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于是,人们的床头、前胸,开始多了格瓦拉那张双目炯炯的肖像,尽管没几个人知道格瓦拉那些可怕的政治理想。

            据说,格瓦拉的“切”在当地话里是一种亲切的称呼,但是,现在,在BBS里聊天时,当网虫们对对方的话不屑或者无可辩驳时,经常回上一个字:“切。”

            无厘头

            无厘头是周星驰带给珠江以北的人们的,在他们眼里,无厘头就是周星驰,周星驰就是无厘头,二者是不可分割的整体。随着《大话西游》成为经典,无厘头渐渐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活态度——尽管大多数人看的《大话西游》是普通话版本,失掉了许多更为引人入胜的精华。

            你妈贵姓?

            这不是在骂你,也不是在夸你的母亲,甚至不是在打招呼,什么都不是,就这么一说而已。

            你问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我无厘头一回罢——看,我这个“罢”字用得颇有古意吧?

            如何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要讨论如何卖,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面子问题。因为我要谈的不是卖普通的商品,而是人本身。

            我们生下来就是卖的,这一点首先要达成共识。如果你不同意这个说法,这篇文章就不要看了。

            我很尊敬的老先生季羡林在接受杨澜采访时曾经有这样的对话发生:

            杨澜:你(当年)放弃了国外优越的工作条件,回到中国,到底是什么驱使你回国呢?

            季教授:钱多。

            他接着解释说,当时一个副教授五十元,一个正教授八十元。而当时一石谷只两元钱,薪水和物价实在很悬殊,因此他选择了回国。

            季先生的回答实在是太可爱了,看到这个对话,我甚至忘了他到处挂名当主编的那不可爱的一面,乐出了声。因为很明显,季羡林先生的回答不大像是杨澜期待的答案,而看这些波大无脑的主持人尴尬的面孔是我人生的乐趣之一。

            如果你和我对季羡林先生一样尊重的话,那就可以解决在出卖自己时的面子问题了——你看,季羡林都可以为了较高的收入而奔走,何况你我呢。这样一来,我和报纸杂志的编辑探讨稿酬多寡时再不会感到害羞了。其实,在我看来,选择一个收入比较多的活计实在正常不过,如果有人因为非理想主义的理由而选择了薪水较少的工作,那只能有两个原因:一,该工作比较轻松;二,他脑子有水。

            现在要进入本文的主题了,我想谈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很轰动的事,在报纸上,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标题是《顾晓鸣教授担任IBM品牌代言人》。

            顾晓鸣是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曾经主编过《中华智慧蕴乐大典》、《网络词典》和《网址导航》等书,也写过跟历史有关的文章,比如《我走路还是路走我》等等。说实话,看到《我走路还是路走我》这个书名,我首先联想到的是王朔笔下那个“作家”宝康的《我想说我不能说但我还是要说》。我知道这样的类比对顾晓鸣教授不大尊重,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对他也不大尊重,如果有人不高兴,就不高兴好了,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别人高兴而生的。

            而顾晓鸣教授总是能做出惊人之举,说出非常之语,并且他的话总是带有“名言”的色彩,比如:“相对于西方学者,我们的自信在于:我们的外文比他们好,他们的中文绝对没有我们好。”这话听着实在顺耳,总算总结出了“我们”比西方学者强的地方了,虽然我并不相信什么“绝对”。但即使不绝对,大致上也是不错的。我都敢说,大多数西方学者的中文不会比中国普通的中学生更好——其实我更盼望的是西方学者的中文都超过他们的母语,那才叫真好。

            虽然有人说顾晓鸣“没有学问”,是“花瓶教授”,但我没有听过他的课,就不大相信这些话。能够做教授,并且是复旦的教授,再没什么学问,至少也该比一般人强吧。其实,有一阵,我对顾晓鸣教授是非常景仰的,比如,他精通四门外语,这“绝对”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但就此说他的外语水平超越了西方学者,我就将信将疑,凑合听吧。

            所以,这次IBM和顾晓鸣教授签约,把他做了Thinkpad  X系列笔记本电脑的品牌代言人是非常有眼光的举动。因为顾晓鸣教授和我们通常所见的代言人比起来,实在是有学问得多,对于IBM的市场定位来说,选些花瓶般的美女靓仔来做代言人也的确不太合适,因为喜欢美女靓仔的追星族的消费能力远不是成年人的对手,他们无福消受IBM那些价格上“高端”的产品。

