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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再说,明皎毁了事小,只怕明皎一溃,龙泽就会陷入财务危机。这些年,龙泽从来没有在百姓身上得过利,龙泽宫一切开支和平常军队、宗室的月例都来自明皎,要是明皎不行,这,这龙泽只怕运转不灵。"  风凝微微一笑道:"  涔哥,有没有兴趣,再跟弟,赤手空拳打回天下?咱们就把明皎给旭儿,看他弄去,要是弄好了,咱们不必挑担子。要是弄砸了,权当让他买个教训。咱们也还有退路。"  柳涔眼睛一亮,坐起身,长长丝发一甩道:"  你有什么主意。"  风凝笑道:"  明儿我再来看你,给你一亿两银票,你那趁这些日子养病,筹划着怎么用这钱去生钱。最好,咱们能自己再弄个商行,这样就算明皎倒了,也有第二个明皎出来挡着。"  柳涔长长叹惜道:"  还有什么话说,忧天下之忧,先天下之先,唯我下少主。"  风凝笑着抱住他,在他怀里撒娇道:"  涔哥,风涵有好些日子,没有来疼过我了。老大一天到晚叫孙子纠缠着,现在弟只能在你怀里,享受一番亲人疼爱的滋味了。"  柳涔怜惜的抱着他,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吻了吻,一点杂念都没有,觉得心平静和美得很。风凝一直趟到快近子时,才由神龙侍卫抬回去。至于风涵和金辰鹰,两人各喝了百来斤奇酒,身上的酒气,只怕把玉龙山神都熏得睡着了。两人也不骑马,更不坐轿,跌跌撞撞的相互扶着,一直到龙泽宫前,才由侍卫又劝又哄的将两人扶回各自宫中。风凝气恼,一脚将鹰踢倒,鹰大笑,长身玉立,一个白龙腾空,反倒将小狐狸压下,趁着酒性,装痴装呆的欺负小狐狸一回。

        忠勇王府两位世子的最后一个童日,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凡是跟柳家搭得到边的,甭管有没有贴子,都备了礼来拍马。柳家如今是权势熏天,你看,别家都只有一位亲王世子,就算了林泠亲王,他的两个儿子,也只有一个亲王世子,一个郡王世子。可这忠勇王府,却是两个亲王世子,一位承继柳亲王,一位承继顾亲王,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忙了七天,过了今晚,总算可以舒口气。柳涔和金辰鹰亲自在二门迎客,下午五时左右,达官显贵们开始来贺,到了六时左右,达到了高潮,十一位非风玉族的亲王的架临,使贺喜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柳涔和这群好兄弟拍肩,拥抱,好不亲热,倒叫风攸醋意大起。亲王、郡王们都到席了。可怪了,泽主陛下却迟迟未说出驾。

        柳熙阳有点急了,这陛下,又不好去催促,要是不来了,这柳家的脸可丢大了。宾客们开始还打围子,说笑话给柳熙阳宽心。到了快七时左右,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那天泽主们说要亲自来贺,可是当着所有的显贵们的面,在龙腾宫议事时说的,君无戏言,如何能开这种玩笑。

        正当众人猜测间,只听宫鼓响起。只是这宫鼓声今天听起来特别的寒碜人,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柳涔勉强笑道:"  泽主已经出宫,诸位再等等,从龙泽中宫到此,要半个小时。"  没有想到泽主来得飞快,只一刻钟便到了。事情太突然,柳涔诗人诸人都没有作好接驾的准备,刚想手忙脚乱的接驾,这三位首席龙神侍卫已经进来了。三位侍卫传陛下们的旨意,在银安殿内等候,不必接出。

        司马越拉了拉嘴勉强跟老兄弟开玩笑道:"  阳,看多大面子,泽主进来见你。"  柳熙阳想笑,却觉得没来由的刺心,只哈哈了两声便收住了。只见那大红烫金灯笼下,三位泽主虽然未穿孝服,却都穿着浅白的素衣。虽然风姿都美极了,却给人极不祥的感觉。今天是柳家的大喜日子,泽主,泽主怎么穿成这样?

        柳涔迎上去道:"  不知陛下驾临如此之快,臣仆都有失礼仪,冒犯了君威,请陛下降罪。"  金辰鹰抢先将柳涔扶住,风攸刚想请安,也叫风涵拉住了。风涵张了张口,话还未说,眼泪却先下来了。风攸大惊失色道:"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柳熙阳也急了,他思绪转得极快,看到三位泽主这样,还以为是龙珠出了事儿,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风涵面前,也顾不得礼数,急急问道:"  主子,是,是,尊上,是尊上……"  风涵缓缓摇头,慢慢的单腿给舅舅跪下,失声长哭道:"  舅舅,当年与南拓的亲事,是涵儿一力促成的,如今涵儿向您请罪来了。涵儿对不住您和顾伯,丝儿,丝儿薨逝了。"  柳熙阳一愣,傻笑道:"  涵儿,你说什么,别跟舅舅开玩笑,你舅舅年纪大了,这种玩笑可经不得。"  风涵大哭无语,风凝也缓缓跪下道:"  舅,下午南拓来了报丧的快马,仙俨教作乱,丝儿蒙难。"  说罢,再也撑不住,再一次滑倒下去。

