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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不喝就不喝。”她轻嚷,拿起丝巾压住他溅湿的前襟。忍不住又开始念叨:“吃东西怎么可以那么偏食,怪不得总不长肉。还不肯好好吃,莫名也会噎着。人又倔,不喝水还弄得乱七八糟,你几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衣服都湿了一大片,要不还是换一件吧?不然透着心凉。”话音未落,小手蓦地被男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柔润的双唇已被他轻轻吻住,他轻柔地吻着,反反复复地吻着,一如品尝人间美味,不肯错过点滴。宛琬双眼睁得大大,眸光如梦,碰上他微热的额头,蓦然清醒,挣脱出他怀抱。

        “你吃完了,就快点去床边坐好。”宛琬压低声音,又开始狐假虎威。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她圆目一瞪,硬把他拖至榻边躺着。宛琬跑出去拧了条巾帕擦净了他的脸,又取出药匣,帮他在额上贴了块膏药,瞬间,沁凉透肤的药性胤禛让眼睛一瞠,怔怔瞧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

        “来,把药吃了,水也要全喝了。”她坐至榻边,手放在他后颈扶起他。

        胤禛异常听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张开嘴,含进她送上的香薷丸,又喝光杯里的温盐水。

        见他这回合作地喝完了淡盐水,宛琬赞许地点点头,动手帮他脱去外袍,上衣平卧下,取出些细盐一握,揉擦他颈项、肩膀、两手腕、前后心等八处,擦出许多红点,紧接着用拇指螺纹面,由轻至重拿捏他合谷、太冲、曲池、风池各穴。

        她的眼眸灿如星辰,生动清亮,爱唠叨的菱唇泛着粉色光泽。空气里飘浮着她身上的甜香,就算无语,他满腔的焦躁在注视着她时,也已得到全然的慰寄,更何况,那双小手还在力道适中地为他按捏身体。宛琬停下了手,另揉搓了巾帕擦净了他的身子,将避暑香珠挂满四周。

        “快闭上眼睛多休息。”宛琬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瞧得双颊生晕。

        “我想看你。”额上冰冰凉凉,身子松软好舒服,胤禛笑言。

        “好了,快睡觉。我保证,等你睡醒了,我还在这里。”宛琬掌心轻轻覆在他眼皮上,要他完全闭起。

        “琬……”

        “嗯?”

        “你还没有帮我捏下半身。”

        胤禛头上立时被轻轻拍打。“再不闭眼,胡说八道,我要生气了,要发脾气了。”

        好象药力发作,胤禛迷迷糊糊,真的想睡了。一切都象梦,他喜欢这个梦。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后果吗?再怎么精明、理智的人,一旦陷入感情的迷魂阵,不知不觉便丧失了方向感,变得痴痴傻傻,却依然心甘情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最后的晚霞恋恋不退,留下一抹淡淡的嫣红挂于天际,倚窗浸润在霞光中的女人,轮廓渐有些模糊。

        仿佛终看够了窗外的景致,宛琬走回榻边坐下,胤禛病了几日,显见削瘦的双颊让原本凌厉有余的脸看起来更难亲近了。可这会他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瞳,乖顺地合起,神态毫无防备,一头卷发散在枕上,轻易触动宛琬心房最最柔软的部分。静静望了他片刻,宛琬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热度都退了下去,纤指轻划,这一年来他眉心中的纹路越见加深。

        室外轻轻响起低唤声,宛琬起身走去外间。

        是李青前来回禀晚膳都已备妥了。宛琬想了想胤禛这个午觉睡得也够久了,便让李青遣人将膳送来。须臾,食盒一应齐齐备妥,宛琬倾身接过,看见李青呵呵傻笑,她微微一笑,掩上门,刚一转身,却看见胤禛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赤着上身正站在她身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宛琬一路朝下看去,果然他两只脚丫浑没在意的光着。

        宛琬烟眉轻蹙,“你怎么光着脚就跑下地了,脚心要着凉的。”她面无表情,语气平缓。

        她是关心他吧,可她生气了吗?为什么板着张脸?

        胤禛脸庞绷了绷,见宛琬没怎么理他,自顾提着食盒走了开去,两只大脚丫子自动地跟了过去。

        “我饿了。”因才睡醒,胤禛嗓音有些沙哑。

        一杯夏枯草水“咚”一声搁在他面前。

        他微微一怔,抬眼道:“我都好了。”

        “热度虽没了,但你要多喝水。”宛琬眼皮不抬,将食盒中几味小菜摆上桌面。

        胤禛有些不以为然,却仍乖乖地端起水杯往肚子里灌,咕咕噜噜,喝得太急,从嘴角溢出了一些,顿弄湿了下巴和胸膛。

        宛琬心底无奈地叹气,她真是拿他无话可说了。上前取了巾帕替他擦干,让他穿好家居服,又拿梳子替他松了松鬈发,依旧散披着。

        胤禛牵着宛琬走去桌边坐下。见桌上布着几碟开胃小菜:香椿拌豆腐、芫荽醋莴笋、蕨菜红豆米、果仁烩三丝,黄绿红白四色,配着那彩黄地缠枝牡丹碟,煞是诱人。胤禛顿时胃口大好,举箸匆匆数口下肚。脑中忽就起了烟瘾,忍也忍不住,伸手取过一旁烟具,刚坐正上半身,原本正站起舀汤的宛琬忽地玉手一抬,朝着他的手背大力拍下。

        啊呦,痛!不对!她哪是拍他,她是大力打他!

