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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六十章



                                            等我悠悠转醒,已是第二天天明时分了。我睁开眼睛,头还是昏沉沉的,头痛啊,那样的头痛就像是有人扯着我的神经一样,胀得难受。

        咦,我很确定我的双手此刻正好好的放在太阳穴上按摩,那么放在我腰间的手是谁的?我猛地抬头,“啊。”我痛呼出声,抚上头顶,转过头去看我的头顶上方同样痛呼出声的物体。

        曜奕揉着被我撞的生疼的下巴,“醒了?”

        我惊的连礼节都忘了,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惊讶极了,“呀,你都不记得了?这还用说,不都明摆着了吗?你昨天喝醉了,然后就。。。。。。”然后,他暧昧的示意我看着我。

        我使劲的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我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的一角,心中祈祷我想的事情不要发生。无奈,还是发生了,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套了,已经被换上了新的贴身衣物。

        “你对,对我做了什么?”

        他则悠闲的坐了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喝醉了,朕还能做什么?”

        我开始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我喝醉了,然后,好像是他来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宿醉带给我的头痛还没有消失,酒后乱性的后果此时便摆在我的面前。这两条都是我不喜欢酒的原因,这下可好,全都占齐了。可是,我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如果我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我的身体应该会有感觉吧?按理说第一次应该会痛吧,可是我却没有这么不适。

        忽地,脑门上一阵痛,我痛的抱住脑门,恼怒的瞪着他,“干吗呀?痛呢。”

        “就是把你给唤醒啊。别瞎想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朕可不做趁人之危之事。”他笑笑的看着我,捉起我的一绺头发在手上把玩着。

        “真的?那衣服?”

        “你浑身的酒气,不让碧迩给你换衣服,怎么睡的着?”他放开我的发,修长的手指抚上我刚刚被他敲过的额头,道,“朕去上朝了,晚点再来。”

        我点点头,忽地瞥见他脖颈上的纱布,似乎还隐隐透出血来。我探手过去,轻触那个伤口,他则震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弄伤的?”

        “果真不记得了。罢了,等朕回来再说吧。”他抓下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便下了床。他将领上的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一时之间竟看不出那伤。直到他穿戴停当,他才道,“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朕的伤口,一切等朕回来再说,好吗?”

        我看着他那眼睛,第一次的发现他的眼睛如清泉般的透彻,那么的宁静温和。我像是着魔般的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都记不起来。看来真是酒喝多了,头痛的我实在无法思考,于是决定回去睡回笼觉,大概又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我起身了。现在感觉似乎好一些,不管我昨天做了什么,曜奕的举动也太奇怪了。为何受伤不让别人知道?仔细的藏好,而且还嘱咐我不要向别人提起,这是为什么呢?他是在保护某个人,再联想他说的话,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伤是我弄的。蓦地,记忆如潮水般又涌了回来,我都想起来了,是我咬伤他的,顿时心里感到那么的内疚。

        就在我还在后悔的时候,他已经来了。我站起身,望着他,道,“是我咬的,对吗?”

        他一愣,没有说话。

        我走上前,咬了咬嘴唇,轻道,“能让我看看吗?”他没有拒绝,我解开他衣领的扣子,看见那白色的纱布。颤着手,触上去,轻轻的摩挲着,道,“一定很痛吧?”

        他依然没有说话。我就这么抚着他的伤口,眼睛却有些模糊了,“怎么这么傻?你就让我这么咬啊?若是,若是真的咬断了怎么办?”

        他拉下我的手,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掌中。他竟对我柔柔的笑了,“不会的,知道你痛苦,知道你难受,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些,断了也值得。这可是你在朕身上特殊的印记。”

        曜奕,我看不透你,为何你对我总是如此反复,这样的你让我如何选择?我只有转换话题,“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他挑眉,道,“坏话没说,好话倒是不少。”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啊。”

        我愣住,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我笑道,“我不会这么说的。”

        他摇摇头,笑道,“你就是太聪明了,偶尔糊涂一下不好吗?”

        “即使表白我也不会在酒醉的时候,更何况我是不能喜欢你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出了口,我竟有些后悔。

        他像是被震住了,我忽然觉得他的大手再没了往日的温暖,他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垂下眼,“为什么?”

        “因为你是君上。”我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大笑出声,眼里竟有丝受伤,“就因为是君上,所以不可以喜欢?朕不懂,一点都不懂。”

        “你是君上,是天下最大的人,是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人,在你面前,我无法放松,我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把我自己送上黄泉,累及我的家人。你看,不就是一个不小心,我不就从影妃到了宁贵姝?”我自嘲着。

        “你在怨朕?”

