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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蓦地,史天泰象被推了一下,壮大的身体摇了摇,从枕畔仙的身上翻跌下去。这时,枕畔仙才看见她的脚后躺着另一个人,另一个男人。

“你……你是?”

“是我,燕无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幸好在这里。”

“你怎么了,受伤了?”

“浑身散了架似的,最后的一点力气就够点了这位老兄一指。”

“你能给我一指,解了我软麻穴吗?”

“再等一等,让我聚一下气。”

说实在的,煞刀客拼着全力制住浪中狮是十分十分的不容易,他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点劲力又用完了。要不是浪中狮偏偏选了这片草地行淫,要不是浪中狮欲火燃烧得失去了正常的警惕,煞刀客是根本不可能得手的。

现在得手了。杜月仙曾救了他,他今天也救了她,不过他认为还是欠她的,欠了许多。

一个半裸的女人无奈地仰天躺着,一个无力的男人无奈地卧着。一个轻叹着,一个调息着。一个等待着,一个也在等待着。一个等待着被救,一个等待着去救。哦,人有时真无奈,两个不应该见面的人偏偏在这般环境、这般情景中见面了。

“你好了吗?”

没有回答。

杜月仙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不知自己怎样坠入如此境地的。原来开着酒楼,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钱和男人样样不缺。就因为看见了脚后的这个人,一切全变了,周围的男人全变得那么可恶无味,满屋的珍宝黄金变得那么苍白无彩。自已情不自禁地去救他,为他被人追杀,被人欺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清,一点也说不清。难道这就是命,这就是所谓的缘?

卟卟两声,穴道应指而解。就在杜月仙沉入苦思之时,燕无心第二次聚起了能解穴的劲力。现在只剩下喘个不停了。

杜月仙一翻身跃起,狠狠踢了浪中狮几脚,又加点了他八大奇经血脉。若无人解救,靠史天泰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冲穴解开的。第二步她便是将撕破的衣衫急急拉紧,结好。第三步她将煞刀客扶起,双掌按住他后背,滚滚真力从命门穴进入煞刀客体内,为他治伤,助他聚力。

一个时辰过去,煞刀客灰白的脸庞渐泛红润,头顶也蒸蒸地冒着热气。杜月仙知道他伤势已经无碍,这才将双掌移开了命门穴,吃力地吁了口气。

煞刀客先开腔:“谢谢。”

“就谢谢两字?”她问。

“还能说什么呢”他答。

“说说你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从得月酒楼逃脱后你有没有想到救你的人会怎样?”她追着问。

“第一个问题回答很简单。我行走江湖至今,所有的遭遇都离不出墨玉残刀四字。人人都想*我,可我确实不知道。于是他们便想尽办法害我,所以我就遭难了。第二个问题我是想过的,却没想到你。但是如今看来也只有你了,你才是唯一的……”他答。

“唯一的什么?”有点忘情。

“唯一的能够救我的人。”淡淡地。

燕无心一双俊目凝视着对方的娇靥。是有意抑是无意,如此男性的目光惹得杜月仙芳心嘣嘣直跳,脸儿发烧,羞意盎然。她不但感到浑身血液忽地加快了循环速度,心儿卜卜地象要跳出胸腔。更使她吃惊的是如此世故的自己,wωw奇Qisuu書com网居然会像初恋少女一般,接触男性的目光会兴奋不已,羞红满颊。她觉得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中,生命第一次充满了诗意和活力,灵魂儿再也不像以往每每施风播雨时那么空虚,那么飘渺无依。

撕裂的衣襟遮不住雪白的粉颈,不,应该说潮红的粉颈。她浑身颤栗着低下了头,心像飘出了体外,冉冉地冉冉地升高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尽管在燕无心说来对杜月仙根本谈不上男女柔情,但对方毕竟抛弃了以往的一切,在没有任何保障和代价的情况下救了自己。这份感激之情还是很浓厚的。

杜月仙号称枕畔仙,花容月貌是当然之事,更兼她这份羞红柔情,燕无心岂能辜负了一片纯真。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走吧。”

就两个字,杜月仙感到无比的舒服和满足。走吧,就像情侣在呼唤,丈夫在催促,亲近之感油然而生。她站起身来,伸手扶起燕无心,随即娇躯就依在心上人的肩旁,两人慢慢地朝杂林深处行去……

瘫倒在地的浪中狮史天泰落了个听天由命的下场,若非有人经过,解开他的穴门,他离黄泉之路是很近很近了。

等燕无心杜月仙深一步浅一步赶到附近的客栈时,天已经断黑了。悦来客栈在周庄镇上是最大的一家,房间也算干净。燕无心先送杜月仙回房,刚想转身离去,杜月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不作声。

红烛柔光之中,燕无心被娇若春葱、柔若无骨的纤指一握,心中不由鹿撞兔跳,脚下似拖着百斤重铁,再也挪不开步去。

“无心,你嫌我是残花败柳、昔日黄花么?”语音像燕呢莺喃。

燕无心像浸泡在温暖美妙的溪流中一般,全身每个毛孔都觉得酥麻舒坦,血管里的血奔流得更急,喉头发紧,好不容易才蹩出—个字来:“不。”

“那你为何忍心离开我?”

