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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六章 Part A



                                    春暖花开,开学之后没有几天,申请表格就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分班就这样进入倒计时状态。

        我拖着无精打采地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肩上的背包似乎有千斤重,里面那张申请表格对我而言,就如同烫手的山芋。守了三天,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都不见父母,我到哪里去找家长大人的签字?更何况,我自己都没有想好到底要选那个科目,表格空白了三天没法下笔填。

        唐承业那句“大家还在一起”还在我脑海里出现。

        既害怕又期待,我如同被夹在风箱中的小老鼠,进退两难。我既害怕面对聪明绝顶的他们,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又期待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变得有趣而生动。

        文科还是理科,本来简单的问题,加上我复杂的心情,不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我推开房门,意外地看见饭桌上所有人已经坐得整整齐齐,而主位上居然坐着久违了的爷爷。

        难道是父母的事惊动了老头子?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包,快速溜到餐桌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老头子很有气势的目光扫过座位上每个人的脸,沉声道:“开饭!”

        每个人都低头只顾扒饭,陆家老头子尽管已多年不过问生意场上的事,在陆家依然是绝对的权威,有老头子坐镇任谁都不敢放肆。

        “食不言寝不语”,老头子最注重孔老夫子那一套,直到大家都放下碗筷,我才有胆子借这个难得的全家到齐的机会,拿出我的那张分班申请表格。

        “文科理科,选什么班无所谓。”

        我惊讶地抬起头,向来高压政策的父亲今天真是千年一见的开明和民主。

        “反正你毕业就给我到F大念商学院。”父亲目光凌厉地朝扫过我的面上,接着道。

        果然开明和民主是假,中央集权才是真。反正是不管文科还是理科,总之只要保证考上F大的商学院就OK,真是在中央集权下给了我充分的民主和自由啊!父亲命令式的口吻中隐约还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考不上F大的商学院就有我的好看了,反正这两天父亲想拿我剥皮拆骨大概也已经憋得很辛苦。

        “我不想念商学院……”我想念新闻。

        “哐”的一声巨响,老头子的通关掌猛地砸在饭桌上,我差点和桌上的碗碟一起跳起,吓得连忙吞回下半句。

        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头子中气十足地冲我吼道:“不想?还轮不到你想不想!毕业就给我去念商学院!生在陆家就要准备接管我的生意!”

        以前父母包办婚姻之类的,大概也就是这个语气吧,我认命地不敢再插嘴。虽然自幼和爷爷相处的日子就不多,但我对老头子总有种莫名的骇怕,老头子纵横商场几十年闯出一片天下的那种王者霸气,父亲是提着鞋子都赶不上的。

        陆家的中央集权下,我的将来就这样被老头子一“掌”定音,连个申请上诉的机会都不给。

        “你的表格!”徐子杰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课桌上轻扣。

        今天是交申请表格的最后期限,下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也已经响过,竭尽所能地拖拖拉拉了一整天,面对一脸不耐烦的徐子杰,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混下去了。

        罢了!丑媳妇总还要见公婆……嗨!什么比喻嘛……

        一脸刚刚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的表情,我从背包里拿出我的申请表格,绕过徐子杰,径直走向讲台上的唐承业。

        我认命地将我的申请表格塞到唐承业的面前。

        “文科?!”身后马上传来唐逸凡那个大嘴巴大惊小怪的怪叫。

        刚才一番心理建设才辛苦建立的底气刹那间全部漏气,我鸵鸟地不敢面对他们的置疑,背起背包就想冲出教室落跑,却差点撞上徐子杰这堵肉墙。

        他会移形换影大法吗?这么快就挡着教室的门堵住我的去路!

        “我打算念F大的商学院……”我假笑着抬头,心虚地看着徐子杰解释。

        “F大商学院也收理科生。”唐承业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而且好像还比文科收得多。”徐子杰双手抱胸斜睨着我加上一句,不留情面地戳穿我的欲盖弥彰。

        该来的毕竟还是躲不掉。从我填上文科的那刻,我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终还是要面对面和唐承业说个清楚。

        深吸了口气,我走到唐承业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承业,我有话和你说。”

        唐承业明亮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脸上。

        “有话就说啊!”唐逸凡这个粗神经的大喇叭,难道就看不出、听不出我是有非常私人的话要和唐承业私底下说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只能转过身求助地望向徐子杰。

        狐狸毕竟是狐狸,徐子杰的吊梢眼别有意味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连拖带拽地将唐逸凡拉出教室,还不忘体贴地为我们掩上教室的门。

        “你不想和我们分在一个班。”唐承业垂下眼睑,目光停留在我的申请表上。

        天之骄子的唐承业聪明绝顶,已经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询问的语气,我想他多少也猜到两三分,我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承业,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另外一个男生。”

        再次深呼吸,我闭上眼咬着下唇,给自己一鼓作气的勇气。--既然那么难以启齿,还不如就让我一次说完。

        难耐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我低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唐承业吐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想我还不会笨到需要问那个男生是谁……”

        我心虚又紧张地抬起头,一时之间,我不太能领会他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我大概还没有好气量到祝福你们。”

        祝福?暗恋徐子杰,我的非分之想是不可能之中的最不可能,即使唐承业真有那个气量,恐怕我也没有那个福气消受。

        熟悉的温和笑容回到唐承业的脸上,他给我的临别赠言带着一丝大哥哥宠溺小妹妹的语气:“虽然我们分手了,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我噢!”

        拍了拍我的脑袋,留下我一个在原地发呆,唐承业走出了教室。

        毫无疑问,虽然还只是三月,我们学校的年度最劲爆新闻已经诞生:

        我居然甩了学生会会长、万人迷的白马王子唐承业!!!

