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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



        第  八  章  (1)

        绝剑一脚疾挑,捷逾电闪,出其不意突袭,这一脚绝对不可能落空。

        突然出脚攻击一个坐在脚旁的人,三流混混也可将一流高手踢得半死。

        他早知道这位坏剑客桀骜阴险,怎会上当?

        草束乱飞,人影乱窜。

        生火用的草束是干草与枯枝,捆成尺长的一小束,无数草束激飞,极为壮观,不但可乱视线,碰上身上也会造成伤害。

        绝剑没料到突袭失效,更没料到他竟能出此妙招反击,本能地暴退,双手乱拍飞来的草束,碎枝草屑崩散,有几束击中腹部力道不轻。

        更糟的是地下人影一滚而至,嗤一声裂帛响,裤管被火叉刺穿崩裂了一块缺缝,幸好没刺中小腿,火叉的力道也无法造成伤害。

        砧板急倒,唯一的灯火熄灭,灶间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风雷声大作,厨具在强猛的拳风掌劲迸发下,满室崩坍碎裂,响声震耳。

        绝剑在愤怒疯狂下,用上了内家真力,可发于体外伤人的拳劲掌风,盲目地把灶间打得一塌糊涂,形如疯狂,可能真的气疯了。

        这位大剑客自以为吃定了他,居然突袭失败,居然被他刺裂了裤管,居然被草束击中,难怪要气疯了,愤怒地向四面八方用绝学攻击。

        “徐飞扬,你干什么?”最先抢人出现在门外的赤练蛇沉喝。

        “他在拆屋。”灶间上空没建有承尘,抓住梁桁吊在上面的李雄大叫:“万法主,快制住他,他疯了。”

        绝剑被火光一照,神智一清。

        “这混蛋语出不逊,激怒了我。”绝剑拍除身上的干草屑,向李雄一指:“你给我小心了,下次,哼!”

        “你这家伙……”李雄放手跳下。

        “砰卟”两声暴响,绝剑闪电似的近身,乘他脚沾地的刹那间,给了他两拳,击在胸腹上力道奇重。

        哎一声惊叫,他仰面摔跌在满地碎物的灶房,再翻一匝爬不起来了。

        赤练蛇一闪即至,也来了一记现龙掌,蓬然一声闷响,击中绝剑的后心。

        绝剑前冲两步,倏然转身追电剑出鞘杀气直透华盖,这一掌显然没造成伤害。

        “你敢撒野?”赤练蛇怪眼彪圆,也长剑出鞘:“也许,该强制你服下另一种毒药,哼!”

        听口气,绝剑仍然受到某一种奇药的禁制。

        “你们仍然用得着我替你们打前锋。”绝剑狞猛地神情消失得好快,从容收剑入鞘:“不要进一步威胁我,万法主,你不希望一切成空吧?好好想想啦!”

        “有件事你必须明白。”赤练蛇一字一吐。

        “什么事?”

        “如要我来选择。”

        “有此可能?”

        “你和李雄,我宁可选择他,你明白吗?”

        “我记住了。”绝剑悻悻地说,扭头瞪了刚站起的李雄一眼:“你最好小心了。”

        不等赤练蛇再提警告,绝剑大踏步昂然走了。

        “不要紧吧?”赤练蛇向李雄关切地问。

        “还受得了。”李雄一脸霉相揉动着肚腹:“这混蛋无意下毒手,我是他发财的保证。”

        “你们到底……”

        “别提了,总之,他对在这里劫贡的事缺乏信心,要求我保证成功。哎唷!这混蛋下手也不轻。他娘的,看来我非睡那间臭房不可了。”

        门外几名大汉盯着他摇头苦笑,让出去路而且好心的扶他一把。

        绝剑是名剑客,被名剑客欺负值得同情,没被剑客拔剑宰了,够幸运啦。

        赤练蛇色厉内荏,还真不敢摆出主子的权成,用人之际,他无可取代。

        李雄的军师地位,更是无可取代。

        刚回到那间发臭的小室,便碰上闻声赶来的兰小霞,急急挽了他的手膀,直奔内院的正房。

        “我要把防身绝技教给你。”兰小霞正经八百宣告:“下两年苦功,你一定可以练成超绝的身手。今后,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欺负你了。”

        “我这种年纪还有精力练绝技?别闹笑话啦!整天为名利奔波争夺,为争逐声色犬马玩命,怎么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暴十寒,还敢妄想练成超绝身手?”他用略带嘲弄的口吻说:“不要怪他,那家伙对你们浑天教寄望殷切,雄心勃勃急功心切,所以害怕失败,成败的关键操在我手,他找我无可厚非。你对他不是很有好感吗?因此把他带在身边做保镖。他也喜欢你,我看得出。”

        “我不否认有点喜欢他。”兰小霞把他挽入稍为整洁的卧室,总算有床有席:“但我发觉他太过阴沉鸷猛,不易控制。教主认为他性格难测,因此虽加重用却另加禁制,表示不怎么信任他,日后……谁也不知道日后。我对你有信心,知道吗?”

