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说,“战神解开我的衣扣,”
意思显然要那小伙子别要迟疑。
“就这样,”她说,“他使劲跟我亲吻,”
她说着伸过嘴去紧贴着他的嘴唇;
但他喘了一口气立即匆匆逃遁,
仿佛他压根儿也不了解她的心情。
啊,但愿我的爱如此情义厚,
吻我,抱我,弄得我不敢停留。
一二
衰老和青春不可能同时并存:
青春充满欢乐,衰老充满悲哀;
青春像夏日清晨,衰老像冬令;
青春生气勃勃;衰老无精打采。
青春欢乐无限,衰老来日无多;
青春矫健,衰老迟钝;
青春冒失、鲁莽,衰老胆怯、柔懦;
青春血热,衰老心冷。
衰老,我厌恶你;青春,我爱慕你。
啊,我的爱,我的爱年纪正轻!
衰老,我仇恨你。
啊,可爱的牧人,
快去,我想着你已该起身。
一三
美不过是作不得准的浮影,
像耀眼的光采很快就会销毁,
像一朵花儿刚开放随即雕零,
像晶莹的玻璃转眼就已破碎;
浮影、光采、鲜花或一片玻璃,
转瞬间就已飘散、销毁、破碎、死去。
像一丢失便永不能再见的宝物,
像一销毁便无法恢复的光采,
像玻璃一破碎便不能粘合,
像鲜花一雕谢便绝不重开,
美也是这样昙花一现,永远消失,
不管你如何痛苦,如何抹粉涂脂。
一四
晚安,好好休息。啊,与我全无关!
她的一声“晚安”只让我不得安息,
独坐小屋中为痛苦的相思悲叹,
为刺心的疑惧不停地呻吟、唏嘘。
“好好走,”她说,“明天希望你再来,”
“好”是不可能的,伴我的只有悲哀。
可是我走的时候,她的确笑了,
只不知她笑里是讥讽还是热情:
也可能看到我走她高兴地笑了,
也可能是她愿意让我再去游魂——
“游魂”二字对我来说的确很对,
我吃尽苦头,却从来未得实惠。
上帝啊,我两眼饥渴地望着东方!
我的心在和时钟挑衅;无疑清晨
一来临,一切生物都会走出梦乡,
但我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莺正声声歌唱,我却坐着观望,
一心希望它的歌声和云雀一样。
因为云雀用它的歌声迎接白天,
驱逐黑暗的、构成梦境的夜晚。
黑夜一消失,我就将到她身边;
让心儿能称愿,两眼把秀色饱餐;
因为她曾叹口气说“明天你再来”,
悲哀时变作快慰,快慰里又有悲哀。
我和她在一起,一转眼就是黑夜:
可现在,无数分钟凑不到一小时;
为使我难堪,一分钟长似一个月,
太阳总不肯为我快快照上花枝!
去吧,黑夜;快来,白天,向黑夜
借点时光;
短一点吧,黑夜,今夜短些,明天你
再延长。
注释
①即爱神维纳斯。
②道兰德(John?Dowland,1563?—1626?),英国著名的琴师和作曲家。
③即太阳神阿波罗,也是音乐(尤其是竖琴)之神。
④此行原文已失。
⑤据希腊神话,爱神以白鸽子挽车。
凤凰和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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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歌喉最响亮的鸟雀,
飞上独立的凤树的枝头,
宣布讣告,把哀乐演奏,
一切飞禽都和着拍子跳跃。
可是你叫声刺耳的狂徒,
你魔鬼的邪恶的信使,
死神的忠实的信士,
千万别走近我们的队伍。
任何专横跋扈的暴徒,
都不容走近我们的会场,
只除了鹰,那羽族之王:
葬礼的尊严不容玩忽。
让那身穿着白色袈裟,
懂得死亡之曲的牧师,
唱出死神来临的挽诗,
并由他领着作弥撒。
还有你寿长过人的乌鸦,
也必须参加哭丧的队伍,
你生来穿着黑色的丧服,
开口就像哭不用作假。
接着他们唱出送丧的哀辞,
爱情和忠贞已经死亡;
凤和鸠化作一团火光
一同飞升,离开了尘世。
它们是那样彼此相爱,
仿佛两者已合为一体;
分明是二,却又浑然为一:
是一是二,谁也难猜。
两颗心分开,却又在一起;
斑鸠虽和它的皇后分开,
它们之间却并无距离存在:
这情景只能说是奇迹。
爱情在它俩之间如电光闪灼,
斑鸠借着凤凰的眼睛,
就能清楚地看见自身:
彼此都认为对方是我。
物性仿佛已失去规矩,
本身竟可以并非本身,
形体相合又各自有名,
两者既分为二又合为一。
理智本身也无能为力,
它明明看到合一的分离,
二者全不知谁是自己,
这单一体原又是复合体。
它不禁叫道,“多奇怪,
这到底是二还是一!
