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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聂寒容抱拳答应,他脸上倒还一直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来,他身后那些凤来阁的弟子却因为这一句淡淡的关心,一张张冻得发红的脸都浮上了振奋和感激。

            萧焕低下头掩着嘴轻轻地咳嗽,我看看聂寒容,再看看聂寒容身后的凤来阁弟子,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一拍脑门:“这么就完了?我们后面那些追兵呢,他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聂寒容不大拘礼,在萧焕面前也很随便,听我这么说,就轻哧一声,笑了出来:“凌姑娘还希望他们能赶上来?”

            萧焕淡淡看我一眼,开口解释:“他们不会追上我们的。”

            我一愣,随即马上明白:从听到爆炸声到找到马车的残骸,再从满地的尸体和狼藉中发现蹄印,然后寻着没有被大雪覆盖的蹄印追踪我和萧焕,都要耗去一段时间,经过这段时间,对追踪不是很在行的人就很难在一两个时辰内追上我和萧焕。刚才我担心着萧焕,满脑子都想着离这些用火药震伤他的人越远越好,才会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怪不得一路上萧焕一点也不忧心的样子。

            转念一想,早上在马车旁袭击我们的那五个人,门派混杂,应该是私自临时结伙的,而仔细想一下这几天我们沿途受到的攻击,有的明显是经过训练的专职杀手,如我第一天见到萧焕时偷袭的那群雪衣人;另外就是一些游勇散兵,或结伴而来或单独挑战,往往打几下看取胜无望,就会飞快撤退。

            我这么想着,随口就问:“江湖上现在是不是有人出大价钱买阁主的性命?”

            聂寒容总算肯正眼看我了,他挑了挑眉:“这是你得到的消息,还是你自己的猜测?”

            我好歹也是阁主弟子,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让我很不高兴,就冷哼了一声:“能让这么多杀手和杂七杂八的各色人等如此前赴后继的,除了钱还有什么?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得到。”

            聂寒容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是,凌姑娘慧质兰心,猜得不错,近来有个来头不小的人出十万两黄金买阁主的人头。十万两黄金哪,神仙也动心了,何况那些嗜财如命的家伙。”他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钩住白皙的下巴,眼睛一眯,“说句没骨气的话,连我都有点踌躇呢。”

            他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虽然知道绝对不可能,我还是赶快上前一步,挡在他和萧焕之间,瞪眼:“没义气的财迷!十万两黄金有什么好稀罕的,一百万两也绝对不准把阁主卖了。”

            聂寒容眯起眼睛连连点头:“是,是,只是踌躇一下嘛。”

            我再狠狠瞪他一眼,想到也站在雪地里说了这么会儿闲话了,回头拉起萧焕的手:“现在怎么样?累不累?”

            他点头,笑了笑:“还可以。”

            他的手躺在我的手心里,冷得就像握着一把雪,我忍不住把他的手抓起来,放到胸前的大衣里捂着:“身上也这么冷?”

            他又笑了笑:“还好。”

            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身子,他那件早就不再洁净如雪的狐裘上有着鲜血和硝烟的余味,我把嘴唇在他领口下的肌肤上贴了贴,感到淡淡的温暖之后抬起头:“还好没骗人,这里是热的……”

            身后响起一声轻咳,聂寒容低头抱着拳,嘴角似乎挂着丝微笑:“阁主,我们是不是快点启程回营地?”

            这才想到,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我就当着凤来阁这么多弟子的面对萧焕又抱又亲。

            那些弟子都低头垂着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轻咳一声,把头移开一点点,搂在萧焕腰上的手还是不肯放开,反正刚才也都看到了,再多看一会儿也没什么。

            萧焕点了点头:“那就启程……”

            “谁在那里?”说了一半的话突然被一声厉喝打断,有个站在外围的弟子刷地拔出剑来。

            眼前的白影只是晃了一晃,聂寒容倏忽间已经闪向不远处的一片小雪包后。雪包后突地窜出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向雪原中疾奔。

            聂寒容冷笑了一声,左手丝线弹出,那道黄影腿上迸出一道血线,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中。

            聂寒容闪到他身前,手指轻挥,轻细如风的丝线已经卷住了那人的双臂,双手微一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利如刀刃的丝线割破皮袍,绞入血肉,那人的黄色皮袍上很快渗出道道血印。

            聂寒容把那人的头拉到胸前,微微弯腰,声音清冷:“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早疼得不住地号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这时忙不迭地回答:“我不是来杀白迟帆赚那十万两黄金的,我只是来探路的……要杀他的人在后面呢……啊……”又号叫起来。

            聂寒容微微一笑,把他拉得更高:“要杀阁主赚赏金的人都有谁呢?”