        胤禛眉峰紧皱,“我烧已经退了。”低咆出满腔的不满。

        “我知道。”宛琬嗓音风淡云清,“可不表示你已经完全好了,可以抽烟了。”末了,她嗓音蓦然间抬高,睁圆眼睛,看着打算朝桌上烟荷包二度探手的男人。

        胤禛死瞪住她,黑瞳窜着火花。

        他难道还不敢吗?!

        瞪什么瞪?难道要比谁眼睛大吗?宛琬同样死瞪回他。

        胤禛气得牙痒痒,不知怎么回事,手臂竟然很不争气地缩了回来。心里愤愤,对着这女人,他怎么就这么窝囊?

        宛琬尽管仍面无表情,心头却很乐,为着他无言的妥协。

        胤禛想想有些不甘心,两手臂突然往前伸长,扣住她的腰拖了过来。

        宛琬不由惊呼出声,被他出其不意的动作带入他怀中。

        胤禛瞧着这刁蛮的小女人被禁锢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小脸上浮现出的红晕让他感到万分愉悦,得意得很。

        “小东西,”胤禛柔声唤她,语气有些戏谑,又夹杂着浓浓的亲密。“你都赢了,为什么还一副不高兴?”

        “我是没表情,不是不高兴。”声音硬绑绑地抛了过去。

        她的强辩让他挑眉,额角的太阳穴不禁抽了两下。

        胤禛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那你为什么没表情?我是不是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什么都不说,是偏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看着他莫名委屈的神情,宛琬咬咬唇,站直了身子,死盯住他,偶尔爆发一下:“你们男人都这么固执吗?明明中暑又发热了还不肯好好休息,不肯吃药,还要熬夜!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身子骨又弱,明知自己畏暑,还不注意,生病了,累垮了,谁会可怜你?”

        胤禛坐着,怔怔的望着站在他双腿间的宛琬,原来是有人多事告诉了她。猛地,她纤细的腰被他用力揽住,他的脸紧贴在她胸脯之间,爱极了她身上的气味,甜得那么淡,又淡得那么甜,无声无息,早已渗进他最最纤微的神经。

        宛琬胸口滚烫,鼻腔酸酸,母性被他全然挑起,深深呼吸,用力逼退眼眶中难忍的热潮,不由自主伸出手插过他浓密的发,抚过他的后颈和宽肩,感觉那肌肤在她掌心中慢慢放松,然后,她双手合抱,缓缓揽住这个像大男孩般的男人。胤禛慢慢抬起头,将她拉下,他灼人的气息一下喷在了她脸上,热得她心一片柔软。

        “不生我气了?奇了,你又不是属虎的,怎么那么凶呢?”

        “傻瓜……”她脱口而出,笑容已忍不住溜了出来。

        她想,她和他都太傻,竟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

        不容她再想,他灼热的双唇迎面袭来,热烈的舌滑过她洁贝般的齿,钻进那片香软中,纠缠着、攫取着,诱惑诱惑再诱惑,要她完全的投入。手掌缓缓抚贴着她的俏臀,掌心的热力瞬间渗透薄薄衣料,直烫里边的肌肤。

        宛琬微慌地转过脸容,瞥见他越加浓黑的眸底。

        她晓得他现在脑海里转着些什么!这家伙,才刚刚退烧,就有昂扬兴致了?!

        “琬,我要......”

        不待胤禛说完,宛琬急急开口封住,“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胤禛抵住她,坏笑着挑挑眉,她微微窘红又要故作镇定的样子实在……可爱!

        被人反问,宛琬掀了掀唇,没挤出声,瞄到他在一旁偷笑,她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总之,一句话——不可以!”

        胤禛故意曲解她意,表情满是不可思议。“老天,我刚才都没吃什么,现在饿了,只想再食些,又不是要烟抽,这样也都不可以?”他夸张地叹气,再次不信地探问道:“真的也不可以?”

        宛琬一时让他意外得逞,气得咬牙。“好,你就一个人慢—慢—吃。”这个可恶的男人。

        胤禛果真低下头,慢慢地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渐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大概真是得了什么病,竟喜欢看见她为了他气得满脸红光,暴躁得乱跳,喜欢她撂下狠话那可爱的样子。胤禛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长辫拉拉扯扯,象是不过瘾般索性散了开来卷进手指里把玩,稍稍用力便让她小脸不由自主倾向他,冰额撞上他的热唇。

        “你放手,又不是自己没有。”她忍无可忍,扬眸瞪人。

        胤禛全然不在意的笑,心情好得出奇,俯在她耳边轻轻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