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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哭,啊!”杨娃娃搂住她,拍着她耸动的背部,温柔的安慰着。

渐渐的,夏心的情绪稳定下来,一耸一耸地抽噎着。她擦拭着夏心脸上的泪水,温柔而坚定地说,“听我说,我们要赶快离开这儿,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走,现在马上走;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强你!”

夏心看着她,眼睛中潮湿的茫然一片,“走?走去哪里?对了,我阿爸呢?”

“你阿爸和酋长都被抓起来了,在议事大帐前面。”

“阿爸被抓了?我要去救阿爸!”夏心低头一看,脸颊飞红,立刻脱下破碎的衣服,从床上拿过一件绸衫,迅速穿上。

杨娃娃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道,“不要去,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夏心嘶哑的叫着。

她的眼色不自觉地严厉起来,冲口道,“你要怎么救?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夏心泄气地一顿,睫毛慌急交加的眨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怎么办?杨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要阿爸死!”

她安慰道,“别急,你听我说,你阿爸不一定会死,可能只是酋长一家被杀而已。如果你阿爸真的死了,以后我们可以回来报仇。刚才,我杀了三个骑兵,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在他们来到之前逃走,夏心,跟我走吧,快点!”

夏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拎起包包和包袱,两人一起走出毡帐。夏心翻身上马,杨娃娃抓住缰绳,刚要上马,突然,得得得的马蹄声,急促地迫近。她回头一看,尚未看清楚来人,三骑已经飞掠而过,尖锐的马嘶声此起彼伏。迅速的,一干人马围成一圈,火光冲天,虎视眈眈。

她向夏心使了一个镇定的眼色,悠然自得地上马,坐在夏心后面。她蹙紧眉心,沉思着:精兵十二骑,看来,恶斗一场也无胜算。命定之中,怎么也无法逃离?

但见她眸光凛冽,扫向全场,所到之处,如秋风横扫,寒气迫人。马上骑兵,无不感到一股强劲的冷意嗖嗖地窜过。

一个胡须浓厚的黑脸大汉伸手指向她们,咬牙切齿道,“约拿兄弟,就是这个小子杀了我们三个兄弟!”

约拿点点头,目光憨直,喝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三个兄弟?”

杨娃娃看向叫做约拿的男子,孔武强壮,脑袋里却是一堆杂草,不由得冷笑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黑脸大汉扬起弯刀,叫嚣道,“不用跟他废话这么多,把这小子砍了,这小妞呢,长的不错,让兄弟们乐一乐!”

“好!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怎么跟一个姑娘似的,哈哈哈!”约拿大笑,耻笑的意味显露无疑。

夏心心惊地缩起身躯,害怕得颤抖。杨娃娃眼眸中的怒火越烧越炽,扫向他们的目光,却冰冷严寒;看见他们驱马逼进,刀光霍霍,即刻就要动手,心中大急,吼叫道,“慢着!”

所有骑兵都停下来,惊讶于她的不怒自威,只听见她森寒的话语,“你们敢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们的命,也会跟我一样,到今晚上为止!”

黑脸大汉的眼睛瞬间充血,怒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打不过你?”

杨娃娃神色森凛得不可侵犯,嘲讽的冷光重重地砸向他,“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你——”黑脸大汉神速地搭箭上弓,杀气翻涌。

约拿横了一眼,阻止黑脸大汉的鲁莽性子。黑脸大汉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死死地盯着杨娃娃,恨不得一箭射穿她的头颅。

约拿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语带嘲讽,“我也没有资格吗?那么,谁才有资格跟你说话?”

她轻勾唇角,心中涌动着惶惶的无奈,傲然道,“你们的头儿,禺疆!带我去见他!”

血染草原(5)?

血染草原(5)

一个骑兵高高举起锋利无比的弯刀,冷风萧萧,莫顿老人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翻飞;他目视前方,苍老的眼睛,并无半点的畏惧,沟壑纵横的脸上,平静如斯。

“阿爸——”夏心尖声惊叫,凄厉、悲痛的声音,响彻夜空。

随着倏忽而至的尖叫声,骑兵的手臂急速地落下,划出刺眼的白光,耀眼如昼。嘶啦一声,弯刀过处,血注飞溅,如泉水喷涌……长发纠缠着头颅,滚落在地,赤红色的鲜血,汩汩冒出……莫顿老人的躯体,强自跪立,一如雕像,纹丝不动。

夏心迅速地翻身下马,疯狂地跑向莫顿老人。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平静的,怜悯的,凄苦的,漠然的;可是,她不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阿爸死了!阿爸死了!阿爸死了!

