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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江昂生硬的道:“姓易的,你以为你拉拢得了我三弟?那才真叫笑话!”

    狞笑一声,易连顺道:“江昂,我说就叫你江家来个‘窝里反’给你看看。”

    旁边的尤老二急叫:“公子!”

    哼了哼,易连顺咽下了刚想说的话,却不怀好意的阴着声道:“便让你们狂上一时,

终会有场好戏叫你们看!”

    江昂狐疑又气恼的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又有什么阴谋?”

    易连顺嘿嘿奸笑道:“你就慢慢去猜吧,江昂,这可是一桩非常有趣的事哩!”

    额角上暴起青筋,江昂激动的吼:“易连顺,如果你又向我江家人施下什么诡计?

布了什么陷阱?我必要你拿性命来抵偿!”

    易连顺冷笑道:“你可吓死我了!”

    一伸手拦阻了气不可抑的江昂,燕铁衣低沉的道:“现在无须同姓易的在口舌土争

上下,他话中有话是不错,但目前辣手的主儿不是他,待我们打发了他请来的这些帮手,

姓易的自然就是瓮中之鳖,那时,我们要问他什么,他若还能坚不吐露,我就不姓燕!”

    深深呼了口气,江昂痛恨的道:“这真是头畜牲。”

    燕铁衣目光转向“黄小靴子”黄翔脸上,黄翔似乎颇为局促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用

力挤出一抹笑颜,却笑得好干涩。

    燕铁衣似笑非笑的道:“小靴子,你也是来‘琢磨’我燕铁衣的喽?”

    满布绉褶的面孔上浮起一片掩隐不住的尴尬与无奈之色,黄翔赶忙陪笑道:“大当

家包涵,我受人之邀,来此助阵,事前并不知道待要对付的主儿是谁,至到大当家莅临

前不久,才弄明白他们的对头居然就是大当家,局面搞成这个样子,实非预料所及,千

祈大当家见谅。”

    燕铁衣淡淡的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搓着手,黄翔苦笑道:“江湖规矩,大当家比我们更明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固是

一则,明知不可为仍须为之,亦乃颜面骨节攸关;大当家是何等人物?我们并非是嫌日

子过得枯燥乏味了来找大当家玩命寻乐子的,平白无故谁敢冲着大当家摆架势?无奈势

成骑虎,欲罢不能,好歹还得请大当家指点,冒犯之处,尚求大当家宽宏大量,莫予计

较!”

    燕铁衣想了想,道:“这也是实话,小靴子,我自会斟酌。”

    微微躬身,黄翔道:“谢大当家宽宥。”

    双眉一扬,燕铁衣又向早已躬腰咧嘴的“大铜扣”江焕堂道:“伙计,好多年不见

你了,买卖还干得惬意吧?”

    “大铜扣”汪焕堂满脸的横肉堆至着,呵呵的笑:“还不是全靠当家的赏碗饭吃?

否则,只要大当家一声令下,北地的黑道营主,那还有我们独脚的买卖可做?”

    神色蓦沉,燕铁衣冷冷的道:“既知如此,我饶得过你们,你们就放不过我!”

    汪焕堂表情惶恐的踏前一步,垂着手道:“大当家明鉴,我的情形和小靴子完全一

样,事前不知道是大当家,事后又拋不开手,作蜡到了极处,要早知是大当家,那个还

敢到来触自己的霉头?”

    燕铁衣缓缓的道:“好吧,伙计,待会大家不妨卯起来,你们别负他人所托,我总

也叫你们下得了台就是了!”

    抹了把汗,汪焕堂忙道:“全靠大当家手下留情。”

    眼睛一斜,燕铁衣又瞄向了“翻皮筒”谷如宾;谷如宾窘迫的打了个哈哈,双手用

力抱拳:“谷如宾向大当家请安。”

    燕铁衣笑道:“三年多前,你打横截了一票红货,苦主是与‘青龙社’有关的商家,

我们大领主屠长牧气愤之下硬要追杀你以示严惩,你托了北地大豪胡半仙前来说情,是

我压制下屠长牧,只叫你吐出红货就算了事,一根汗毛也未动你,姓谷的,有没有这挡

子事呀?”

    谷如宾红着一张油脸道:“有,有,当然有,这皆是大当家一念慈悲……”

    “呣”了一声,燕铁衣道:“我以为你忘了。”

    谷如宾惶然道:“大当家高抬贵手,始能由我过关,超生之德,岂敢稍忘?”

    燕铁衣突然狠酷的道:“若是未忘超生之德,你今天就拿这种方式来报答我?早知

你是个如此无心无肝之人,当年我还留你作甚?”

    满头冷汗,穿著厚羊皮筒子皆未流出一滴汗珠的谷如宾,只这瞬息之间便淌满了汗;

他舐着嘴唇,愧疚不安的道:“谷如宾知罪了,但仍乞大当家垂察下情,赐予包涵……”

    叹了口气,燕铁衣道:“你们三个,都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在道上混的这些

年,伤天害理的事也做得不少,但向来你们都没招惹过我,念在同行之谊,我也不愿贸

然收拾你们,今天你们总算和我面朝面的碰上了,不管你们有多少道理可说,这已表示

你们该遭报应的辰光到了,姑念你们尚知是非之处,且对我不失尊重之心,多少我会体

谅你们,然而你们却不须客气,尽管倾以所能,攻杀于我!”

