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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知道,那种气质是要经过多年的文化熏陶沉淀才能形成的。

        一时间,我觉得非常失败和沮丧,一如十多年前。

        我说:“你好!请问,是刘光辉家吗?我是他中学同学。”

        她对我的出现感觉有点突兀,但很快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她说,进来坐。他很快回来。便去倒茶了。很有教养的样子,既没有问我跟他男人的关系,也没问去我的家庭等。

        我很庆幸,她没认出十多年前的我。

        也是,连我自己也想像不出,现在会化妆会耍心眼会跟别人的丈夫偷情的那个女人,会

        是过去那个清纯的我。

        我说:“可以参观你的家吗?”

        她说:“请便。你随便看看,我去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他很快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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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笑这个女人的粗陋,竟然不知道大敌入境的险情。

        先是去了他们书房,那一格一格整齐地码在书柜里的书,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突然想起那次去念辉他们学校开家长会,一个老师给上的一课,那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老师慷慨激昂地说:“……你们要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读书氛围。有些家庭,什么都不缺,可是一本书都没有;有些家长,什么都爱好,就是不会去读一本好书。试想一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怎么会爱是读书呢?……”

        每每想到这,便觉得愧对自己的女儿,仿佛她的不爱读书全是因为我的不学无术。现在,这整屋子里的书正以超强的电波形式,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冒牌法国香水味,令我自惭形秽。

        我想,如果当初我好好念书,是不是现在也拥有这样一个典雅的书房呢?如果我拥有这样一个书房,女儿是不是沾染了文气就会好好给我念书呢?

        带着满脑子遗憾,退出书房,我走进他们的卧室,看到正中央摆着一张温暖的大床,不由自主地想像起他们夜间的缠绵,一阵酸楚便席卷而来。

        我鬼使神差地在床边坐下,心里就恨恨地想:“总有一天,我一定,一定要在这张床上留下自己的体温!”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心里一个激灵,立即心虚地站起。环视四周,只见床头上方挂着他们甜蜜的婚纱照,那个叫白如雪的幸福的小女人正冲我微笑,那笑容里似乎充满了对我的嘲弄与不屑。

        我又带着恨意灰溜溜地出来。

        白如雪手脚麻利地烧了四菜一汤,食物的香味立即弥漫了整个客厅。她说:“刘光辉马上就回来,因为快下班了,我还没告诉他你来了。”

        说话间,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刘光辉推门突然见到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让我感到一阵相当的快感和刺激。

        然而,我也知道游戏不能过火,于是假装都快不认识他了的样子说:“是刘光辉吗?变化好大哦!听同学告诉我你的单位和住址,却不知道你的电话,只好来你家了。——好在这地方不难找……”

        刘光辉本来就比我更有演员的天赋,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热情地招呼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同学了。

        饭桌上,刘光辉聊起过去的同学,谈笑风生,一副我果然“只是他老同学而已”的样子。偶尔还客气地往我碗里夹点菜,嘴里却是说:“多吃点,别客气!瞧瞧我们白老师的手艺,不错的。”表面对我热情有加,其实却在褒奖自己的老婆。我对他这种表演佩服就是五体投地。

        吃完饭休息一会,我提出要走,白如雪客气地把我送到电梯口,并要求刘光辉送我下去,一幅夫唱妇随的样子。

        走在大街上,我心情沉重地想,也许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把戏,只是,她一如当年的自信与从容罢了。与这样优秀的女人作战,我永远是不战而屈。

        刘光辉一路沉默,明显地不高兴。

        我说:“你回去吧!她在家等你。”

        他说:“我能不回去吗?事情是被你自己弄糟糕的。如果不让她知道你来了,今天下午兴许我还可以陪你好好玩玩。拜托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好吗?”他的口气很严厉。

        “哼!”我冷笑着说,“多谢恩惠,作为老同学,你已经够客气了。”

        “你……你怎么这样说呢?”他的语气似乎温和了些。

        “算了吧!我现在就回乡下了,父亲明天岁七十生日,我是为这个回来的,你不会以为我特意跑来这乞求您的临幸的吧?”我也有点尖刻了。

        其实我心里在想:“好好玩”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开个房间疯狂一下?你敢带着我在日光下走走或者找个清静的地方聊天吃饭吗?还“兴许”呢!谁稀罕呀!