        我摇摇头,“我没有怨你,毕竟也是我自己有错在先。我从不在乎这些位份的东西,不过是身外物罢了。”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有些急了,有些恼了。

        我却笑了,像是下定决心般,道,“今天索性一并告诉你。我不能喜欢你,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回去的,不想在这里留下过多的感情,不想让自己徒增伤感。”

        “先生和你的会面,朕知道,你喝酒的原因,朕也知道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你的?”

        “那不过是一小部分,接下来的才是最大的阻碍。你是君上,所以你会有很多的后宫嫔妃。因为政治也罢,因为子嗣也罢,她们都是真是存在的。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爱人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即使是身体的接触也不可以。我也不能容忍自己成天为爱人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我不能容忍自己成天提心吊胆,天天担心自己的爱人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背叛了自己。你是君上,所以在你面前,你是最大的,我是渺小的。你是君上,是天,是夫君,却不是我的爱人。而则我是你的妃子,一个陪衬,一个摆设。我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情。我要我的爱人,我的夫君只爱我一个,也只可以爱我一个。在爱情面前,我要和他是平等的,没有君臣,没有服从与被服从。这些,你可以给我吗?不,你不能。就连对我的信任,你都不肯给,更何况是这样呢?你说是吗?君上。”这番话堵在我的心里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被我说出,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而他,则是被我的话击的节节败退,体无完肤。他愣在一旁,似是在消化着我的话,抑或是震惊于我的话,抑或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到你期待已久的答案,是不是有点接受不来呢?”

        “你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情?”

        “是的。我要的是一颗心,一颗完整的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你该懂得的。”

        “我懂。只是,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是两个人的,少了一方成不了爱情,却也容不下第三方。”我定定的看着他,其实早知道我要的他给不了,说出来,心里也舒服点,只是为何我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很平静,缓缓道,“想不到,这个我本以为可以得到你的方法,却成了你我中间最大的阻碍。”他看着我,眼里滑过一丝痛苦,“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直觉告诉我,那是一个女子。我长大,那个影子也在长大,就在我16岁那年,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模样。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给她留了一个地方。我想知道她是谁。终于有一天,机缘巧合,我在先生的房间看到了一副画像,那画像上的人就是我梦里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所谓的命定女子,只是只有未来的国君才可以拥有她。当时,我却灰心了。在我心里,那个皇位一直是我大皇兄的,直至有一次,父皇对着大皇兄狠狠的发了一次火。自那以后,我便发现,父皇开始有意无意的询问我的意见。父皇对我说过,我不是他最钟意的儿子,可却是最适合当国君的人。再后来,父皇就开始生病了,在他近乎哀求的情况下,我答应了他让我做国君的要求。可我却没想到,我失去的东西远比我得到的要多很多。我的母亲被赐死,我的哥哥为了救我也死了,我的兄弟为了皇位要杀我,反叛我。我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我的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陪伴。可是,我却从未后悔过,并不是为了皇位,而是因为,我可以拥有你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只要想到这些,仿佛我失去的都是值得的。只是,我却想的太天真了。你一定很奇怪,我对你的态度是如此忽冷忽热,让人摸不透吧?那是因为我的皇祖母。她太了解我的喜好,了解到令人害怕的地步。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全都知道。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我是喜欢你,可是却不想在她的干涉下和你来往,不希望因为喜欢你而受她的摆布。所以我对你若即若离。我以为我和你之间总会有机会的,却没想到,这个我本不愿接的皇位,这个为了接近你而接的皇位,这个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的皇位,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成了你不能接受我的最大原因。呵,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他的笑中竟有些许的凄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从不知他对我竟是这样的心情,如果这算是表白,那么这个表白却也使我有些意外。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吓到了?”我和他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被他的这个问句所打破。

        “你没有吓到我,说实话,我有点感动的。可是你知道我惧怕你身份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吗?”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一直相信爱,是不分国界,不分年龄,没有外表的差异,没有背景的差异。爱可以不讲任何条件,却必需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你的身份让我对你的信任产生了阻碍,你的身份让我对你缺乏安全感,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对你的不信任。我不敢让自己相信你,而你却也不愿相信我,这样的两个人谈什么爱情?”我淡淡的笑着,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痕迹。想找出什么呢?许是惊讶,许是懊恼,许是一些让我自己心里舒服,类似于奸计得逞的快感,可是,这样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我遍寻不着。此刻,他的脸上除了颓败和受伤,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