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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样,即使不能完全瞒过对方,但对方再要捣鬼时,却也就不那么方便、容易了。”

            大家听了都说此计甚好,又是王牛儿连声道:“不好!不公道!”

            龚成不解,间道:“怎么不好?又有甚么公道不公道的?”

            王牛儿瞪着灼灼发光的大眼,嘟着嘴道:“她只请周老伯走前面,要是周老伯把那偷马贼打跑了,我还有甚么搞头!这不是不公道吗?”

            慧珠听完不禁发出一串银钤似的笑声,边笑边问:“王二哥,你是不是想打架?”

            王牛儿道:“对,我就是想和那些偷马贼扎扎实实地打上一架,你派我去打架,我就说你公道,你不派我打架,我就说你不公道,一点都不好!”

            大家都忍不住笑。慧珠道:“王二哥,你认识偷马的人吗?”

            王牛儿一愣,道:“不认识呀,要认识的话,我早就把他捶扁了!”

            慧珠道:“是呀,你连人都不认识,走到前面去打哪个?你走前面去了,如果后面打起来了,你岂不还是没有搞头吗?”

            王牛儿搔着头说:“是呀,是呀,小妹,你说该怎么办?”

            慧珠抿嘴一笑,道:“我请周老伯和沈大哥一个走前,一个走后,就是要他们一见有架可打时,就来找你去打。这打架的事都包给你了,你还说我不公道。那,我就派你走前面好了!”

            王牛儿立刻眉开眼笑地连声说到;“小妹公道!小妹最好!既然包打架,我就不走前面了。谁敢说小妹不公道,我王牛儿马上就和他打一架!”

            众人全都被王牛儿的认真劲惹的哈哈大笑。慧珠含笑对王牛儿道:“王二哥,昨晚你不是答应了要陪我上街去耍吗?那我们就走吧。”又向俞大功眨眨眼,“爹爹,你说可以吗?”

            俞大功知她必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却又叮嘱道:“走走可以,但不许和你王二哥调皮!”当下两人便高高兴兴地出厂店门。

            一路上,慧珠的话多极了,甚么都问:绿云庄多大呀,龚成和王牛儿家里还有哪些人呀,龚成和王牛儿怎么读书,怎么练武呀,他们失去的马有多高、多大,什么毛色,鞍蹬是甚么样子呀,等等。王牛儿只觉得这个小妹象只可爱的黄莺儿似的嘴一直唱个不停,心里十分欢喜,也就有问必答,倒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街上的人见他们两个:一个健壮雄伟,双目如电,刚猛可爱;-个娇艳秀丽,两颊如春,柔美可亲。给人的印象恰好相反,偏偏走在-起,都十分注意。慧珠看在眼里,便对王牛儿道:“王二哥,小妹最喜欢多知道些事情。有不明白的,总想问,你威风凛凛地在我身旁,别人见了都有些怕,便不肯和我说了。我去问别人时,二哥就走到一边等我,好不好?”

            王牛儿瞪着圆眼盯住附近的人看,果见别人一碰到他的目光。差不多都把视线赶紧避开,觉得慧珠说得不错,便点头答应,道:“好,我走到旁边等你,你可不要问得太久了。”慧珠答:“是”。

            就这样,慧珠遇到酒楼、饭铺、旅饯、街角摆摊的,甚至街上成堆哄闹的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要去同人家攀谈,一连走了几条街。王牛儿也不知她去同别人谈些什么,好在每次时间都不长,便只是耐着性子跟着她走。最后,慧珠忽然满面笑容的说道:“王二哥,我已经耍够了,我们回店去吧!”

            王牛儿问:“你不买点甚么,吃点甚么吗?”

            慧珠嫣然一笑,说道:“不啦,我要的东西都有了。”

            王牛儿打量着她,惊讶地说道:“没见你买甚么东西呀!”

            慧珠只是“格格”地笑,催他走。王牛儿只好又陪她走回店来,一路纳闷不已,心想:这么白白地跑来跑去,有甚么耍头!

            这时俞大功等正在正房外间饮茶谈天,见他们回来,都问道:“走到哪些地方去耍了这么久?”

            王牛儿说道:“没甚么耍头,还不是就在街上走来走去,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慧珠徽微一笑,捧了杯茶送到王牛儿面前说道:“王二哥,小妹请你喝水!”

            龚成见她眉弯秋月,笑晕桃花,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隐泛异采,知她必有高兴的事,便含笑问道:“小妹曾说等牛哥陪你出店走耍后便告诉我们偷马人的相貌,现在一定探问清楚了,就请快说吧。”

            慧珠‘呀”地叫了声,笑着向龚成说道:“三哥真是厉害,一下于便把我的把戏拆穿了!好,我说。这两人果然是一男一女。女的三十岁左右。穿红绸短衣,牛皮靴子,打扮得极为漂亮、华丽,腰悬长剑,左眼眉上有颗黑痣;男的看去六十多岁,身材高大,同王二哥差不多,有一个挺大的鹰钩鼻子,颧骨很高,眼窝很深,穿青布长衫,没带兵器。两人都是南方口音。”

            王牛儿听了,不觉怔了半响。问俞慧珠道:“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慧珠笑道:“我可没看见!你方才不是看着我一处-处的问,连问了十几处才问清楚的么?”