直挺挺的,夏心扑倒在地,轰然一声,震碎了所有的希望与知觉;她的眼泪轰然落下,夏季河水一般绵绵不绝,嘴中喃喃自语,“阿爸,不要死,夏心来了,阿爸——”她撑起所有力气,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两腿颤抖,脚步浮软,刚刚跨出三步、立马倒地。

凄然的,绝望的,她趴在地上,匍匐着,一点一点地前进,爬向世界上唯一亲近、却已身首异处的亲人。

跨坐在马上,杨娃娃心痛地抽着,眼泪不自觉地蜿蜒下来。不经意的,忽觉一道深沉、急切、冰寒的目光紧紧地扣住自己,顿觉浑身不自在。转过头,遇上一双黑亮的俊眸,洋溢着缤纷多彩的光泽:惊讶……玩味……愤恨……冷酷……深深的、长久的对视,他将她牢牢地锁罩着。

初夏的草原,夜风稍凉,而现在,她觉得,掠过肌肤的风,冰冷的刺骨,肆虐的狂躁。

她知道,这一次,如能逃离,绝对是踩到狗屎了!

约拿驱马上前,黑魆魆的脸上毕恭毕敬,“酋长,这个臭小子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他非常狂妄,还说,只有酋长才有资格跟他说话!”

禺疆从头至尾地盯着她,仿佛担心她凭空消失似的,“是吗?哈哈哈——”他仰天长啸,啸声爽朗、愉悦,长发在风中肆意地飘荡,张狂得有如恶人。

约拿不明所以,猜测着酋长好像发怒了,着急道,“约拿立刻把他砍了!”

“在你砍了她之前,我的铁箭已经射穿你的脑袋!”禺疆没有转开视线,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森冷。

约拿惊惧地愣住,讶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杨娃娃;碰巧,她正好投过来神采奕奕的目光,似乎在说: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禺疆严厉地看着她,发出森冷的命令,“过来!”

杨娃娃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跳下马,径自走向夏心。看见地上好几个鲜血淋漓的头颅,血水横流,触目恐怖。她的胃部一阵恶心,几欲呕吐。

禺疆的下巴隐约抽搐着,狂然大怒,却只能生生地压下怒火。旁边的约拿,明显感觉到酋长的怒火腾烧,心中非常疑惑:这小子气度非凡,似乎很不简单,居然不怕酋长,而且不把酋长放在眼里,他,是什么人?和酋长是什么关系?

夏心趴在莫顿老人的躯体上,哭得伤心欲绝,肩头不停地耸动着。戚绝的哭声,感染了加斯部落的部民,多人纷纷抹泪,或者感同身受,或者哀叹命运的未知,或者惧怕死亡的降临。一时之间,抽泣声、哭嚎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瑟瑟阴风中,如鬼哭,如狼嚎,阴缠鬼绕,让人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

几个骑兵大声叱喝,阻止加斯部落的部民哭嚎,威胁道:再哭,杀无赦!

渐渐的,哭声停止。

杨娃娃扳过夏心的身子,看见她的脸上泪雨滂沱,通红的眼睛肿了起来,脆弱的面容上五官扭曲,于是温柔安慰着,“好好的哭一场,不过——你阿爸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你阿爸只有你一个女儿……”

“呵呵,呵呵……”夏心突然傻笑起来,如同白痴,眼神飘忽、茫然地直视前方。

杨娃娃大惊,更加震惊的是,禺疆已经下马,欺近身旁,抓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拽,把她整个人拽向他的胸膛。惊骇之下,她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体,惊魂略略安定。

他走过来,自己怎么会毫无所觉?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着自己,懊恼——她挣扎着,努力挣脱他两只胳膊的钳制。她背向他,心焦气躁,吼叫道,“放开我!”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体香,弥漫在他的感官周围,他的腹部猛地一阵抽紧。这个女子,无论何时何地,总会给他一种澎湃的悸动与汹涌的骚动。可是,他不喜欢这样,或者说,不习惯如此陌生的、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震撼;因为,他将会无法控制自己,因为,他习惯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你还能再次无声无息地溜走吗?我告诉你,没有第二次,绝对没有!”

冰寒、坚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浑身一震,心中了然他对她的逃离有多么愤怒,今晚,他肯定不会让她有逃跑的机会……冷静下来,她嗤笑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包括你!”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严酷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侧,浑厚的体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笼罩了全部感官,如此的亲密接触,杨娃娃心跳加速,脸上凝结着绯红的云朵,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不禁又羞又怒,更加焦躁,“你到底放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