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于是立刻拒绝:“不行。”

身旁的男人挑了挑眉:“怎么?”

其实很想直接回答他:“我们是不可能的”,但她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的说:“……三天太短了。”

说完就立刻懊恼地要死。

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呢?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对于女人来说简直如同恶魔或幽灵,充满极端的诱惑力,却又让你根本看不清他的心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心。

其实她越想就越怀疑,昨天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抑或是存心逗着她玩儿?因为他过去就常这样,时不时逗一逗她,倒像是养着一只小宠物。

可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果然,只见他摸着下巴略一沉吟:“三天不够吗?那你觉得需要多久?”

她索性得寸进尺,信口开河:“三年吧,怎么样?”

他眯起眼睛,温热的指腹状似无意地从她的手背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难耐的麻痒,语气愈加轻飘:“也就是说,这三年之内你都不会和别人恋爱结婚了?”

真够狠的!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现在二十六岁,三年之后岂不是接近三十?到时候沦落成大龄女,恐怕就真的没人要了。

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他低低一笑,她却气得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又说:“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为什么你总有这样看我?”

“因为你历史复杂。”

@奇@其实他的声调仍旧有些懒洋洋的,但是眼睛里笑意已然收敛了起来,眼底一片漆黑深邃,目光却格外灼然清亮:“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原因?”

@书@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模样弄得有点窘迫,转过头去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而他一时间竟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空姐过来替头等舱内的几位乘客送毛毯,又顺手调暗了顶上的灯光,她这才用眼角余光偷偷瞟过去,发现他正阖着眼睛假寐。

这时空姐恰好走到旁边,她便朝空姐比了个手势,又指指江煜枫,美丽的空姐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很快就拿着毯子过来。

“帮他盖上,谢谢。”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然后轻轻动了动手指,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于是便一鼓作气地将手从他的掌中抽离出来,自己侧过身,重新望着机翼上的那一闪一闪的小红灯发呆。

原以为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谁想到几天之后,江煜枫却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起来。

起因是销假后的工作积压,某天加班晚了,又被老板临时叫去开了个设计小组的会议,结果赶在回家之前,聂乐言的手机电池就已经消耗殆尽。

偏偏在最后一刻,接到江煜枫的一通电话。

她当然正在下楼的电梯里,旁边还有好几位一起下班的同事,他在电话里问:“你在干吗?”

“刚下班。”

“我在你家附近。”

“哦,”

“你是不是没吃饭?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没点精神。”

她确实没精神,不但没精神,就连心情都差得一塌糊涂,刚想随口敷衍两句,结果手机自动关机了。

也好,收起黑屏的手机,目光呆滞地盯住液晶板上下不断跳跃变动的数字。

身旁的同事还在小声讨论着刚才会议上通报的决定,压低了的声音在这狭小的铁皮箱子里来回振荡反射,嗡嗡地传进耳朵里,没来由地叫人一阵心烦。

上了公寓楼,才赫然发现门口立着一道黑影。

聂乐言几乎被吓了一跳,幸好感应灯在那一刻及时亮起来,楼道里瞬间一片通明。

她拍着胸口嘘气,实在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来了?”

江煜枫只是面无表情的瞅她:“别摆出这副样子,仿佛见到了鬼。”

三更半夜的,简直比鬼还吓人。

她开门进屋,他也自觉地跟进来。

“咦,你这房间没什么变化嘛。还是不是女人啊,沙发上堆那么多衣服,难道平时都没有时间收拾?”

她把钥匙往茶几上一丢,皱眉道:“这么晚了,闯进别人家里是不礼貌的行为。”

“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又问:“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手机恰好没电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我对你能有什么不满?”她冷冷地睨他,“你们资本家永远都占上风,我们永远都受压迫,不能有不满,更加不能反抗。”

明明她那样生气了,可他却还是好整以暇地坐进沙发里,薄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动物?”

“抱歉,我小时候很少逛动物园。”

“像刺猬,而且还是*开了的刺猬。”

他笑了笑,仿佛很自然地向她伸手:“过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江煜枫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穿着一身正式西装,连发型和领带都一丝不苟。

陷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中,聂乐言的声音只是有点闷:“KYLE今天开会说马上要裁员。”

“这件事,似乎我很早以前就提醒过你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裁员吧。但是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她的脸色不好,嘴角亦沉着,“据说是我们部门有人私下撬走了好几个客户,害公司蒙受损失。”

“哦?”听那语气,似乎江煜枫一点也不吃惊。

“你早就知道?”他跟KYLE私交甚好,难怪那时候会那样提醒她。

“听他提过一次。”

“原来他那么早就发现有人有异心……”她几乎不该相信,因为都是每天相处打交道的同事,一伙人聚在一起同舟共济,最困难的时候一起熬,熬到如今公司风生水起了,又一块儿跟着守江山。

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她和他们天天在一起,加班的时候互相鼓劲打气,聚餐K歌的时候又争买单争麦克风,感觉就像一家人。

这样的一家人,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刚才在会上,她不愿相信KYLE说的话,宁愿是他搞错了。

一个部门十来个人,最后不管是谁被赶出去,都让她觉得不好受。

偏偏KYLE那么笃定。

平时作风温和的老板,突然之间摇身一变成了最严酷的人,字字犀利,含沙射影,一副不追查到底誓不罢休的态度,几乎令坐在大会议室里的一众人等噤若寒蝉。

他或许早就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想逼得那个人主动自首罢了。原来最近公司接二连三流失掉的客户,竟是因为无间道。

她情绪低落,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疑惑又仿佛伤感,整个人都缩在沙发里,愈发显得纤瘦。

江煜枫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伸出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你跟KYLE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公司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这样也太残忍了吧?”她皱眉望着他,“就算确有其事,他也可以直接将那人解雇了,总好过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毕竟都是一起奋斗过的同事……”

话没说完,江煜枫已经嗤笑一声:“妇人之仁。”

她有点愤怒,他说:“别瞪我,女人就是女人,只念着那些旧情。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同事的做法有多严重?KYLE这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难道还指望给对方一笔遣散费大家好聚好散吗?”

她被他教训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察觉到他脸上的鄙夷,不由反问:“念旧情怎么了?又什么不好?”忽的甩开他的手,假笑道:“难道人人都要像你一样才好?”

漂亮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我怎样了?”

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聂乐言,你始终都在在意我的过去,所以始终不肯给我好脸色看,是不是?”

“是。”不但在意,而且鄙视,“不过应该也有人能接受你和你那些精彩的历史,所以,”她站起来走到门边,做出送客的姿势,“请你找她们去。”

江煜枫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沉下来了,两个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峙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要一怒之下甩门而去的时候,他却忽然淡淡一笑:“我现在不想去。”

她的手还扶在门上,只见他的目光闪了闪,眼底仿佛蕴着深深的墨色,表情却极为无赖:“你要我走我就走,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她简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再看她,找到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几十个频道轮番按了一遍之后,又皱眉:“现在的电视怎么都这么无聊?”

她仍旧没好气:“没人叫你看。”然后才突然想起来,问,“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吗的?”

丢开遥控器,他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睡觉。”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将外套脱了就直接歪在她的沙发上。

然后又闭着眼睛吩咐:“有没有毛毯?给我拿一条来。”

可是,谁允许他这样了?上次深夜不请自来也是这样,好像她家的沙发就是为他准备的临时床铺。想睡就睡。

于是她说:“没有毛毯。”

结果他也不再说话,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往身上随意一搭,就这么凑合着。

其实她一向怕冷,所以家里别的东西不多,唯独床垫和被子种类齐全,看他那样长手长脚地缩在沙发上,倒像是委屈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