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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至于军内腐败,失于演练,将无谋略,兵无斗志,则又在其次之其次,姑且不论。

[注释]

①  (英)宾汉《英军在华作战记》第二卷P372。

②  《清史稿·仁宗本纪》,《清史稿·宣宗本纪》。

③  《清代野史大观》卷一,《宣宗俭德》。

④  《清朝野史大观》卷一,《狐裘不出风》,《缀补套裤》。

⑤  《道光实录》。

⑥  《清朝文献通考》卷33。

⑦  《清史稿·圣祖纪》。

⑧  《乾隆实录》卷55。

⑨  《清史稿·时宪志》,《清史稿·南怀仁传》。

⑩  《清史稿·郭世勋传》。

第二篇:锦绣江南的“战争补课”

锦绣江南的“战争补课”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几乎是中国老百姓公认的生存环境评估。

“天堂”的富庶,是百姓经营之功,而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政治的大背景,还有晋室东渡、宋室南迁。中国的政治中心既然安在苏杭一带,天子脚下,皇恩浩荡,你想不居住在“天堂”也不行啊!

北方一乱,即行南迁。一条大江,阻隔了战争,在中国历史上,相对而言,江南的战祸确实少于北方。

中国历史进入近代,江南便不再太平。

鸦片战争,是围着“江南”打的。最后,在“江南”的六朝繁华古都南京,签下了停战、赔款、割地、通商的伤心条约。

“帝国主义”的兴趣似乎固执在做买卖上,他们对“江南”的侵入,是边缘性、散点性的。鸦片战争后,“江南”还是江南,“天堂”还是天堂,“天堂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和平的风,吹拂城乡……

洪秀全发难,太平天国兴起,“江南”首当其冲。“天京”建在“南京”,“天国”建在“天堂”,洪秀全们很有眼光,把“清妖”的“天下粮仓”占住了,即便不搞什么劳什子“北伐”,饿也能把大清朝的“八旗”男女老少饿死呀!

问题是,“天国”没建成,“天堂”却糟蹋了,“和平”没了,“战争”来了,“天国”的梦幻者,被埋在“天京”的废墟里,“天堂”的百姓,遭逢史无前例的浩劫。

先辈们为躲避中原战乱,一拨又一拨来到江南。没料想,他们的后代,却因为“太平天国”的“革命”而命断沟壑。有的学者在统计后发现,1851年至1864年的14年中,中国人口锐减40%,绝对死亡人数一亿六千万人!而太平天国战争给中国带来的损失至少在一亿以上,直接造成的过量死亡人口达七千万。给战争中心区的江苏、安徽、浙江、江西、湖北五省所直接造成的死亡人数则达五千四百万人,超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所造成的五千万人的死亡纪录。①

呜呼!伟大的太平天国的“太平”与“革命”!

洪秀全们给锦绣江南进行了一次血色的战争补课,也让中国进行了一次人口“减肥”。

江山毁弃,百姓蒙难,可是在“意识形态史学”的逻辑判断里,洪秀全与太平天国的“革命精神”却成了他们的研究珍存。

其实,铺陈此篇的目的,倒不是进行太平天国批判或洪秀全批判,近二十年来,渐渐走出意识强加的历史研究者已经借助未加淘洗的历史事实,对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太平天国主流话语,表明了有力的驳诘。

本书想要提醒的是,关注战争对中华民族的摧残——较之异族入侵,本民族制造的战争灾难似乎更为惨绝人寰!太平天国,仅为一例。

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已经牺牲

跳出神话的虚说,中国历史上真正的“天兵”、“天将”是在“太平天国”的背景下显现威力的。

回过头来再说太平天国的“天兵”、“天将”,那也是一帮了不起的时势英雄。单是他们创造的战争神话,便在险些颠覆了大清皇朝的二百多年江山社稷后,又长期地迷惑着中国人的历史情感。

骤然而兴,暴然而起,嚣然而胜,太平军兵锋所向,无坚不摧,无防不溃,八旗军、绿营兵,纷纷败北。于是,当历史学家从纯军事的角度评价太平军所以胜、清朝政府军所以败的战争角逐时,他们基本的定性词语是:“八旗绿营,腐败不堪。”②

面对一支“腐败不堪”的军队,虽胜何荣?