        短短两天,关于我和唐承业分手的N种版本开始在学校里流传,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侧目而视。

        虽然我和唐承业都不是那种会将私事大肆宣扬的人,但在我们这个永远没有秘密的学校,消息总是在当事人还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就已经不胫而走了。估计绝大多数人想破脑壳也想不到,正版的故事情节居然是我这只癞□□甩了天鹅王子,我当然也不会傻到四处宣扬,--我还不想被唐大帅哥的后援团围殴至死。不过不管怎样,我和唐承业已经分手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唐承业的Fans们欢天喜地了。

        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八卦而生的,不把□□消息挖个透彻似乎心有不甘、死不瞑目似的,比如唐逸凡。

        “你们到底谁甩了谁?承业终于清醒甩了你?”

        真搞不明白这个唐逸凡,为什么对别人家的事那么感兴趣?荷尔蒙分泌过胜不会自己找个女生拍拖吗?反正在他屁股后面也有一长串后女生正排队翘首企盼唐大帅哥的“临幸”!

        “难道是你甩了承业?不可能吧……除非你撞坏脑壳,承业挑上你,你偷笑都来不及呐!”

        我真想冲着唐逸凡的屁股踹上一脚,最好踢飞到大西洋,永远不要再回来!既然他自问自答都有了答案,还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连唐逸凡都不明就里,唐承业似乎对我们分手的事三缄其口,蜚短流长的火力便集中到我的头上。躲是非我躲到了人烟稀少的图书馆,耳根却依然不得清静,被徐子杰堵个正着。

        “你和承业真的分手了?不是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样吧?”

        面对徐子杰高深莫测的表情,除了苦笑我还是苦笑。欲擒故纵?现在我躲他们三个还躲不及呐……

        “你喜欢了别人?什么样的男生值得你甩了唐承业?”

        我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唐承业没告诉唐逸凡却告诉了这只快修炼成精的狐狸,徐子杰的语气简直就好像青天大人在审个背夫偷汉的□□,我要是答错一个字只怕就被他当场推出去铡了。

        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我喜欢了你,所以甩了唐承业?至于值不值得,就请你自己过过秤好好掂量吧?

        我认命地闭上嘴。

        “不说?”徐子杰凑近我,“真的不说?”

        我摇着下唇拼命摇头,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说。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光到底有多差。”

        徐子杰丢给我个“你十恶不赦终将遭天谴”的愤愤的眼神,扬长而去。

        我长吁一口气。

        我都觉得自己眼光差到无药可救,居然不爱白马王子却恋上黑巫师……

        分班重新洗牌之后,我和唐承业三人几乎再没任何交集,本以为生活可以就此恢复以往,没想到顶着“唐承业的前女友”这个称号,我依然生活在全校蜚短流长的聚光灯下,我的名字从三个字变成了“那个甩了唐承业的陆佳宁”这一长串,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升上三年级之前,我莫名其妙地被指定为文科班的副班代,再三推辞不果惊出我一身冷汗,大约是之前和唐逸凡较劲导致综合评定的排名在文科班排在了第二位,以致我们导师以为我是个可栽培的材料才委以重任。--即使脱离了唐承业他们那个天之骄子的小团体,依然带来如此后遗症,实在是始料未及。不过好在还有一位颇具文学少年风采的班代在前挡阵,我只好万般不情愿地当上这个副班代。

        暑假里,虽然各种复习参考资料堆成山,我还是常常不由自主地走神,忍不住怀念去年的暑假。怀念唐家的大餐桌,怀念四人行的学习小组,怀念徐子杰的毒牙厉齿,甚至怀念那场2on2的篮球比赛。几次抓起电话想打给唐承业,最后还是打了退堂鼓,我没脸见唐承业,更没胆见徐子杰,只能和他们划清楚河汉界。

        在房间里对着学习资料闷了一整天,中午下楼吃饭却看见母亲拖着个不小的旅行箱正准备走出门口,从旅行箱的体积揣测,不会是出门旅行散心那么简单,我飞快冲下楼梯,拉住母亲的手。

        “妈,你去哪里?”

        母亲回头看着我,眼睛已经不再红肿,但眼神里的悲哀却深得几乎让我窒息。

        “妈……你说话啊!你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伸出手爱怜地拍了拍我的脸颊,挣脱我的手,径自走出大门。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决绝的神情,我的潜意识在尖叫--她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回来!

        我拔腿正要冲出门,身后却传来老头子洪钟似的吼声:“佳宁!给我站住!”

        我条件反射地呆了一妙,但潜意识的尖叫压过了对老头子的莫名骇怕,我还是冲出了门,却只看见母亲坐上计程车,渐渐驶离。

        我拖着无奈的步伐回到房里,楞楞地看着老头子气定神闲地坐在饭桌上吃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几天前,路过书房,我不小心看到老头子和母亲的谈话,虽然当时没有听清老头子说了什么,但现在我似乎能隐约猜到一些。

        只是,老头子逼走母亲背后的原因,深得我不敢细想。

        炎热的夏天里,我站在原地,激凌凌打了个冷战。

        晚上,父亲被我堵在门口。

        “我妈去哪里了?”

        “我们上律师楼签了离婚协议。”

        父亲的答非所问如同晴空霹雳打在我头上。

        母亲未留一言就离开了这个家,她甚至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哪里,而此刻,我清楚地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家半步。老头子那个八股坟堆里爬出来的老古董,挑在这个时间回来显然不是为了劝和,母亲虽然向来柔弱,但有些事为人妻者永远也无法妥协,离婚协议书一签、母亲远走他乡,再没有任何障碍,父亲和老头子当然都可以得偿所愿。

        只是,在陆家这个男性权威的权力中心中,母亲和我的感受有没有一星点被顾及?

        那夜,我抱着双膝,流泪到天明。