。”藏花说:“我明明看见仇无忌和花漫雪从里面走了出来,尼姑却说我是第一个来上香的人,你说奇不奇怪?”

任飘伶眉头微皱,又在沉思。

“于是我当然又说,我好像看见有人刚刚走出去,那个尼姑一听马上笑着说,我看见的人一定是花善人。”藏花说:“花善人的意思你懂不懂?”

任飘伶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说,花漫雪是无心庵背后支持的大财主。”

“可是我记得从小就没看见过花漫雪做过一件善事,更别说到庵或庙去上香。”藏花说:“她怎么会忽然间变成支持无心庵的大财主呢?”

“或许是她忽然间想通了。”

“别人有这可能,她,不必了。”藏花说:“庵内的尼姑只承认有花漫雪这个人走出去,却死也不承认还有别人进去。”

藏花用左手食指在鼻子的左边上下摸擦着,每当她遇到须要思考问题时,她就会有这个举动。

“所以我想这个无心庵一定有问题。”藏花边摸着鼻子边说。

“无心庵内的心无师太,三十年前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鱼’,不但是绝色倾倒众生,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她却在声名最噪时,当了无心庵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