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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好,知道你行了,你厉害,不痛快喝两口就算了阿。”  墨濯尘夺过酒壶,欲让她吃些热食。

        “谁说我心里不痛快了,我是快活才喝的,酒,酒呢-----呃!”她不雅地打了个酒嗝,拍桌再唤。

        “师傅,你怎么不高兴了,是心里烦?”艾薇如有所悟的点头道,“喝酒啊,喝了就痛快了,你没听过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吗,我欲与君痛饮美酒三百杯……同销万古愁……呵……”她一头撞入他怀里,不依不饶的欲夺酒壶。

        “我让你抢。”墨濯尘手一推窗,忽地将酒壶向外掷去。

        这一扔,艾薇怔了怔,傻呼呼地望着他生气的脸,又瞧瞧窗外,迷茫而又憨憨的笑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还有半壶呢。”

        墨濯尘没好气道:“那你快去拣,好象还没流完,不定能喝上两口。”

        艾薇“哦”了一声,晃晃悠悠真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哎——”墨濯尘急了,转念一动,忙扔下碎银,追了出去。

        艾薇脚步不稳,陡地一颠,跌倒前,一双手臂横了过来。她素身一斜,倒在了墨濯尘身上,脑子昏昏沉沉,身子却轻飘飘又暖洋洋的。

        墨濯尘怔怔的瞅了瞅怀中那张泛着桃红的脸,眸底幽深处的深处,若有似无地窜着火星,他挥手招停马车。

        十四贝勒府。

        她答应今日早些回来,却日下西山都不见踪影,跑去学堂那才知她很早就走了,派出的人马俱无获而归。胤禵浑身肌筋僵硬,急得心脏几欲从口中跳出之际,惊见不远处马车缓停,墨濯尘抱着艾薇正欲下车,他意志濒临疯狂,冲上前去。

        “薇薇。”

        “嗯?”那马车太颠,颠得她头有些晕晕的,艾薇似听见有人唤她,睁开眼,还未等她看清,身子一转,已被一高大身影抱入怀中,月光照着他峻颜,下颚绷得死紧,炯亮的深瞳正上上下下,仔细又迅速地端详着她。

        见她眼神迷乱,浑身狼狈,胤禵胸口起伏甚剧,尽管心里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硬是压下狂躁的心绪,沉声道:“薇薇,你有没有伤着?”

        艾薇似有些愣住,定定地啾着他,说不出话。

        墨濯尘见胤禵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索性不做解释,站立一边,一旁府门上挂着两只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映得朱红的大门时明时暗,石阶旁张牙舞爪的石兽栩栩如生,威严逼人。

        胤禵等不及地小心探触她周身,似都没有磕碰伤肿,尤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一眼她,“薇薇,真的没有伤着?”

        艾薇似听明白了般,双颊红得出奇,挣扎着欲下地,嘴里不停嘀咕:“受伤了,我受伤了…….”她扯过胤禵的手放在胸口。“痛,这里痛…….”

        胤禵胸口如被狠撞了一下,眉峰成峦,阴郁地盯着她红得极不寻常的脸蛋,浸在月光下犹如粉桃,眸光似雾,心太过慌乱要到这时才嗅到她喷出的酒气,她是喝醉了,她终还是去见了他吧,胤禵嘴角苦涩,抱起她转身离去。

        不放手,不允她自由,她必不肯留下,可她若真留下,却又怕她忍不住会去找他,又或他们终有相逢的一日,他没有选择,只能兵行险着赌一下,赌胤禛输不起第二次,赌他必会为她放手,如这样她总该死心了吧。

        那样多的算计,那么深的成府,每一步他都走得如屦薄冰,是鬼迷心窍,是走火入魔,胤禵蓦然闭上了眼睛,再退已是不能,原来爱可以让人变得这样冷酷和自私。

        胤禵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至榻上,突地一双手伸了出来,紧紧勾住他的颈脖,那么热情,那么温暖,是他曾渴望过千万次的幻象,是他辗转反侧,相思难解的欲求,烛光昏黄,将她雪白滑腻的手胧出淡淡的珠泽。

        胤禵低首垂睫,她原先少女特有的清丽已褪去,眉角渐添妩媚,整个人如同畏寒的猫儿般攀着他胸前,摩蹭着那点温暖,不舍离去。

        胤禵眼眸转深,呼吸急促,“宛——”他试探着低哑地唤了她一声。

        她微微一颤,眼角慢慢沁出泪水,无声的滑落。“抱抱我——抱紧我。”那声音迷茫而缠绵,带着她细细的呼吸声。

        胤禵两手一用劲,将她整个抱入自己宽厚的怀里,感觉到她浑身一震,双眼紧闭,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衫。

        他拥紧了她,唇轻轻在她的鬓边与耳廓摩移,低柔道:“宛,宛,不哭了。”

        怀里的她双颊晕红,星眸半掩,偎贴在他怀中,微敞的领口,露出她颈下柔腻的肌肤,瞧得胤禵一阵眩晕,空气中弥漫着她诱惑的气息。

        他低柔却又似曾相识的呼唤令她迷惑,她有些不安的蠕动着。欲望如闪电激窜上胤禵每寸肌肤,令他浑身颤栗。“胤禛,是你吗?胤禛——”

