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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郭怀微一笑道:“不敢,多谢姑娘关注,休将得失计功过,莫以成败论英雄,我倒以为只经营得法,稍假时日,群义镖局不但能重振声威,而且一定能凌驾同行。”

这句话不轻。

而且京城里的同行,眼下也只有威远镖局一家。

韩振天、韩克威听得一怔,韩如兰霍然转过了身,连傅玉翎都为之双眉一挑。

诸明机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忙扬声说道:“东家,这位郭爷,说是要来后院坐坐!”宫弼立即道:“欢迎,今天儿莅临海威堂的,都是贵客,请!”

他这里刚扬手让客。

那里玉贝勒大声道:“凤楼,咱们上水榭看看去。”

显然,他是不愿,也不屑跟郭怀同席为客。

韩振天道:“贝勒爷,咱们一块儿走。”

韩克威也道:“我也去。”

老镖头父子不知道是不高兴郭怀的刚才那句话,还是也犯了看不起人的毛病。

姑娘韩如兰没说话。

姑娘胡凤楼说了话,却是这么一句:“你们先去吧!我等一下再去。”

这下,三个人去也不成,不去也不好,尤其是玉贝勒,他只是不愿与郭怀同席为客,可绝不愿跟风楼姑娘分开。这儿正窘,正尴尬,外头奔进来了一个,是贾亮,他高声禀报:

“禀东家,几位阿哥们到了。”几位阿哥,不知道都是哪几位,但是,只要是阿哥,在这儿就该全一样。

宫弼忙道:“郭爷请稍坐坐!”

他带着祁英迎了出去。

身为主人,该亲迎贵客。

而,玉贝勒、胡凤楼、韩振天、韩克威、韩如兰一家三口,既然知道了,当然也该出迎才是。都迎出去了,转眼工夫就剩下诸明和郭怀。

诸明抓住这机会,恭谨一躬身,要说话。

郭怀施了个眼色,拦住了他道:“有没有下帖子给‘天津船帮’?”

诸明道:“下了,他们人还没到。”

郭怀道:“等他们人到了,尽快知会我一声。”

诸明恭应了一声。

郭怀又道:“弟兄们,抽调得出人手么?”

“您有什么差遣,要多少弟兄?”

“两个就够了,让他们马上赶到群义镖局去,监视镖局外的动静,要是有‘天津船帮’的人去,群义所欠债务,由通记担保偿还,其他的事.一概找我郭怀本人。”

诸明为之诧异,想问。

郭怀道:“现在不要问,照我的话行事就是。”

诸明没敢问,恭应了一声。

郭怀道:“顺便告诉宫老一声,不要找我,待会儿酒席上见面,去吧!”

恭应声中,造明恭身一礼,转身快步出去了。

望着诸明行向前院,郭怀也转身经由青石小径行上长廊,拐个弯儿就不见了。

郭怀刚不见,笑声阵阵步履之声杂乱,宫弼、祁英、韩振天、胡凤楼、韩克威、韩如兰还有那位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陪着一行人来到后院。

这一行人共有七八个之多,年纪最大的不过卅上下,穿看都很气派讲究,也都有一份华贵气度,显然这就是当今皇上众家阿哥们。

众家阿哥之中,最显眼的要数走在前者,跟个颀长个子白净脸走个并肩的四阿哥,雍郡王允祯,跟他左后方穿海青长袍,顾盼生威,英武逼人的一个了。

这几位阿哥,不知道是不是一条路上一条心的,即使不是,尽管平日里明争暗斗,在今天这个场合里,依然是笑语欢谈,和睦异常。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后院,姑娘胡凤楼、韩如兰的两双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适才郭怀站立处。郭怀不见了。

两位姑娘不由微一怔,胡凤楼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韩如兰却不由面泛诧异,目光四下找寻。这,终于落入玉贝勒眼里,他道:“姑娘,找谁呀?”

韩如兰毫不隐瞒的道:“郭怀呢?哪儿去了?”

玉贝勒微微冷笑一下:“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儿连他站的地儿都没有,还能不赶紧回避到别处去。’”一行人谈谈笑笑,谁也没留意这两位的对话,只有胡凤楼听进了耳朵里,她娇靥神色微寒,眉梢儿也微微扬了下,只是没做声。

一行人进入大花厅落了座,玉贝勒仍是紧挨着胡凤楼。

雍郡王允祯瞟了他一眼道:“玉翎这护花使者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跟傅叔、傅婶儿出来,也没见你这样过。’”那年岁看起来最大,顾长个子白净胜的带笑道:“老四,这你就不懂了,你当这年头儿娶个媳妇儿容易呀,尤其像咱们凤楼姑娘这样如花似玉能耐大的,那是更难,不但前辈子得磕破脑袋烧高香,这辈子也得哈腰低头矮半截呀!”这两句,引得整花厅哈哈大笑。

玉贝勒面色泛红,有点窘,可是忍不住流露出内心的喜悦、得意洋洋。

按说,这一对玉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令人羡煞、妒煞!