        除了风涵兄弟的哭声,大厅里静得几乎让人窒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好一会儿,柳熙阳傻笑着转过脸来看着顾惜言道:"  惜言,你听听,他们兄弟真会开玩笑,咱们丝儿,丝儿只有十九岁,怎么会,怎么会不给咱们送终就先走呢?丝儿,那贴心的宝贝儿。"  顾惜言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胸口压着巨大的石,耳边全都是鞭子的呼啸声,七岁那年几乎被亲生父亲活活打死的可怕恶梦又来了,紧紧的缠住了他。你是个人妖,是个不吉利的东西,谁粘上你谁倒霉。丝儿,丝儿,走在我前面,可不是,可不是我害死了他。当初,是,是我主张嫁过去的。

        司马越和西帝凡这几个柳熙阳出生入死的老哥哥,起初都如晴天霹雳一般,傻了。现在听到泽主悲痛的哭声,连鹰泽主鹰目也泪珠如线,这事儿已经铁板钉钉了。谁心里不是又发凉又心疼,龙泽世家,男多女少,十二亲王家,只有五个女孩儿,那家不是心肝命根子。柳丝温柔亲和,懂事明礼,更是各家都喜欢的好孩子,说没有就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喜事未过,却先来,先来这等事。

        大家都呆立着,风攸看着那大厅前的红灯,仿佛是女儿的明媚笑脸儿,风里头来传来女儿临去南拓时的撒娇声:"  爹爹,您是咱们家最了不起的男子汉,您可要保护娘亲哦。还有爷爷,他们性急些,您看在丝儿份上,让着些。以后,丝儿回来省亲,您有天大委屈,冲着丝儿撒。爹,您自己要保重,不要太拼命,累坏了,丝儿在南拓,不能侍候您,更心疼了。"  他缓缓的伸出手去,丝儿,丝儿怎么会,怎么会离开他呢,她就在这儿,就在这灯笼下面。我要把她拉住,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不叫她离开爹娘半步。想到这里,他痴痴呆呆的往前走,眼里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司马逸云和云挚侠、陈铭翰几个想上前将他拉回来,可是他们三个却动不了了。逸云觉得彻心的疼,疼得不想动,就想躺下去。连丝儿这样纯洁,这样美好的孩子都会走,咱们这些人活着做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金辰鹰的一声焦急而又痛苦的烈喊惊醒了,金辰鹰向柳涔冲过去,边冲边怒吼道:"  晴轩,快,快上来。"  大家的眼睛都转向柳涔,柳涔已经向地面倒下去了,他向前喷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身体已经毫无知觉的跌向地面。金辰鹰在他倒下前,抱住了他,也将那大口大口的鲜血全都揽进了怀里。他的素衣上,全是柳涔的血。鲜血不停地从柳涔的口中涌出来。

        顾惜言和柳熙阳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就像眼睁睁看着凶猛的野兽猎杀自己的孩子,却又无能为力的兽类一样,尖叫声让所有的人都痛楚难当。两个人冲上去抱住儿子,顾惜言疯狂的扒在儿子的胸口,凄厉的大喊:"  涔儿,涔儿,不要丢下娘,你娘,你娘不可以再被亲人抛弃,你要是再丢了我,娘和你一起去死。"  九,为珠为璧?

        天一直阴沉着,四月的雨,没有像今天那样让风凝烦燥,雨水把他的魂魄都浸得湿湿的,那和樱桃一起落下的红雨,每一滴都是涔哥从心里流出的血。他的手慢慢的摸向长廊上的兰花,大家都忙着顾王爷,顾老王爷,谁也没有将兰花移入护花廊,任那兰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那白花儿就更楚楚可怜的凄清,连那原来略紫的粉兰,也全失了色,像在给丝儿戴素般的,懂事的在雨中哭泣。

        大家都守着柳涔,可是柳涔一醒过来,大夫刚给他开窗儿透气,柳涔一看到那一园在雨中的兰花,居然挣扎着要起来,亲自把兰花搬进来。风攸沙哑着嗓子拦住他道:"  涔儿,涔儿听话儿,好好儿养着,天大的事,等身子好了再说。"柳涔惨白着一张脸尖叫道:"  不行,现在就要搬,丝儿临走的时候说过,托咱们好好照看着花儿。我看不住丝儿,难道连这花也看不住么,要是把它们淋坏了,丝儿会心疼的。丝儿回来,回来要是看见花坏了,她,她一定会怪我的。我,我一定要,要……"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刚刚平息下去的血行,因为过于激动,又开始涌上来。

        风攸咬着牙,强压着泪水道:"  涔儿,你,你躺下,我,我去搬。"  "  不,这是丝儿交给我的事,我要亲自去,亲眼看着丝儿高兴。"  柳涔的眼里露出兴奋的神采,好像丝儿又回来了一样,挣开风攸的手,硬要起来,他脸上那古怪快乐的笑容,把众人都骇坏了。风涵和司马逸云刚想将他按下,晴轩缓缓摇手示意,让他去。晴轩低声对风涵道:"  痛迷心窍,让涔发作出来,不然会成大病根的。"  柳涔连靴子都顾不得套,赤着脚直奔院子里,柳熙阳早就睡在床上不会动了。顾惜言哭着在身后跟着,风攸扶着他,不知如何安慰娘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