        胤禵身子一僵,血液却越加澎湃汹涌,原本停在她鬓边的唇游移到她唇畔,先是小心,温柔地试探着,见她没有抗拒,唇舌便叠上了她的,深深地吻了下去,渴望、缠绵、难舍……生生不息铺天盖地的涌来。

        他寂寞了太久太久,纵是违心自欺,也不舍错过,胤禵猝然俯身,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向那更深处探去。

        “胤禛,胤禛,胤禛......”她声声低喃,如雷鼓狂敲,击得胤禵胸腔灼烈般的疼痛,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发红,满额滚汗,仿用尽了所有的意志才缓缓起了身,呼吸中还带着微微颤抖。

        她如猫儿般蜷伏着,他不能再望。胤禵扯过锦被,小心掖好被角,放下帷幔,背身而立,听她鼻息渐沉,似已睡去。

        三更鼓响,胤禵推门而出,夜色阴黑,渐渐飘起清雪,伫立许久,雪飘落眉间拢成了白峦,刺骨的冰冷渐渐散去他浑身的灼热与酸痛。他遥想起那日,万丈霞光,她跌入他怀里,回首微微一笑,从此便死心踏地再无更改,如果没有那一刻,自己会不会比现在要逍遥快活得多?胤禵颦眉想了想,不,无论怎样,还是不愿错过,是注定要相逢,是注定与她纠缠不休,身已有情,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

        胤禵深吸了口冷凛的空气,于雪中踽踽行去。

        次日正午。

        艾薇头痛的醒转,有些眩晕和恶心,忆起昨夜里似发生了些什么,无尽的伤痛中,她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唇畔依稀还停留着他的气息,是胤禛?!艾薇眸中亮光一瞬即逝,怎么可能,是再不能了,她心头有什么沉沉地直往下坠,下坠……

        艾薇有些慌乱,那难道是胤禵?她起身欲寻忻圆,蝶衣撩帘入内,见她已醒,忙唤人入内伺候盥漱,又叫入奶娘。

        “忻圆,忻圆,是额娘不乖,你不要生额娘气了好不好。”忻圆扭着身子,欲挣脱出艾薇的怀抱。
        艾薇硬凑过去吻着她柔嫩的脸颊,“嗯,忻圆好香,忻圆最最香了,比糖糖还要香哦……”她举着糖果摇晃,果见忻圆一脸灿烂笑容,小手一抓夺过。

        艾薇捏捏她粉颊,“小谗猫。”

        蝶衣往香炉里焚了把仙人草,一缕幽香沁人心脾,又将引枕靠背挪好,让艾薇坐定,遂捧上汤盅道:“夫人,这葛花草果汤爷一早让人备了,说等你醒转,定要先喝了才行。”

        艾薇见小碟中还配有粒丹丸,便取过与醒酒汤一同吃下,片刻,便觉一缕热气自涌泉而上,头痛舒缓。

        蝶衣已令众人布妥肴馔,艾薇见都香美异常,更觉肚中饥饿。用毕漱口吃茶,精神顿长,坐至梳妆台前,欲将长发结髻,镜中瞥见忻圆糖渣挂在嘴边,眼圆溜溜好奇地转着,伸手欲抓她髻,逗得艾薇忍不住笑了,本欲夹紧的秀发,因这一笑,脱了手,满头青丝飘坠,忽听见响声,她朝门口望去,便见胤禵正立于那。

        胤禵被那笑颜狠狠击中,怔怔地,幽黑双目紧锁着她娇颜。

        艾薇突见着他,手微一颤。

        蝶衣等齐出声请安,将胤禵唤醒,他收敛了视线,拣起她掉落的发簪递去。不经意间碰到艾薇伸出的手,两人同时一震,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透过指尖钻进胤禵体内,痒透了四肢百骸,竟忘松开。

        艾薇默默一抽取了过来绾紧了发,抬睫见他发肩停留雪花,眨动浓睫道:“下雪了。”

        “嗯,夜里已下了一宿。”胤禛闷声道。

        艾薇听他声音似有些翁,怔了怔。“你鼻音很重,着凉了吗?有没有发热?看大夫了吗?”她一连串追问,浓浓关切。

        听着她温言细语,胤禵的心忽地蹦蹦狂擂,那心跳听来分外急切,他有些讶然,些许慌乱。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弱。”胤禵沉闷道,他不着凉才怪,大冷的天,在外立了半宿,想想真是挫败啊,她只需轻轻一声呢喃就能让自己浑身欲念狂奔。

        也许是因艾薇的心结,也许是因胤禵刻意回避,他们俩人,谁都没有再提起昨晚。

        艾薇见他茶端起又放下,似有难意,轻言道:“怎么了?”

        蝶衣偷瞄他俩人一眼,上前附于艾薇耳边轻言。

        艾薇微微颦眉,逐让奶娘抱走忻圆,一应人等皆退下,轻掩上门。

        胤禵静静地坐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静默许久道:“皇上念你育下血脉,我又曾有未及行礼便丧妻之痛,今日特恩准了个格格名份,我知道委屈了你,更何况你心中本不愿,可又不能说明——,九哥他们还闹着要摆酒。”他面无神采,几分无奈愁苦。

        艾薇听罢怔怔地看着胤禵,脸色苍白,似化为雕像般,半响,嘴角微微抽动,努力扯起缥缈的笑道:“总不能抗旨,——既是喜事那就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