        “谢谢你的信任。”他拍拍兰小霞的肩膀,却回避对方火热的目光:“贵教已有五六年历史,依然停留在小局面阶段,弟子们非亲即故,始终人力财力皆感不足,发展无法形成气候。劝贵教主放开胸襟吧!家天下的组合维持不了多久的。既然徐老兄有意成为你们的自己人,你该在他身上着力下工夫。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而且得赶回高邮主持大局。”


        不管兰小霞是否愿意,扶出门外信手掩上房门。

        他不想成为浑天教的“自己人”,所以强抑拥抱这位漂亮大姑娘的冲动。

        他同时发现,兰小霞的心仍被绝剑所吸引,绝剑的人才、武功、名气,他哪能比?兰小霞主动向他亲近,目的仅在于要他在劫皇贡行动中,死心塌地全力以赴而已,他不想付出太多换取眼前的温存。

        赤练蛇阴狠精明,绰号代表他的性格。

        他是兰小霞的表叔,在教中的地位也高高在上。绝剑不安份闹事,他极感不悦,派人把兰小霞召至堂屋,脸色很难看。

        “小霞,是你唆使徐飞扬闹事的?”他余怒未消,口气凌厉。

        “也没有什么啦!”兰小霞不介意他不悦:“徐飞扬对在这里劫皇贡,认为风险大条件差,我也觉得地点选得不恰当,所以向李雄探探口风。如果徐飞扬有意闹事,李雄恐怕尸体已寒了。”

        “谁说要在这里劫皇贡的?胡搞。”

        “表叔不知道?”

        “我奉命在这一带搜寻水贼,恩威并施设法套交情,其他概不过问。你怎知道?”

        “李雄已经透露口风。”兰小霞颇为得意。

        “你违反守秘规定探口风?”赤练蛇脸一沉:“你知道教规吧?”

        “是他无意中透露的,怎能怪我?”兰小霞说得理直气壮

        “那一定是你有意挑逗他的。”赤练蛇不像一个长辈:“你在胡搞。这两个浑球,早晚会被你摆弄的打破头。万一你落在有心人手中,招出秘密会有何钟结果?哼!”

        “笑话,谁敢在我面前撒野?即使徐飞扬不在我身边,三两个高手名宿我也对付得了。表叔,你在杞人忧天。”

        家天下的组合,经常发生公私不分的事故,教规的权威性不易维持,执行不易,不健全的毛病浮上表面。

        赤练蛇今晚就无法搬出教规,处理泄密的严重事故。

        有其他弟子在场,赤练蛇被尊称为法主:私底下无人在场,则可以亲属称呼。叫一声表叔,问题就丢开了。

        “是吗?你是愈来愈骄傲自负了。”赤练蛇大为不满:“我警告你,不要再挑逗他们互相仇视,李雄是咱们劫皇贡的成功保证,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表叔……”

        “你滚吧!”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两个跟从李雄的人,不敢跟得太近。等李雄三个人下堤,沿小径走向有灯光的农舍,这才向侧一绕,下堤进入茂密的树林。

        有心人都来了,有志一同,以李雄为目标,为保护权益而奔忙。

        李雄三个人花了一上午,偕同赤练蛇勘察西堤一带形势,甚至乘船在湖中巡弋了一个时辰,半公开地指示机宜。

        自始至终,所有的人皆不曾涉足农舍以东的地面。

        以东两里左右是漕河,河东是荒野。

        漕河这一段宽仅五十步,两岸没有村落,前后十里左右,全是泽地或荒野,草木葱茏,芦苇遍布。

        原有的田地绝大部分成了草地,地主与佃户已不知去向,名义上已是欠税充公的公地,根本就轮不到农民领耕。

        向北不足三里,建有调节水位的水栅,目下湖与河水位相等,沿湖八座水栅全是并启的,船可以驶入湖扬帆远遁。

        跟踪的人并不急于回高邮,大白天不需要紧锲不舍,利用湖堤往来不走河东岸官道,三五里外也可分辨目标的动静。

        第一批四名大汉,最失出现在南西三四里,湖堤的巨大柳树下,一个个疲态毕露。

        接着而来的三个人,其中之一是闹江夜叉黄河清。

        双方都是熟识,见了面颇感意外。

        湖堤经常有人行走,都是熟悉当地状况的人,或者是附近的乡民,他们宁可走湖堤而不走官道,有船代步的人当然走漕河。

        正在寒喧,彼此对出现此地的目的心照不宣,当然也不免有意无意地,探询所获的消息。

        北面,施施然又来了两高一矮三个村夫打扮的人。

        矮身材的小厮眉清目秀,如果穿得漂亮些,真会让人误认为顽童,有一双灵活晶亮的大眼,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精力充沛,一脸顽皮相,称为顽童名实相符。

        三方的人皆没有兵刃,扮村夫并不适合,流露在外的气势,已明白表示不是安份守已的村夫。

        “呵呵!诸位先到了。”那位相貌威猛的中年村夫,背着手领先走近打招呼:“该动身了吧!返回高邮脚程放快些,也要一个多时辰。呵呵!辛苦辛苦。”

        “咦!阁下是……”闹江夜叉警觉地问。

        “你不认识老夫,老夫认识你。你是闹江夜叉黄河清,今早和猪婆龙的弟兄联络上没有?”

        “好家伙……”闹江夜叉急退两步,快速地从衣内拨出一把尺二手叉。

        “老夫是扬州暨钦差所辖,盐税署的督税丁。”中年村夫毫不介意那把锋利的三股手叉:“姓韩,你就叫我韩税丁好了。从扬州跟踪那个京都李雄来的,留意他在仙女庙河面丢失的船,能有多大的神通,向水贼追回来。诸位获得多少消息,可否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