        “不行!我现在想你,要你!”他的口气完全软了下来。说着就拿起手机,给白如雪打电话:

        “我把同学送去车站,可能要耽搁一会。你先休息吧!”挂了电话他不容征求意见,便对我说,“办公室现在没人,我带你参观一下去。”

        走过两条街,便是他们省政府办公楼,除了门卫老头,果然没有一个人。离开老头的视线,他便一把拉起我的手,飞快地跑起来,一如十七岁那年晚自习去后山的约会。

        一进办公室,他便把门上了反锁,一把将我按在那张长沙发上。我一直在为今天他对我的态度而失望甚至愤懑,本来什么欲念也没有,却突然想起白如雪那样自信的胜利者的笑容,心里徒生一种强烈的报复的欲望,这种欲望在这种特殊的时间地点更刺激了我的激情,我便将身体拼命地缠住刘光辉,嘴里发出近似疯狂的叫声,一边还幻想着突然有人闯进门来,意外地看到我们缠绕在一起的身体,然后是尖利的惊叫,然后是人尽皆知,接着是刘光辉的狼狈,接着是知情后的白如雪惨白凄凉的面容……(两年后,这些情形当然都如我所愿地出现了,只是里面的女人已经是另一个女人。而刘光辉的结局,远比我希望的还要惨。)

        我听见刘光辉一边奋进,一边说:“冬冬,你真是个尤物,我要弄死你!”这句话虽然近似猥亵,但在我听来却类似某种歌颂,我无耻地想:白如雪,我起码在这个事情上赢定你了!于是越发地狠命起来,很快就配合着刘光辉一起达到癫狂的状态。

        事情刚完,手机突然响了,声音有点陌生,原来是一个邻居:“是艾晓冬吗?你念辉她奶奶去世了,你赶快回来!”

        我一怔: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出来才两三天啊!前几天老太太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还叮嘱我这个那个吗?我真的就要失去这最后的母爱了吗?

        慌忙收拾好自己,我跌跌撞撞去火车站了。

        刘光辉并没有真的送我去车站。他说:“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她要疑心了。”

        我无语。心里只有失去亲人的悲痛,对任何男人都没有任何期待了。

        好想好想快点回家,能最后看一眼老人家的遗容。可是我口袋里已经没有了搭飞机的钱了,只能坐火车,只能在痛失和遗恨里煎熬。

        辗转到家时,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我买了一把伞,倒拿在手里,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风俗是,亲人去世时,嫁在外面的子女都要倒拿伞回家,大约是表示对倒了一层天的哀悼吧!老人家没有女儿,我在心里认定自己就是她的女儿。

        远远的,我望见家里露出的灯光,暗暗的,我的心底,不禁也渗出几丝与昏暗的灯相似的茫然。

        我也许真的不应该离开的。

        见我回来,陈尘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我知道他下一步就是要开骂了,便心虚地避开了。

        老太太已经入土为安,我到底连她老人家最后的遗容都没见上一面。看着照片上的老人,过去的点滴重新涌上心头,我知道我真的失去了最后的母爱。

        其实我的伤心不亚于陈尘,老太太对我真的不错,甚至比自己母亲还要体谅一点。可是我居然没有一滴眼泪,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

        收拾好东西,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刚躺到床上,房门忽然被踢开了。

        陈尘气势汹汹地进来,掀开被子,老鹰捉小鸡一般,把我劈胸揪了起来,说:

        “我叫你睡!我叫你睡!你还有没有人性,母亲重病你要回去,母亲临死你不送终,死了连媳妇守灵也没有,你还算个啥东西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