否定了敌人,其实等于否定了胜利的价值。

历史的真实状态是:在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时,不论“八旗”,还是“绿营”,都还是十分强大的武装力量,并未“腐败不堪”。虽然在与太平天国的较量中,“八旗”、“绿营”的战略主力任务逐步让位于初有“团练”之名,尔后具有“超团练”性质的“湘军”与“淮军”,但作为国家常备军、政府正规军,“八旗兵”、“绿营兵”的战斗力并不是后代历史学者所贬抑的那样不堪一击。“卫国”固力不胜任,“残民”则凶狠有加。

正确地评估“八旗”、“绿营”的战斗力,是为了较为恰当地评估太平军的军事实力。借此,一方面我们可以追溯“天兵”战斗力的源泉,另一方面又可以接近本书的“元命题”之一:“国家军队”何以不能有效地保卫“国家”?“人民”武装起来,又何以不能真正地拯救“人民”?

闭上双眼,我们即刻回到太平天国时代。

睁开双眼,我们则在“天兵”的队列里看到“神性”的张扬。

“神性”,是“神”的属性。“人性”,是“人”的属性。二者本有人、神之别,这正如人与禽、兽、虫、鱼的区别一样不可逾越。但“人”很聪明。聪明到能够打破“神”与“人”的隔阂。

洪秀全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一场神经错乱的大病之后,他居然成了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的弟弟;他要巩固这个精神发现的成果,于是一个充满“神性”的组织便在广东花县的山村里建立起来。这组织,即“拜上帝会”。史籍又载:“拜上帝会”是由“上帝会”、即“三点会”(或“三合会”)发展而来的,而“上帝会”、“三点会”的创始人原是洪秀全的同乡与老师朱九涛。③  朱九涛死,洪秀全遂成会首。无论如何,总是洪秀全将“拜上帝会”做成了规模,做出了气候。这与晁盖创业,却是宋江将梁山泊事业做大做强相仿。

先是秘密地扎根串连。但“根”扎不下去,“连”也串不起来。本乡本土,知根知梢,爹生娘养,你说你是上帝的儿子、耶稣的兄弟,谁信?大抵只发展了冯云山(表弟)、洪仁玕(族弟)等数人,洪秀全便被乡人侧目而视了。这应了一句俗话:能哄天下,不能哄一保一甲。

接着,洪秀全远走他乡,赴广西贵县赐谷村传教。时在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四月。与洪秀全同行者,为冯云山。经半年游说,信上帝者亦仅百人左右。洪秀全再一次灰心丧气,打道回府,又到广东老家当起了教书匠。但冯云山“神性”坚刚,转移于广西桂平县北的紫荆山区,佣工、教馆、传教不怠。三年功夫,居然发展“拜上帝会”信徒三千多人。

冯云山创造了一个宗教奇迹,他让天主教、基督教所尊奉的“上帝”,在中国安了一个家,有了中国香火。扩大到政治的、历史的范畴,也可以说是冯云山完成了对洪秀全的“神化”过程,并为未来的“太平天国”打下了“神性”的桩基。

三年时间,三千信徒,这都是为洪秀全准备的。时来运转,洪秀全就是不想当“神”,也由他不得了。听了冯云山的工作汇报,洪秀全大为神气,自然乐于再去广西当他“天命所归”的“天兄”首领。

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这些以后太平天国的诸王领袖,也大都是在冯云山传教时期先后加入到“拜上帝会”行列中来的。

需要“神”,就能“造神”。

你造了“神”,你就变成“神”。

这是宗教魔术,这也是政治魔术。

本来,“神”就不是天生的呀!同样的道理,“天兵”、“天将”、“天兄”乃至“天王”,也都不是天生的。只要主观上“想”了,客观上“扮”了,一切一切的神圣角色还不是人演的吗?

在拜上帝会的旗帜下,万姓奔集。

整整八年的宗教酝酿。“神性”在自我暗示与相互哄抬中取代了“人性”。“宗教”膨胀之后,鼓起了洪秀全们的“政治”幻想,“太平天国”呼之欲出。

三十刀兵动八方,

天号地呼没处藏。

安排白马接红羊,

十二英雄势莫当。

这首江南儿歌所藏玄机,除强调了“红羊之劫”(道光二十七年,即公元1847年,为农历丁未羊年)的必然,还暗示了聚众起兵的最佳时机(三十,即道光三十年、1850年)。“十二英雄”,则泛指“拜上帝会”诸头领。④

应了“三十”的天时,一进道光三十年拜上帝会便加快了力量集结。正巧,入了正月道光皇帝旻宁便大病不起,并于正月十四日丁未驾崩。消息传到广西,洪秀全等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因为一过年(正月初四),胡以晃就变卖田产,全力支持“天父天兄”的事业。这一优秀“典型”,被萧朝贵以“天兄”托命代言的方式加以表彰曰:“胡以晃算得尔真草(心)忠草(心)。”⑤  受了胡以晃毁家相从的启示,这才有道光三十年八月初拜上帝会七人小组(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秦日昌)开会,正式号召信徒卖田毁房,舍家弃产,集结于金田的最高通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