    黄翔、汪焕堂,谷如宾三人齐齐躬身,形色惶恐:“我们不敢……”

    就在这时,宫不礼业已憋不住了,他怪叫道:“娘的个皮,这是在扮演那一出好戏,

燕铁衣你别再摆弄你绿林盟主的威风了,此地不是‘楚角岭’你‘青龙社’的大堂,你

他娘没那多的‘高高在上’;还有黄老弟、汪老弟、谷老弟三位,你们含糊个鸟?燕铁

衣眼下乃是浮滩之龙、离山之虎,爪不全、牙不利,正好趁此时机摆平了他,也可免除

后顾之忧,犯得上一味低三下四的去央求他?”

    易连顺也急道:“宫老前辈说得是,三位大哥,姓燕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三位

今朝开罪了他,若不索性加以剪除,往后他还会容你们混下去么?有道是‘剪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各位既已蹚了这湾混水,便只好横下心来狠到底,歼杀此獠,方为上策!”

    尤老二打铁趁热的跟着吆喝:“我们别磨蹭了,并肩子上!”

    大喝一声,宫不礼瞪着金鱼眼道:“胡说!我叫他们三位老弟挺起脊梁,不用含糊,

大家豁开来拚,却并不是要一窝子上去打群仗,老二,你少他娘的推波助澜,坏了为师

一世英名!”

    尤老二又气又急,却不敢表露出来,他焦虑的道:“师父,目下可不是讲规矩的时

候,他们三位………”

    宫不礼愤怒的打断了徒弟的话:“不管你怎么说,我可承担不起这个‘以众凌寡’

的臭名,大半辈子来,我老夫未干过一桩落人口实的事,莫非老到快入土了反倒要搞上

一遭不要脸之事?你不必再讲,照我的法子来!”

    尤老二嗫嚅的道:“徒弟只是担心师父失闪!”

    宫不礼咆哮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真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你这是在触我

的霉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昏了你娘的头!”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尤老二连连后退,哭丧着一张黄脸,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宫不礼目光四巡,火爆的道:“胜负事小,气节事大,老夫绝对单挑单打与燕铁衣

拚上一场,你们若想打群仗是你们的事,但至少也得在老夫我败阵以后;有我在此,你

们不可胡来!”

    没有人答腔,自然,也没有人出面反对。

    燕铁衣笑道:“有气魄,宫老!”

    往铺着黄沙的场子一指,宫不礼大声道:“燕铁衣,这边来!”

    说话中,只见这位凉山老怪略一提腿,人已飘了起来,彷佛风送羽絮般那么轻巧的

落向三丈之外的场子里,甚至连一抹尘沙也未拂动。

    点点头,燕铁衣笑道:“好,好一手‘天风来羽’。”

    他口里在赞,却自自然然的翻过栏干,跳到场中,半点不见卖弄。

    宫不礼气呼呼的道:“少啰嗦,燕铁衣,你亮家伙!”

    正对面站着的燕铁衣和悦的一笑道:“宫老,我是动招即出剑,不会和你客套,还

是你先请吧。”

    宫不礼猝然进扑,在他身形甫动的一剎那,一个身影竟奇诡的幻化为十六条真伪不

辨的影子,而每一条影子具皆带着一条丈许长儿臂粗的黑虹!

    黑虹翻卷回旋,宛若扭曲着的蛇体,怪异而狰狞。

    燕铁衣身形倏偏,几乎不可思议的斜身从十六个真幻莫定的影子空隙中闪出,闪出

的同时,一片寒光倒流——像似一道半悬着奔流的河水。

    宫不礼居然不动,他手上的“黑蟒鞭”突然绕体飞舞,将他囊成了一股乌黑的旋风,

贴地冲入——这一次,扬起了漫天的黄沙!

    猛挫身,燕铁衣双手握剑,而剑便在他手中疾速吞吐,刃芒的收缩似是自剑尖上喷

出的冷焰光雨一般,快不可言的弹射飞刺——于是,滚动的黑色旋风便速速歪斜,又连

连倒退。

    狂吼如雷,宫不礼暴退丈外,他的“黑蟒鞭”立时布成了,一面黑网——有形的,

与无形的网影又像是一片黑云,搂头盖顶罩了下来!

    于是,燕铁衣的“太阿剑”在发出那样尖锐的呼啸声中贴身翻飞,剑芒宛如匹练般

将他卷裹其中,就如同方才宫不礼相似,他的形体也凝成了一股激荡卷扬的旋风,只是,

却像一道晶莹而闪耀着电光雷火的旋风!

    纵横交织的黑网罩落,但竟似罩在一枚倒竖的,尖滑的锥体上,未能发挥任何扣盖

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