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带着玉琳回北方了。
她临前给我一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浓浓的歉意,盈满了泪花,我心一软,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愧疚,对她也怨恨不起来。
同是身不由己的人,我又何必为难她呢,所以我请求王爷不要再追查此事,让她去吧。
那样纯洁的人儿,也不得不沾染上了宫廷的阴谋,过早得哀伤起来,幸好她有北王强势的保护着,珍爱着……
而我呢,我的幸福又在哪里……
在这样初冬的日子里,我反复自问,即使我是死了也要腐烂在这片尔虞我诈的尘土里,却没有任何活路。
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每天小心翼翼,因为后面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落马,包括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
“下雪了……”我喃喃道,接住了一片雪花,它像羽毛一样轻盈,像米粒一样重量,却很快在我的掌心融化掉,再也回不去天上。
一滴泪,划落,于化掉的雪花溶在一起。
[正文:灯会]
下过几场雪后,天气开始回暖,屋檐上的积雪在融化,太阳发散着热量,街道上人渐渐有人走动,热闹了起来。
现在京城里的人谈论的话题是:皇帝即将举行的灯会。本来,每年的秋季皇宫里都会举行灯会,但是因为今年的太后寿宴花费巨大,引来不少大臣的批评,所以就取消了。
不久前,皇帝突然提出要举行灯会,虽然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但是皇帝说就当作是过年时的余兴节目,算是庆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臣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听说,太后那边颇有微词,最后还是同意了。
“皇上要举行灯会?”我好奇地问。
当我从王爷口中得知时,压根没想过这件事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谣言呐……
灯会,应该是皇宫中比较盛大的传统节目,据说每个宫里的妃子,包括太后在内都要做彩灯参加,那一天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会盛装打扮,因为文武大臣都会参加,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集体相亲大会。追其渊缘,大概是为皇帝挑选美人。
王爷是要参加的,老实说我对灯会是感兴趣的,但是一想到要进宫,可能会见到太后,我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却是一定要去的。
那天还是到了,王爷带我一起进了宫,虽然暮色下,灯会还没开始,但是已经沿路看见不少彩灯挂着,造型各异,五彩缤纷,非常好看!
王爷和一些遇见的大臣闲聊,都是政治话题,出于避嫌,我也不甚感兴趣,就让宫女带我去一边花园的凉亭休息了。
这个时候人还不是很多,大概都在前厅,偶有几个结伴的贵夫人走过。我坐的地方有花挡着,光线又比较暗,所以都没有人注意到我。
一对路过的贵夫人的话,引起我的注意,“你知道吗,听说这次灯会是特地为文瑞王的侧妃举行的,皇上是为了讨她欢心……”
“是真的吗?”她的同伴不不相信。
“千真万确,是太后那边的人传出来的。”
……
她们渐渐走远,我也就听不清了。
坐在花后面的我苦笑,怎么会有人传出这样可笑的谣言呢?竟然说我和皇上……王爷一定是有所耳闻,所以对我说起时欲言又止。唉!处于是非之地的我,似乎怎么也避不开这些流言蜚语。
只是若真如她们所说,是从太后那边传来的话,想来太后几番要杀我都是为了皇上,恐怕在她眼里,我大概成了祸国的妖女了吧?