这情景如果长存下去,
理智将变作爱情的奴才。”
因此它唱出一首哀歌,
敬献给凤凰和斑鸠,
这爱情的明星和旗手,
吊唁它们的悲惨结果。
哀歌
美、真、至上的感情,
如此可贵,如此真纯,
现在竟一同化作灰烬。
凤巢现在已不复存在;
那斑鸠的忠贞情怀,
此一去,永远难再。
也未留下后代儿孙——
这并非因它们身体有病,
而是因为婚后仍童身。
从今后,再说真,是谎,
再有美,不过是假相,
真和美已被埋葬。
不真不美的也别牢骚,
这骨灰瓶可以任你瞧,
这两只死鸟正为你默祷。
鲁克丽丝受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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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 与
扫桑普顿伯爵兼提齐菲尔男爵
亨利·娄赛斯雷阁下
我对阁下的敬爱是没有止境的;这本没有头绪的小书,只显示这种敬爱流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而已。是您高贵的秉性,而不是这些鄙俚诗句的价值,保证拙作得蒙嘉纳。我已做的一切属于您;我该做的一切属于您;凡为我所有者,也就必定属于您。我若更有才能,我对您也会更有价值;目前,却只能照现有的情况,将这一切奉献给阁下。谨祝阁下延年益寿,福祚绵绵。
阁下的忠仆
威廉·莎士比亚
故事梗概*
路修斯·塔昆纽斯①(他由于极端倨傲,被称为“塔昆纽斯·苏佩布斯”②)用凶残手段将其岳父塞维乌斯·图琉斯置于死地之后,违反罗马的法律和常规,不曾征得或俟得人民的同意,径自攫取了王位。后来,他率领诸王子和罗马其他贵族,去围攻阿狄亚城③。在攻城战役中,一天晚上,罗马众将领在王子塞克斯图斯·塔昆纽斯的营帐里聚会;晚饭后闲谈时,每人都夸耀自己夫人的美德,其中柯拉廷努斯④更盛赞其妻鲁克丽丝贞淑无比。在这种愉快心情里,他们并辔向罗马疾驰,意欲借此意外的突然到达,来验证各自的夫人对这种赞誉是否当之无愧。结果发现:惟独柯拉廷努斯的妻子深夜仍率侍女纺绩,其他贵妇则正在跳舞、饮宴或嬉游。于是众贵族一致承认了柯拉廷努斯的优胜,一致首肯了他的夫人的令名。这时,塞克斯图斯·塔昆纽斯已因鲁克丽丝的美貌而动心,但暂时遏制欲念,偕众人返回军营;不久,他就私自离开营地,来到柯拉廷城堡⑤,凭他王子的身份,受到鲁克丽丝优渥的款待,并在城堡中留宿。当夜,他背信弃义地潜入鲁克丽丝的卧室,强暴地污辱了她,而于翌日凌晨仓皇遁去。鲁克丽丝悲恸欲绝,火速派遣两名信差,其一到罗马去请她父亲,其二到军营去请柯拉廷。
他们两个,一个由裘涅斯·勃鲁托斯⑥陪同,另一个由浦布琉斯·瓦勒柔斯⑦陪同,来到城堡,发现鲁克丽丝披着丧服,便惊问她悲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