            王牛儿自己也哈哈直笑,说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这件事,如若早知道,我也走拢去听听多好。”

            俞大功见周勤田一直在皱着眉沉思,忙向大家摇摇手说道:“你们不要笑了,看样子你们周老伯知道一些这两人的事。”大伙儿都把眼光转向周勤田静候周老伯如何见地。

            周勤田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神情严肃地说道:“照慧珠姑娘所打听到的相貌,这女的很象在南方赫赫有名的‘玉罗刹’伍灵芝,据说伍灵芝左眉上就有颗黑痣,很爱穿着打扮。男的么,难说得很,‘大大的鹰钩鼻子’……”,周勤田久闯江湖阅历甚广,尤其是各路名家更是了如指掌。沉思片刻,他又道:“二十年前以碎金指力独步武林,戚震江湖的神雕伍昆就有个很大的鹰钩鼻子,算起来他应是七十岁以上的人了,平白无故找上我们干甚么?我们和他们似乎没有多少牵涉。喔,是了,那林柴倒是对人说过伍昆是他的师伯。如果真是这两人,那就很不好对付。”

            龚成说道:“现在已顾忌不了这么多了,周老伯还是说说这两人的功夫,为甚么不好对付?”

            周勤田说道:“大前年我去过一次浙江,一到江南便听到武林中的朋友说近几年出了两个武功绝高、下手毒辣的年轻人,似是兄妹两个,男的叫‘瘦煞神’伍灵杰,女的叫‘玉罗刹’伍灵芝,他们财色两贪,凶淫成性,黑白两道全不买账,下手极为残忍,武功又极高,在浙江各地作案累累,杀人无数,行踪却诡秘难知。到了浙江后,谈的人就更多了,但传说又略有不同,都说这两人是倭寇的帮凶、线眼,倭酋宫泽三郎的心腹。连浙江、福建人闻名丧胆的海盗头子人蛟汪直都要听他们的指挥。还说,有被倭寇掳掠去又逃回的商人曾经亲眼看见宫泽陪他们喝酒,汪直却恭敬地在旁侍候。至于他们的武功传自何人却谁都说不清楚。现在想来,这两人都和神雕伍昆同姓,也可能有甚么渊源。”

            慧珠接口说道:“那伍灵芝既然和倭寇狼狈为奸,自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神雕伍昆平素的为人又怎样?”

            周勤田说道:“神雕伍昆是二十年前和龚贤侄的祖翁绿云老人齐名的绝世高手,武功之强自不待说。为人却不如绿云老人和明霞堡主夫妇那样被尊为德高望众的一代大侠,只听人说他性情孤僻,做事全凭喜怒,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如果真是伍昆和伍灵芝来寻事生非,我们今晚倒要特别小心才是。”

            慧珠摇头分析道:“周老伯和各位哥哥现在都不必担忧,不管偷马盗刀的是不是他们,这几天都不会来生甚么事。他们既然留言要在信阳还马,昨夜又拿走了林柴的剑,可知在到信阳府以前,他们是不会做出甚么妨碍还马的事的。要有甚么事的话,那一定是我们到了信阳府的时候。”龚成点头赞称说道,“小妹聪慧明敏,无人可及,这话极有道理,这几天我们倒不必不安。只是我还有个闷葫芦始终打不破,想请小妹帮我再推详推详。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慧珠星眸一闪,道:“龚三哥可是指昨晚莫名其妙地失刀之事?”龚成道:“正是,为甚么我们在场的人都毫无所见,就象全成了瞎子一样,真是离奇了!”

            慧珠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到了晚上,也许还能猜猜。”龚成紧皱双眉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连连叹气。

            那俞慧珠见龚成剑眉攒蹙,闷闷不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便转头问俞大功;“爹爹,你认为龚三哥是不是个义烈之士?”

            俞大功笑道:“你这丫头不知又有甚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忽然发此怪问!你龚三哥、王二哥及周老伯、沈大哥,不惧艰难险阻,不远千里之遇,护送我们还乡,就是有人饥己饥、人溺己溺之心嘛,当然都是旷世难求的义烈之士!”

            众人连忙逊谢,都说俞大功不应又说见外话儿……俞慧珠却面容庄肃地对俞大功说道:“爹爹讲的极是。女儿常听爹爹教诲,知道大凡奇珍异物,重宝利器,总要得人,方能流名千古。不这样就是明珠投暗,暴殄天物了。龚三哥义气如山,才兼文武,更巧的是在刀法上独擅胜场,俗话说‘宝刀赠烈士’,女儿想把爹爹所赐‘碧寒宝刀’赠与三哥,使它威名扬天下,不知做得对或不对?”

            俞大功掀髯大笑,说道:“为父今晨听说龚贤侄失刀时,便有此意,还怕你舍不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