只听姑娘胡凤楼淡然笑道:“两位别这么说了,好似我已是傅家的人了,往后谁还敢求啊!这不是断我姻缘路么?”肤色稍嫌黝黑,浓眉大眼的一位,猛然拍了座椅:“行,姑娘,别担心,只有你这一句,我头一个到点应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玉贝勒也笑了,可笑得已经不再喜悦得意,而有点不自在了。

四阿哥允祯瞟了玉贝勒一眼,道:“行了,咱们适可而止吧!别喜玉翎找个地缝站下去了。”暄几位,还知道见好就收,没别的,都含糊这位玉贝勒,也都惹不起那神力威侯府。

只听颀长个子白净脸那位道:“怎么没见老二,给他下帖子没有?”

宫弼道:“东宫不好进,托人给送进去的,二阿哥赏了一幅墨宝,派人给送来了。”

这位,他称二阿哥为老二,想必,他是大阿哥直郡王允缇。

雍郡王允祯没做声。

其他几位阿哥也没说什么。

肤色黝黑,浓眉大眼那位却淡然冷笑说了话:“到底是东宫储君,身份地位不同,是该端着点儿。”直郡王允缇。道:“老八,你可别冤枉老二,他是一人宫门深似海,哪像咱们几个自在逍遥。”老八,不用说,那位八阿哥,贝勒允撰。

八阿哥,贝勒允撰冷笑声中还待再说。

姑娘胡凤楼道:“诸位,此时此地,都是海威堂座上客,似乎不太适宜谈论这事吧!”

“得。”雍郡王笑道:“人家姑娘不爱听,下了芳谕了,咱们俯首听命吧!谈别的,我来给你们各位引见一下——”他一指身边英武逼人那位,道:“这位,我情如手足的莫逆交,年羹尧,年双峰。”

知道年羹尧的不少,在座每一位,没有人不知道年羹尧是雍郡王的左右手,论智囊,雍郡王有位舅舅隆科多,论得力臂膀,就是这位号为年双峰的年羹尧了。

年羹尧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响澈京畿,但真正见过他的,却少之又少。

如今听雍郡王说身边那位就是年羹尧,不由众皆震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年羹尧站了起来,微微躬身为礼,从容镇定.一如岳峙渊停,气势就是不同,连姑娘胡凤楼也不禁为之暗暗点头。雍郡王带了这么一个人来,显然胜过十名,百名的好手护卫。

直郡王允提,贝勒允撰等马上就显露出了不安。

谁都明白,雍郡王他是抓住这机会有意示威。

只听姑娘胡凤楼道:“宫老,别说我失礼,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又把话题给扯开了。

直郡王忙道:“对,快开席吧!我们就是冲着这一顿来大伙儿都笑了,这一笑,立即消除了那隐隐可觉的威胁。

笑声中,雍郡王看了胡凤楼一眼:“咱们凤楼姑娘真是个有心人,不是她提,我都忘了饿了,就为这一顿,晌午那一顿都没吃。”

雍郡王的好一句“有心人”。

大伙儿又都笑了,宫弼站起来道:“各位多包涵,多担待,有位客人远从天津来,还没到,只等他一到,马上开雍郡王道:“天津来的?谁这么大的谱儿,这么多人得等他一个。”

姑娘胡凤楼道:“只怕是‘天津船帮’的那位帮主。”

此言一出,众家阿哥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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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只听直郡王道:“原来是这位人物,那么说再等等,也好让咱们看看,这位从不露面的人物,究竟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雍郡王居然不吭声了。

让这么多位皇子,还有这么多的皇族亲贵、王公大员等这么一个领袖天津船帮的草莽人物,的确是过份,的确是大不敬。

可是众家阿哥居然一听之后都愿意等,这就足以显示出天津船帮在他们各人心目中的份量了。没别的,只要谁能拉拢住天津船帮,那就等于掌握了河北、山东两省的水陆命脉,京线一带就在手掌之下,那个储位,也就跟拉拢神力候府一样,是垂手可得的了。

无巧不成书,也就在这时候,厅外传来了个响亮话声:“禀东家,天津部帮贵客到!”

在座的,除姑娘胡凤楼外,全都霍地站起。

宫弼转脸沉喝:“吩咐开席!”

“是!”厅外一声恭应。

海威堂的酒席,宴开百桌,全部摆在广大的庭院里。

人多好办事,没一会儿工夫,百张圆桌,摆得整整齐齐,大红桌巾,一色银器,够排场够气派。通明的灯光照耀下,一桌桌的宾客坐满了,上菜的全是通记的伙计,一个个年轻小伙子,穿着整齐,手脚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