            那人此时正对着聂寒容的眼睛,见他这么笑着,竟像是见了鬼怪一般,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怎么的,全身猛地颤了一下,号叫声也小了下来:“有昆仑派何如舆、武当派神纬、关西岐天寨三个寨主、苗疆蓝衣教……”

            “人不少嘛,”聂寒容仿佛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冷笑,“一群乌合之众。”

            那人连忙点头:“是,是,是……”他说话时满口黄牙的嘴中呼出的白气就喷在了聂寒容的白色披风上。

            聂寒容皱了皱眉,丝线收回,随手把他丢在地上。

            那人大喜过望地连连叩头:“谢聂堂主不杀之恩,谢聂堂主不杀之恩。”

            聂寒容甩甩袖子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当我傻了吧,‘顺风和佬’师曾?依你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风,会甘心为别人探路?你那包打听的顺风耳难道没听说过,我手下什么时候留过活口?”

            俯在地上的师曾身子一僵,翻身拔腿想跑,鲜血却突然从他颈中喷射而出,那颗半边挂在脖子上的头颅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到他的后背上,他身体像一具被抽去力量的布偶,软瘫地倒在雪地中。

            聂寒容又甩了甩袖子,仿佛是嫌杀了这么一个人弄脏了手,他还没有走回来向萧焕禀报,雪幕之后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已经像天边隐约的雷声一样慢慢逼近。

            聂寒容皱了皱眉,果断地挥手:“警戒。”

            着雪衣的凤来阁弟子马上拔剑在手,把我和萧焕护在中间,我也赶快抽出火枪,填好子弹握在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远听还不觉得,现在听来,沿着我们的蹄印追来的人还真不少,至少有百人以上。

            寒风迎面吹来,萧焕低头轻咳了几声,淡淡地开口:“寒容,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聂寒容刚刚杀师曾时毫不犹豫,听到这句话,清丽的脸上也有些动容,抱拳答应:“是。”然后转过身去飞快地下令,“结阵。”

            这些凤来阁弟子都是在井木堂中被聂寒容训练好的,听到命令之后迅速分了一队人出去,每二人一组,八人一个方位,站成蛛网状,仔细一看,他们伸着手,相互间的手中都拉着聂寒容拿的那种锋利无比、可以划开皮革切入血肉的银华弦。

            这些人站好阵型,悄无声息地滑向两翼,扩展成一个口袋的形状。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一把抓住身边萧焕的胳膊:“你要全杀了他们?他们只是财迷,别这样!”

            他蹙眉轻咳,没有回答。

            蹄声从来没有这么近地在耳边响起过,我听到了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声音,马上骑手讶异惊呼的声音,然后是银华弦划破长空的声音,无数条比最薄的剑刃还要细的银色丝线撕开雪花纷飞的天空,无数细微的嗡嗡声在空气中振荡,纤细而美丽,宛如死神的吟唱。

            骑马的白衣剑客冲过了银线,他的马太快了,他想停,但是停不住。紧跟他身后的那个黑衣刀手也冲向银线,他只冲过去一半,冲到银线这端的那一半身体,突然像一只裂开的花瓶,黑色的瓷器片片碎裂开来,瓶内红色的液体喷洒而出,化成满天的红雨。他前面的那个白衣剑客的马冲到我眼前几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了下来,先是马的左腿掉了下来,接着半个马头掉了下来,整匹马从正中裂成两半,骑在马上的剑客也裂成了两半,不是很整齐的两半—头和一只胳膊连在一起,另一只胳膊却和腿连在一起。坐骑和骑手颓然地倒在雪地中,像一个陈旧的椅子或床架一样,散成一堆分辨不出原物形状的肉块。

            尸块中鲜血汩汩流动的声音和着不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清晰地传来,凤来阁弟子的阵列冲进奔驰的人群中,银华弦拖出道道血线,鲜血成片铺洒,人们厮杀在一起。

            我不是没有见过杀人,我也曾杀过人,但是今天不同,一方蓄谋已久训练有素,一方毫无防备犹如散沙,这不是力量对等的拼杀,这是屠杀,毫无人道和公平可言的屠杀。

            有杀红了眼的人从凤来阁弟子的包围中冲出,战圈渐渐扩大到了这边,围在我和萧焕身边的弟子也纷纷拔剑加入。

            不远处那个血人一样的刀客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挥动大刀,一刀逼退几名凤来阁弟子,嘶吼着向萧焕冲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萧焕身前,一枪击中那个刀客的头颅。

            那个刀客软瘫地倒下,钢刀跌落在我的脚下,他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有滴鲜血从他眼眶里缓缓落下,渗入白雪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我见过他,在我还没有赶上萧焕时路过的那个驿站里,一直出言中伤萧焕的那个青脸汉子,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