            据说,IBM这一系列产品的广告主题是“世界最具创新思维者的选择”,在这一点上,顾晓鸣教授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因为他的脚踏进过非常多的领域,什么热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除了他的本行历史外,他还分外关心足球和网络。而且,顾晓鸣教授还有特异功能,他曾经说过:“我不看《读书》杂志,我觉得那上面充满了偏激和不宽容。”我又敢说了,这种能不看就知道的本领全世界估计只有顾教授一个人有,如果谁发现其他人也有这个本事,求您告诉我一声,让我再崇拜一把。

            光有本事也不算什么,顾晓鸣教授还特别善于宣传自己,《外滩画报》的记者写道:“记者原本计划上门去采访,结果顾晓鸣却冒着酷暑自己赶到报社来了。和他在IBM广告上含而不露的沉稳形象有所不同,面前的顾晓鸣斜靠在椅子上,一双手随着语调用力挥舞,情绪激昂。”这种敢于抛头露面,勇于实现自我价值的精神也不是随便什么教授都有的,我惟一感到不舒服的一点就是,他居然还真的是历史系的教授。

            如果顾晓鸣教授肯于屈尊听听我的意见,我一定会劝他做个专职的社会活动家,前途会更光明。因为即使要卖,也该名正言顺地卖。如此卖法,复旦大学历史系的学生应该有所损失——当然,这也是我猜的,作不得数。

            道德新锐

            从前,我酷爱PC游戏,现在岁数大了点儿,觉得一个人跟电脑较劲显得有点儿可笑,便将所有的PC游戏从硬盘中请了出去——我改玩网络游戏了。在很多养成类PC游戏里,都有一个道德指数,或者叫德行指数。玩家让主人公去教堂义务劳动或者教小孩子弹钢琴,道德指数就会有所上升。

            当时我觉得,游戏的制作者们对人生的观察实在是细致,因为这些情况在现实中是真实

            存在的。我从前所在的学校里就这么做,学生闯红灯,或者迟到,就会扣德育分;帮老师搬桌子,就会加分。现在情况又有所发展,比如11月24日兰州《都市天地报》报道:兰州某街道某社区成立了“道德银行”,大致的意思是如果你捐了钱或者物或者做了其他好事,就可以把这些“道德”存在这个银行里,以后当你需要时,银行就会指派别人也对你进行道德维护。

            该社区的顾主任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介绍他的辖区面积大概有0.36平方公里,现有居民2320户,平房1240多间,楼房仅23栋。社区内的6家单位,早已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他说,我们这些社区干部心里经常感到很惭愧,也逼着自己去想各种办法……现在我只能开口头支票,以社区的信誉作保证,把大家们的功德记录下来。让闪光的东西永不腿色,然后一届一届地传下去,至少说别让子孙们忘记它。“目前,整个平房区存在着巨大的安全隐患,火灾、洪水、病人急救……一想起这些事,我就整夜难眠。”记者写道:这个铁铮铮的汉子脸上,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水。

            辖区人民生活水平到了如此地步,顾主任应该去想些别的办法来提高大家的收入,而不只是想着开口头支票或者帮助大家提升“道德”,至于流泪就更没必要了,效果远不如辞职。不知道“道德银行”的主意是不是顾主任百忙之中亲自想出来的,如果是,建议《新周刊》评选他为年度道德新锐。

            道德究竟能不能指数化?窃以为,不可以。就算是道德真的能够量化,也不具备可操作性。顾主任的银行规定:“志愿服务原则上折算成时数进行登载,现金按每八元人民币折算成服务时数一小时计,物资按市场均价折算成现金后再折算成服务时数。”其实,这和道德实在无关,不过是花钱买服务罢了。

            至于另外一条规定,已经让我背后冷飕飕地冒凉风了:“‘道德银行’的“道德币”——好人好事或坏人坏事,主要通过社区负责人走访群众、居民互相反映等方式收集。”说实话,我宁可不“道德”了,也不愿意生活在天天有人窥视着的社区里。

            娱乐串串SHOW

            怎么熬

            有一班如我之俗人往往乱解哲学家的话,比如“存在即合理”这句话我从来就是按字面理解成“只要现在世界上有的事物就有合理性”,而据我所知,很多其他像我一样也不太聪明的人也这么理解。后来有明白人告诉我:“你别瞎掰了,哲学家的话要能让你理解了也就不是哲学家了。”然后他就给我解释,可怜他说了半天我也没明白那话在哲学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后来终于知道了,用这句话来为操蛋现象辩护的人是彻头彻尾的胡说。

            比如,强奸这种现象是存在的——这不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