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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65—4(2)193—2

        但愿人们不要说,我并没有说出什么新东西:题材的处理就是新的;在我们打网球的时候,双方打的只是同一个球,但总有一个人打得更好些。

        我非常喜欢听人对我讲,我使用的是前人的文字。正如同样的思想用另一种讲法并不就构成另一篇文章,同样的是:同样的文字用另一种写法却构成另一种思想!

        6—944(23)191—3

        文字的不同排列便形成了不同的意义,而意义的不同排列便形成了不同的效果。

        46—990(24)596—4

        语言——若不是为了休息,我们决不把精神转到别的上。。

        面去,然而在适宜于休息的时候,只要是有此需要,就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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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思  想  录

        休息而不能不休息;因为不能适时休息的人就会疲倦;但并不适时感到疲倦的人却会得到休息,因为他们早已心不在焉了。邪恶的欲念总喜欢与人们所愿意得之于我们的东西背道而驰,而又并不给我们带来任何快乐;这就是我们做出别人所愿意的一切时的代价。

        47—958(25)227—5

        雄辩——它必须是使人悦意的而又是真实的;然而那种。。

        使人悦意其本身又必须是出自真实。

        48—955(26)24—6

        雄辩是思想的一幅图画;因而那些画过之后又添上几笔的人,就是在写意而不是在写真了。

        49—971(27)184—120

        杂记。语言——凡是雕琢字句讲求对仗的人①。。。。就像是开假窗户讲求对称的人一样:他们的准则并不是要正确讲述而只是要做出正确的姿态。

        50—974(28)247—114

        我们一眼就看到的东西,其对称是以没有理由可以成为

        ①此处系指当时诺埃尔神父(Père

        NoeCl)所写的一部书,题名为《真空的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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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  想  录51

        别的样子为基础的,也是以人体的形象为基础的;由此可见,我们要求对称就只是在广度方面,而不是在高度与深度方面。

        36—3(29)60—115

        当我们阅读一篇很自然的文章时,我们感到又惊又喜,因为我们期待着阅读一位作家而我们却发见了一个人。

        反之,那些趣味高级的人阅读一本书时原以为能发见一个人,却出乎意外地发见了一位作家。

        Plus

        poetice

        quamhumane

        locatus

        es。

        〔“你以诗人发言更甚于以人发言”

        ①〕。那些在教导说自然能讲述一切甚至于能讲述神学的人,就是好好地在尊敬自然了。

        32—79,986(30)248—45

        我们仅只请教于耳朵;因为我们缺少心灵。

        准则就在于诚恳。

        删节之美,判断之美。

        3—966(31)602—119

        凡是我们所指责于西塞罗的那些虚伪的美②,都有其崇拜者,并且有大量的崇拜者。

        ①按为罗马诗人彼得罗尼(Petronius,?—66)的诗句,见所著《讽刺诗》,90。

        ②蒙田、默雷与帕斯卡尔均指责古罗马作家西塞罗(Cicéron,公元前106—43)的著作铺张扬厉,违反了简洁朴素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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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思  想  录

        37—931A  (32)291—38

        喜悦以及美都有一定的典型,它就在于我们的天性(无论它实际的情况是强是弱)与令我们喜悦的事物两者之间的一定的关系。

        凡是根据这种典型所形成的一切东西都使我们喜悦,无论是建筑,是歌曲,是论文,是诗歌,是散文,是女性,是飞鸟,是河流,是树木,是房屋,是服装以及其他。凡不是根据这种典型而构成的一切东西,都会使高级趣味的人感到不快。

        正犹如根据好典型而构成的一首歌曲和一座建筑之间,会有一种完美的关系一样,因为它们都类似于那个独一无二的典型,尽管它们各属一类;同样地根据坏典型而构成的各种事物之间也有一种完美的关系。并不是坏典型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坏典型是无穷无尽的;然而比如说任何一首坏的商籁体诗,无论它是根据什么样荒诞的典型而写成的,都十足像是一个按照那种典型而打扮出来的女人一样。

        最能使人理解一首荒诞的商籁体诗是何等之可笑的,就莫过于先考察一下自然以及那种典型,然后再想像一下一个女人或者一座建筑就是按那样的类型被塑造出来的。


        38—932A  (3)167—31

        诗歌美。    正如我们谈论着诗歌之美,我们也应该谈。。。

        论几何学之美以及医药学之美,然而我们却不谈论这些:其原因就在于我们很了解几何学的对象是什么,以及它得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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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  想  录71

        证明;我们也了解医药学的对象是什么,以及它得包括治疗;然而我们却并不了解成其为诗歌对象的那种美妙都包括些什么。我们并不了解我们所应模仿的那种自然的典型究竟是什么;并且由于缺乏这种知识,我们就发明了种种稀奇古怪的名词:诸如“黄金时代”

        ,“我们当代的奇迹”

        ,“命运的”

        ,等等;并且我们就把这类莫明其妙的话称之为诗歌美。

        ①

        然而谁要是就根据这种无非是以大话在谈论小事的典型来想像一位女性的话,那他就会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堆满了珠翠和首饰,他会觉得好笑的;因为我们对于什么算是一个女性的漂亮要比对于诗歌的漂亮懂得更多。然而不懂得这一点的人却会赞赏她这种打扮;还有不少乡村会把她当成女王呢;而这就是我们所以要把按照这种典型而写成的商籁体诗称之为乡村女王的原因了。

        39—984A  (34)246—41

        一个人如果没有做出来诗人或数学家等等的标志,他就不会以诗歌闻名于世。

        然而通人却根本不愿意有什么标志,并且几乎也不会在诗人的行业与刺绣的行业之间加以区别的。

        通人既不能被称为诗人,也不能被称为几何学家或其他的什么;但他们却是所有这一切人,而又是这一切人的评判者。谁也猜不出他们。他们来到人们中间,谈论人们所谈论的事物。除了必要时拿出来应用而外,我们看不出他们有哪

        ①据阿韦(M。

        Havet)说,作者这里是指法国诗人马雷柏(Franois

        de

        Malher-be

        15—1628)及其诗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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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思  想  录

        种属性没有哪种属性,但到了必要时我们就会想起它来;因为这两种说法同等地都是他们的特性:当其不是个语言问题时,我们就不说他们谈得很好,而当其是个语言问题时,我们就说他们谈得很好。

        因而,当一个人一走进来,人们就说他极其擅长做诗的时候,人们给他的就是一种虚伪的赞扬;而且当人们要评判某些诗却又不去请教他的时候,那就更是一种恶劣的标志了。

        40—987A  (35)187—39

        我们决不能〔说〕某个人:“他是数学家”

        ,或者“他是宣教士”

        ,或者“他长于雄辩”

        ;而只能说:“他是个诚恳的人”。

        唯有这种普遍性的品质才使我高兴。

        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就想起他的著作,这就是一种恶劣的标志了;我愿意我们不会发见什么品质,除非是遇到了它而又有机会运用它(Ne

        quid

        nimis①)

        ,否则恐怕某一种品质就会占上风,并会给人施洗的;我们千万别想到他谈得很好,除非确实是谈得很好的时候,唯有这时候我们才可以这样想。

        41—985(36)241—29

        人充满了各种需要:他只爱能够满足一切需要的人。人们说:“这是一位优秀的数学家”。

        然而我却用不着什么数学,他会把我当成一个命题吧。

        “这是一位优秀的战士”

        ,——他会把我当成一个围攻着的据点吧。因而就必须是一个诚恳的

        ①〔“什么事都不过份”

        〕为古希腊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