唉,千百年来,有多少美丽女子都被诬蔑成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男人们在战场上失败,责任却全都推给了柔弱的女子,被世人唾骂。
在这里也不例外,而这样的女子似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我不知道是不是会成为其中的一个……
在这埋葬了无数女人幸福,盛满女人泪水,吞噬女人青春的地方,我感到异常孤寂,没有人能体会这种感受,黑暗中,看不到尽头,有无数只眼睛正盯着我,无数双手要拉着我一起沉沦……
抬头仰望天空,冬日的夜空很高,星星稀少,月亮很圆,很白。
有一颗星星独自在发亮,看起来很遥远,很孤寂,就像地上的我一样……
最后,它还是被乌云挡住了。
我的心很痛,急喘,自从那次被剑刺了以后,除了身体冰凉,变得怕冷外,我还没有告诉别人,当我情绪波动时,就会心律不稳,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我不知道坐在那个凉亭里多久,听见有喧哗声自远处隐隐传来,心想:灯会大概开始了吧,王爷可能已经派人来找我了。
而我已经失了兴趣,只想回到温暖的‘天幽小筑’,静静地躺在软塌上什么也不去想,这个时候小桃应该是燃起了香炉了吧,我露出一丝笑,身体却开始冰凉,而我已经起不了身。
有人声传来,又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近了,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拨开花丛。
我看见了他,一个小孩,不,一个小太监,他大概就六七岁的样子,粉雕玉琢,那容貌隐有倾城风姿,长大以后必定是个美男子,可惜了,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那么狠心送他进宫做了太监,我露出怜惜的眼神。
他看见了我,呆了呆,他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比他见过的娘娘还要美。那种美是难以形容的,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样神秘飘渺,又如百合一样清雅脱俗,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听老太监的话多识一些字,现在词穷了。而这次的遇见,会给他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更造就了他以后的人生。
我当然不知道,他以后会成为武烨帝继位时最红的弄臣,翻云覆雨,当朝第一美男子——玉珏。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微笑地问看着我发呆的小男孩。
“嗯……”他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脸红了红,很可爱,让人忍不住逗逗他。
“请问你是文瑞王的莲妃吗?”他满脸通红的问,不敢看向我。
“我是。”我答道。
“那个……王爷正在找您呢。”他道。
“麻烦你去找人来好吗?我现在走不动了。”我笑着道。
“哦,我这就去,你等等我!”他急急忙忙跑去找人了,中途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我微笑看着那远去的小小身影,稍稍冲淡了刚才的哀愁,只是身体感到很不舒服……
她在哪里,一路上大臣一见到他就拼命向他贺喜,还有那些搔手弄姿的宫女,但都不是他要找的他。
穿过人群,绕过一条条走廊,上面挂着的彩灯他已无心欣赏,只想找到她,告诉她这个灯会是为她举行的,希望她能高兴,为此他还第一动手做了个彩灯想要送给她。因为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郁郁寡欢,他现在做的一切只为了博得她一笑!
可是,他为什么找不到她呢?
听太监说,她应该与文瑞王一起进宫来了呀!
这时,有一个太监跑过来,告诉他:莲妃已经找到了。
他连忙赶去,却看见她脸色苍白,昏迷着被宫女抬了出来。
他突然感到很害怕,怕她就这样死去,他再也看不她对他笑,那样温柔,那样和煦……
文瑞王匆匆的告辞声,他没有听见,手中的彩灯不知不觉中被捏得粉碎,她被带回去了,他呆呆地注视着。
突然,感受到一道视线,他回过头看见站在高处自己尊贵的母后,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面的人,那不是他熟悉的慈爱目光,那不是他熟悉的母后……
希望那些谣言不是真的,他不是没听说过母后想要杀莲妃,但是每次他都斥责那些嚼舌根的太监宫女,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
他的心如坠冰窖.
那天,从宫里回来后,我就染上了风寒,躺在床上足足一个多月,望着外面大雪纷飞,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逝去……
想起下午那个自称神医的人,信誓旦旦,在王爷面前保证一定会医好我,不禁露出一丝笑。
但愿如此吧……
[正文:隆冬]
隆冬时分,临近新年,王爷也没闲下来,据说是东南那里下了冰雹,毁坏了房屋,压死庄稼,有不少人饿死或者冻死,灾情一传来,就引起极大的震动,皇上已下令,此次赈灾就由王爷负责,本来就是在自己的领地上,责无旁贷,于是王爷就有关事宜紧张讨论、组织起来。
当务之急,就是发放粮食了,但是现在不是收获季节,加上冬季过早来临,所以勉强算是丰收。开粮仓后,虽有不少灾民领到了粮食,欢喜离开,但是也有人饿着肚子,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而且,还要帮助他们重新建造房子,这可是不小的工程,预拨款有限,需要好好计划,却是刻不容缓。
当那些不幸的传闻在京城曼延开时,降低了过年的喜庆,传到我耳里,一阵难过,仿佛看见“路有饿殍”的悲惨景象。
听说,民间有好善之人发起了募捐活动,正在京城如火如荼的进行,我想了想,叫小桃,把前几天整理的箱子搬出来,里面都是王爷或者官员送的珠宝,还有我的嫁妆,拿出两箱叫小桃让人送去募捐,本是低调行事,也不图这名声,奈何还是被人认出了是王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