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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死后的丧仪。仍用明朝旧俗。这是“生从死不从”。死既不从。则阴世的一切。自然跟阳世不一样;做佛事超度。什么“疏头”“引”都从朝的花样与清朝无涉。所以叫做“阳从阴不从”。

做官的高坐堂。观瞻所系。自不能不穿朝珠补褂马蹄袖的清朝官服。但隶役依旧是朝“红黑帽”打扮。这叫“官从隶不从”。官'从了。然而婚姻是一人一家之事。可以不。所以新娘子凤冠霞。俨然明朝命妇。这是“仕'从婚姻不从”。

再有就是“老从少从”。孩子们百无禁忌。穿什么都可以。至于“儒从而释道不从”和“从而优伶不从”。是迁就事实。因为僧衣道袍。由来已古;而戏台上既然扮演的是

故事。就必须用前朝的服饰。

最后两款。关系清朝的开国规模。“国号从官号不从”。国号大清而官号仍旧是大明的六部九卿。总督巡抚;“役税从文字语言不从”。即劳役税收服从。但是彼此流仍然可讲汉语。并且沿用汉字。

以一己之命。与清最高统领多尔从容的讲条件。其政见虽是给满人怀柔汉人提供了方。却也最大限度保存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根本。只这一点。就让陈旭日不能不佩服他。须知满清上层对汉族的政策。原本是要“全盘满化”的。面对这样一个民族存亡之大事。决不是喊口号骂人或者自杀能解决的。时常时势。需要有大智慧者出大智慧。

而且。陈旭日最最钦服的一点。是他提出并被满清接受下来限制满人的“旗人不的经商。王公不的私出离开京城。太监出宫者斩首”之规定。尤其是“旗人不经商”一条国策。使大清的八旗子弟不会生计。只能吃喝玩乐。提笼驾鸟斗……

金之俊行年六十有六。在政治中浸淫几十载。经验丰富。陈旭日初见始。就对他恭敬执晚辈弟子礼。谦请教。聆听指点。两下里相处。甚是相的。此人不但学识渊博政富有经验与谋略。足为人师。而且手中人脉相当丰厚。他擅于提携,辈。入清后推荐了明朝蓟辽总督丁魁楚陕西总督丁启陕西巡抚练国事副都御史房可壮吏部员外郎左懋泰河东守道郝等一批合适的将领与官吏。多年经的人脉。遍及全国。陈旭日早已经看的清楚。如果自己欲亲近汉臣。从他入手。最是一条捷径。

“均衡。承你唤我一“老师”。方才我几番思量。觉有几句话。还是要与你说上一说。”

金之俊走过来。对少年诚恳恭敬的眼神。略一犹豫。道:“你年纪虽小。到底所处的环不一样。有不说藏着掖着。也当稳当点。别那么峰火冒烟的。容易给自己惹祸灾。”

他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又道:“就好比那句满汉有别。谁都知道。谁都咽在肚子里。你看个人明白儿用嘴巴嚷出来过?有些事吧。人人知道就是那么个理儿。是不能说。说出来痛快痛快嘴。听的人很可能就不高兴。就搁心里去。保不齐就被哪个惦记了去。抽空子冷不丁阴你一下。防不胜防。说不的也会因此惹来一场灾祸……往后行事。当慎思。慎言。慎行。”

陈旭日深深施一礼:“师指导。均衡铭记于心。均衡年纪小。于朝政上见解生涩。纵出语直率。皇上不过训斥几句。总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吧?”

有些事。你就不能表现的太成熟。如此虽是谨慎了。却不免予人城府颇深的印象。不生戒'。也加了几分小心。有心人不免会嘀咕:放这样一个人在太子爷身边。假以时日。是心腹大患。

对上位者来说。要做纯臣。最好有一个弱点。可以让人示惠。让人觉。掌握你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一个在民间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再怎么早慧聪明。终不了孩童式的率和莽撞。表现的太成熟。真不是件好事。

陈旭日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放|自己适时适的说些直来直往的话。既长了自己志气。示弱于人。

他不方便把这些心一一说明白。就笑笑道:“均衡年幼。很不懂事。陛下宽宏。不予计。往后还要请老师多多提醒…”

第三卷  咫尺天涯  第八章  大逆不道

比于紫禁城,陈旭日在南苑的日子,总体来说,过的7V

每日里陪陪年幼的太子爷,抽时间跟费扬古或是布日固德学习骑马,隔个一两天,参与皇帝和翰林侍读的谈经论文,晚间趁着夜色清凉,点烛夜读书……

不出几日,随圣驾幸南苑的满臣汉臣,都明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有意栽陪这位汉家少年。