“我就住在你隔壁呀。”

“你……”

燕无心一声悠长深远的叹息,衣袖已“呼”地扑灭烛火。他还没再进一步动作,杜月仙嘤叮一声已投入他的怀中,若兰似芳的热唇紧紧地贴在他的脸颊上。美妙的十指在他胸前游走,如火融雪。他整个意识在一瞬间全模糊了,只剩下肉体上的无比渴望。

他伸手将她拥紧,慢慢解开衣衫,触摸到光滑如绸,鲜润似花的肌肤,以及……

他和她都醉了,同时走入对方的秘密世界,这时他们感到的生命才完美充实,才无比欢畅。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卟地一声一物射进房来,恰好钉在房中一对鸳鸯的床头,寒光闪烁,颤抖不停。

“谁!”燕无心身形从床上箭一般弹起,射出窗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月亮悬在天际,繁星嵌满天穹,偶尔风吹过,院中树叶一阵婆娑。他观望多时不得要领,燕无心这才回到房中。

杜月仙点着了红烛,见燕无心回来,递上一张信笺说:“无心,春香是何人?”

燕无心接过信笺一看,上面匆匆写了几项字:虎狼四伏,北上之路全然封锁,南下又是重入虎口。妾之意君宜西进,千万千万不让柔情蜜意坏了性命。妾与君有意无缘,奇Qīsuu.сom书留字示警,愿君自重!他日若还有相见之期,妾将……

信没有写完,落款却写了“春香”两字。燕无心思索再三,才想起枉霞岭中万窍怪翁的春夏秋冬四香,以及路旁水沟里听到数女议论所提及的“春香”,但是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哪里谈得上“妾与君有意无缘”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对着手中的信笺儿发怔。

杜月仙见此,长叹一声说:“出道江南才不长时间,就惹了满身情孽,日后如何处置?”

燕无心说:“这春香我还不认识,不过别人好心好意警告于我,总没有坏意吧。”

“那你准备如何行动?”

燕无心剑眉一扬说:“追凶报仇是我生存的唯一目标,不能躲避。再说是祸躲不过,明日我就偏偏北上,看看这般江湖侠义道能把我怎样!”

话言未落,窗外传来一阵狂笑,还有人叫骂着:“能把你碎割了喂狗,能把你碾成粉末饲鱼。今夜你小子若想活命,不献出墨玉残刀秘密就别做梦了!”

房中男女互视一眼,不用多说已到生死关头。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扎束,可惜黑血刀早丢了。就像鸟没了翅膀,煞刀客没了刀何为煞?燕无心诅丧地摇了摇头。

杜月仙莞尔一笑,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把瓦亮铮光的薄刃刀,递到了燕无心手边。燕无心大喜,提在手中虽说轻了些,但鸟又有了翅膀,煞刀有刀便又有了煞,能不高兴?

“月仙,哪里找来的刀?”

“别多问了,外面等着呢。”

“好吧,我出去挡着,你见机从后窗逃走。若是我能保得性命,总有相逢之日。”说着正想走,就听得一声娇唤。

“无心,你等一等。”

回头一望,杜月仙泪水满脸地仰着头,望着自己。

“月仙,还有什么事?”

“最后一件事。”

“说吧。”

“吻一吻我,虽然不是夫妻,可也得分手吻别!”

能拒绝吗?燕无心冲动地一把抱住杜月仙,雨点般在她眼睛、红唇、脸颊、额头、耳垂上落满了热吻,还说了一句:“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

“无心,说吧。”

“你为什么人称枕畔仙,今日我总算尝到了,我渴望重尝。”

“你……你坏!”

粉拳想擂,一擂擂了个空。燕无心身形晃处,已如一只巨鸟扑出窗去。

枕畔仙没有越出后窗逃走,只是伏在前窗旁,偷偷地往外眺着。她一手握着迷魂雾弹,一手攥着绝神针。她设想是准确的,煞刀客明干,她暗伏,如有不测也可掷弹协助心上人逃遁。可惜她千算万算,少算一招。就在她全神贯注望着窗外时,后窗轻轻一动,飘进一个人来,轻功之佳无以伦比。他寂无声息地潜到杜月仙身畔,一抬手,三道白气冲指而出。

杜月仙只觉背后有异,正要转身,身子一软已仰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