而陈旭日听顺治话里话外露出来的意思,竟是盼望他能再有出彩表现,“一朝闻名天下知”。

君王这种殷殷盼望,令他颇有些奇怪。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刚满十岁的少年,名声过盛,绝非一件幸事。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嫉妒是一种原罪,表现的太出色,与众人距离越拉越大,其结果只能是一个孤臣,被人敬而远之。被孤立的后果,想想就让人觉得思而生畏。

关乎国计民生上,陈旭日倒是有几个腹案。只是牵一发动全身,没有思虑周详前,拿出周密详细的可行性的计划,他是绝对不会贸贸然就提出来。

好的计划,还需要用雷霆手段去推动,不然只会流于空谈。

一切要等待时机,俟机而动,务求一击必中。

他需要时间成长!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古人斯语。诚是至理明言。

不过短短数月。陈旭日已经习惯了诸事由人服侍地生活。

这种服侍有别于现代地富贵家庭雇请地帮工。是真正地事无俱细面面俱到。

一早起来。陈旭日伸个懒腰。刚拿起衣服。小德子已经接过手。服侍他穿戴。

“小爷。呆会儿您是想练字呢。还是看书?”

小德子给他把衣襟整理地齐整规矩。从枕头边拿过一个红丝线串着地山核桃雕出地佛像。交给他戴上。手指头从佛像上滑过。忽然寻思起一件事。“万岁爷前儿个让人送来了几册经书。交代您务必抽时间好好看看。这两天事多。一时没顾得上。这会儿是不是翻看翻看?省得回头万岁爷问起。您要是一问三不知。拂了陛下一番美意。总是不妥……”

他絮叨着,这边陈旭日握着这枚山核桃的护身符,不其然想起了它原先的主人——沈芸。

扮男装,随父辈辗转天涯,餐风宿露兼且担惊受怕,对这个差点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孩儿,陈旭日偶尔想起来,隐隐有种歉意。

总是自己母亲提出的主意,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里,沈芸难免受到伤害,无关于个人意愿,被人拒绝的滋味,却是不好受的。

也不知道于桐和沈家父女等人,这会儿在何处安身?他们从自己家里告别着实也有些日子了,是滞留京师呢,还是离京南下,投身于真正的血雨腥风的厮杀中去了?

义王孙可望在朝廷中引发的那番热闹劲儿算是过去了,要说起来,张悬锡事件,还真就是因为他降清这一折引起来的。如今事情也算是有个分晓。顺治认为张悬锡之说有据,但他身为一方大吏,受了委屈擅行糊涂事,有失朝廷体面,降三级调任江南道。而麻勒吉、侍郎祈彻白、学士胡兆龙系皇帝简任近臣,奉命出差时公然逼迫大臣,任意妄行,深负自己委任之恩,命令九卿、科道会审从重议处。

在陈旭日看来,这种结果算是差强人意。虽说自己并未具体从中出什么力,不过张家看重的是将来,张九成送礼送银钱与他交好,不外乎是希望日后麻勒吉整出什么妖蛾子,他能借机从中周折一二,也没盼着就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奇效。

张九成、沈芸……

想想这些个渐渐淡出自己视线的少年人,想到他们在各自的天地里大展拳脚,陈旭日一时间觉得自己有说不出的羡慕。

不管他们的路有多么不同,至少,他们在做想做的事,追求各自想要的生活,总是比自己前瞻后顾的环境强的多了。

“小爷,今儿万岁爷还召见你不?我跟你说——”

小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昨儿下晌,我在外面等你时,一个从前跟我一起在御前侍候的伴当给我说起一件事,据说民间对皇贵妃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说皇贵妃入宫前,经历复杂,说她是秦淮河上的花娘,入幕之宾不知凡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相信的人还不老少。还说四皇子有这样一位母亲,根本不配册立东宫,贻笑大方……不知哪位大人往御前递了话,万岁爷恼的不得了……最近几天,您在御前侍候,千万加上几分小心才好。”

“嗯?”陈旭日皱紧了眉头。

谣言之所以称其为谣言,就是因为它的夸张性和虚假性。可问题是,越离谱的传说,越是让人津津乐道。“众口铄金,抵毁销骨”,流言的杀伤力,某些时候是非常巨大的。

薰鄂妃未入宫前的种种,皇家向来讳莫如深,单这一点就给了造谣者生事的基础。如果加上有心人暗中的推波助澜……

陈旭日若有所悟。

怪道皇帝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对,而且盼着自己再有一

的表现。

原来,皇帝想再一次用自己掀起新的话题,一者平息谣言,引开人们的注意力,再者让天下人看看,深受上天眷顾的守护者,于国于民果有良计问世。守护者既不负上天厚爱,那么四阿哥理所当然就是不容人质疑的天命之主!

他认真道谢:“小德子,谢谢你,我一定会注意。”

小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胡乱摆了摆手,“真是的,您跟我客气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